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立曜雖然內(nèi)心呼喚白虞姬的名字,喊得天地震搖,然而實際上卻無聲無息,嘴唇自顧自地在顫抖,發(fā)不出聲音。他顫顫巍巍地抱起白虞姬,卻感受不到一絲體溫的溫暖,像摸在冰塊上,冷冷的,毫無生機(jī),他內(nèi)心不禁顫抖了一下,每顫抖一下,白虞姬心里那梔子花類人就舒展一下眉心和手指頭。司徒立曜看著她整個臉都腫了,要不是鎖骨下方的梔子花印記,估計都認(rèn)不出她了,這紅腫,必定是受到了暴力重錘。如果想要?dú)⒘怂梢砸粨魯烂瑸楹我@樣折磨她,實在是太沒人性!雖然不知道是誰干的,但是假以時日,他必定要以牙還牙!
就在此時,白虞姬體內(nèi)的梔子花精靈感受到了一股暖流,像是感受到陽光的照耀那樣,伸展開了手腳。鎖骨下方的梔子花微微地閃動著光芒。
“小白.......”他輕聲呼喚著。見對方?jīng)]回應(yīng),他張開她的嘴巴,用木勺給她喂了一口溫水。幸好木匣子里有果果木、野彘肉干...........等等,為何木匣子里面有這種類似食物的藥材?這是藥引子嗎?有這樣的藥引子?還是說這是慕容雪武刻意為之?直覺告訴他,是后者。這貨的心機(jī)也太深了吧。感覺慕容雪武是算好了一切,而他們就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連這一步他都算好了,這貨真的只有十六七歲嗎?是不是不要緊,要緊的是他為何要幫自己和白虞姬,難道他們對他有何特別的利用價值,以致于他需要耗費(fèi)如此巨大的精力和心血來完成他的計劃?
司徒立曜邊想邊搗碎了木木果和野彘肉,放到藥煲里,煮成了肉糜,才給白虞姬喂食。但是她此時此刻暈迷不醒,根本吃不下固體類的食物,只好給她喝了一點(diǎn)肉湯,起碼也算是有東西填一下肚子了。
藥膳房外風(fēng)雪飛舞,天寒地凍,白茫茫的一片毫無生機(jī),只有冷意。藥膳房里,柴火堆中,無生火,卻有相互偎依的溫暖。藥煲的壺嘴噴出濃煙,嗶嗶爆爆的柴火聲撞擊著藥煲底,這是冬日里,冷宮里,唯一讓人覺得這世間還有有點(diǎn)溫情的景象了。
躺在司徒立曜懷里好一段時間了,白虞姬的身體終于漸漸地暖起來,臉上的淤傷也在漸漸地消失,類人就是類人,比起人類,那恢復(fù)力還是很驚人的。就這么一點(diǎn)肉湯,就足以讓游走在死亡邊緣的類人起死回生;就這么一點(diǎn)相互偎依的溫暖,就能讓渾身冰冷的白虞姬逐步從冰冷的夢里蘇醒過來。
白虞姬慢慢地睜開眼睛,,感覺這臂彎如尋常那樣溫暖,發(fā)現(xiàn)眼前這模糊的下頜線非常熟悉,棱角分明,堅毅之中帶著幾分風(fēng)流倜儻,好像是司徒立曜。然而自己視線模糊,是被蔑忝打傷了,眼前一片朦朧,就像霧里看花。而且他還閉著眼睛,沒辦法讓自己在腦海里構(gòu)成一個完整的臉龐來辨別。不過是真的像,像司徒立曜。他真的來了嗎?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那么快找到自己。自己可以說是被隨機(jī)抓走了,當(dāng)時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將去何方,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落腳點(diǎn)。雖然模糊,可是看著輪廓,真的像。自己是在做夢嗎?雖然先掐一下自己,但是發(fā)現(xiàn)雙手無力,根本動不了,仿佛不是自己的四肢。環(huán)視一周,都是柴火堆,擺放的形狀像是刻意為之,這男人是在保護(hù)自己。
傷口像是沙漠那樣吸走了體內(nèi)所有的水分,總感覺嘴唇也好,喉嚨也罷,總是干干的,癢癢的?!翱瓤葉”不經(jīng)意間,她咳了幾聲。司徒立曜被喚醒得顫動了一下,他趕緊睜眼看了一下懷里的白虞姬,臉色蒼白,面容憔悴。此情此景,讓他內(nèi)心不禁顫抖了一下,一種悲傷涌上心頭,雖然流血的是白虞姬,鼻青臉腫的是白虞姬,但是不知道為何,他總感覺白虞姬身上的傷疤也烙印在了自己內(nèi)心深處。好痛。
然而已經(jīng)顧不上自己的感受,看到眼前剛有點(diǎn)氣息的白虞姬,他知道起碼曙光已經(jīng)降臨,此時要好好把握時機(jī),先幫她養(yǎng)好身體,趁機(jī)逃離這個鬼地方,他的眼神漸漸地溫柔起來,手不自覺地來到她臉頰處,緩緩地?fù)荛_她凌亂的發(fā)絲。他沒想到,就是因為自己沒跟她一起去如廁,就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在螢火蟲之森時,是如此;在妖館時,亦是如此。下次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了。
“你醒了?”司徒立曜一改平時冷冰冰的語氣,聲音里有點(diǎn)憐惜,有點(diǎn)溫柔,更有點(diǎn)心痛。只不過是他自己毫無察覺。在他眼里,這是伙伴間的相互關(guān)系和扶持。
白虞姬內(nèi)心顫抖了一下。這聲音?!真的是司徒立曜!想不到他真的來救自己了!在自己深陷絕境,如此虛弱無助的時候,能聽到熟悉的聲音,真好;他能來救自己,真好。前些時候,還感覺自己仿佛在深淵的谷底等死,但是突然間上方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這聲音猶如陰霾天氣里突然射穿云層的曙光,讓人充滿了希望。
白虞姬眼眶有點(diǎn)模糊了,但是不敢讓淚水流出來。畢竟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她有鮫人之淚,那得到的可不是被暴打那么簡單了,被凌遲處死都是有可能的。或者說,以往被抓住的人魚,都是被割肉而死。司徒立曜看她欲哭又止的樣子,以致于他本來剛控制好的情緒又有點(diǎn)滿溢而出,紅了眼眶,焦了心。他知道她不敢哭,他更清楚她不敢哭出眼淚的原因。
他是心疼自己嗎?雖然看不清,但是白虞姬能感受都司徒立曜感情的變化:“別哭.........畢竟我還活著............”說著就擠出了很勉強(qiáng)的笑容。
都這種時候了,她居然還想著要安慰自己?為什么她總是這么善良,即使被生活這樣對待!生活不曾對她溫柔,但是她卻用燦爛來活出自己的生活。想到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緊緊地?fù)ё×怂?。不管是?zhàn)友的友情也好,朋友間的關(guān)心也罷,還是別的,無論如何,此時此刻,他只想把她擁入懷抱。
他的懷抱就像寒冬中的溫泉,暖意滿溢,好舒服好有安全感,和冷冰冰硬邦邦的地面不一樣。雖然隔著兩副皮囊,但是他們兩個似乎都能感受到此時此刻,雙方是心貼著心。雖然他看起來冷酷到不行,但是原來可以這樣散發(fā)著溫暖;和那蔑忝截然相反,這個暴力魔是全身發(fā)燙,但是內(nèi)心卻冷血到能凍結(jié)千里湖面。
她試圖往他懷里鉆了鉆,但是實際上身體動都動不了,只不過她和他都能感受到,她的意識像是脫離身軀,往他懷里躲了進(jìn)去,雖然才一天不見,但是感覺已經(jīng)上萬年沒這么安心過,她不想離開了,只想沉淪下去,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可把司徒立曜嚇壞了。以為剛才是回光返照,趕緊緩緩地?fù)u了搖她。輕輕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小白……小白………”
她緩緩地,再次睜眼,說道:“好渴……”
司徒立曜差點(diǎn)喜極而泣,趕緊給她喂了點(diǎn)水。確定她能進(jìn)食后,又給她喂了點(diǎn)肉糜。他拿起勺子,吹了吹,希望不要燙著她了,畢竟現(xiàn)在的小白已經(jīng)夠虛弱了,如果自己再不細(xì)心照料,可能就真的灰飛煙滅了。
看著他這么仔細(xì)的行為,白虞姬有點(diǎn)恍惚了,她以前不知道:原來在不是情侶,在他拔情絕愛的情況下,也能對自己那么好。平時看著冷酷到不行,但是關(guān)鍵時刻,居然能這樣照顧人。如果是他女人,估計能得到更無微不至的照顧吧。難怪柳管家他們對他死心塌地,一直作為他的下屬跟隨著他,看來他的確是個好領(lǐng)導(dǎo)。只是此時此刻,他眼里為何噙著淚水,泛著水光,紅透了眼眶。白虞姬心想對隊友也太好了吧,也是,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所經(jīng)歷的都是生死與共的,這友情的確不深也不行。
幾個時辰過后,雖然她身體有慢慢恢復(fù)的跡象,臉蛋也開始恢復(fù)光滑,但是按照這速度,司徒立曜感覺不太妙:“小白,雖然我知道這樣說很過分,但是留給我們逃離的時間不多了。雪武是蔑忝的醫(yī)師。說給蔑忝熬藥的時間是七七四十九個小時,我只能在這里呆這么久。時間所剩無幾了?!?p> 雖然身體非常虛弱,但是司徒立曜的話一字一句都傳達(dá)到她心里了。他懂他的焦慮。帶著一個行動不便的人,的確不好逃離,尤其是在蔑忝這種高手的眼皮底下?!拔业陌賹氬\囊被嫣紅收走了………”
司徒立曜一聽,趕緊從自己的百寶錦囊中拿出白虞姬的還給她。幸好,在離開妖館之前,找老鴇嫣紅買下了白虞姬的百寶錦囊,他就猜到,這個錦囊對于白虞姬而言是很重要的。白虞姬看到自己的錦囊居然被司徒立曜買了回來了,不禁又心里一暖,感覺他看事情總是能走一步看十步。打過仗的人,難道都是這樣運(yùn)籌帷幄,決勝千里嗎。本想伸手進(jìn)去拿丹藥,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然而司徒立曜也無法代勞,畢竟為了保護(hù)百寶錦囊里面的東西不被他人使用,只有白虞姬能打開它。這是高級百寶錦囊才有的功能,司徒立曜清楚這規(guī)矩。正當(dāng)白虞姬看了他一眼,未等白虞姬開口要幫忙時,他就心領(lǐng)神會地牽著白虞姬的手,伸進(jìn)了百寶錦囊內(nèi)。由于白虞姬動彈不得了,所以他的手心一直貼著她的手背,手貼手,如漆似膠,十指相扣地在一個他們彼此都無法用視野去搜尋的空間里搜索著什么,這感覺,怪異又溫馨.........
一切盡在不言中,此時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