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交換
見得高沖出去,帳中高君雅獨(dú)坐許久,眼神莫名,似在思索著什么,而后吩咐親衛(wèi)道:“將楊子崇帶過來”。
不多時(shí),親衛(wèi)帶著楊子崇進(jìn)帳,高君雅為其斟滿一杯茶,“楊郡守請坐”。
楊子崇一身白衫,傲然而立,似乎并沒有受到苛待,此時(shí)面對高君雅,卻是背手撇頭,并不理會(huì)。
高君雅搖頭笑笑,“為了感謝你告知真相,我決定將你放回長安”。
“什么?”楊子崇一臉驚詫,再不淡定,也不傲了,看著高君雅眼神灼灼,“你所言當(dāng)真?”
楊子崇為人矜貴,自然不是求死之人,相反更加珍惜生命,他雖然不會(huì)向他眼中的反賊求饒乞降,但更不愿就此受戮。
“我要用你換回一個(gè)人”,高君雅嘬了一口茶水。
清茶的青澀味道令舌尖有些發(fā)澀,高君雅努力保持著清冷臉說道,隨后不動(dòng)聲色的將手中這來自于某個(gè)地方的清茶倒掉。
“換誰?”
“唐公五子李智云”。
“不可能”,楊子崇斷然厲喝道,“李賊之子亦是逆賊,便該千刀萬剮,我絕不同意”。
“同意?”高君雅聞言失笑道:“你想多了,并不須你同意”,說罷揮揮手讓親衛(wèi)將其帶下去,“不同意你便自盡吧,我告訴你這些,將你放回,便是要你親眼看著,這大隋江山是如何亡的”。
“你……逆賊,亂賊,奸賊,惡賊”,楊子崇聞言又氣又怒,直被親衛(wèi)拖了出去。
高君雅清水漱漱口,而后起身整理邊幅,直奔中軍大帳而去。
中軍大帳里,只聽得一個(gè)女聲甚是憤怒,“那阿耶你便不管五郎的死活了?”
聲音清冽,僅聽聲音,便知這人非是溫婉柔弱的女子,正是李家三娘子李秀寧。
帳中,李淵坐在上前,以手撫面,默然不語,下首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三人坐著,還有段綸、李神通、柴紹幾人,具都是李家自家人。
“三娘,你莫要激動(dòng),五郎失陷,唐公又何嘗不心疼”,一旁一名身姿英武,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拉了拉李秀寧。
這人便是以“任俠仗義、矯捷勇武”而聞名關(guān)中的柴紹。
后來,他發(fā)明了刀削面。
“三娘,都是我的錯(cuò)”,李建成一臉羞愧,“若非我辦事驚慌,也不會(huì)失了五弟”。
“三姐”,李世民亦是有些心中沉痛,抓著李秀寧的手,眼眶通紅。
李智云與李世民的關(guān)系甚好,兩兄弟一起練箭的場景歷歷在目,如今李智云失陷長安城里,他們卻在城外籌謀攻城,毫無疑問,李智云兇多吉少。
“我可憐的五郎啊”,李秀寧即便是女中豪杰,但心念弟弟危在旦夕,再也撐不住,抱住李世民嚎啕大哭。
見得子女如此悲切,即將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巨大悲痛涌上心頭,李淵額頭青筋暴露,以拳捶案,咬牙切齒道:“陰世師若害了五郎,我必誅其全族”。
正當(dāng)這時(shí)守親衛(wèi)來報(bào),“高別駕求見”,李淵自無不見之理。
眾人聞言紛紛整理儀態(tài),李秀寧直接抓起李世民的衣袖擦擦眼淚,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高君雅一進(jìn)帳便是碰見李秀寧將要出帳,匆匆行禮時(shí),見得李秀寧異樣,而后掃視一眼帳中之人后,心中一動(dòng),當(dāng)即說道:“唐公,我為五公子而來”。
果不其然,李秀寧當(dāng)即駐足。
李淵也是一愣,看了看左右兒子女婿和堂兄弟,直說道:“君雅何意?”
“唐公可還記得離石郡守楊子崇,我將其生擒,意欲用他換回五公子”,高君雅果真猜對了,方才在場之人正是在商議李智云之事。
“楊子崇?”眾人一愣,而后迅速反應(yīng)過來,李世民驚喜道:“高別駕可有把握?”
李建成也是狐疑問道:“長安城里會(huì)答應(yīng)嗎?”
“楊子崇乃是隋室宗親,乃是文帝堂弟,昏君楊廣的堂叔,長安那位代王的曾叔公,楊廣雖是不喜楊子崇,但楊子崇輩分甚高,地位超然,陰世師等人定不會(huì)駁了隋室宗室這個(gè)面子,更重要的是,陰世師與楊子崇頗有交情”。高君雅直說道,
“太好了”,李秀寧聞言大喜,“多謝高別駕,五郎有救了”。
李淵亦是聽得欣喜,卻是有些遲疑的問道:“可是那楊子崇……”。
“楊子崇自炫矜貴,實(shí)則金玉其外,我既能擒他一次,便能擒他二次三次”,高君雅毫不猶豫的說道,楊子崇這種人他還真沒放在心上。
“阿耶,如今五郎有救,便是楊子崇再如何值當(dāng),也得去換”,李秀寧聞言立即說道
李淵聞言忙是說道:“三娘莫急,能換自是要換的”,說罷看向高君雅,“那便勞煩君雅去促成此事如何?”
高君雅聞言忙是拜倒,“非是君雅推辭,若是我去,身份敏感,隆恐會(huì)壞事”。
眾人聽了亦是點(diǎn)頭,高君雅畢竟是楊廣委任太原副留守,任務(wù)是監(jiān)視李淵,如今卻是投了李淵,忠心隋室之人見到高君雅無一不是破口大罵。
這時(shí),李建成出言道:“司馬劉肇仁,出使經(jīng)驗(yàn)豐富,可由劉司馬前去交涉”。
李淵聽了當(dāng)即同意,命人傳來劉文靜,高君雅而后告退。
翌日一早,劉文靜便是帶著楊子崇打著使者的旗號靠近長安城。
只是尚未近得城門數(shù)丈,城頭便是射下一輪箭矢,齊齊射在腳前數(shù)步之處,是為警告。
劉文靜額頭冷汗直冒,楊子崇更是不堪,雙股顫顫,哆哆嗦嗦的喊道:“我乃離石郡守、皇叔楊子崇,爾等……爾等勿要放箭”。
良久,城頭上響起一聲厲喝,聲音洪亮,“楊郡守,你身為皇親,竟降賊乎?”
楊子崇抬頭一看,面具喜色,“陰將軍,我豈會(huì)降賊,快開城門,讓我進(jìn)去”。
城頭之上的魁梧將軍正是陰世師,陰世師見狀花白的眉頭緊蹙,“楊郡守,你身旁何人?來此作甚?”
楊子崇聞言看了看劉文靜,劉文靜一臉陰沉,手都扶在了腰刀之上,楊子崇見狀急忙大喊道:“陰將軍莫非忘了兩年前汾陽宮的交情不成?快開城門,讓我入城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