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招娣的點醒,黃蓁審視地打量著眼前的安媽媽,她可不向招娣想的那么簡單?什么瓷屏也不值得人家從臨安府追到松江府來?
杜夫人能趁著賈家宴會的機會找上自己,想來也不是等閑之事?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安媽媽慚笑著說道:“姑娘好眼力,還記得那等小事,不過這回我們夫人這回是真的有要事相商?之前的事都是誤會,希望黃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黃蓁暗忖,都已經(jīng)堵在路上了,就不是自己想不想見的事了?想明白了問題的關鍵?就迎著涼亭方向走去,杜夫人打量著緩步進來的黃蓁。
饒是杜夫人閱人無數(shù),但是見了黃蓁的面,杜夫人也不得不佩服兒子看人的眼光?此女姿色上乘,氣度遠非尋常人可比?可惜了敗在了出身上,配不起自己金尊玉貴的兒子?
黃蓁也打量著杜夫人,身材適中,拉翅髻上插著五只同款的扁方,扁方上鑲嵌著鴿子蛋大小的貓眼石,狹長的眉毛下是一雙丹鳳眼,耳朵上掛著翡翠墜子。
只是緊繃著的臉顯得人有些刻薄,一身墨綠色的素錦褙子繡著盛開的牡丹花,用金絲線勾勒著花瓣,墨綠色的繡鞋上釘著蓮子大小的珍珠,這一身的富貴晃得人眼花。
倒顯的園中的景致,與她格格不入起來。
原來杜滸的娘親是這個樣子的?今日的裝扮不知有沒有考慮過賈夫人的感受?誰攤上這樣的妹妹,都不是件讓人舒服的事?
黃蓁不知道的是?杜夫人這樣是裝扮給她看的。
黃蓁微微笑著福禮道:“夫人萬福,不知夫人找我何事?”
杜夫人抿著嘴角問道:“黃姑娘可知我是何人?”
黃蓁徑自在承影的服侍下坐下,然后后撫了撫衣襟,才抬頭注視對面的杜夫人,問道:“夫人要是愿意為我解惑?我倒是不想糊涂著?還請夫人明示?”
杜夫人有著訝異黃蓁說話的態(tài)度,說道:“此間的主人是我姐姐的夫家,我夫家免貴姓杜,我兒子你是認識的,他名字喚做杜滸,說著打量著黃蓁的反應。”
黃蓁故作詫異地看了杜夫人眼,說道:“原來是杜夫人,失敬了,聽說杜少爺也參加了會試,想來定是榜上有名了?黃蓁恭喜杜夫人了?!?p> 杜夫人心中冷哼一聲,嘴里卻說暗諷道:“還以為黃姑娘早已知悉了我兒高中的消息?卻不想如此孤陋寡聞?”
杜夫人笑話黃蓁裝模作樣?就不信黃蓁沒有暗中關注兒子的事情?可惜落在自己的眼里成了笑話?
杜夫人陰陽怪氣的樣子,讓招娣份外不爽,哼一聲就要懟回去,黃蓁似乎能料到她的反應一樣,邊回頭看了招娣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黃蓁渾不在意地說道:“一舉成名天下聞,確實不該錯漏?只是不巧的是我前些日子病了,搬去了鄉(xiāng)下老宅子養(yǎng)病,倒是錯過了這等盛事,還是要對杜夫人道聲恭喜。
我回頭吩咐管事送份賀禮過去,還望杜夫人不要嫌棄才是?”
見黃蓁態(tài)度如此輕慢?杜夫人心里不停的腹議著黃蓁裝模作樣?嘴上卻說道:“如此便承了黃姑娘美意,我有事與黃姑娘相商,請黃姑娘屏退身邊的人?”
招娣見不得杜夫人自說自話?哼了一聲待要說話。
黃蓁安撫地看了眼招娣,才說道:“跟在我身邊的都是我的心腹,杜夫人有事盡管明言,不用避諱她們?!?p> 杜夫人有些不屑的看著黃蓁,心想既是如此?我何須留顏面給你?也讓你家的下人看看你是什么貨色?便意味不明地笑了,說道:“既然如此,我就明言了?!?p> 黃蓁坦然地注視著杜夫人道:“您盡管明言?!?p> 杜夫人自得的一笑說道:“我們杜家的家世黃姑娘是知道的,當朝宰相乃是我兒的伯父,如今我兒又是金榜題名,前程自是不言而喻的?要與我們結親的人都是家世顯赫,有名有姓,說完意味不明地看著黃蓁?”
黃蓁詫異地看了眼杜夫人,不明白她那里來的優(yōu)越感?
見黃蓁神色不動?杜夫人又再接再厲的說道:“我知道姑娘與我兒兩情相悅,奈何姑娘家世上不得臺面?我兒又不忍辜負姑娘一片癡心?所以特地央求了我,想著黃姑娘又非尋常人可比?乃是官家下旨嘉獎過的織女星。
怎可以尋常禮節(jié)待之呢?我這輩子就得這么個冤家,捧在手心里長成,怎么舍得逆了他的心意?所以我放下了手頭的瑣事,借著給外甥女過生辰機會,來見黃姑娘一面,欲納了姑娘回去,也了了我兒的夙愿,不知黃姑娘以為如何?”
“你放的是什么狗屁?招娣暴起罵道,自說自話的還想納了我們姑娘回去,呸,就憑杜滸那人頭豬腦的模樣?你這婆娘倒是真敢想啊?說著欲上前來打人?卻被黃蓁阻止了。
杜夫人何時被人這樣罵過,漲紅了臉呵斥道:“沒規(guī)矩的東西,這樣沒上沒下地混罵,還不打發(fā)了出去?安媽媽有些為難地看了眼招娣,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夫人也不想自己是怎么答應少爺?shù)??那是個受糊弄的主嗎?
安媽媽知道夫人不會輕易妥協(xié)?但也沒想到會這樣,這樣不管不顧地鬧起來,只得上前勸杜夫人息怒。
黃蓁壓下了心底的暴怒,譏諷的問道:“夫人自說自話的本事,莫非也是承載了宰相的家風?請您恕我不能茍同夫人的臆想?招娣并沒有罵錯?您哪來的臉想納了我回去給你兒子做???
我爹爹終其一生,都對我的娘親情有獨鐘,何時納了夫人您給我們黃家做小了?才使得您有這樣的勇氣來插手我的婚事?的確是夠不要臉面的?”
又對招娣說道:“再遇上這樣的破落戶,你就直接一巴掌打會去就是,跟這樣上不得臺面的人,沒必要費口舌糾纏?!?p> 招娣神清氣爽地應了一聲,扶著黃蓁要往外走,杜夫人氣的渾身發(fā)抖,在黃蓁身后叫囂道:“沒家教的東西,克死了爹娘的災星?誰家的清白女兒會勾的爺們朝思暮想?”
安媽媽聽得了最后一句,唬的魂飛魄散,捂住了杜夫人的嘴求道:“夫人,您是糊涂了嗎?你忘了出來時少爺是怎么跟您說的?
杜夫人一震才想起跟兒子承諾的話來,可是話以出口,再說什么都晚了?都是黃蓁這個賤人,明明出身下賤,還偏要學人家裝什么清高?憑什么看不上自己的兒子?
要是松口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哪有后來的撕破臉皮的鬧?
黃蓁霍地回過頭來,眼神冰冷地看著杜夫人笑了:“杜夫人,我聽人說過,心里溫暖的人,即使在陰霾的天氣,也會覺得陽光普照,反之亦是如此,想必杜夫人對朝思暮想,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我就不多事替您解惑了?
要不要我給朝廷上個折子,問丞相一聲,莫非杜家的家教與尋常人家不同?”
杜夫人本來想著不管不顧地鬧回去,壞了黃蓁的名聲?但是被黃蓁這樣一僵,才想起來黃蓁是可以給朝廷上折子的,真的要被這丫頭不管不顧的鬧上了朝廷,兒子那里可就瞞不住了?
所以氣勢一滯,便看著黃蓁走了出去。
承影手底一翻,順勢將手里的銅錢彈了出去,打翻了碳爐上的泥壺,滾熱的水濺了出去,順著杜夫人的裙子流了下去,燙的杜夫人尖叫起來。
安媽媽忙撲了過去搽拭,又喊了人進來收拾。
招娣向承影豎起了拇指,黃蓁恍若不覺地笑著下了臺階,完全忽視了身后呼痛的聲音。
招娣扶著黃蓁關切地問道:“姑娘?您沒事吧?”
黃蓁安撫著拍了拍她的手,小聲地說道:“生氣也要值得不是?真的覺得氣不過?回頭咱找條麻袋,趁她回程時套待她頭上,暴揍她一頓出氣就是?!?p> 招娣聽了黃蓁的慫恿,笑彎了眼睛道:“這法子對屬下的脾氣,可是杜夫人出門前呼后擁的,屬下怕是找不著機會???”
看著招娣還當真了,黃蓁啼笑皆非地問道:“說著痛快一時就行了,你還真想拿著麻袋當街堵人,那可是有朝廷封誥的夫人,你當衙門是哄人的不成?”
說著也覺得有趣,幾人說說笑笑地,往賈云惠院子里去,方才發(fā)生的事拋過了腦后?!?p> 待到了賈云惠及笄禮開始時,眼見作為正賓的杜夫人走路有些妨礙,招娣贊許地看了眼承影,小聲道:“劉記的香煎肉這個月管夠,承影不客氣的道謝?!?p> 聽得黃蓁微彎著的嘴角,顯示著心情愉悅,回去時囑咐兩人,今日發(fā)生的事情不要讓姑姑和阿婆知道?招娣不解地問為什么?
黃蓁解釋說道:“我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論吵架我們可是占了上風的?何必讓家里人跟著操心呢?招娣覺得黃蓁說的有道理,就答應了下來?!?p> 承影看著黃蓁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心里暗嘆黃蓁的氣量和心胸,這樣的羞辱要是喚做尋常女子?早就哭的梨花帶雨,鬧騰的找人告狀去?非要論出個是非曲直來不成?
可再瞧瞧黃姑娘,不羞不惱地直接懟回去了不說?還如尋常般地該說說,該笑笑,如沒事人一般?整場宴會下來沒露出一絲端倪來?遇到杜夫人也沒起一點漣漪。
承影要不是親身經(jīng)歷?都會以為方才那場口齒之爭,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黃蓁回去后,便叫人給承影送去兩貫銅錢,承影覺得黃姑娘可真是個妙人,捧著銅錢就樂了。
七星不解地問道:“姑娘怎會好端端地送銅錢給你?”
承影一笑說道:“姑娘覺得我暗器使的不錯?說著遞了一串銅錢給七星?!?p> 隔日紅姑便讓七星和承影拿銅錢當起了暗器,滿院子的樹葉當成了靶子。
紅姑試了試覺得手感不錯,招娣聽說了也鬧著黃蓁要銅錢玩,黃蓁便讓阿婆又找出幾貫銅錢來,結果院子里的花草樹木都遭了殃,這是后話。
陳世元再隔日的下午,便知道了發(fā)生在賈家的事。
長壽看出陳世元的臉色不對?心里暗忖這承影心里都寫了什么?把幫主氣成這個樣子,不會是黃姑娘又遇到什么事吧?也只有黃姑娘的事才能牽動幫主的情緒。
陳世元不理長壽求解的目光?徑自問道:“嘉惠坊的杜家,你知道吧?”
長壽點頭道:“屬下自然知道,和狀元坊的杜丞相家是本家,幫主問他們家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陳世元叫長壽近前來,地地吩咐幾句,打發(fā)長壽出去,似有什么事裁奪不下來?在屋子來回地渡步。
長順進來稟道:“幫里長老們都到齊了,就等著幫主過去,陳世元這才起身出去?!?p> 自從那日從賈家回來,紅姑便忙碌了起來,有時一出去一天,并把招娣從鋪子叫了回來,每日里和承影她們一起練功夫,連聶紅線辦得滿月禮都沒讓黃蓁出去。
只吩咐阿婆備了份厚禮讓老錢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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