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蘇亞和于琳娜提前兩天去了省城準備坐車,住在她表妹于小燕那里,于小燕在省城和于琳娜的哥哥在一起打工。他們買了些車上吃的東西,一切準備停當,到了第三天傍晚就坐著火車去宋海站了。沒有直達車,所以他們是在BJ轉(zhuǎn)的車,也就是第三天上午在BJ轉(zhuǎn)車去宋海站,下午五點多到了宋海站。葉子康和他們約好了一起在BJ站見面,所以是一同到的宋海站。
先去宋海站人事處報了道,然后就被安排到了宋海站下屬的一個小站的附近鐵路單身宿舍暫時住下。同來的還有兩個同校的同學,之前也是認識的,一個是AH來的馬健偉,另一個是青海來的張子哲,早在學校的時候就彼此見面認識了。另外還有四個陜西和山西的同一批的新來的同事,陳杰衛(wèi)和候彥輝,楊白與薛紹。他們見了面都互相認識了一下,因為以后就是同事,也就沒有太多的拘束。他們看著破舊的宋海站,下火車的時候站臺上的老師傅們看到他們就嘆氣,說你們不該來?。∮衷崴土艘慌贻p人??!馮蘇亞和葉子康沒有被這些東西所打動,他們信心滿滿的認為,在這個新的世界里一定要有一番作為,等著吧!將來我們會是出色的。
馮蘇亞和于琳娜暫時擠在一個屋里,宿舍本來不允許有女生,不過馮蘇亞的情況特殊,宿舍管理員孫明大哥是個好人,十分的熱情,看到他們非常高興,說暫時住著吧!過兩天再去找租房。馮蘇亞和于琳娜千恩萬謝,十分感激他能在異鄉(xiāng)給他們的幫助。孫明給大家簡單的開了一個會,講了宿舍的規(guī)矩和注意事項等,然后時間不早了就都散了。
這一天真夠累的,馮蘇亞看著于琳娜,心里有些歉意,讓她跟著自己受苦了!這樣的奔波勞碌,她們早就疲憊不堪,還沒來得及鋪上床,他們簡單的鋪了一下就倒在床板上睡著,實在是太累了。
八月份的宋海熱的很,就像在蒸籠里一樣,喝完水嘩嘩的往外冒汗,這樣的感覺很不舒服,比起家鄉(xiāng)一年四季如春那差的遠了!馮蘇亞用毛巾幫于琳娜擦汗,抱歉的說跟著他受苦了,于琳娜幸福的笑著說沒什么,只要和你在一起再苦也是幸福的。馮蘇亞憐愛的親吻了于琳娜,漸漸的睡著了。
休息了幾天,馮蘇亞在明哥的幫助下,在附近找了一個租房,是一個小而破舊的四合院,住著四五戶人家,進門有一棟老樓,是四層的磚房,外面的墻體已經(jīng)斑駁陸離,傷痕累累。左右的是兩排二層的老房,分別住著兩三家人。馮蘇亞和于琳娜住在三層靠左的最后一間,這里正對著小院的門,可以看見出出進進的人們。馮蘇亞還是保留了在宿舍的房子,雖然是上班,但是還是要自己交一點房租,水電是自付的。馮蘇亞保留宿舍的房間主要是那里安全而又能做飯,這樣的話他既可以住在小院又可以在宿舍做飯,在這種情況下也就只能如此了!
副站長王海全和大家開會,還有主任朱桂花,他們給大家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車站的情況,然后學習了幾天,之后就正式的簽訂了勞動合同。一同學習的還有另外一批人,他們都是站領(lǐng)導(dǎo)的親戚和家屬,同樣是今年的剛畢業(yè)的大學生,不過他們的專業(yè)和馮蘇亞他們不同,馮蘇亞他們都是鐵路對口的專業(yè),而他們則是什么專業(yè)都有,有的是學體育的,有的是學美術(shù)的等等。學習的那幾天,大家都彼此不分你我,不久都認識了。他們定職的時候是干部,而馮蘇亞他們的則全都是工人。這是后來的事,那時候馮蘇亞他們并不知道這樣的事。
因為宋海站暫時調(diào)整,馮蘇亞他們并沒有及時的進入實習期,而是干了三個月的后勤幫助,整理車站的陳年舊賬,人事管理老資料等等。直到這些東西弄完了,大家才被分到實習的崗位。馮蘇亞和葉子康在這個期間表現(xiàn)得十分優(yōu)秀,不論是干什么工作他們都一馬當先,完成的干凈利落漂漂亮亮,許多領(lǐng)導(dǎo)都很看好馮蘇亞和葉子康。但是王海全站長好像不太喜歡他們兩,還有朱桂花也是一有空就來盯著他們干活,她走到他們背后的時候,他們總感覺后背直冒涼氣,可見這個人的陰狠。
馮蘇亞他們幾個全都被分去車站售票房學習售票,說是學習,根本沒有老師有功夫教你,賣票的人二十四小時從不間斷,坐在老師身邊只能看著他操作,老師很少講話,有時人不太多可以教上一些。沒有學上三天就全部自己上崗了,他們只能慢慢的小心的賣,宋海這里都是北方人,說話脾氣很大,很多時候都會吵架,馮蘇亞最討厭的就是人和人之間沒有理解和信任,像這樣吵架真的很不可思議。常??吹嚼蠋煾岛吐每统车牟豢砷_交,罵人的話不堪入耳,什么臟字都有,馮蘇亞這樣文明的人看來那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許多人都說人不分貴賤,沒有什么上下等之分。馮蘇亞認為這本來就是騙人的鬼話,人本來就是分為三六九等,高貴和下賤當然都有,有的人高尚這就是高貴,有的人毫無素質(zhì)活的恬不知恥這就是下賤。許多東西來到這里,馮蘇亞才發(fā)現(xiàn)這樣的真實可痛與悲哀。這里的空氣污染得厲害,天空已經(jīng)開始灰蒙蒙的,因為經(jīng)濟的高效發(fā)展自然伴隨著環(huán)境的犧牲。這里的人說話都是毫不留情,臟話三句不離,許多人都是臃腫不堪,馮蘇亞認為一個人不再在乎自己的外表的丑陋的話,他也就不會在意自己內(nèi)心的不堪,所以這樣的人們看誰都是橫鼻子豎眼,就像兩只螃蟹一樣各走各的一撞在一起就打的稀里嘩啦。
馮蘇亞想,這就是真實的社會和人生吧!雖然那時在武漢能看到一點社會的背影,但是那都是在學校里,并沒有真正的領(lǐng)教與體會,如今正式的走上社會,就會感覺到切實的生痛。哪又怎樣?我們有希望,我們一定要努力,好好的改變自己,改變這個世界。馮蘇亞看著昏黃的落日,拍了拍葉子康的肩膀,他們相視而笑,彼此心有靈犀。
左元分到了QHD站,離著宋海站不遠,坐兩個小時火車就到了,有空了他們?nèi)齻€人也常聚會,一起聊聊心中的不快,聊聊過去的舊時光。大叔和阿姨分手了,因為他們工作的單位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小白和她親愛的小豬也分手了,總之很多對曾經(jīng)花前月下的愛人都分散了,唯有老虎和馮蘇亞的老鄉(xiāng)兩個人不離不棄一起去了同一個單位,直到后來結(jié)婚。史健到了邯南站,他有空也常來找馮蘇亞他們玩,這里還算是暫時的革命基地,大家還能聊聊人生談?wù)劕F(xiàn)實。
宋海的夏天很悶熱,一瓶礦泉水喝下去可以從手背上像水龍頭那樣的淌出來,他們住的宿舍樓也很陳舊,只有大吊扇,整晚忽忽悠悠的轉(zhuǎn)著,既吵人又不解熱。馮蘇亞和于琳娜住的小屋更是,夏天悶熱,冬天漏風。住在這樣的小屋里,他們暫時有一個所謂的小家,但是這樣的愛情讓馮蘇亞很自責,常常感覺對不起于琳娜,讓她跟著自己受苦受難。但是也正是于琳娜的陪伴讓他在人生困惑的季節(jié)不感到孤獨和寂寞,有了一絲甜蜜的幸福,過著沒有珍珠只有星星的幸福,他們并不害怕未來到來。
王宏華給馮蘇亞打來電話,告訴他已經(jīng)回到了家鄉(xiāng)的省城里,還是在部隊上。馮蘇亞很替他開心,回來有了工作就能好好的發(fā)展了。張子龍也參加工作了,在成都的一家生物研究院,但是他表示離家很遠可能不久就會辭職回家。馮蘇亞勸他好好工作不要多想,和自己相比那就不算是什么了,他們彼此鼓勵著對方,有空的時候常常上網(wǎng)聊一聊面對社會的思想。
周末休息的時候,馮蘇亞帶著于琳娜去找工作,滿世界的到處亂跑。馮蘇亞本來是不同意于琳娜去工作的,因為這樣陌生的環(huán)境,氣候又不適應(yīng),她身體不好。但是于琳娜表示自己閑著也是沒事做,不如去賺點生活費,馮蘇亞看著她那樣的體貼心里十分溫暖。他們并不知道要做點什么好,只有到處滿街跑著去看人家貼出來的招聘。找了好久都沒有合適的,人們都很欺生,一看是外地人要求都十分苛刻,馮蘇亞和于琳娜只好默默的走開。
他們兩個走到一條街上,實在是太累了,他們決定再看一家就回去,走到一個路口,他們有些累,停了下來。馮蘇亞看到這里有一個好利來蛋糕店,看到窗戶上貼著招聘售貨員的通知,他知道好利來的老總是個四川人,也算是老鄉(xiāng),所以他決定去試一試。由于前面幾家都是馮蘇亞陪著于琳娜去的,都沒有成功,這次馮蘇亞告訴于琳娜讓她自己進去,他在外面等她。于琳娜進去了,說了他們現(xiàn)在的真實情況,沒想到那個店的女經(jīng)理叫林桂香的竟然同意了,讓他們很感到意外,對她十分的感激。
于琳娜經(jīng)過面試和體檢后就開始上班了,學習售賣面包和收銀,也并不難,幾天的時間就全都會了。在面包店上班既干凈又環(huán)境舒適,對馮蘇亞來說這個工作再合適于琳娜不過了。于琳娜也很喜歡這個工作,很認真的上班,也很感激林桂香的救拔之恩。面包店下班得比較晚,馮蘇亞買了一輛二手自行車,每天晚上下班都來接她回去,面包店的員工看到他們兩這么恩愛,都真心的祝福他們。
夜風涼涼的,沒有白天的悶熱,感覺很舒服,馮蘇亞慢慢的騎著單車,后座上的于琳娜抱著他,兩個人說著今天的事。北方的夜晚來臨的早,九點左右街上幾乎沒有幾個行人了,就連白天喧鬧的車,如今也回家乖乖的睡覺了。路燈昏黃的照在馬路上,兩旁高高的國槐投下來的黑影在夜風中扭動,就像龐大的漆黑的怪物。每天晚上馮蘇亞就是這樣帶著于琳娜回他們的小屋的,不論風霜雨雪都是這樣,那個簡陋的小屋布滿了愛的陽光,洋溢著幸福的味道。他們要補回這些年等待的時光,每一刻都感覺十分的溫馨與快樂,愛并不是貧窮與富貴,也并不是局限于任何的物與物或事與情。
馮蘇亞他們租住的小屋的院子里住著固定的四家人,左右各兩家,其他的全部都是南來北往的租客。從馮蘇亞他們的小屋窗口前面看出去,正對著小院大門的左手邊住著一對比他們年齡稍大一點的夫妻,有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兒,她的妻子是收破爛的,而他則是跑三輪摩托車拉腳的。馮蘇亞從右北角住著的老太太口里得知,這一家三口是從鄉(xiāng)下來的,來謀生活,夫妻倆從早到晚的忙碌著,老家還有生病在床的老母親,父親已經(jīng)過世了。馮蘇亞得知他叫黃庭旺,馮蘇亞聽他的名字想起了黃庭堅,但是他的樣子讓馮蘇亞想起了一個很久以前的人,那就是阿九,黃庭旺的身材和阿九差不多,就連家庭情況則也如是,一看到黃庭旺那陽光的笑臉,馮蘇亞總以為是阿九活在了另外一個世界。馮蘇亞總聽到他叫他的老婆叫玉華,卻不知道姓什么,而小女兒則是叫彩芹。
初來的時候,都不認識,后來漸漸的大家都知道馮蘇亞和于琳娜是容易親近的人,也就慢慢的認識了。傍晚時分沒事的時候,大家總在一起坐在院子里或者門口乘涼,老太太家還有兒子兒媳婦和上初中的孫子,一家都住在院子右北角,上下樓都是他們家的,老太太姓劉,所以馮蘇亞總叫她劉奶奶。劉奶奶的兒子在鋼廠工作,媳婦在商場打工,他孫子兵兵可不是個省油的燈,非常能造作錢,小小年紀一點也不省心。院子的右下角的是一對做生意的夫妻倆,他們做的是販賣貨物的生意,常常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影,這也到好,院里人少反而能夠清凈些。
左下角也就是馮蘇亞他們樓下住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白天很少能看見她,劉奶奶悄悄地對著馮蘇亞的耳朵說那是一個妓女,怪不得馮蘇亞看見她總是打扮的性感招搖,不過她晝伏夜出,也很少能見到。馮蘇亞見到她的時候大多是他接于琳娜回來那當子,那時的她要么往屋里領(lǐng)男人,要么往門口倒水。他們從沒有說過一句話,仿佛她住在這里,卻和這里所有的人不在一個世界。只有劉奶奶能和她說幾句,劉奶奶還知道她在AH老家還有個上小學的兒子,至于她的家庭和身世就沒有人知道了。
黃庭旺的家庭和他本人讓馮蘇亞想起了駱駝祥子,他每天騎著三輪摩托車出去到處跑拉腳,每天早出晚歸,拼命的賺錢養(yǎng)家?,F(xiàn)在跑出租的人很多,跑三輪摩托的也不少,一天也拉不上幾個人,大熱的天或者大冷的天都得在外面侯著,有時餓了帶著客人來不及吃飯,只好啃兩口冷饅頭,再灌上一口涼水。他的個頭也不算高,皮膚有些發(fā)紅,模樣和死去的阿九差不多,不過沒有阿九那般魁梧,身上只有瘦瘦的腱子肉。他笑起來就很像阿九了,嘴裂開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每天傍晚一回家就把跑過來的女兒小芹高高的舉起,從他那幸福的笑聲中能看得出來,小彩芹就是他的全世界。
有時候小彩芹的媽媽傍晚時分去收購垃圾去了,那時候路上的車很多,不方便帶著她出門,而這時候黃庭旺還沒有回來的話,小彩芹就被丟給院子里的誰照看一下,多半是劉奶奶幫著代管。更多的時候是她一個人在獨自玩耍和等待著爸爸媽媽,看見他們來了就開心的往上撲過去。她總是一個人在小院那破舊的大門口樹底下玩耍,不時的抬頭看看爸爸媽媽有沒有回來了,大門口是一條三岔路口,所以她不確定他們從哪里過來,總是要東張西望一會。
小彩芹三歲半了,人很聰明,可是很瘦,細小的身體,大大的腦袋,扎著兩個小辮子,笑起來有兩個甜甜的小酒窩。她很乖,爸爸媽媽沒有回來的時候一個人靜靜的在門口玩著,開始的時候不說話,后來馮蘇亞每天下班進門都和他打招呼,她熟悉了也就喊馮叔叔,馮叔叔是她爸爸教她叫的。有時候她爸媽很晚沒有回來,馮蘇亞做好飯了就叫她一起吃,開始的時候她不去,后來就習慣了,馮蘇亞一喊她就到,別人叫她她都不理會,大家都說馮蘇亞與她有緣份。小彩芹餓的時候吃東西的樣子讓馮蘇亞很覺得可憐,馮蘇亞把她當做小妹妹一樣看待,每天做飯不管她來不來,馮蘇亞都要做出她的那一份。
小彩芹的父母覺得過意不去,總要給馮蘇亞飯錢,馮蘇亞說自己上班,多她的一口飯并不成問題,小彩芹的父母說不過他就偶爾的給他買點菜過來給他,馮蘇亞也不好意思拒絕,常常照顧小彩芹,他覺得并沒有什么困難。于琳娜在好利來下班時常買一些打折的面包回來,因為下班的時候有一些面包快到期的要打折處理。馮蘇亞總是在飯還來不及做熟的時候拿一兩個給小彩芹吃,她很愛吃面包,總是留著一點帶回去,馮蘇亞以為她要留著吃,沒想到她看見她拿著面包往她母親的嘴里塞,還說媽媽吃,可香可香了,馮蘇亞看著她這么懂事和會疼愛人,心里更加的憐愛她。有時上街了,馮蘇亞特意買點她愛吃的東西,諸如棒棒糖這樣的,小彩芹總是很開心,看見馮蘇亞就像看見家人一樣。
秋天的一個傍晚,馮蘇亞下班回來,看見小彩芹又是一個人在門口等著,一看見他來就跑過來喊他,馮蘇亞很高興的和她聊天,她拉著馮蘇亞走到小院的后面,那是一塊空地,長著些野草,劉奶奶種著幾株南瓜,已經(jīng)快要成熟了。馮蘇亞以為她要來摘南瓜,于是告訴她不可以這樣。她拉著馮蘇亞的手指著右邊的院墻上,馮蘇亞看上去,那里是一株葫蘆的藤蔓,是從隔壁院墻伸過來的,她指的那里是一片翠綠的葫蘆葉子,馮蘇亞看不出有什么奇妙來。
“小芹,我們回去做飯吧!你餓了嗎?”馮蘇亞看看沒什么奇怪的,就對她說道。她沒有動,緊緊的抓著馮蘇亞的手,仍舊看著那里,一陣微風拂過,吹翻了墻頭上的葫蘆葉,小芹趕緊搖搖馮蘇亞的手臂,他看過去時發(fā)現(xiàn)那里有兩個小葫蘆,沒風的時候被葉子蓋著一點也看不出來。馮蘇亞看到了葫蘆,小芹就開心的裂開小嘴笑了。
“我要……,”她指著又被落下來的葉子蓋住了的小葫蘆說道,看著馮蘇亞的眼神里充滿了期待。馮蘇亞看著她的眼睛,就像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又像看到了一只剛剛會走路的小貓,對什么都充滿了好奇。
“好吧!就這一次,以后不能再這樣,你要知道隔壁的王大爺可是很兇的哦!”馮蘇亞對小芹說。小芹點了點頭,開心的看著馮蘇亞,馮蘇亞看看四周沒人,又確定了一下隔壁也沒有人也是就跳起來抓著墻頭邊緣,一只手迅速的扯下兩個小葫蘆,然后放手掉下來。這院墻有一米八左右,也不算太高。
“快跑,別說話!”馮蘇亞把小葫蘆遞給小芹,然后拉著她飛快的跑出了后院,小芹開心的笑著心跳的厲害,她從來沒有這樣的快樂過。在這個小院里既沒有伙伴,也沒有人陪她玩。一直跑到前院,馮蘇亞告訴她把小葫蘆藏好,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小芹把小葫蘆放到衣服前面的雙手肚兜里,輕輕的拍了拍表示很保密很安全。
“小鬼!”馮蘇亞輕輕的揪了一下她的小臉,兩個人開心的笑了。然后他就準備做飯了,小芹很懂事,已經(jīng)開始會幫馮蘇亞揀菜洗菜了。馮蘇亞教她在地上用粉筆寫字,那是他從上班處辦黑板報剩下的粉筆頭,他攢著拿回來教她寫字,每星期班上的板報他都參加排版和板畫配圖,所以能撿些粉筆頭。馮蘇亞還教她唱歌,沒想到小芹天生一副好歌喉,唱出來的兒童歌曲簡直和收音機里的小孩一樣,馮蘇亞教她唱《世上只有媽媽好》,她唱了幾遍就記住了。她唱給劉奶奶聽,劉奶奶直夸她,大家都很喜歡聽她唱歌,都說小芹變得開朗快樂了,原來的她總是悶悶不樂,一個人孤獨寂寞。
馮蘇亞他們的到來,以及小芹的改變讓小院有了許多的生氣,變得更加融洽。時間就是這樣,慢慢的推著磨盤向前走,再堅硬的石頭最終都會化為一粒粒細細的小沙,就像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只要慢慢的摩擦,時間久了就能融在一起,即使是不相干的兩個人,只要放在能夠摩擦的空間里,最終他們會變得親密無間。
一天下班,馮蘇亞收到于琳娜從上班處打來的電話,她們分店的好利來全體人員今晚開會然后聚餐,今晚不回來吃飯了,大概晚些回來。馮蘇亞告訴她小心點,然后就自己做完飯吃了,小芹不在,大概是和她母親一起出去了。馮蘇亞去宿舍了玩了一會,和葉子康聊聊天看看電視。天黑了一會了,馮蘇亞看看表不覺中已經(jīng)都十點了,于琳娜還沒有回來,馮蘇亞打電話給她問她要不要去接,她那邊吵的很,她說她們?nèi)w員工都在KTV唱歌,說是十一點回來,到時候單位會負責打車的,讓馮蘇亞早點休息,不用擔心她。馮蘇亞還是說了注意安全,然后和葉子康道了晚安,他要回去那邊準備休息了,因為明天還要上班??!
馮蘇亞出了宿舍,夜風有些微涼,路旁高大的槐樹在路燈中朦朦朧朧,這里本來就是背街,白天也沒有多少人,此時更加的寂靜了,兩旁矮矮的三兩層的樓房有幾間亮著燈,有些大概已經(jīng)睡了熄滅著。“咕咚咚”的一聲響,嚇了馮蘇亞一跳,原來是一只貓在翻東西,馮蘇亞追著它嚇唬它,它沒命似的爬上樹跳到墻頭上跑了,馮蘇亞開心的笑了笑,真逗!他總是愛這樣逗貓玩,在白天也是,這條街上貓很多。
馮蘇亞快到了小院大門口,大門是關(guān)著的,為了大家安全,晚上九點進出門的人必須關(guān)上門,所以大家都配了鑰匙。門口沒有燈,很黑,只有稍遠點的路燈昏黃的亮著。馮蘇亞掏出鑰匙,準備開門,卻踢到了軟軟的東西,那東西動了一下就抓住了他的腳,馮蘇亞“?。 钡妮p聲叫了一下。
“別……別害怕……我是樓下的……”,那個人說道,馮蘇亞一聽原來是劉奶奶說的那個妓女,也就是他們樓下的那個AH女人。馮蘇亞問她怎么了,她說喝醉了,鑰匙找不著。馮蘇亞開了門,然后扶起她進去。關(guān)上大門,又扶著她去了她的房子,院子里除了樓上有燈光,劉奶奶他們家和小芹他們?nèi)妓铝?,不是明天還有活就是白天太辛苦太累了。北方黑的早,幾乎六點就黑了,所以十點左右大家?guī)缀醵妓?。馮蘇亞從她錢包里拿出鑰匙開了她的房門,在她的聲音里找到了電燈開關(guān)。
開了燈,屋子里的一切都能看見了,屋子和樓房是不一樣的,樓下這種兩層平房只有單間,平時做飯就在門口的灶臺上,屋子里只住人。一開燈就全部都看見了,馮蘇亞看到正對門的東北角是床,于是扶著她放了上去,她像個木頭似的倒下去,感覺舒服多了,蹬掉了鞋子,然后說口渴。馮蘇亞真想馬上離開,省得被人說是非,可是看她這樣,又不忍心馬上就走。
馮蘇亞看看找到了水壺,幸好還有開水,又在桌子上找到了糖和鹽,然后按二比一的比例沖了一杯,倒在碗里來回換了幾次,涼了,他端過去說喝吧!她抓著馮蘇亞的肩頭坐了起來,眼睛閉著把嘴張開,馮蘇亞想這人真是醉的不可原諒了,反正好事做到底,喂她吧!于是把水喂給她,她咕咕嘟嘟的喝完了,感覺好多了,睜開眼睛朦朦朧朧的看著馮蘇亞,眼淚就默默的流了下來。馮蘇亞的心一陣凄涼,他最害怕看見的就是這樣的表情和眼淚。剛剛自己還心慌意亂,現(xiàn)在卻反而變得靜寂如水,變得蒼涼古樸。
馮蘇亞不知該如何是好,端著碗坐在床邊,聽著她默默的哭泣,他只能看著屋子里的一切。屋子里并不算亂,床角的墻邊是一個小電視,有一個小茶幾放在正對著床的窗戶下面的沙發(fā)前面,茶幾上有一個煙灰缸,里面盡是煙灰頭子。屋子里的墻上貼滿了性感的美女和肌肉男,幾乎都是外國的,有些畫面簡直就是驚人。地上散落著幾本雜志,地面也到還算干凈,東西都很整齊,有幾個箱子大概是裝衣服的。一個簡單的鋁合金和布搭配的衣柜就站在正對面沙發(fā)的左邊,除此之外就是正對著門的一個矮柜,上面放著正是剛剛?cè)ツ锰呛望}的做飯的東西的地方。
屋子中間有一個大大的簾,現(xiàn)在是拉起來的,自然不用說,就知道它是干什么的了。燈倒是不錯,不是昏黃的電燈泡,而是一個精致的漂亮的小吊燈,粉色的玻璃殼子散射下來的燈光很溫馨。從窗戶上是看不見里面的,因為貼滿了報紙,而且不止一層。屋子里倒也不難聞,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臭,只是有些廉價香水和空氣清新劑的混合味道,還有一些胭脂水粉的味道,那個化妝臺正好在電視與衣柜的中間,化妝的東西很多,從上面那塊橢圓的鏡子里馮蘇亞看到了自己。
“別哭了,有什么事給我說說吧!說出來好受些?!瘪T蘇亞淡淡的說,并沒有什么覺得什么特別的,在他看來她本來就只是一個可憐的人而已。她擦了擦眼淚,感覺自己有些失態(tài),連忙說道歉。
“我是不是特別的讓大家討厭?。孔鲞@樣的事情,我也很不愿意??!可是我什么都不會,還有一個小兒子要上學,父母都老了需要照顧??!……”,她靠在床上閉著雙眼說,邊說邊流著淚。
“唉!有時候有些事做了就回不了頭,那么也就不要去想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活法,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去后悔和害怕,不是每個人每時刻都能如意的,人生就像大海劃船,有時在浪尖上,有時在波谷底下,關(guān)鍵是看你的心態(tài)?!瘪T蘇亞背對著她說道,她默默的聽完,又擦了擦眼淚,感覺好受多了。
“謝謝你!我也明白這些道理,但是還是要面對這樣的人生和事實。”她說道。
馮蘇亞和她聊了好久,聊了她家的情況,原來她有一個老公,卻是個賭棍,每次賭輸了都往家里拿錢,其實剛開始結(jié)婚的時候一家還是很幸福的,自從有了小孩后他就越發(fā)不可收拾。有時候發(fā)火就打她,常常的打她,他不僅僅賭,還和豬朋狗友們吃喝嫖,她實在是氣不過要和他離婚,哪知道他不同意,于是她就跑出來了。孩子丟在家里,那時已經(jīng)五歲了,現(xiàn)在在上四年級。
出來后她四處打工,居無定所,四處漂泊,開始的時候去餐館刷碗,手都泡腫了,她的一只腿有毛病,小時候小兒麻痹造成的,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所以有很多地方都不愿意要她。直到有一次她在出租屋里喝多了,被一個認識的男人糟蹋了,她想到了死,于是投河自盡,不過命不該絕,一個風塵女子救了她,于是她就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了,那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最后她就學著她走上了同樣的道路。馮蘇亞聽了傷感不已,的確這個社會這樣的現(xiàn)實故事太多了,很多真實的故事并不是不存在,只是知道的人太少,亦或著無暇顧及別人的悲慘。
馮蘇亞繼續(xù)聽她說她的故事,就算是這樣,也并不是好過的人生,為了生活要面對各種各樣的男人,忍受著他們的臭汗,忍受著他們的無理和粗暴,忍受著他們的嘲笑和污穢,但是想到兒子她不得不堅持下去。馮蘇亞問她你這樣活著會快樂嗎?她苦澀的笑了笑說,時間長了就是一種麻痹的工作,毫無快樂。馮蘇亞聽的目瞪口呆,他第一次走進這樣活著的女人的心里的世界,原來是這樣的啊!馮蘇亞才知道自己原來是討厭她們的,是有些偏執(zhí)。人在這個社會上只要不為惡,不管他身處何方永遠都是可以救拔的,倘若是那種惡念太久又只知道害人的人,那么就無藥可救和十惡不赦了。
馮蘇亞問她將來怎么辦?她卻沒有意外的那樣迷茫,而是肯定的說,等我的孩子長大上了初中我就回去,我并不想這樣,都是被逼的。人生讓我沒有選擇,我只能保護好自己,同時去面對現(xiàn)實。她說的這句話讓馮蘇亞很是感動,這是活生生的現(xiàn)實。馮蘇亞只能安慰她幾句,然后告訴她一定要做那事的時候帶著安全套,她告訴馮蘇亞這個她明白,她每次都很小心的,因為她不想死。
是的,她還很年輕,才三十五歲,風華正茂,身材凹凸有致,該有的都有,臉蛋俏麗,眼睛漂亮,這就是她在娛樂會所里最好的籌碼,她平時也自己接客,不過上班的時候多,來找她的都是回頭客。講到開心的時候笑一笑,講到傷心的時候掉眼淚,馮蘇亞覺得她就像一本小說,有說不盡的情節(jié)和故事。
看看時間不早了,馮蘇亞就告辭了,告訴她自己多自愛一些,一切都會過去的,人最主要的是要堅強的活著,不管為了什么,一定要自強自立,不能甘于墮落。她很感謝馮蘇亞能聽她說這些話,她說她從來沒有和別人說起過這些。馮蘇亞這才知道她的名字叫趙雨梅,趙雨梅,多好聽的一個名字,可是這樣的命運真的就像是雨中的梅花一樣,不被曲折就是迎接著雨的沖刷,即使挺立,最終也是殘缺不全,落紅繽紛。
馮蘇亞出來大門口站了一會兒,于琳娜的出租車也就到了,接著她回了屋,馮蘇亞告訴了她趙雨梅的事,她聽了也是感嘆不于。于琳娜帶了一個小小的蛋糕回來,他們一起在簡陋的小屋里點著蠟燭,一起過了一個快樂美好而幸福的夜晚。
宋海站副站長王海全坐在辦公室里靜靜地看著關(guān)于馮蘇亞的實習報告,大理石的辦公桌上放著一杯熱氣縈繞的茶水,他整個的靠在椅子里,想著一些事情,他的外甥和馮蘇亞他們是一批來到宋海站的,是不是該為自己的親外甥做點什么事?想到這里,他的心里生出一個惡毒的想法,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了個號。
王海全的辦公室里,煙霧繚繞,朱桂花穿著超短裙露著雪白的大腿,側(cè)著身子坐在王海全的靠背椅的扶手上。她長得很奇怪,臉黑的像摸了煤灰,臉部下的皮膚卻很白,她對下屬毫不留情,犯錯了全部掐死,一點臉面都不給,大家私下都叫他朱無臉,相當?shù)陌闩?。此刻她正坐在王海全的身邊的椅子扶手上,王海全正?cè)著身用右手撫摸她的大腿,兩個人情意綿綿。年級都不小了,都是有家庭的人,可是這都是你情我愿。
“桂花,這次來的大學生都怎么樣?馬上就該定職了,你怎么看?”王海全閉著雙眼,摸著朱桂花的大腿感覺很享受,說話半死不活的,誰看了都惡心。王海全是一個狡猾的人,他不像所有蹲辦室的人那樣膀肥腰粗,他一直都是顯得很瘦,看上去弱不禁風,其實他是色迷心竅縱欲過度,不知道的人都以為他一心工作廢寢忘食。
“其他的幾個到?jīng)]什么,只有那個叫馮蘇亞的有點突出,還有一個叫葉子康,他們兩個可能是你大外甥的競爭對手哦!”朱桂花靠著王海全的耳朵說道,嘴角露出一絲看透了王海全的微笑。
“哦!是嗎?車站其他領(lǐng)導(dǎo)對他們的看法怎么樣?”王海全睜開了眼睛,看著朱桂花,手仍然在她腿上不停的游走,面色有些凝重。
“哈哈哈……,放心吧!我會幫你搞定的,但是要有酬勞哦!”朱桂花的戲弄得逞,十分的開心,她用她的蔥指點著她的額頭得意的笑著。王海全剛剛凝重的臉神一下煙消云散,把頭拱進朱桂花的懷里。
“桂花,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最明白我的心了……”
“啊……,死鬼,你小心點,現(xiàn)在上班呢!?。 阋懒四恪?p> 王海全和朱桂花所說的大外甥就是和馮蘇亞他們一起來的大學生,專業(yè)不是對口,馮蘇亞他們沒見過幾次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進的鐵路,何時進的更不知道。一起學習的時候見過幾次,但他從來不肯和誰說話,大概是覺得和大家不是一類人吧!
離著定職沒有幾天了,一天下午下班后,馮蘇亞正在做飯,電話鈴響了,他以為是于琳娜,拿起手機來一看卻是一個座機號碼。他接通了,問了你好,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就是朱桂花。
“馮蘇亞,明天上午你不用上班了,過來王站辦公室交班,有件事情要和你說?!敝旃鸹ǖ穆曇舯绕綍r更加生硬,馮蘇亞聽的心驚肉跳,感覺到了不祥之兆,但是他卻一點也猜不透到底自己是哪里錯了。馮蘇亞去找葉子康說了這件事,葉子康嘆息了一聲,他是何等機靈的人物,于是告訴馮蘇亞八成不是什么好事,朱桂花的厲害大家是領(lǐng)教過的,要多加小心,靜觀其變。
馮蘇亞沒有告訴于琳娜,怕她擔心,所以自己憂心忡忡的度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在上班前趕到了宋海站,向門衛(wèi)大叔說了站長找自己,門衛(wèi)電話核實后就讓他進去了。馮蘇亞忐忑不安的走到了主任辦公室,朱桂花早就在那里恭候多時,看見他來了,斜了他一眼說,坐吧!王站在開早會,馬上過來。馮蘇亞坐在一邊的沙發(fā)上,心里惶惑不安。朱桂花給王海全去了一個電話,讓他過來。
不一會兒王海全來了,馮蘇亞趕緊起身相迎,禮貌問好。王海全招手示意他坐下,臉色凝重,然后走到朱桂花身邊,朱桂花給他讓座,自己坐到了馮蘇亞的對面沙發(fā)上。
“馮蘇亞,你昨天當班的時候票房少了一千多塊錢,你知道嗎?”王海全直奔主題說道,馮蘇亞一聽嚇壞了,他從來沒有弄錯過帳,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他完全搞不清楚。
“不知道?。∥易蛱斓膸ざ际菍Φ?,下班我就走了……”馮蘇亞有些疑惑的說道。
“問題是昨天下班的時候只有你和會計王老師在一起,她我們已經(jīng)問過了,是沒有出錯的?,F(xiàn)在錢丟了,你說怎么辦?”朱桂花陰笑著對馮蘇亞說道,馮蘇亞心里忽然覺得很冷,看來今天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反正我沒有拿……”馮蘇亞說了半句話就不知道說什么了,心里想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海全一看他的反應(yīng),心里暗暗高興,比預(yù)計的好對付多了。馮蘇亞一來不明白事理,他的世界挺單純,二來沒見過社會上的人心,他從來沒有把人往壞處想,此刻他唯一想的就是是不是哪里出錯了。
“現(xiàn)在事已至此,你是開脫不了關(guān)系的,劉站長正在組織全站會議,剛剛我已經(jīng)把這事給他匯報了,現(xiàn)在我全權(quán)負責這件事。你也不用想太多,當班出了問題,我也不會給你記過處分的?!蓖鹾HF(xiàn)在唱的是白臉,當起好人來,馮蘇亞沒法說別的,只能是感激他的愛護。
“好了,你回去吧!這兩天不用上班了,等著定職的通知……”馮蘇亞的腦袋一片空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只聽見了等著通知。然后起身告別,像丟了魂似的慢慢的出了機關(guān)樓,看著外面的日頭是那樣的刺眼,刺得分不清這個世界的黑白來。
“好了,目的達到了,該獎賞我了吧!”朱桂花笑著扭著腰走到了王海全的椅子邊,王海全一把把她拉到懷里。
“花,過年了放個炮仗聽聽響就行了,不要真的炸死了人,目的達到就行了?!蓖鹾Hf道,朱桂花沒有再說話,一場可恥的交易正在進行。
“蘇亞,你上當了!你真的是上當了!”葉子康在屋子里叼著煙走過來走過去的說道,剛剛馮蘇亞來找他說這件事,他一聽心都涼了半截,這不明擺著是偏要高聲語,驚動天上人嘛!看來以后我們兩個的路難走了。
葉子康分析的很對,他對于人情世故的熟悉是很有研究的。槍打出頭鳥,馮蘇亞和他表現(xiàn)得太好了,有的人害怕,害怕?lián)p壞到他本身或者身邊的利益,所以要防患于未然,盡早鏟除前進道路上的障礙。葉子康的分析讓馮蘇亞徹底的明白了,他的心像被刺刀戳穿一樣,又像被人愚弄一樣,他第一次如此的憎恨這個世界,之前關(guān)于世界的美好的希望這一刻徹底的破碎了。
“蘇亞,這是遲早的事,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不是你就是我,反正我兩以后的命就賣在人家手里,我是看透了,一有機會我就走?!比~子康說完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吐出一陣煙霧來。馮蘇亞用手驅(qū)趕著,仿佛要趕走這一卻不安與煩惱。
朱桂花和王海全的雙簧效果達到了,定職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馮蘇亞當班少了錢,一傳十十傳百,最后就是馮蘇亞拿了錢了。雖然沒人去證實這件事,但是這風到處刮,所有人對馮蘇亞的看法都成了側(cè)目而視了。定職的時候站領(lǐng)導(dǎo)當然要考慮這些東西,本來職教科的科長十分看重馮蘇亞,認為他是一個技術(shù)人才,如今人言可謂,他也不敢頂風豎旗。其他科室也一樣,本都盼著馮蘇亞和葉子康能進來提高團隊力量,如今個個都是望洋興嘆,不敢下手。
最后按照勞動人事科的分配,馮蘇亞分去了宋海南站定職為制動員,也就是解體和編組列車時在現(xiàn)場干活的工人。葉子康好點,分配到了車站售票,還是實習時候的崗位,其他幾個同來的??粕挤峙涞搅藥讉€副站定職為制動員,學習調(diào)車。那幾個本科生自然不用說,全都進了各個科室,從此就和他們形同陌路,已經(jīng)不再是學習時候那樣的關(guān)系,一個是領(lǐng)導(dǎo),一個是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