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越發(fā)高昂的擂鼓聲起,就連空氣也為之震顫不已,肅殺的氣息彌漫著,現(xiàn)場卻一片沉寂,連一絲雜音也不曾傳出。
滴答,滴答,紅色的泉液順流而下,匯作一灘灘黏稠的血湖,血液四下游動,表面則微微發(fā)光,如同某種苔蘚生物在其中游動一樣。
氣息微弱的人們倒在地上,鼻息越發(fā)衰弱,只是,它們的身體卻詭異的維持著生機。
嗡嗡嗡,掌心輕顫,有白華色的流光在指尖流轉(zhuǎn)不休,靜靜的貼在胸口位置,感受著那越發(fā)微弱的心跳,連意識也有些恍惚。
“.....真是處心積慮啊?!?p> 身體斜斜的靠在一旁,勉強維持著身體的生機,枯敗不已的發(fā)絲垂在身后,與身下的血液相連,蕩起無數(shù)漣漪。
她昂起頭,看著那道巨影,臉上露出了嘲弄之色。
“————————”那道巨影無聲的看了這邊一眼,隨后便不感興趣的移開目光,繼續(xù)遙望著遠方,如同正在等待著什么。
戰(zhàn)爭,并沒有結(jié)束,米蓮在心中低語著。
無關(guān)個體的意志,在仇恨的不斷蔓延下,這場戰(zhàn)爭早已不是區(qū)區(qū)一兩個人就能停下來的了,除非某一方徹底被消滅,否則,這場戰(zhàn)爭就永遠不會結(jié)束。
反過來講,試圖阻止這場戰(zhàn)爭的她們反而是少數(shù),不知何時,在幕后某種無形的大勢下,渴望戰(zhàn)爭結(jié)束的她們反而被孤立起來。
其中,既有以她為首的一些人,還包括那位,正在戰(zhàn)場閃耀著的雙星之一,最優(yōu)偶像,雪莉。
就連這次被襲擊,其中也————
“你們在對別人的母親做什么?!”森然而冰寒的話語一瞬間將她已經(jīng)有些渾沌的思維敲醒,她猛地睜開疲憊的眼皮,在那‘黑海’之外,有面如寒霜的男子緩步走來。
她想要張嘴勸阻,只是,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著她,讓她絲毫動彈不得,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愛的那個人進入這個刻意布下的陷阱。
冰冷的金屬光澤閃耀著,無數(shù)正在蓄能的炮口對準來人,黑海中,一雙雙紅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某個青年的模樣,那是宛如穿行于扭曲中的身影。
米洛神情漠然,身體周邊無比朦朧,宛如置身在異空間之中一樣。
“呷呷呷,令人不爽,就來個了A級獵物,真叫人不爽?。 毕仁且魂嚰饫拇笮?,如同尖刺般的藍色長條魚看著前方,眼中露出明顯的不屑之情。
偽主‘戾芋’,喜好撕裂對手,將殘軀啃食殆盡,米洛心中頓時閃過對方的資料。
“當作甜點的話,也是種趣味,我很愛這種小驚喜的?!?p> 扁而寬的錐角臉頰,那劣質(zhì)的艷紅讓人看上去無比反胃,整體類似于一個中空的圓筒,只是上邊半彎著,形成常規(guī)的頭顱,那做作的腔調(diào)也讓人心中不悅。
偽主‘摻豮’,自稱紳士的美食家,同為惡名昭著的存在之一。
“錐殺,刺死,盾擊,將所有的東西全部殺死.......”聲音低沉,宛如撞擊大鐘的沉悶之聲,外形是由無數(shù)無規(guī)則的巖石堆疊在一起的身影,隱隱有海鹽的氣息傳來。
偽主‘溏戈’,毫無理智的殺戮機器,手下亡魂無數(shù),作為敵人,可謂棘手。
“喂喂喂,可不能太快了,是想搶功嗎?!”
“普通,乏味,強者,有味!”
“怎么都好,盡快解決吧我差不多也快膩了?!?p> 急切的,無機質(zhì)的,嫌麻煩的,其他的偽主們也紛紛發(fā)言,絲毫不將上方的米洛放在眼里,在它們眼中,對方只是稍微用些力就可打敗的雜魚。
“我不是來這里聽你們廢話的?!甭犞切┐笱圆粦M的話語,米洛沉聲說道,他目光微閃,在刻意被空出的一角區(qū)域一閃而過,看著那越發(fā)衰弱的身影,他的面孔越發(fā)冰冷。
‘母親’,他念著那個名字,眼神變得堅毅,他也必須做出決斷才行。
“如果,這份力量不是為了守護......”手指抬起,在自己一直半閉著的左眼上輕輕一點,右側(cè)的星眸越發(fā)耀眼,宛如其中蘊含著一片星空一樣。
“那就毫無意義?!笔种嘎湎?,那倒豎著的昏黃色獸眸頓時顯露而出,蠻荒而強橫的氣息從中傳來,那是某位霸主的殘留之物。
輕靈之氣與蠻荒氣息相交融,米洛的氣息越發(fā)飄渺高遠,上一刻是高居穹頂?shù)闹髟祝乱豢?,就是斬殺無數(shù)生靈,奪萬千造化于一身的絕世霸主。
“茨花,陌鬼,玉蝶?!彼p聲念著三道名姓。
“這里,這里~”歡快的聲音響起,泛著眼白的眼珠驀然出現(xiàn)在天空,陰郁的氣息頓時孕育而生。
“我說過,你總有需要我的一天。”隨著嘩啦嘩啦的葉片聲,手持綠色細棍的瘦長身影自虛空中浮現(xiàn),身上閃爍著暗紅色的流光,逐漸形成一套深色環(huán)身元甲。
“但愿,今后你也能不負那份承諾,L?!?p> 聲調(diào)清雅,宛如從微風中傳來一樣,腳下漣漪蕩漾,身后是輕薄的蟬翼,類人的面容無比神圣,覆蓋著金色鱗片,外表酷似‘軟糕’的身影飛了過來。
“僅憑我的力量,面對當下的局面尚有不足,所以,讓我們‘一起’面對吧?!泵茁蹇粗矍暗娜淮嬖冢呐率窃谀切┨貎?yōu)種中,它們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當然,也是自己認定的‘伙伴’,與星靈體共生,與霸主之獸互相依存,永遠無可替代的‘伙伴’,所以,它才不需要什么伴侶。
三者對視一眼,而后看向這邊,聲線不一的話語響起。
“如果,那就是你的愿望的話.........”
黯黑之色,銹紅之色,粉金之色,三色彼此交織,然后盡數(shù)融入米洛的額頭之上,其上再度浮現(xiàn)一道眼眸,那是閃耀著瑰麗之光,如同寶鉆般的燦燦眼眸。
“花里胡哨的,什么東西?!膘逵蟛恍嫉耐轮谒碛耙凰查g出現(xiàn)在米洛身后,眼神殘虐的看著那即將被自己刺穿的身體,渴望見到那一地碎末的景象。
“死吧————————————”它大喊著,身體頓時變得飛灰,在空中散去。
“你們之所以被我們命名為偽主,其原因就在于此?!泵茁迳袂榈坏恼驹谠?,手掌輕輕拍打著身上的灰塵,而后看向表情各異的偽主們。
“不能掌握原本國主們的力量,只能欺壓弱者,這就是你們的本質(zhì)?!泵茁灞砬槟?,冰冷的視線直直的刺向它們。
“一群,一戳即破的泡沫們?!?p> “穿刺確實奈何不了你,可是,那又如何?”摻豮語氣輕淡,眼中滿含諷刺,縱然對方無比強大,甚至可以打敗它們中的數(shù)人,只是,那又如何?
“我們就是以勢壓人,就是人多勢眾,誰叫你們?nèi)跄??”摻豮冷笑著,而偽主們也紛紛笑了起來,畢竟,在這里的不是三位,五位,而是接近百位的偽主們。
“說的對,我們就喜歡這樣?!?p> “打你,沒商量?!?p> “這個雜魚話還挺多,怪讓人煩躁的?!眰沃鱾兓虿恍?,或冷漠,或譏諷的視線看向?qū)Ψ?,絲毫不將對方的話放在心上。
當然,也許會有借助這份體驗,努力提升自己的人存在,但很可惜,在這里卻沒有那種人。
在國主們陷入沉睡,暫時空出自己的軀殼后,它們獲得了那份控制權(quán),那么自然,要如何去做,也是它們的自由,旁人無權(quán)干涉。
“我們享受過權(quán)力之巔的味道,哪怕之后就會死去,那也是值得的?!睋截k難得認真的說了一句,繼而再度表情冷淡著看向?qū)Ψ健?p> “...........”米洛心中微嘆一聲,它明白,就算自己借助一些手段,短暫到達了這個境界,但充其量也就是能勉強壓下四五尊偽主,再多,它就無能為力了。
更別說,還有那個家伙的存在。
他忌憚的目光看向遠方的那道默默注視這邊的巨影,那是一個有著細長尖角,修長身軀的巨大影子。
國主——御座。
因為眾多的聯(lián)邦之民犧牲,大部分國主們被迫退場,但是,也有一些強硬派不甘就此退場,于是,某尊國主提出了一個提議。
那個結(jié)果,便是眼前的御座。
由數(shù)尊國主融合而成的存在,相比其他陷入沉睡的國主,御座的性情更加暴虐,尤其對聯(lián)邦這邊的態(tài)度極為強硬。
相比統(tǒng)御一切,冷靜理智的推進戰(zhàn)事,始終表現(xiàn)出中立態(tài)度的永恒,御座的舉止則更為瘋狂,數(shù)次親身強勢出手,將數(shù)片有著聯(lián)邦勢力的疆域盡數(shù)生吞。
也有人指責,對方是謀自身的利,不過,很快就被淹沒在支持聲中。
在那位高氏國主離去之后,隨著時間的推移,御座逐漸得到群星前線大部分隊伍的支持,隱隱和駐守后方的永恒形成抗衡之態(tài)。
米洛曾經(jīng)聽旁人說過,那位總統(tǒng)點評過行事殘暴的御座,為它下了一句評語。
一頭永遠饑渴的野獸,對它而言,聯(lián)邦的人則是令人垂涎欲滴的獵物。
相比其他對聯(lián)邦之人的自殺式襲擊避之不及,唯恐自己的意識被污染的國主,御座反而十分的渴望,甚至數(shù)次刻意露出破綻,吸引聯(lián)邦的自殺式襲擊。
但是,相比其他陷入沉睡的國主,御座反而越發(fā)癲狂和清醒,甚至有越發(fā)強大之勢。
對比平日情報中對方那種貪婪的樣子,再看著此刻依舊沒有行動,儼然一副在等待什么的御座,米洛的心中頓時一片寒冷。
如果說,母親的存在是為了釣出自己,那么,假如自己失敗了,接下來又會輪到誰......他的心中閃過一張面孔,那是一個坦然的呼喚著他名字的身影。
米洛的眼神變得堅毅,所以,他才選擇孤身前來,至少,不能影響到那人,他可不想欠他人人情,如果因為自己的事,讓別人陷入危機,他寧可獨自去死。
所以.......
他神情肅穆,感知著力量在身體中流轉(zhuǎn)不息,只是,他也明白,這份看似強大的力量也終會迎來衰落,到那時,就是他的死期。
目光再度望向遠方,看著那面露擔憂的女性,他輕輕搖頭,露出自信的表情,可不能在母親面前露出軟弱的樣子啊。
冷笑著的偽主們看著這邊,毫不掩飾臉上的輕蔑,而后,它們其中有部分人輕輕挑眉,面上露出有趣之色。
嘩啦啦啦,身后有浪濤聲起。
“那樣想就太失禮了啊,你不是會想著獨自去死的人吧,米洛?”
他猛然轉(zhuǎn)過頭,有著纖柔藍色發(fā)絲的男子站在浪頭上,雙手叉腰,面色莊嚴的看著這邊,看上去十分嚴肅,一副關(guān)心這邊的表情。
如果無視他旁邊的那些衣著光鮮的身影們的話.........
“我神不朽,武德充沛,揚威遠行?!庇袌A孔花瓣朝天,聲音震動四方。
“聲輕體柔,曼妙大方,威名赫赫?!庇惺终葡嗪?,口中低聲鳴語。
“今神下第一御使降臨,爾等奸敵皆為腐骨?!睙o數(shù)只攤開的手掌對準中間神色莊嚴的男人,面上露出崇敬之色。
格林頓眼珠微凝,有一絲刻意發(fā)散的亮光顯露而出,顯得十分威風凌凌。
“神愛世人,作為她的御使,我也不可能放棄你,這是對神的冒犯!”他面露急切的看向這邊,表情.....極為豐富。
米洛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心中那沉重的感情早已丟了個干凈,只有種想立馬揍人的沖動。
格林頓的那些盲目崇拜他的合唱團在外人看來固然顯得離譜,但若與格林頓本人相比,就有種相形見絀的感覺,那是另一種次元的等級。
“什么鬼?”摻豮也不禁感慨道,心中有種大開眼界的莫名感。
“管他的,我們——”旁邊脾氣急躁的偽主大喊著,身體卻在一瞬間化為塵埃,摻豮驚疑不定的看著周圍,那原本數(shù)目眾多的偽主們卻被不知從何而來的攻擊一一擊殺。
摻豮心念電轉(zhuǎn),這種攻擊方式,只有那個家伙才——圓筒崩裂成沙,繼而全部泯滅。
略顯斑白的長條身影如閑庭散步般在偽主們的附近走動,他手指合攏,神情卻顯得極為淡然,將原本為數(shù)眾多的偽主們擊殺的只剩數(shù)位。
“我說過了,朋友之間不要考慮那么多?!?p> 來人站直身體,背對著米洛,聲音平靜的說道。
“路遙!?。 变绺甑秃鹬采先?,來人看也不看,還未近身,溏戈卻早已崩解成微粒,如同青煙般散去。
“路遙他......”米洛神情凝重的看著對方,只感覺對方似乎與自己認知中的形象有些偏差,什么時候,路遙竟然變得這么強了?
“你也嚇了一跳吧,哈哈,路遙這小子就喜歡憋著,要不是涉及到你,恐怕他依舊不會展示出來,畢竟嘛.....哈哈?!备窳诸D在一旁解釋著,他知道的要更多一些。
“可是,對手卻是那個?!泵茁鍝u搖頭,眼底依舊有些壓抑,縱然路遙比自己要強,但要說能夠打敗那個家伙,他卻是不信的。
“他是不會讓人失望的家伙,無論是你,還是我,不是嗎?”格林頓看向前方,輕聲道。
“走吧,我也去稍微活動一下手腳?!?p> 米洛一怔,繼而看向那十來位被留下的偽主們,它們眼露忌憚的看著路遙緩步前進,卻連攔截也不敢,格林頓正神情淡然的走向那邊。
很顯然,那些偽主就是他們接下來的對手。
“呼.......”米洛低呼一口氣,眼神變得冷靜,無論如何,先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吧。
路遙緩步前行著,他眺望著遠方的那道巨影,表情卻顯得極為淡漠。
“我啊,很生氣,你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嗎?”
【“終于來了,我‘專屬’的——”】
巨影咧嘴笑著,那漆黑的影子上顯出一道狹長的縫隙,尖牙的形狀在巨影上顯露而出。
“我只說一遍,對我動手,可以,但,對我朋友動手,不行?!?p> “不管你是誰,有什么目的,那都是絕對不允許的。”
“所以,去死吧,我的——”
路遙昂起頭,眼中寒光閃爍,口吻變得極為冰冷。
【“獵物?!薄?p> “獵物?!?p> ........................................
“首先,由我來再度強調(diào)一次,我們的宗旨。”
周文背負雙手,神情肅穆的站在上首,左右兩側(cè)都是氣勢雄渾,表情冷漠的軍中將領(lǐng)。
“沒有和談,沒有妥協(xié),直到有一方倒下,否則絕無停止的可能?!?p> “我們都是失去過重要之人的生者,所以,我們明白,群星聯(lián)盟是何等殘暴的勢力,只要它們依舊存在,我們就永無寧日,需要永遠警惕眼前的敵人?!?p> “這場戰(zhàn)爭絕不會結(jié)束,我在此發(fā)誓,除非我死,否則,這個決定絕不會中止,一切想要和平的軟弱家伙都是我們的敵人。”
“無論它過去有什么功績,但若敢談和,那它就是我們彼此共同的敵人?!?p> “敵人,就需要打擊,就需要毀滅,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獲得安寧?!?p> “現(xiàn)在,說出你們的深藏心中的決意,我在聽著?!?p> 周文側(cè)起耳朵,眼神卻顯得極為平靜,仿如它已經(jīng)預見之后的場景。
“戰(zhàn)爭?!?p> “戰(zhàn)爭。”
“戰(zhàn)爭?!?p> 人們高呼著,臉上帶著猙獰和狂熱,高呼著心中訴求,
周文挺直腰背,視線平靜的掃向下方,現(xiàn)場頓時變得沉寂,人們默默的看向它,眼中帶著期待。
“那么,就讓我們繼續(xù)下去吧,這場絕不終結(jié)的戰(zhàn)爭?!?p> 歡呼聲響成一片,人們的眼中暗含興奮大喊著,他們齊齊一拜,轉(zhuǎn)身疾步而出,向著戰(zhàn)場奔赴而去。
周文凝視著人們遠去的身影,表情卻極為冷漠。
“感受到了嗎,人們心中真正的訴求,我很期待你接下來的決策啊,總統(tǒng)大人。”
蒼藍色天空默默看著這一切,只是,相比平日顯得幽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