如同濁氣般升騰,灼燒著空氣的昏黃之氣占據(jù)著大地,它昂起頭,亢奮之情在心中咆哮著,目光所見只有那個格格不入的‘家伙’。
自天穹深處而來,是星辰之中的使者,性情孤高而冷漠,猶如端坐于王座之上俯瞰的輕靈之氣,圣潔而不可侵犯。
那自是可恨的,它心中尋思著,叫囂著順著自己的本能——逆行而上。
天空之中頓時爆發(fā)出一陣陣的強光,如同號角,如同嚎叫,最終歸于了平靜,天空依舊如故,挑戰(zhàn)者則一無所蹤。
盛夏最后的一絲余熱被撲滅,來自深秋的寒意悄然蔓延開來,直至深入人心。
“阿嚏!”
有著霜色眼眸的少女抽抽鼻子,緊緊身上的衣服,她抬頭看著那一望無際的青空,心中暗罵了一句多變的天氣,隨后視線卻不由得轉(zhuǎn)向那邊。
舞臺之上一位粉發(fā)女子正在舞臺之上屹然而立,那美麗而決然的姿態(tài)讓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向往。
“與其說是偶像,倒不如說是歌姬,這樣才更加形象?!彼÷曕洁熘?,只是臉上卻露出一抹不甘,她的目光掃視四周,入目所見大多只是一副漠然的樣子。
他們注視著臺上的那人,表情冷淡,如同在注視一個將要死去的尸體。
“真是火大.....”
她的拳頭不由攥緊,目光依舊在四下流連,卻與一個藍發(fā)視線相對,那熱切的目光讓她心中覺得膩味,就是這個家伙之前就一直盯著她,真讓人討厭。
她反瞪回去,而那人表情一呆,臉上隨之露出蕩漾的笑容,讓她心中越發(fā)不快。
“這樣可不行啊。”
米洛輕聲一嘆,看著對面那越發(fā)冷峻的表情,以及身邊這個依舊癡迷的看著對方的家伙,他內(nèi)心哀嘆著,面上卻顯得十分鎮(zhèn)定。
“來,來,看這邊?!?p> “搞什么——”格林頓不耐煩的轉(zhuǎn)過頭,一只碩大的拳頭當(dāng)頭沖下,下一刻,他的意識中斷,面色恍惚的站在原地,身體搖搖欲墜,額頭之上有一塊鮮紅的印記。
米洛驚悚的看向收回手的路遙,后者之前竟然用他的聲音來吸引對方,而后一擊斃命,簡直兇殘。
“讓他暫時冷靜一些,對彼此都好?!?p> 路遙瞥了眼米洛,隨后輕聲解釋道,同時對著發(fā)出詫異目光的那位給予歉意的眼神,后者點著頭,隨后目光轉(zhuǎn)向它處,沒有再理會這邊。
“我雖然對此沒什么了解,但若是一開始就被厭惡了,那么之后的接觸也會變得很麻煩,為此,我們需要多替他思量一些?!?p> 路遙收回目光,隨后對著米洛低語道,后者牽強的一笑,然后看向神色恍惚的格林頓,后者此刻陷入了沉寂之中,表情顯得格外麻木。
“話說回來,這里還真是偏僻,就連在明面上也沒有太多的宣傳消息,我原本以為就我們幾個會來,沒想到還有這么多關(guān)注的人。”
米洛心中略加嘆息,隨后眼神變得冷靜,他端詳著四周,表情十分冷淡。
“恩。”
路遙注視著遠處,表情卻有些肅穆。
那是一個幾如蚊蟲的黑點,聯(lián)邦現(xiàn)有的幾個大型城市之一,而這里卻是相距城市至少萬里之遙的偏僻原野,周圍只有稀疏的幾顆小樹,也無其他生靈生活過后的痕跡。
只是單純的一個荒蕪之地,唯有空氣顯得清新。
對方將舞臺放置在這里,就像是在為自己挑選著‘墳?zāi)埂矡o怪來此的人都對三人毫無期待,只是等待著三人最后的結(jié)局。
這一點,路遙等人也不例外,唯一的區(qū)別只在于,他們想要打斷那最后的過程,而非只是在一旁看著。
“即便是放棄,也會指著對方的放棄姿態(tài)用來說服自己,所以,他們盡管不抱期待,但還是來了?!?p> 路遙的聲音顯得很冷,他近乎刻薄的說出這一番話,米洛苦笑一聲,沒有繼續(xù)言語,只是望向臺上那個女子,眼中有些憐憫。
真是可憐啊,還是孩子就要經(jīng)受這種事情,這個時代也太殘酷了。
他心中哀嘆著,不過他也同樣不認(rèn)為對方能有什么有效的手段,充其量,只是又一次的失敗吧。
理智的大腦在告知他最后的結(jié)果,而他也對此并不奇怪,區(qū)區(qū)的偶像,又能做到什么。
在西北的方位,竹行先生凝視著臺上的那個人,眼中卻不由出現(xiàn)一絲懷念。
那個人如果還是活著,現(xiàn)如今的聯(lián)邦會是什么模樣呢,這個孩子會不會有著更加的美好呢?
竹行站在原地,周圍一片空白,人們都用有些忌憚的視線望著他,遠遠的站在一邊。
他對此早已習(xí)以為常,并不去理會,隱藏在身下大衣的手指無聲伸出,其中雙手的尾指變得猶如黃金般閃耀,他的心中頓時充斥著決意。
就讓他用這份僅存的手段切斷這份連鎖,為此,他才來到了這里。
他抬起臉,猶如黑鉆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金黃之色。
“......開始吧?!?p> 原本沉默的立于舞臺之上的燕芍藥睜開眼睛,桃紅色的眼眸中閃過復(fù)雜之色。
她的身后是兩位陷入沉睡的同伴,她們的身體懸浮在半空,周邊有白色的霧氣托住她們。
她面向眾人,面色鎮(zhèn)定的上前一步,雙手齊齊上升,直到越過頭頂,指尖指向天空,手腕一彎,雙掌如同幕布一樣‘遮’在腦袋上方,神情變得莊嚴(yán)。
“如你們所見,我并不高,甚至嚴(yán)謹(jǐn)?shù)膩碚f....還只是一個孩子?!?p> “這樣的我即使說承擔(dān)重任,想必也是一件極為可笑的事,我自己也深深的知道這一點,你們是對的,我只是一個弱小無力的家伙。”
“這樣的我絕沒有被信賴的資格,我自己也很是明白......”
燕芍藥維持著姿勢,天空與手掌之間形成了強烈對比的畫面,那嬌小的個頭自然也就越發(fā)顯得顯眼,而她言語透露出的柔弱也讓在場大多數(shù)的人的眼中露出輕蔑。
少部分人則是失望,他們深深的嘆息著,內(nèi)心深處由衷的感到有些疲憊。
“......就只是這樣嗎.......”
分外冰冷的話語自嗓子深處擠出,米洛表情冷漠,眼中帶著失望。
這算什么,拒絕求助的人是她,如今屈服的人也是她。
確實,是自己擅自認(rèn)定對方需要幫助,一切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不過....米洛深深的望著那道身影,眼中滿是不甘。
自己曾經(jīng)見到的那副身姿.....只是個幻影嗎?
他在心中反問著自己,黑暗的情感頓時涌了上來,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一道話語。
終究,不過只是個偶像,什么也做不到的偶像。
路遙眉頭一皺,臉上卻沒有露出太多表情,只是貼在腰側(cè)的手幾度抽離,而后,再度握住悄然浮現(xiàn)的黑色劍柄。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所以,才需要偶像?!?p> 宛如宣言一般的空靈聲音響起,燕芍藥淡然的放下了手,原本板著臉的燕芍藥臉上忽地綻放笑容,那是蘊含著向往和幸福的笑容。
那雙桃紅色的眼眸中毫無一絲陰霾,她認(rèn)真的望著眾人,聲音逐漸放高,那嬌小的身軀看上去顯得格外高大。
“正因為是弱小的家伙,所以才會感到恐懼,才會止步不前,而我過去也是這樣,埋身于書中,心中渴求著他人的援助,卻無法直視自己。”
“這樣是不行的,有時我會這樣想,但很快,我就會選擇‘忘記’,因為那是很現(xiàn)實的話題,是我所在的書海無法改變的東西?!?p> “因此.....”粉發(fā)女子的眼神變得堅定,她一字一頓的說道。
“希望是必要的,偶像也是一樣?!?p> “遺忘了歡笑,那就再度拾起,忘卻了夢想,那就重新創(chuàng)造?!?p> “堅信著自己,持之以恒的活下去,不要為自己的所行后悔,無悔的活在這個時代,那就是我們的義務(wù)?!?p> 粉發(fā)女子的手指對準(zhǔn)天空,臉上帶著昂揚的笑容,那副自信的姿態(tài)讓所有人都不禁側(cè)目,他們似乎能感受到其中某種堅定的情感。
霜眸少女直直的望著對方,眼神尤為專注。
“自天女開始,二代們,三代,四代的偶像們,她們都絕非毫無意義的存在,她們在另一個領(lǐng)域持之以恒的戰(zhàn)斗著,然后那個戰(zhàn)爭一直延續(xù)到今天?!?p> “我們也是一樣,絕不會甘心受戮?!?p> 粉發(fā)女子深吸一口氣,聲音猛地升高,她的眼神變得鋒利,猛地對準(zhǔn)前方。
“你在的吧,一邊虐殺,一邊嬉戲,如同對待玩偶一樣對待我們的你一定在看著吧?!?p> “無論何時都厭惡,憎恨著,總是躲在陰暗角落的你也該露出你的真容了?!?p> “出現(xiàn)吧,愚蠢之輩!”
“你所討厭的偶像就在這里,兇徒!”
震耳發(fā)聵的聲音傳入眾人的心中,雪莉表情一呆,如同低鳴的聲音在心間響起,那是滿含惡意的話語,那是‘異物’的聲音。
在舞臺上女子的激情澎湃之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嘯聲在眾人心間響起。
黏糊糊,濕漉漉,冰冷而黏著,如同腐爛變質(zhì)的滑膩聲音,讓人不禁生出抵觸和厭惡的情緒。
空氣變得沉悶,一道無形的黑霧自虛空中生出,形似人體的黑色身影在燕芍藥的眼前予以擬形,周身是形似巨蟒的黑色氣體。
而在屬于頭部的位置,那猩紅的雙眼看向了現(xiàn)場唯一站立的偶像,眾人耳中低沉的嗡鳴聲瞬間大作。
米洛面色木然,格林頓一動不動,路遙握著手中黑劍,卻面色沉重,遲遲無法上前,一股龐大幽深的威勢壓制著他們,冰冷的死亡感猶如抵住了他們的喉嚨。
生死只在一念之間,幾人的心中同時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
勝率為.....零。
“邪魔,終于出現(xiàn)了呢?!?p> 燕芍藥的神情一瞬間變得平靜,她看著那道身影,心中卻沒有畏懼,她等這一刻,已經(jīng)等的太久。
“.........”邪魔‘注視’著她,卻沒有發(fā)出絲毫動靜。
“.....離泰之光!”深沉的聲音響起,柳希無聲的睜開眼睛,口中輕語著,舞臺上的紅線與灰霧組成了一張大網(wǎng),向著對方罩去。
宛如風(fēng)馳電掣一般,大網(wǎng)頃刻間就要將黑影罩住,后者發(fā)出低沉的怪聲,也不見有什么動作,大網(wǎng)頓時變得四分五裂,從黑影的身旁墜落。
“唔.....嘻嘻嘻?!?p> 宛如嘲笑一般,黑影對著燕芍藥,身后黑色煙氣抖動不止,但,忽地,它的動作一頓,眼前出現(xiàn)一道身影,在那張無比蒼白的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容。
“還沒完呢!感受這份‘活化’的力量,就此陷入混亂吧!”
雙掌向前伸出,古涵歡眼中帶著興奮,瞬間拍在了黑影的身上,而后身體急速后退,天空之上浮現(xiàn)一座金碧輝煌的閣樓。
天空之上泛起道道波紋,黑影停在原地,只用那雙猩紅的眼珠看向古涵歡。
彭!
巨大的煙霧頓時彌漫開來,呲呲作響的聲音頓時響起,古涵歡露出了十分激動的表情。
她偏過頭,對著一旁的柳希大喊:“我限制住它了,快進行下——”
“快躲開!”柳希急促的喊道,眼中帶著絕望。
耳旁風(fēng)聲大作,古涵歡的意識一瞬間有些模糊,她搖晃著有些混亂的腦袋,睜開眼睛,眼前是燕芍藥的下巴,嬌小女子緊盯著前方,表情看起來十分凝重。
咦?我這是被抱著嗎?
她的心中不由產(chǎn)生這個疑惑,同時她也察覺到了某種不協(xié)感,她低下頭,望向下身,入眼所見的卻是只剩半截的身體,缺口崎嶇不平,宛如被野獸撕裂一般。
“咕隆,咕隆.....”
宛如吞嚼的聲音傳來,她懷揣著決意望去,那猩紅的眼珠望著這邊,無聲張開的大口則在咀嚼著,而在天空之上的樓閣則擬化出各種利刃砸向?qū)Ψ健?p> 柳希則是眼帶悔恨的繼續(xù)攻擊著,離,泰兩光時而作網(wǎng),時而化作兵刃突刺,牽制著對方的注意。
她的心中瞬間明白過來,若非兩人相救,自己先前說不定就死了。
“結(jié)果,我還是這么莽撞,真是抱歉呢,小芍藥?!?p> “沒有哦,我早就習(xí)慣古姐姐的沖動了,不用擔(dān)心,接下來就由我來終結(jié)它?!毖嗌炙幍拖骂^,睫毛閃動,露出有些俏皮的笑容。
燕芍藥抬起臉,眼中倒映著那個散發(fā)著無邊威勢的黑暗身影,同時,她透過那些黑氣,隱約看到了某個存在。
面容模糊不定的‘它’揚起面孔,對著這邊露出冰冷的笑容,誘惑的聲音在頃刻間傳入心間。
“來吧,來吧,可愛的小芍藥,和我融為一體。”
“這樣一來,就不用在擔(dān)憂了,大家都在這里哦?!?p> 在那雙漆黑的眼中,面容木然,目光無神的偶像們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她們機械的提起手,對著這邊露出了‘笑容’。
然而,燕芍藥的眼眸只在下一瞬就恢復(fù)了清明,她望向天空,眼中帶著了然。
“原來是這樣,我...竟早已死了,真是不像話的結(jié)局啊?!?p> 她的雙手升起,面龐顯得無比圣潔,對著那晴朗的天空,她露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傳達到吧,我的祈愿,不要放棄吶,‘我’?!?p> 溫柔而堅定的白光沖天而起,現(xiàn)場如同響起神圣的樂曲,燕芍藥璀璨奪目的雙目看向那個惡意的身影,眼中卻并無一絲畏懼。
“就用這‘圣心’作為祭品,我賦予你名字?!?p> “自今以后,你不再是‘無名者’,再也不能肆意的奪去他人的性命,而是必須遵循這份規(guī)則。”
“‘歌姬’,回應(yīng)我吧!”
‘歌姬’發(fā)出了凄厲而尖銳的叫聲,燕芍藥則雙目瑩然的看向?qū)Ψ?,面容繃緊,讓力量在體內(nèi)咆哮著,以此維續(xù)最大的輸出。
可漸漸的,黑影的動作越發(fā)猛烈,而燕芍藥反而有些后力不濟的樣子,無法命名成功。
柳希則抱著虛弱的古涵歡,眼中銜著淚水,她望向那幕場景,粉發(fā)女子那努力的身影,她的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
“接下來輪到我們了,歡歡。”
柳希面色自若的抬起手,隨后直直的插入自己的胸膛,將一顆閃耀著淡淡白光的心臟掏了出來,她的精氣神瞬間衰落下去,眼角出現(xiàn)皺紋。
“琪拉說的是對的,僅憑小芍藥是無法做到的,我們也必須努力才行。”
古涵歡原本有些渙散的眼珠猛地一凝,她吃力的說道。
“也不要小看...我這位獨行之仙...的能力?!?p> 柳希溫柔的摸著古涵歡的臉龐,將心中的心臟放在她的臉上,顫動的心臟頓時爆發(fā)出白金色的光芒,柳希的面孔之上顯露出幾分神圣。
“好吧,就讓我們一起,以傾神之心和獨行之仙的名義,做一些霸道的事吧?!?p> “就...就是..這樣.....”古涵歡有氣無力的回應(yīng)道,她的臉上勉強扯出一個笑臉。
兩人的身影在交談中逐漸變得透明,燃燒著白金色火焰的心臟,以及流動著澄澈泉液的眼珠出現(xiàn)在原地,兩者齊齊升空,向著那道黑影而去。
燕芍藥凝視著那兩道光芒接連進入黑影身體之中,在驟然變得凄厲的聲音,黑影被白光所吞噬,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人形身影在其中顯露出來。
她不由想起臨行前,那位初代圣女的話語。
【世人不會遺忘你們的付出,總有一天,你們會為你們生活過的這個時代自豪?!?p> 眼前是身著純白裙擺,雖然一眼看去臉嫩,但卻讓人覺得十分威嚴(yán)的黑發(fā)女子,她的頭上戴著鑲嵌藍色寶鉆的發(fā)飾。
她的眼中帶著認(rèn)真和敬重,毫無疑問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大人。
.......僅限于當(dāng)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