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通泰！舒華除了臉，其它的地方都是極品，實在是床上的美人，黑夜里的絕色。晨光熹微，陸鐘感到現(xiàn)在身上有使不完的力量，站在來揮拳，學(xué)著李小龍的招數(shù)踢了幾下。
舒華拿起瓢子往湖里舀水，把地上的血跡沖洗個干干凈凈。接著又是準(zhǔn)備早餐，米也不多，只好燒了幾碗稀粥。
幸好還有高郵的名吃，咸鴨蛋。高郵大麻鴨是著名的鴨種。昨日吃的烤鴨，用的就是大麻鴨。鴨多，鴨蛋也多。高郵人也善于腌鴨蛋。高郵咸鴨蛋于是出了名。袁枚的《隨園食單·小菜單》有“腌蛋”一條：
腌蛋以高郵為佳，顏色細(xì)而油多，高文端公最喜食之。席間，先夾取以敬客，放盤中。總宜切開帶殼，黃白兼用；不可存黃去白，使味不全，油亦走散。
高郵咸蛋的特點是質(zhì)細(xì)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別處的發(fā)干、發(fā)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為別處所不及。鴨蛋的吃法，如袁枚所說，帶殼切開，是一種，那是席間待客的辦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頭”用筷子挖著吃?？曜宇^一扎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了。高郵咸蛋的黃是通紅的。
前世誰不讀汪曾祺老先生的《端午的鴨蛋》，誰看了，不對這個高郵咸蛋動口水呢。
今日終于吃到了這個咸鴨蛋。
陸鐘覺得汪曾祺還真是文如其人，兩個字，會吃。
粥是很淡的，但誰也不指望它來過日子，咸鴨蛋的味道已經(jīng)足夠了，稀粥純粹是中和。
正在洗碗呢，倪二五人唱著歌劃著船就回來了，看樣子很高興，只是好像有些累了，把鍋碗洗刷了，簡簡單單煮了碗魚湯喝。
太陽漸漸高了，宋獻(xiàn)策一行人來了，舒老大數(shù)了一數(shù)人數(shù)，少了一個。又一個一個地看，問道：“王六這小子呢？”
聞言，宋獻(xiàn)策一伙是大笑不止，舒老大問原因，阮七答道：“王六這小子，把那個女的入死算逑了，現(xiàn)在逃走了?！?
舒老大聽了也是忍不住笑了，這人還有被入死的？越想越好笑。
陸鐘是笑不出來，眼淚在肚子里面打轉(zhuǎn)。水匪，沒有人性！陸鐘更想著逃離。
阮七又道：“那城里的姑娘不說別的，真是白，一個姑娘一晚上七八兩銀子貴的厲害，問她為啥那么貴，說自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說我只要給我入就可以了，那姑娘長的是好看，但在床上不夠勁兒，這錢還是浪費了，跟流水一樣沒了。”
說實話，妓女這玩意兒最早就是市場行為，各取所需，只是為了肉體上的歡愉。但是時間長了，那些士大夫就想了，這樣的女子，品位高嗎？不高自己可不能玩，于是乎誕生了這豐富多彩的青樓文化，培養(yǎng)些琴棋書畫樣樣通的，那士大夫高興了，再來文雅地完成性行為。
賣藝不賣身？你以為你是誰??？要真是這樣清白的人，來青樓做妓女干嗎？可以欲拒還休玩情趣，但是敢跟你大爺我玩?zhèn)€性，分分鐘弄死你。
所以都是說救風(fēng)塵，淪落風(fēng)塵，再大的名妓也被人瞧不起，當(dāng)然能攀上高枝的，明面上別人不說，暗地里也要說一句蕩婦，會勾引人，有時也難免要寫點小作文來編排她們。 青樓女子美麗又下賤！所有人都這么覺得，陸鐘這一輩子遇到的人除了那個賣油的秦小哥，其它他的人都是這么打心眼這么認(rèn)為的。
阮七講著城里的風(fēng)流韻事，簡直不堪入目了，那些人卻發(fā)出陣陣笑聲。
品味一點都不高！
但品味高的，誰做水匪??？
這一幫糙老爺們嬉笑著，不一會兒只見王虎滿臉戚戚駕著船來了。
“虎子，運個鹽那么慢啊?！彼潍I(xiàn)策笑道，打算上前去搬鹽，卻見張豹躺在了床上一動不動。
宋獻(xiàn)策踹了一腳，但張豹卻一動不動，他驚問“這，張豹，怎么了？”
“豹哥，死女人肚皮上了?！蓖趸⒁呀?jīng)是泣不成聲了。
阮七聽了卻是一氣，跑了上來，朝著張豹的身體狠狠一踹：“狗入的，你這個人沒出息，直娘的，死女人床上了，有種的話，給老子醒醒，醒醒。”搖來搖去，但張豹卻還是那樣。 張豹確乎死了。
這幫剛剛還嬉皮笑臉，沒羞沒臊的人忽然又充滿了悲哀，對他們來說戰(zhàn)死是無所謂的，但這樣死，就是不得好死。
“算命的，什么時候好埋？”舒老大問道。
宋獻(xiàn)策不知道翻起了一本什么書，仔細(xì)看了很久，終于確定了，道：“申時，申時合適?！?
于是乎一種人竟然都不言語了?？諝庵芯谷徽娴挠小盎牟莺蚊Ｃ?，白楊亦蕭蕭。嚴(yán)霜九月中，送我出遠(yuǎn)郊。四面無人居，高墳正嶣峣。馬為仰天鳴，風(fēng)為自蕭條。”這樣的感覺。這樣的一眾人竟然真的老老實實等到申時，一言不發(fā)，在挖坑，做墓碑。
太陽西移，已然到了申時?？粗鴱埍n白的臉龐，舒老大道：“沒有棺材，我們對不住你，兄弟，你好好去吧。”，在張豹的尸體邊放上那沒給的五十兩銀子，一聲令下，張豹的臉上漸漸蓋滿了土，土是一層層的加，直到地面上再也沒有張豹這個人。
“豹爺，一路走好！”舒老大領(lǐng)著一般人鞠躬致意。
眾人默哀之時，只聽王虎道：“弟兄們，豹爺以前喜歡聽狗叫，我們都給他學(xué)狗叫?！?
汪汪汪！王虎的狗叫，卻進(jìn)行不下去了，眼里充滿了淚水。每個人都去學(xué)狗叫，然而都是哽咽。陸鐘自然也是不例外的，也學(xué)狗叫，他倒沒有多少情感，只是死者為大。
這幫人，竟然還有魏晉名士放蕩不羈的感覺，真是奇哉怪也。
“大當(dāng)家，你真仗義，還拿五十兩銀子給豹爺陪葬，我服你了?！蓖趸⒖薜?。
“人人都有啊，五十兩自己拿。”舒老大指著宋獻(xiàn)策一伙人抬來的銀子道，于是乎倪二等人才把那銀子拿了。
五十兩銀子，想一想，就咯牙啊。
一幫人拿了錢，悲傷頓時一無所有，俗話說紅白喜事嘛，悲傷過后就是吃喝了。
高郵湖的水產(chǎn)多，舒華的手藝好，連吃三天的喪宴，頓頓吃到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