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依仗
趙清雪緊緊的抓了抓手,心道欺人太甚的明明是你們。
橫豎都是你們的理,何時考慮過公子的感受。
“是啊,欺人太甚?!鼻啬c了點頭,“岳父打算怎么辦呢?
“是捂蒙汗藥,敲黑棍,把我沉入秦淮河嗎?還是找一群染了病的乞丐沖府門?”
“你說的是什么話!”張升看著微笑的秦墨,沒由來的背后滲出一片冷汗,“我乃朝廷命官,豈會干這等齷齪之事。”
“說的也是。”秦墨的神色緩和了一些,“岳父乃是朝廷命官,有功名在的,自然不會干這等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p> 忽的,秦墨微微抬頭盯著張升露出一抹滲人的微笑,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但是我會的哦,無論多么骯臟的手段我都會用的。”
咕嘟,張升冷汗涔涔,喉嚨咽了一口唾沫。
“賢侄.......”張升一屁股坐回位置上,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喃喃道,“不至于走到這個地步的?!?p> “當(dāng)年我和你父親還是至交。”
“岳父大人不必如此,時間長了什么都會變的,我父親教導(dǎo)過我一定要待人以誠。”秦墨語重心長的安慰道。
“所以我從小就立志以天下大同為己任?!?p> 聞言,張升臉色稍緩,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就聽見秦墨接著說道。
“如果我不快樂,就把所有人都打哭。”
張升:“......”
“賢侄,沒有這個必要吧,”
“人與人之間的命都是不同的,強扭的.......”說到一半,張升改口道,“我們還是談一談婚約的事情吧?”
“說個條件吧,怎么才能放棄婚約?”
一旁的趙清雪人都聽麻了,還沒反應(yīng)過來,自家公子三言兩語就讓張家人服了軟。
雖然她心里并不希望公子娶了那張家小姐,但若真娶了,對公子也有好處。
正糾結(jié)時,只聽秦墨出聲道。
“六千兩白銀,婚約取消?!?p> “六千兩?你當(dāng)我是什么?”張升直接從椅子上崩了起來,“難不成我張府是開錢莊的嗎?”
“哦豁,是嗎?張府不就是靠這些年圈地富起來的嗎?”秦墨慢悠悠的說道,“應(yīng)天府可是個富裕之地。”
“聽說岳父大人在松江府也有不少田地,套了名那也是張家的?!?p> “你怎么?”張升瞬間冷靜下來了。
“怎么知道的對嗎?”秦墨一臉壞笑的說道,“猜的。”
弘治年間初始動亂的主要原因有三個,天災(zāi)、暴亂、邊防不穩(wěn)。明朝中期,自然災(zāi)害幾乎是成為了日常。
弘治元年,山東旱災(zāi),松江府水災(zāi)。此后每一年,黃河沿岸乃至于蘇松一帶水災(zāi)不斷,淹死百姓數(shù)以萬計,財產(chǎn)損失更是無法估計。
常年的水災(zāi)導(dǎo)致百姓流離失所,即使被朝廷免了田稅仍舊是活不下去。
田地都賣給狗大戶了,朝廷免了狗大戶的稅,幾個狗大戶能免勞苦大眾的佃租呢?
沒錢只能賣田,賣了田只能租田種,實在活不下去就暴亂,周而復(fù)始。
這一切的源頭皆來自圈地,皇帝帶頭圈地,名為皇莊。即便朱祐樘是個明君,也免不想有自己的小金庫的想法。
雖然這也不能怪朱祐樘,他已經(jīng)夠節(jié)儉了,當(dāng)了皇帝沒有開后宮也沒有鋪張浪費,,每天零零七的苦逼工作。
稍微干點什么事,底下一大堆言官就要跳出來罵皇帝。甚至連皇帝幾天那啥一次都要說兩句,完全沒有性福自由。
這就是大明朝的言官,也是秦墨所追求的人生崗位。弘治年間的言官狠到了什么程度?
就是皇帝門前過輛糞車,言官們都得攔下來嘗嘗咸淡。說白了就是扛著正義大旗,到處咬人。
既然皇帝都帶頭圈地了,下邊的權(quán)貴與宦官自然是聞著味打狗隨棍上。
好在皇親國戚不多,才不至于玩崩。
但圈地之風(fēng)仍舊不可流行了起來,張家最近沒少活動,這些秦墨隨便打聽打聽就能猜個大概。
秦墨看著張升冷笑道。
“沒錢,沒錢就不要談了。來人,送客!”
“等等!”張升匆忙喊停,擦了擦額頭的汗道,“六千兩就六千兩,但是能不能......”
“不能?!鼻啬珨蒯斀罔F道。
張升冷汗涔涔,正要再度擦汗,卻聽見外面?zhèn)鱽碓议T聲。
“開門!應(yīng)天府府衙查案!”
震天的敲門聲不斷,隔著兩個院子都能聽見。張升面色一喜,忽然又不急了,緩緩道。
“賢侄,府衙來人了,你要不要先去看看?”
秦墨瞥了張升一眼,微微皺眉,便隨口喊道。
“二牛,去看看!”
話音落下沒多久,那叫門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似的。
張升滿臉帶笑,心道進了府衙可就由不得你了。六千兩?這一次我定要讓你將這宅子也吐出來!
“賢侄,不去看看?”
秦墨沒有說話,起身直接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張升哈哈大笑,也跟在身后邊走邊說道。
“賢侄,我在府衙也有些薄面,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提我的名字,萬不可沖動?!?p> 秦墨當(dāng)然沒有理會那老王八,從趙二牛身后閃出,看著眼前幾個衙役面無表情的問道。
“什么事?”
“什么?人被府衙抓走了?”王顯祖站在秦府門外暴跳如雷,“直他娘!哪個不開狗眼的抓走了秦公子!”
“我祖父還在等著復(fù)診,直他娘!老子非得去踩了那人的狗膽不可!”
王顯祖狂躁不已,將手中從自己親爹那順來的核桃摔碎在地,怒道。
“府丞周知正莫不是瘋了,不知道秦公子給我祖父救命!我這就找他去要個說法,看看他是何居心!”
趙清雪呆呆的立在門外,通紅的眼眶不受控制的留下一行淚來。
太好了,公子有救了。
秦墨被帶走前什么都沒說,只是看了一眼趙清雪。早就與秦墨有了默契趙清雪能明白他的意思,便一直苦苦等到了王顯祖上門。
即便是著急,趙清雪仍舊沒有自己找上王家,因為公子說過主動湊上去就不值錢了。
終于,還是等來了。
只不過不是公子依仗著他們,而是他們依仗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