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指尖在空中一抹,一簇赤色的焰火隨之升騰而起。
齊休看也不看,信手在空中連點24下,泛著異色光芒的焰火群頓時在空中出現(xiàn),他輕吐一口氣,如同吹走一池秋水一樣,焰火如浮云般落到各處。
“韶次為第,漣漪為中剎.........”
繁復的咒言從口中吐出,在這被特意開辟出的密室中,齊休的身體如幻影般在地面上的數(shù)處踩過,每一次的落腳都會迸發(fā)出數(shù)道冷芒,撲向在旁邊默默等候的焰火們。
“源于水之基質(zhì),以生息為號令,于此現(xiàn)形?!?p> ‘假如這是你的決意的話..........’
身著藍色長裙,臉上還帶著一絲探究的溪守出現(xiàn)在東面,她的雙手微震,薄薄的水幕便在空中映出,然后徑直的罩在了齊休的身上。
“亢金為羅星,奔踏若息成光?!?p> 自暗影中浮現(xiàn),巨大的身軀發(fā)出低沉的聲音,而后那對黃色的眼珠看向這邊。
“灼眼,澈目,以頌之詩引之,桃符不盡。”
鋼拳自面上移開,流動的流炎之發(fā)無聲的擺動著,剛毅而赤誠的目光凝視著施術(shù)者。
“巳幽成游木,悔念不稱為識?!?p> 寬大的薄色羽翼在周身擺動著,如同夢幻中誕生的產(chǎn)物,翩然之姿無風浮空,指尖則夾雜著肅殺的綠色風暴。
彭!
兩只拳頭驟然碰在了一起,藍、黃、紅、綠的四色光芒彼此纏繞,如同紗霧般附在了背上。
“語諾者輕喝,不浡無名?!?p> “末聞者乃罪,去亦有歸?!?p> 白色的洪流隨之震開,伴隨著一道輕啼般的鳴叫,身著華光,目光平和的白獸自空中走下,身后是數(shù)道正在逐漸愈合的空間裂痕。
一道道的幽焰自四面八方的涌來,將之前已經(jīng)被打散的諸多焰火一并吞掉,同時一道大笑聲響起,空中響起龍吼般的轟鳴。
兩道光芒相撞,而后,黑色的小人從天而落,徑直就落到了白獸的脖頸之上。
“我的好主人,那樣做可是就太愚蠢了。”虛影小人一出現(xiàn),便開始規(guī)勸起齊休。
“那深淵可不是一般人能碰的,就以你現(xiàn)在的水準,一旦被抓住,那我們也只能為你收尸了?!?p> 無暇白獸輕輕點頭,它同樣是這個看法。
“深淵,哪怕只是它的眷屬,都需要遠離才行?!秉S金蝶難得多話的勸道。
“如果你打算獨自去冒險,那就試著用命令來束縛我吧?!奔t虎態(tài)度強硬,表情顯得極為嚴肅。
“............我會陪你一塊去,至少也能為你開路?!笨主{水蟲則是補充一句,她倒沒有什么規(guī)勸的想法,因為她隱約覺得對方大概不會聽她們的。
“...................”溪守則是靜靜的看著這邊,自從那次任務回來,她便沒有再向往日那樣進行親密的搭話,只是沉默的看著對方的行動。
“我知道你們的顧慮?!饼R休凝視眼前的這些契約靈,隨后,他吐出一口濁氣。
“但我必須去,阿羅約對目前的我很重要,如果沒有她,那么,我這么久的功夫都會白費,我專程來這里的那個目的也會隨之告破?!?p> “..............我無法忍受那種情況的發(fā)生?!?p> 齊休的面孔變得陰沉,眼神中閃過一抹晦暗的情感。
“當然,我也不是什么都沒有考慮過,出于必要的謹慎,我并不會親身前往,而是會用”傀儡之法遠程控制某個家伙,而這才是我召喚你們出來的原因?!?p> 眾契約者的表情一松,假如是這樣的話,也許還勉強可行。
“還有。”齊休在身側(cè)一掏,拿出一道半透明的帶著尾巴長形爬蟲。
“這是李玉秀特意送給我的東西,據(jù)說是他的那些盟友給予的一些資助,只要拿著這個,就可以在一日之內(nèi)自由行走在那個界域,不會被里面的存在攻擊。”
“意識投影體嗎........”虛影小人眉頭皺起,它認出了那種東西的來歷。
并非是單純的護著肉體或是精神,而是守護持有人的存在,在得到幕后操控者允許的情況下,甚至可以算是一種通用的免死符,只是...........
“那同樣是一種錨記,你真的明白那樣做的后果嗎?”
齊休則扭頭看著這邊,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p> “..................”虛影小人嘆息一聲,臉上帶上幾分無奈。
“如果只是動用半日,不,時間要再短一些,最好在救出那個家伙后就立馬舍棄那道軀體,如果你的確有種即便那樣也要去做的決意的話,那我們也會全力幫助你?!?p> “逆運鎖心法?!币贿叧聊陌⑹赝蝗煌鲁鲆粋€詞匯。
其他契約靈頓時神情微動,那是借助他們與對方之間的契約才能實現(xiàn)的一種方法。
將作為主體的‘齊休’護在內(nèi)側(cè),以契約之間的聯(lián)系作為鎖鏈,然后便是它們這些契約靈,將作為最外層的盾牌防備著可能的心靈侵蝕。
那樣一來,在必要之時只要舍去盾牌就好,哪怕它們會因此死去,也不會影響到作為主體的‘齊休’。
“恩,這樣就好?!?p> “偶爾也能提出不錯的建議嘛。”
“很合理?!?p> “...............同意?!?p> “你們都不怕,我怕什么?!碧撚靶∪藬[擺手,臉上露出自得之色。
“我——”齊休正想說些什么。
“我們的生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間,想不想舍棄都隨你,只是,請不要阻止我們的這份決意。”
阿守站出來,擋下了齊休的話語。
“................好,我會盡管解決?!饼R休深深的看了幾人一眼,眼底的陰霾稍稍散去。
而后,他面對北面,頓時盤膝坐在地上,眼皮也隨之合攏。
“奉以吾軀,身息不忘...........”
遠方那些重疊起來的聲音則逐漸遠去。
“————————————”
位于中心處的男人垂下了頭,六者則站在不同的方位上,周身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而在偏東的位置,阿守抬起眼,凝視著那道身影。
‘這一次,你會選擇舍棄嗎?’
她在心中低語著,但同時,她也得出了那個結(jié)論。
滋滋滋。
只是瞬息之間,齊休便沿著自己早已留下的一道后手進入一道軀體之中。
“唔..............”
‘她’睜開了眼睛,入眼所見的一切都顯得灰蒙蒙的,弱小的感覺自心底傳來,它隨之壓了下去。
扭過頭看向一側(cè)的鏡子,在那上面映出了一張女子的面孔。
‘五堰’無言的注視著那邊,眼眸深處則是一道黑星。
她的手掌在空中一握,一道帶著長尾的爬蟲便出現(xiàn)在手背上,那木然的眼珠看了這邊一眼,便如一灘泥汁般融入肌膚,化作一道奇異的符號。
站在原地默默調(diào)試著此具身軀,因為原本只是臨時制造的人偶,所以能存活的時間并不長,再經(jīng)過自己這么一折騰,想必也沒多久的時間了。
齊休暗自心想著,卻也沒有太在意,歸根到底,只是一個隨處可見的造物,完全不值得理會。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還是找到阿羅約。
它心下一定,在短暫的穩(wěn)固后,便邁開步向外走去。
也不知道這邊的道路還能不能使用,希望不會讓自己動用太多的力量吧。
它走出旅舍,抬起頭看向那變暗的天空,眼中閃過絲絲凝重。
還真是糟糕的環(huán)境。
而后,它不經(jīng)意的掃過一處,心中有一道念頭浮現(xiàn)。
那么,我何時成為這么‘熱心腸’,甚至會不顧及自己性命的好人了呢。
那絲念頭如浪花般轉(zhuǎn)瞬逝去,齊休神色如常的向著遠方走去。
畢竟,這一切都是出自它‘自己’的意志,根本沒什么好奇怪的。
“————————”
這里是靜止的世界,無論是人和物都陷入了死寂。
恢復成本來面目的阿羅約抱著膝蓋,雙腿縮在胸膛之上,宛如蜷縮一般的沉睡著,她的臉上時不時抽搐片刻,繼而在周身的那層防護層中繼續(xù)安睡。
她的體外則浮現(xiàn)出一輪耀眼的光斑,那是宛如高升的赤陽一般的光芒,在連綿不絕的咕隆聲響中,虛化的無數(shù)大手在空中生成,捏碎著那些前仆后繼的迷類們。
她的左身,樣式奇異,放射著微微寒光的卡奔鎏鍥之刃處于正中的位置,將附近空氣中所呈現(xiàn)出的褶皺波浪盡數(shù)切斷。
右側(cè)則是無聲轉(zhuǎn)動的一枚指環(huán)。
其上懸浮著一道掩著面孔的虛影,如同一位‘大盜’般在空中躍動著,將那些自另一側(cè)的黑暗中涌出,試圖上前撕咬的犬獸盡數(shù)擊退。
但是,在更多的身影則是匍匐著,眼神貪婪的望著那邊,似乎隨時都可能沖上去,將那個可口的獵物咬碎,嚼爛。
而在偏遠些的位置,三道身影正注視著那副景象。
“什么時候才能完成侵蝕呢?”福凌坐在某個男人的身上,正一臉無聊的看著不遠處的那道身影。
“只要沒人來,就算短時間完不成最后也能拖入巢穴那邊處理?!焙8翊蟠筮诌值恼f著,臉上不見了那絲憨厚,而是分外狡詐的表情。
“嘖,真是麻煩,也就是大人看重她的潛力,要不然哪用這么麻煩?!辟M伯撇撇嘴,話中卻有些酸意,它們這些主動投誠的都沒有那份待遇。
“呵,等你再被艾羅什敲碎腦殼的那刻,你就又該反悔了?!备A柩燮ひ环?,頓時嘲諷著對方。
“所以我才說要在她弱小時殺掉啊?!辟M伯立即反駁道。
“................”海格此刻卻沉默下來,眉頭皺起,顯然正在思考什么。
福凌懶得理會那個整天就想著殺人的蠢貨,它看向至少可以說通的那個家伙。
“在想什么?”它出言問道。
“我在想.........艾羅什能以一介普通的血抵達那個程度,背后難道真的不站著其他的勢力嗎?”
“本來的話,在她尚未舍棄,也未曾投向那些神的時期,只要能約束她的心智,那么,自然就可以為我們所用?!?p> “那位也是出于這個用意,才是派我們?nèi)齻€來這里,可是.............如果不是那樣呢?”
海格的聲音中既有不解,也有一絲隱藏至深的惶恐。
如果對方的身后真的有人,那么,它們今日的這種行動會不會觸及到那份不曾在世間顯露的隱秘呢?
“怎么會,你多想——”
銀練的光芒閃過,還待說些什么的福凌神情一滯,頓時便分成了兩半,向著兩側(cè)斜斜的落下。
“有敵——”費伯呲著牙,臉上露出黑色的符號,被橫著切成八段。
啪嗒。
如同積木般,碎裂的尸塊接連倒地。
海格一臉驚悚的看著不遠處那道緩緩浮現(xiàn)的身影。
女人?!
“艾羅什嗎............”她緩緩的轉(zhuǎn)身,精致的臉上帶著一抹漠然。
“看來你們知道一些有趣的情報啊,雖然我不太感興趣,但如果想求饒的話,你倒是可以用這道情報來加上一些可能?!?p> 本該無暇的手指此刻卻如同刀刃一般在空中舞動著,沿途的一切阻攔者都被其切成碎末,而后,她身影一頓,指尖的碎肢則緩緩落下,那副姿態(tài)宛如在戰(zhàn)場中舞動的煞神一般。
海格的臉上閃過一抹猶豫,正當他想說些什么的時候,他的動作忽地一僵,同時原本被切成無數(shù)碎塊的‘福凌’、‘費伯’接連升空。
噗呲。
一眨眼之間,原本散落的尸塊便融入了海格的身軀,同時,那張面孔也變得無比模糊,如同在水面的倒影一般轉(zhuǎn)為了‘里面’姿態(tài)。
左右相浡,內(nèi)外顛倒,足尖靠里,眼珠發(fā)白。
那奇異的存在看了這邊一眼,尤其是著重看了下手背上的那道符號,便沉默著向遠方而去了。
齊休眉頭微凝,他這時也明白了對方的真實。
那些人雖然在它們的觀念中自己還活著,但實際上那只是一些被刻意模仿的人類行為,歸根到底,那些都只是那個東西顯露出的姿態(tài)。
不過......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背,那依舊發(fā)著微光的黑色符號仿佛在詮釋著什么。
本該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的我卻沒有發(fā)現(xiàn),是因為這里的壓制嗎?
他的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然后看向不遠處浮在半空的那道身影。
“接下來就該——”
他的聲音悄然而逝,目光一轉(zhuǎn),看向遠方正掀起巨型波浪的位置,那里隱隱有人聲傳來。
“..................”雖然也可以不去理會,但哪怕速度再快,在解決阿羅約身上的三相防護層時還是會花去一些時間。
所以,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便是——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身軀隨之化作了虛白,在空氣中隱去了身姿。
四周彌漫的霧氣越發(fā)濃郁,卻阻擋不住那道顯得異?!宄骸穆曇?。
“源頭之一就是這里,我們需要先把其中的鍥子給拔掉。”
有著冰藍眼眸的少女走在最前方,身后則是露出微笑的一個女子,以及旁邊臉上難掩躁動的一個嬌小女子。
“我是不懂啦,所以要打誰呢?”后者揮舞著錘頭,眼神顯得極為亢奮。
“............呵呵。”微笑的女子只是笑著,卻不曾說些什么。
“按照我的推論,應該是........呃?”
冰藍眼眸的少女表情一僵,有些錯愕的看向前方。
“阿,阿羅約?!”她不由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