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表情毫不做作

　　“叮咚”一聲，消息推送到了手機頁面。

　　“特大刑件新聞：目擊者稱發(fā)現(xiàn)一名男性在追擊中，墜入火車軌道”。

　　“原來刑件事故是這個！”姜末仔細看著報道里的每一個字，才略微的放下心來。這說明那名女孩應(yīng)該還活著。

　　案員們不與她透露任何調(diào)查的細節(jié)。

　　除了姜末知道的一切，幾乎無法猜測，是不是只有她一個存活了下來。

　　想到幫助她的女孩，姜末只能默默的祈禱。

　　商場劫持案和男子墜軌事故，轟動了整個城市。只是幾個月的時長，就逐漸被人們淡忘了。

　　深夜，姜末回憶起前幾天與陳白甜的通話，將身子倚在地鐵上的立桿上，把渾身的重量，壓在上面，滿眼的疲憊。

　　“姜小姐，劫持你的人，已經(jīng)找到了！”姜末明顯的感覺到，陳白甜整個人的神經(jīng)，好像不再像之前那樣緊繃了。

　　“密室中發(fā)現(xiàn)的線索，也基本和那名墜軌男子的DNA相吻合。結(jié)合戶政司的信息，基本可以斷定是同一個人”。

　　“請放寬心情！他已經(jīng)得到了懲罰，而你的日子還要繼續(xù)”。

　　姜末的耳旁，傳來一句善意的提醒，“另外，祝您生活愉快！”

　　“終于告一段落了！”

　　姜末松了口氣，恢復(fù)了兩點一線的生活，卻遺失了積極和熱忱的情感。

　　那個男人的事，已經(jīng)結(jié)束，而自己也開始不再逃避出門。

　　半個月前，新公司的人資找她談過幾次話，用詞和語氣越來越嚴重，讓她沒有辦法再繼續(xù)申請遠程工作。

　　“至少關(guān)心一下自己的崗位職稱吧！”

　　“更多的人，開始想和你一樣，實際上，卻給公司的交流溝通帶來了阻礙”。

　　“下周一，我要在工位上見到你！”

　　出事以后，姜末便辭去了原來的工作，重新找了家公司。之前明明商量好，可以居家辦公的。

　　可現(xiàn)在，整個部門的內(nèi)部，出現(xiàn)了些動蕩，換了群領(lǐng)導(dǎo)，又開始提倡實地坐班了。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出門吧！

　　這樣的“安全屋”，對她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驚險的經(jīng)歷，成了過去式，她以另一種方式，透支著不堪重負的身心，只能每天無望的消磨著。

　　姜末還是整夜的做噩夢，每晚能睡著就不錯了。早上起來，還要去擠地鐵。

　　“真是要錢不要命??！”姜末自嘲。

　　可不管怎么說，獲利謀生，才是現(xiàn)實中最緊要的事情。

　　“還不如當(dāng)時就死了”，她躺在床上，望著窗外，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

　　“不敢相信調(diào)查的那么順利，竟然一下子就撞上了”。

　　擁擠的人潮中，姜末停留在出站口避雨，“又是一個陰雨天”。

　　她向屋檐外伸手，感受著有些冰涼的雨滴。

　　突然，姜末感覺到了什么。她的身體猛地瑟縮，望著站立在她面前的，一位穿著雨衣的男人。

　　那男人背對著姜末，個頭高的，幾乎可以完全擋住遠處的場景。

　　姜末心里已經(jīng)想著要怎樣逃離了，她不自覺的后退著，時刻保持著警惕。

　　“姜末，過來！”對面的人，對她揮舞著手臂示意。

　　姜末欣喜。

　　一股濃重的安全感，包裹著她，令她從賀錚英朗的臉上，離不開眼。

　　“你怎么？！賀案！”

　　來不及細想，或許是因為姜末自己都在避諱著什么，她盯著賀錚的身姿，同樣向他揮舞了幾下手臂。

　　姜末太高興了！就那樣站著，等候身穿藍色休閑襯衣，提著購物袋的賀錚，從馬路另一端向她走來。

　　雨越下越大，如果不是距離得近，姜末很可能聽不見他的聲音。

　　賀錚彎低了點身體，沉聲說，“剛好路過你家附近，帶了把傘”。

　　姜末的家，其實離地鐵口不算太遠，走路大約十幾分鐘就到了。

　　不過，路程倒是有些艱難——有個小山坡的階梯，正在維修。即使走了很多遍，仍會感覺比較費力。

　　“謝謝賀案，送我回家”。

　　這種情況下，一般都很難到打車。

　　兩人擠在一個傘下，相互攙著，快步走。

　　夜雨實在太大，當(dāng)姜末率先沖進樓道后，才發(fā)現(xiàn)身后收傘的賀錚，衣服都要濕透了。

　　暴雨乘地鐵回家，終究還是不安全。

　　“你要不要進去坐坐？”

　　姜末瞧著外面的天氣，感覺自己要是連避雨都不讓的話，真的就一點人情味兒都沒了！

　　“會不會不方便？要不，我還是回去吧！”

　　賀錚將花了的眼鏡，拿下來，放在手上擦了擦。他的動作，看起來帥氣又狼狽。

　　說話間，伴隨著陣陣轟鳴雷響，閃電迅速劃過黑色的夜空，照得樓道內(nèi)也都一明一暗。

　　“??？！”姜末被賀錚緊緊的拽住，從密閉的空間里，提了出來。

　　只差一步！姜末不斷拍打著胸口，連連后怕。

　　“停電了！”賀錚的聲音傳來，讓姜末回過神來。

　　姜末站在電梯口，即使有應(yīng)急燈光，也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得腿軟了。

　　遇到那件事后，不管夜晚，還是陰天，她家里的燈光，都必須全部開著。

　　差一點，如果不是賀錚...今天或許就要葬身電梯里了！

　　“幸虧有賀錚在！”姜末瞅了身邊的男人一眼，又極快的轉(zhuǎn)過頭去，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身邊的人，舉起手機，讓樓道里一下子亮了許多。

　　姜末回身，看向賀錚，只見他用手指了指手機，低聲催促著要她快點“看手機”。

　　“為什么不直接說??？”姜末聞言，不明所以。

　　直到她呆呆的刷到信息，才漸漸反應(yīng)過來，“他也太謹慎了吧！”

　　“有種被細心保護著的感覺！”他還記得，也懂得，姜末這人仍在經(jīng)歷著一種心理創(chuàng)傷的自我療愈。

　　相處起來，很有分寸，也叫人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人珍視了。

　　“剛才謝謝你！9樓”，姜末飛快的回了過去。

　　“走吧！看來，只能爬樓梯了！”賀錚轉(zhuǎn)身，為姜末照亮了通道的路。

　　她走在前面，卻不再那么的害怕。因為她知道，賀錚就在身后，而兩人相隔，也不過半步之遙。

　　之后的發(fā)展，都很順利。姜末打開房門，面對著電視柜，不停的翻找。

　　“找到了！”她拿著一把油紙包裹著的蠟燭和火柴盒，鼻間溢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那瞬間，姜末的眼睛猛地一亮，像是邀功，轉(zhuǎn)身朝另一個方向，展示著忙碌的“成果”。

　　“呲呲”，照亮姜末眉眼的，那渺小的火苗也在寒風(fēng)的吹拂下，以極快的速度湮滅。

　　“你...有打火機嗎？”姜末有些不好意思，請人來家里，招待的竟然這樣簡陋。

　　“這里，會用嗎？”賀錚從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個打火機來。

　　“會！”她快速從賀錚的手中抽了出來，興奮的嘗試著。

　　“你看！”姜末驕傲的看向賀錚，那表情像是在等待他的表揚。

　　賀錚下意識的抬了抬手，卻頓在了姜末頭上，隔空拍了拍，眼神帶著寵溺。

　　燃燒的蠟燭給餐桌增加的，不只是曖昧的氛圍。

　　姜末拿出冰箱里的果酒和一些素菜，主動的詢問他，“喝酒嗎？”

　　賀錚向后靠去，毫不拘謹，“吃點菜倒可以，你自己做的嗎？”

　　“我看起來那么全才？”

　　兩人相視一笑。隨后的相處，似乎并沒有如姜末想得那樣尷尬。

　　難得能忘記糟心的事，她居然還對著賀錚，開起了玩笑。

　　“在一起的話，應(yīng)該也很舒適”。

　　她很喜歡這樣的時光，簡直是踏實又幸福！雖然平淡，但也不錯！

　　“也許，賀錚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姜末暗暗的給自己打氣，“可以再主動些的！”

　　這段時間，他多次的表白和暗示，自己不是沒有看到。

　　只是，兩人還不熟悉，確定關(guān)系，還為時尚早。

　　但今晚不一樣，此時的賀錚，他的舉動、話語、表情，都讓她格外心動！

　　餐桌上，燭火搖曳，引得外面那些個雷雨交加，都變得不那么可怕了。

　　賀錚很紳士，考慮得也周到。他并未急著更進一步，而是將兩人什么時候才真正在一起的權(quán)利，交回給了姜末手里。

　　一覺無夢，姜末十分的感激賀錚的出現(xiàn)。

　　“早！”被鬧鐘叫醒，整個人還懵懵的。她閉著眼，一邊朝客廳那方向走，一邊給賀錚打招呼。

　　沒有回應(yīng)。

　　姜末定睛一看，客廳里沙發(fā)上，已經(jīng)沒有了他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桌幾上的一張字條：“我上班去了”。

　　她拿起來，瞧了又瞧，傻呵呵的笑了笑。

　　“咚咚咚”，正樂著，就有人敲門了。

　　姜末連忙湊過去，隨手拿了個球棒，從貓眼里確定來人的身份。

　　“陳案？”

　　陳白甜怎么來了？

　　“姜小姐，請問你有沒有見到賀錚？”

　　“什么時候？昨晚還在我這”，姜末又補充，“昨天下雨，他送我回來。我見雨太大，就讓他在這睡了一晚”。

　　“他說去上班了啊，發(fā)生了什么？”

　　“會不會有危險？”

　　姜末的表情從害羞到疑惑、憂心，都毫不做作。

　　“知道了，姜小姐。注意安全，想到什么或者需要幫忙的，可以及時和我聯(lián)系！”陳白甜說完，又拿起電話，不停的撥打著，轉(zhuǎn)身和陌生的案員，一同離開了。

　　姜末也心煩起來，試圖聯(lián)系上賀錚。

　　可撥打了幾十通，只能頻繁的聽到那個機器聲：“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怎么會這樣？！”姜末焦躁的抓撓起頭發(fā)，雙手捂住臉頰。稍微沉靜了下呼吸，便打算給賀錚發(fā)信息留言。

　　手機突然震動，鈴聲響起，電話接通的猝不及防，幾乎是同一時間，她開口說，“喂，賀錚？”

　　“賀錚？你在哪??？剛才陳案來找...”姜末卻突然想到了什么，剎那頓住。

　　“賀錚從來不會這樣！”他每次打電話過來，都會先詢問一遍，姜末當(dāng)時方不方便。且在軟件里，提前說明來意。

　　他很看重禮節(jié)，總是第一個開口，最后掛斷。從沒這樣接通了電話，一直沉默著。

　　姜末感覺到怪異，將手機拿離耳朵，重新確認了下打過來的手機號。

　　“這不是賀錚！打電話的人，是誰？!”姜末反應(yīng)過來，在心里盤算著，要不要釣些信息。

　　雖然現(xiàn)在很害怕，但萬一對方知道賀錚的位置，知道“他到底怎么樣了呢？”

　　“哦？原來你叫姜末呀！”那人終于舍得開口了，卻開著變聲，讓姜末根本辨認不了是誰。

　　對方的聲音突然遠離了下，姜末怔了怔，估計他已經(jīng)通過聲音和通訊錄，得出了她的身份。

　　姜末也在猜想著，隱約覺得說話的，應(yīng)該是個男人。

　　“你是誰？怎么會有賀錚的電話？”姜末慌得手抖，腦子卻能飛速運轉(zhuǎn)，從眾多表述詞中抽取最保險的那個，生怕一句話說錯了，就惹怒了他！

　　“姜末！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聽筒另一端，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和求饒聲。

　　此時的姜末，非常后悔剛才沒有讓陳白甜——陳案留下來，至少面對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不會令她手足無措。

　　她也怕辜負了這個無比信任的、要把命交由到自己手里的人，只能一面想著方法，一面拼命的尋找話題，與男人周旋。

　　“求她？”

　　姜末正思索著，只聽那人呲笑了一聲，悠哉的說：“不如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