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軒在車上待了一個多時辰,下車之后,他沒再為難這輛三牛廂車。
謝玉軒站在官道旁,目送著那輛牛車,直到消失在視線內,他依然沒有收回目光,久久站在那里。
“車上的是那個總管嗎?”
旁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正是柳清風。
金國密諜案在西湖收網后,專案組就散了,柳清風找的那幫人,謝玉軒讓他們留了下來。
謝玉軒輕輕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說:“不知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p> 柳清風奇怪地說:“為何不抓回去問話呢?”
不管是不是,先抓回去審一審,一旦放了,以后就再也不會回來啦。
謝玉軒輕聲說道:“這個案子已經結了,不抓比抓要更好?!?p> 他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了,金國不會亡于宋,一定會亡于蒙古。
有些事情,她還不知道,也無法理解。
回去之后,她通過自己的觀察,一定會認同這個事實。
如果她把蒙古當成最大的威脅,無論是對宋國還是金國都是好事。
站在宋國的角度,謝玉軒希望金國不要被蒙古滅掉,至少不要那么快被蒙古滅掉。
兩國不斷消耗,兩敗俱傷,最好是同歸于盡,才是大宋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柳清風聽著一臉迷茫,他張了張嘴,想再問,可感覺就算問了,謝玉軒了未必會說,就算說了,自己也未必會懂。
自從離開臨安府大牢后,他就一心替謝玉軒做事。
原本是想給謝玉軒當一輩子下人,當牛做馬報答他的恩情,哪想到,謝玉軒把他當朋友,還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給他。
柳清風請了些道上的朋友幫忙,謝玉軒得知后,更是出手大方,前后總共給了上百兩兩白銀。
這些原本都是些游手、閑來無事,甚至有些是雞鳴狗盜之輩,讓他們做點事,是看得起他們,謝玉軒還給了這么多錢,所有人都對謝玉軒感恩戴德。
很多人已經表態(tài),希望以后能繼續(xù)給謝押司當差。
像跟蹤、盯梢這種事,對他們來說,都不用培訓,就能干得很好。
柳清風問:“謝押司,你家娘子呢?沒問出下落嗎?”
謝玉軒望著遠方,喃喃地說道:“找不到了,或許,有一天她會回來的吧?!?p> 柳清風急道:“啊,那你以后辦?”
對一個男人來說,自己的娘子失蹤,就算以后回來,必然也是失了身,這樣的女人還能要嗎?
謝玉軒說道:“大丈夫何患無妻?”
“好一個大丈夫何患無妻?!?p> 旁邊突然有人笑著說話,謝玉軒回頭一看,是一個虬須虎眉、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
大漢不僅個子大,聲音也很大,他的聲音,能把人的隔膜震得嗡嗡作疼。
“你是甚人?”
“我就是一個過路的,這位官人說得對,大丈夫何患無妻,只要有了功名利祿,還怕沒有娘子?到時三妻四妾也正常。”
謝玉軒問:“不知壯士尊姓大名?到臨安有何貴干?”
此人性格直爽,說話直接,外形看著令人害怕,實則是個好打交道的人。
“俺叫夏彪,臨安可是個好地方,吃的玩的天下無雙,當然要來見識一下?!?p> “夏彪……,你好像沒什么行李?!?p> 謝玉軒暗暗好笑,果然很彪。
“我一個人,要行李干什么?”
“臨安的物價可不便宜,居不易,你以后要是生活不了,可以去抱劍營街找這位,他叫柳清風,一打聽就知道?!?p> 夏彪朝柳清風抱了抱拳:“抱劍營街?好,到時得打擾柳兄了?!?p> 謝玉軒望著夏彪大步流星走開的背影,問:“柳清風,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嗎?”
柳清風彎腰抱拳,恭敬地說道:“聽憑謝押司吩咐?!?p> 謝玉軒沉吟道:“有兩條路,一是跟我一樣,進入官府,比如殿前司和皇城司。以你的能力,進去任個小職,還是沒問題的。第二條,從商?!?p> 柳清風苦著臉說:“謝押司,能不能跟在你身邊做個隨從?”
他是獨行大盜出身,看到官府的人腿就打顫,哪還能天天跟他們一起?
這次幫謝玉軒辦案,天天跟喬沂辰等捕快辦差,他都很是別扭。
謝玉軒搖了搖頭:“做隨從太浪費你的才華了,你先在臨安城混著吧,把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一下,我要建一張遍布全城的消息網。以后,但凡臨安城發(fā)生的任何事情,我都要第一時間知道?!?p> 柳清風說道:“這個……,那需要的人手就多了,而且還需要錢,大量的錢?!?p> 謝玉軒說道:“所以我才需要你去經商,我手頭上有一些錢,也有些想法,找個時間跟你說說。經商嘛,就是撿錢?!?p> 作為一個穿越人士,他之前還是法醫(yī),正經上過大學的,在信息社會里泡大的,隨便拎點什么出來,就能大發(fā)特發(fā),比如酒,比如香水之類,不都是必備的技能么?
他學的雖是法醫(yī)學,但也知道一些簡單的化學知識。
柳清風說道:“那倒沒有問題?!?p> 謝玉軒說道:“所以,你先去找一家酒樓吧,要有釀酒資格的那種。”
之前說過,臨安的酒分好幾種,私釀酒也可以,但公開販賣的話,是需要資質的。私人釀酒,要么有強大的背景,要么有強大的勢力。
謝玉軒目前兩者都缺,他只有強大的技術。
回到城內后,柳清風去找酒樓,而謝玉軒依然干他的押司。
同時,他還得幫殿前司查內奸。
這幫金國密諜還真的挺厲害,不僅安插自己的細作,還在殿前司發(fā)展了內線。
謝玉軒問了所有人,除了鄒政吉外,誰都不知道殿前司的內線。
而鄒政吉的嘴又很硬,為了找到那個內線,只好讓他自己跳出來。
伍宏巖在行動前,特意來找謝玉軒:“謝押司,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你還有什么要交待的嗎?”
謝玉軒鄭重其事地說道:“注意保密,除了必須知道的有限幾個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得知道真相。”
這種事,除了保密就是保密,再沒有比保密更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