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像得了失心瘋一般,指著孫偉光手中的棕黑色毛發(fā)尖叫起來。
孫偉光與那對夫婦對視一眼,皆是從彼此眼中讀出了一絲疑惑。
“山鬼”究竟是什么東西?老婦人又為何會怕成這樣?
“吵死了,大早上的都干嘛呢?”
這時,何寧揉著惺忪的睡眼走了下來。
孫偉光把自己的發(fā)現(xiàn)簡單地向何寧復(fù)述了一遍,話鋒一轉(zhuǎn),向老婦人詢問道:“老婆婆,您說這不是猴子的毛發(fā),而是什么‘山鬼’的毛發(fā),有什么依據(jù)嗎?”
說著孫偉光向那對夫婦打了個眼神。
那個女人立馬心領(lǐng)神會,“是啊老婆婆,我們都不是本地人,您可不要嚇唬我們,把我們嚇走了,對您又有什么好處呢?”
這時,老婦人也從最初的驚懼中緩過神來了,聽女人這樣說,她不由得冷笑一聲。
“我嚇走你們?你們這群外地人是不知道山鬼的厲害才會這么想,至于我為什么會知道這是山鬼的毛發(fā),是因為我曾經(jīng)親眼見過它?!?p> “是啊,我們不知道山鬼的厲害,那您給我們講講唄?!币慌缘哪腥艘渤脽岽蜩F道。
“這……”老婦人欲言又止,眼里閃過一絲懼色。
“老婆婆,您就給我們講講吧,不然我們心里都沒底?!焙螌幰布尤肓藙裾f的行列。
“那好吧。”老婦人嘆了一口氣,說道。
她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
……
“那時候我還很年輕,剛結(jié)婚不久,搬到這里和丈夫一起住?!崩蠇D人說,她指了指這棟房子,“這就是我丈夫留下的。”
“在這么美的地方,和心愛的人相伴,那時候我感覺幸福極了,可后來的一場劇變讓我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一下子從天堂跌落到了地獄?!崩蠇D人說到這里,竟然開始眼泛淚光。
孫偉光等人面面相覷,心想自己是不是不該問這些。
但老婦人沒管他們,自顧自講了下去。
“那天下午,我丈夫慌里慌張地跑回了家,一進門就把門栓緊緊插好。
我問他,怎么了,這么慌張,他說,他看到山鬼吃人了。
那時候的我和你們一樣,不知道山鬼是什么東西,還以為是丈夫看花眼了,是猛獸在吃人。
于是我勸他,那就上報政府,讓政府派人來處理呀。
可他不聽,只是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發(fā),告訴我,沒用的。
山鬼是大山里的惡魔,每次出現(xiàn),這一片有人煙的地方都會遭到血洗,沒幾個人能活下來。
從古至今,針對它的獵殺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可那些人進了山都沒再回來,我們也完蛋了。
說完這些,他眼淚汪汪地抓著我的手,連聲道歉,說他沒想到山鬼會在他這一代出現(xiàn),連累了我。
我當(dāng)時都嚇傻了,只知道哭,哭完了,我問他,那我們跑吧,離開這里好不好?
他說,沒機會的,一個白天的時間根本不夠我們離開山里,到了晚上,就算山鬼不來找我們,山里的猛獸也會把我們吃得連渣都不剩。
他說,就留在這里,他會想辦法讓我活下去。
我問他,你呢?
他沒做聲,揚起了手,打在我脖子上,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被捆住了手腳,堵住了嘴,塞在一個大柜子里,他就在柜子外。
‘醒了?’他說,然后他告訴我,若是他能活下來,他會親自幫我解開,若是他活不下來,在柜子的角落有一把小刀,我可以用它隔斷捆住手腳的牛筋,但要花費很多時間。
他向我道歉,很抱歉這么粗暴地對待了我,也沒有征求我的意見。
然后他走到屋子的另一端,不再理會我。
不知過了多久,我正在用那把很鈍的小刀磨牛筋時,房門響了。
我從柜門的小縫里看到他渾身都在顫抖,但沒有逃跑,而是抓起了一旁的開山刀,擺出了架勢。
接著門轟然打開,一只棕黑色的怪物闖了進來,撲向了我的丈夫,他們只是交錯了一瞬間,我丈夫就倒下了,他的脖子被撕開,血沖得老高。
我更是被這血腥的一幕嚇昏了過去。
等我醒來時,怪物已經(jīng)不見了,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
我從那條小縫出向外看,外面血流成河,我的丈夫被啃的體無完膚。
我忍著悲痛劃開了牛筋,出去將他埋葬,然后在這里生活至今。”
……
老婦人深深嘆了口氣,抬手抹抹眼角的淚花。
“這下你們信了吧?這就是山鬼的毛發(fā),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這種夢魘般的棕黑色?!?p> 孫偉光等人都沒吭聲,氣氛十分尷尬。
他們沒想到老婦人還有這么悲慘的一段過去。
此時他們除了對老婦人遭遇的同情,心中也在擔(dān)憂,自己該怎么應(yīng)對“山鬼”這種東西?
“對不起啊老婆婆,我不知道您還有這么一段往事?!睂O偉光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老婦人擺了擺手,“都過去了?!?p> “話說回來,山鬼已經(jīng)現(xiàn)身了,這附近不會太平,我是肯定不會離開這里的,你們要走的話,我絕不攔著,但離開這里并不能保證你們能活下來。
那件事發(fā)生后,我詢問過這里的老人,山鬼會優(yōu)先截殺想要離開大山的人,不管是黑夜還是白天。
不過他們也告訴我,山鬼肆虐持續(xù)的時間往往不會很長,三天到七天,就結(jié)束了,這段日子你們不要外出,待在這里,大伙同心協(xié)力,也許能活下來?!?p> 老婦人說完,不再言語,而是觀察起了眾人的反應(yīng)。
孫偉光沉吟片刻,“好,我們聽您的?!?p> 見孫偉光表態(tài)了,那對夫婦也趕緊附和,表示自己也會留在這里。
老婦人欣慰地點點頭,“好,那這幾天的房費,我就不算你們的了,一切等我們渡過難關(guān)再說。”
孫偉光點點頭,剛想說話,卻被一陣腳步聲吸引了注意力。
那個面色蒼白的學(xué)生拿著畫板下了樓。
“你要干嘛?”男人問道。
學(xué)生白了他一眼,“看不出來嗎?寫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