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軟而發(fā)白的煙氣聚成一團,宛如棉絮一般輕柔,徐徐的上升著。
一只大手打來,將其打散,一抹赤紅的眼眸看向另兩個人。
“所以,叫我來有什么事,莫非是想要奚落我,嚯,那可真是有意思?!?p> 少女那紅色的發(fā)絲在身后一甩,她仰起頭,看向那個面容和煦的女子,眼神顯得極冷。
“不需要這么有攻擊性,我想都沒有想過那種事,只是想看看你的狀態(tài).....嗯,我有些放心了呢。”
有著水色眼眸,姿態(tài)幽雅的女性輕抿一口杯中泉液,臉上露出溫柔的笑臉,那是絲毫并帶有任何一點陰霾的明麗笑容。
紅發(fā)少女表情一滯,也只得移開了視線。
“.......那些雜言不用太在意,我已經(jīng)在著手處理了,即便是現(xiàn)在,你想要離開也不遲?!?p> 坐在一旁的黑發(fā)女性輕聲道,那宛如綢緞般的黑色發(fā)絲垂在一邊,清麗冷淡的臉望向這邊。
那幽深的眼眸宛如漆黑夜中唯一的那一道星一般,如珍珠般璨璨生輝。
“我該感激你們嗎?”
紅發(fā)少女嗤笑一聲,哪怕是面對兩人的好意,她的臉上卻依舊露出了混雜著不屑的傲然表情。
那對赤紅的眼眸中帶著強烈的意志,那是哪怕撕裂一切阻難,也一定要達成的堅定意志。
“我不需要其他人的幫助,哪怕僅僅憑借我自己,我也可以做到。”
“正是有著這樣的覺悟,我才一直走到今天的,幫我,呵呵,不需要?!?p> 少女手臂一甩,眼中帶著抗拒,臉上卻毫無一絲豫色。
“唔.....”水色眼眸女子沉思著,一時停止了手中動作,黑發(fā)女子則微微搖頭,也沒有再度嘗試勸說,索性就默默的坐在那里。
“好吧,小詩音還真是有恒心呢,讓我想起過去的自己?!蓖鹑缤该魉鞯乃{色發(fā)絲在身后一動,女子的眼中露出一絲懷念,她繼而看向這邊。
“下一次,我們再來開茶會吧?!迸拥哪樕蠋е荒ㄆ诖?。
而面對那份邀請,紅發(fā)女子也沒怎么猶豫,而是果斷答應下來。
“到那時,我會作為‘仙女’而去的?!?p> “那么,我也會以現(xiàn)役圣女的身份迎接你的。”看起來嫻雅而溫柔的女子鄭重道,她露出欣然的表情。
而后,當世唯一被聯(lián)邦認可的現(xiàn)役偶像,圣女伊貝爾身軀逐漸淡去,在另外兩人眼中散去。
黑發(fā)女子靜靜的望著對方離去,將手中的杯盞緩緩放下,看向了情緒還未完全穩(wěn)定的紅發(fā)女子。
“我并不相信那種情緒化的話語能代表真實,僅剩你我兩人的情況下,你不妨坦率一些如何,韓詩音?”
韓詩音抬起頭,看向那表情依舊淡漠的女子,心中則不由重重的嘆了口氣。
盡管她已從游女那邊畢業(yè),但那段時日的經(jīng)歷依舊讓她無法忘卻,作為偶像的后備役,那并非多么榮譽的角色,在諸多的游女中,唯一能成為仙女的只有一人。
所以,除非能一力壓制所有游女,不然就必須游說,拉攏,運用各種權(quán)謀讓自己獲得優(yōu)勢,同時在這個期間,還要完成上面?zhèn)鱽淼膫蓽y任務。
可以說,盡管在聯(lián)邦的宣傳中,游女是一種愛好冒險的人們組成的,但實際上,她們大多是作為各個棋子,前往不被聯(lián)邦籠罩的那些勢力中查探情況。
關系良好的勢力,也最多被冷待一般,若是心有不軌的勢力,那么,她們當下就會折在那里。
在這數(shù)年,她見過了許多的陰謀和惡意,同時,由于她自身的原因,她也無法尋求其他人的幫助。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自己走過來的。
當然,其他的游女也是一樣,也不是沒有試圖借助家中力量的游女,但那樣的行為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就會被立即辭退,沒有反駁的余地。
但是,即便如此,若真是超群的勢力,也會有絲絲優(yōu)待,最起碼可以提供一些物資援助。
在一開始,那個家族還為她準備了一些物質(zhì),那是在夜中發(fā)呆時唯一的慶幸之事。
但好景不長,很快,由于某個消息的蔓延,這份支援立即消失,她的境遇甚至比之之前更加糟糕。
韓詩音心底一黯,但在表面上,她依舊表情平淡的看向?qū)Ψ健?p> “你們能為我提供必要的援助嗎?”
韓詩音神態(tài)如常,就像尋常交際的話語一般。
“當然可以,只要你愿意,你現(xiàn)在所遭遇的這一切都會被抹去,而我也會出力幫助你的?!焙诎l(fā)女子輕輕一笑,宛如某種淡雅的花朵。
“那么,條件是什么?”韓詩音依舊冷靜的詢問著。
她想要知曉為何這個被那些家伙推出來的代言人會想要接近自己,哪怕自己確實在游女中居于上位,但若是沒有強力的支持,她依舊不會比其他游女更有優(yōu)勢。
畢竟,她唯一的那個支撐已經(jīng).......她控制住情緒,再度凝視著對方。
“諾倫家族雖然主脈在這里,但分脈卻早與弗蘭克斯那邊的人勾結(jié)在一起,你若真像他們低頭,那么,你就真的永遠超越不了那個家伙了?!?p> 神女,冉秀竺嘆息一聲,眼中難得露出些許不甘,她旋即將其抹去,再度開口。
“而你原本的后盾,舊仙女已然故去,所以在眾多勢力眼中,你這枚‘寶玉’就變得極為刺眼了,為了不被排除,你必須選擇一方勢力作為自己的支撐?!?p> 冉秀竺看向這邊,眼中帶著一絲深色。
“據(jù)我所知,赤紅團那邊對你似乎并不認可,畢竟,你的那位支撐原本就辜負了他們的期待,若你真是普通的游女,說不定他們反而會支持你,但現(xiàn)在的話.....”
“不錯,就像你說的,所以我才來了這里,作為一個‘學生’?!?p> 韓詩音語氣平緩,那對眼眸看向周圍,這是一道干凈整潔的屋子,也是她在聯(lián)一院中的住所,作為加入這里的交換,學院替她擋下了外界的波瀾。
“所以,你是真要踏入那‘異類’之路嗎?”冉秀竺表情不變,依舊淡然的詢問著,仿佛對她而言這只是一個例行而為的事。
“.....據(jù)我收到的消息,似乎你們也要進行吧?”韓詩音眼眸微顫,繼而語氣低沉的問道。
“簡單來講,就是五十步和一千步的關系,我們的確需要,卻沒有你們幅度這么大?!比叫泱脫u頭予以否決。
無論是神系家族,還是現(xiàn)在備受期待的伊貝爾,人們都不可能坐視她們變成另外的樣子。
其實,若非在過去那件事中存在的立場問題,神系家族甚至可以斷然否決這種無禮的要求。
不過現(xiàn)在的話就不行了,她和伊貝爾都涉及一些異類的修行,至少要在原本的體系中參雜一些。
“是嗎,但我會繼續(xù)的?!表n詩音望了對方一眼,而后語氣平靜的回答道。
“不過,至少,在我畢業(yè)之前,我不會參與你們之間的事務,在那之后再說吧?!?p> 冉秀竺凝視著這邊,心中微微搖頭。
“記住你的承諾吧,我走了?!彼酒鹕?,一邁腿,身體化作一道光夏散去。
望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這里,半響后,韓詩音方才吐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些許的疲憊之色。
兩人都是真身來此的,為了應對兩人,她也必須拿出自己的最佳狀態(tài),至于兩人隱去的樣子,韓詩音反而不太在意,大概是她們身后的支持者給與她們的一些物品吧。
要說和自己氣息相符的兩人都到了五階,那她是絕對不會信的。
還有....她的目光低垂下來。
“他也在這里啊.....”她輕聲喃語,逐漸無聲。
在房門外,一副若無其事的安里伸個懶腰,向著遠方大步走去。
而在暗處,而是一道冰冷的目光一直盯著那道遠去的身影,一直到對方離去,它這才收了回來,繼續(xù)守在原地,一動不動。
走在路上,安里臉上的笑容落了下來。
“可惜,原本還想敘敘舊的,結(jié)果被打擾了,真是沒見識的家伙,你不這么覺得嗎?”他嘟囔著,同時轉(zhuǎn)頭看向另一個人。
“...........”一臉漠然的李木瞥了他一眼,隨后走向那邊。
不一會兒,他拖著某個東西出來,像處理垃圾一般隨手一丟,那個東西頓時如一道流星般飛向遠處。
“我說啊,我說?!卑怖镄θ轄N爛的看著李木,手臂高高抬起,那揚起的大拇指甚至快要捅進對方的鼻子。
李木默默退后兩步,用更加冰冷的目光看著這邊。
“....什么事?”他有些抗拒的說著,隱隱望向這邊的眼中帶著一絲嫌棄。
“我對主體的女兒倒是沒什么想法啦,畢竟對我而言,那家伙只算一個不太熟的‘親戚’,不過呢,我有時覺得,一些不識趣的家伙是不是該徹底抹去之類的?!?p> 安里的臉上依舊帶著笑意,但那雙黑色的眼神卻顯得異常幽深。
李木微微一怔,繼而看向還在開口的安里。
“你知道嗎,淺伊這孩子原先可是非??蓯鄣暮⒆?,可現(xiàn)在卻顯得有些過度沉重,哈哈,這究竟是誰的錯?。俊?p> 安里一臉疑惑,反過來看著李木,就像真的不知道答案一樣。
李木則難得有些狼狽的移開了視線,他很清楚那個答案,也正是如此,所以他才越發(fā)不能回答。
“她一向不太在意這種事的,我來處理吧,你不要亂動?!崩钅窘M織著話語,用盡可能簡單的詞語表示自己的意識。
“殺人者,人恒殺之,不要讓我教你啊,我又不是你的誰誰?!?p> 安里笑了笑,再度邁開步,向著遠處走去。
李木則望著那道身影,無聲的嘆了口氣。
它明白,在安德里心中‘安里’是不一樣的,哪怕他平素輕佻而散漫,哪怕對待任務也沒有什么熱切,但安德里依舊依舊沒有予以阻止,只是默默看著。
不過,在另一方面,它也大致清楚為何安德里會這么做。
它揚起眼眸,看向遠方,似乎看到了那抹純凈的藍色。
安里,離也,在這個聯(lián)邦中,他其實是最為抗拒這個世界的人。
在他起初的記憶里,大概并不存在什么異變,也沒有什么敵人,無論是帝國的威脅,還是接踵而來的危機,都與他沒有關系。
他一經(jīng)誕生,便是聯(lián)邦占據(jù)主流的時代,他也只是站在那里,就那樣索然無味的活著。
如同一個外來者一樣眺望著這個逐漸繁盛的世界,心中卻毫無波瀾。
所以,席慕然才會被‘丟’給他,因為他們兩人都對這里毫無歸屬感,也只能外出震懾外敵之時,安里才會提起些許興趣。
畢竟,按照最初的約定,他是不能在聯(lián)邦內(nèi)部動用賦予他的力量的,而他本身的力量,則的確是他自己一點一滴修煉而來的,包括那些資源,也是他自己掙來的。
在那個過程,他并沒有尋求他人的幫助,只是一個人獨自努力著,最后,獲得那處偏僻的居所,就那樣笑著從這里搬走了。
李木心想,也許在那個人的眼中,這里一直都是一個暫居之地,而非自己的故鄉(xiāng)。
他轉(zhuǎn)身離去。
安里走在路上,面上沒有太多表情。
‘真是丑陋?!?p> ‘真是惡心?!?p> ‘真是難看?!?p> 他在心底反復喃語著,眼中則閃著一道寒芒,假如那便是那個人所渴望的世界,那他情愿與之徹底切割。
【“你沒有你大哥那樣的天賦,比起他來,你無論做什么事都會慢一拍,你應該感到屈辱。”】
不由得,一道有些陌生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他咀嚼著那份話語,眼中有點點微光浮現(xiàn)。
【“作為一個人,你只需要自由的活著,只要不干涉到你的大哥,我都不會在意,你便隨心所欲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是看似涼薄,實則暗藏關心的話語,在肩頭的熱度離去后,他在心中不斷地想著。
【“.....你大哥死了,接下來就要靠你了,不要讓我失望?!薄?p> 驀然間,重擔壓了過來,他有些喘不過氣了,只是執(zhí)拗的站在那里,重重道。
“是!”
【“唉,你還是不如————”】
“你在這里做什么?”耳旁一道聲音響起,安里呆了呆,從記憶中脫離,看向發(fā)聲處,同時欣然的表情浮上臉龐。
“聽我說啊,小齊休,我之前啊......”
齊休看著眼前興高采烈的安里,心下不由一嘆,在度過最初緊密的修煉時間后,他們也迎來了一些間歇期,而在他外出散步之時,卻看到了在遠處站著的熟悉身影。
他原本也并沒有在意,只是目光掃過,然而,他的心卻不由一顫。
那個平素總在大笑的身影此刻卻面容平靜的站在原地,他眺望著遠方,那道身影顯得分外沉寂和落寞的樣子。
那不是他,齊休心想著,而后身體一轉(zhuǎn),徑直走過去與對方搭話。
“所以,有什么事嗎,看你之前呆在那里?!彼蹇谠儐柕馈?p> “哈哈,我能有什么煩心事,還不是擔心你會不會受到欺負,你也不要老是讓我操心啊,為了你,我個早就退休的家伙都出來了?!?p> 安里張嘴就是一句抱怨,而后笑著看向這邊。
“好了,你去修煉吧,我就不耽誤你了?!彼鹗郑邶R休困惑的目光中拍拍肩膀,臉上露出一絲得色,而后,他邁開步,腳步輕巧的向著一側(cè)走去。
“哦,對了?!卑怖锷眢w一頓,繼而轉(zhuǎn)過頭,“不要在意旁人的看法,我又不真的指望你養(yǎng)我,要是覺得費心的話,就回來吧,我是不會有什么怨言的?!?p> “就算放棄也沒什么不好,像我就不知道放棄了多少會,但你看我,我現(xiàn)在不是還活著嗎,沒有過不去的坎?!?p> 迎著那道視線,齊休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啊.....”安里嘆息一聲,這才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向前走去。
齊休凝視著那道身影遠去,宛如一座雕像般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段時間后,他方才有了些許動作。
他抬起頭,眼中帶著些許迷惘,而后被他揚去,口中則在低語道。
“我怎么可能放棄,不可能的?!?p> 聲音落下,便被白色的煙氣所吞噬,再也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