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斗音,它的用戶上到八十老人,下到八歲小孩,就連農(nóng)村大爺大媽也不例外,全是它的忠實用戶。
范爸就是斗音的資深用戶。
看見兒子和陶禾進來,他連忙關上手機,在沙發(fā)上正襟危坐起來。
“叔!”陶禾打招呼道。
“哈哈,陶禾來了?。俊狈栋中Φ?,“快坐下,要吃飯了。”
偉哥狐疑道:“爸,你在干嘛?”
“沒干嘛。”范爸面上不動聲色。
“是不是在看釣魚的視頻?”范新偉問道。
“范叔還是喜歡釣魚啊?”
陶禾記得范爸一直喜歡釣魚,小時候總是看到范爸拿著一根長長的魚竿去老龍?zhí)叮∠笾?,范爸的釣魚水平不高,很少釣到什么魚。
“小聲點?!狈栋殖蛄艘谎蹚N房里的范媽,“別讓你嬸知道了。”
“整天看視頻有什么意思?”偉哥笑瞇瞇道,“等會兒我們要去老龍?zhí)蹲ヴ~,老爸你和我們一起去唄?!?p> 范爸聽了有些意動。
“抓魚?”廚房里傳來了范媽的聲音,“誰要去抓魚?”
“是新偉和陶禾?!狈栋竹R上出賣了兩人,“他們倆說下午要去老龍?zhí)蹲ヴ~?!?p> “陶禾來了?昨天就聽說你回來了?!睆N房里的范媽端出一盤蒜葉抄臘肉,“要去抓魚等吃了飯再去。還有一道菜,馬上就好了。整天就知道釣魚,還不快去拿碗筷?!焙笠痪涫菍Ψ栋终f的。
“是他們倆要去?!狈栋治馈?p> “嬸,我來拿?!碧蘸桃贿呑哌M廚房,一邊解釋道,“確實是我和偉哥要去抓魚?!?p> “年輕人嘛,多出去運動一下也好?!狈秼屝Φ?。
這明顯的區(qū)別對待讓范爸敢怒不敢言。他試探地說:“我也想出去運動一下?!?p> 范媽斜睨范爸一眼,后者乖乖閉上了嘴。
陶禾從廚房里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偉哥小聲地說:“我爸去年釣魚的時候,他高血壓犯了,暈倒在水庫邊上。幸好當時我叔就在旁邊,及時把人送去了醫(yī)院。之后我媽就不讓我爸去釣魚了?!?p> “怪不得?!?p> 吃完飯。
陶禾和偉哥來到了范家的雜物間。
他們找出了五六個魚簍子。
所謂魚簍子,是當?shù)厝说慕蟹?。其實是一種手工編織的竹簍。魚簍子整體密閉,只有一個長長的入口,并且逐漸縮小,最后只有小孩拳頭那般大,魚兒進去了很難出來。
他們小的時候經(jīng)常用這種東西去抓魚,在魚簍子上系上一根繩子,再放進一些蚯蚓蟲子,然后整個扔進老龍?zhí)独?,只消十分鐘拉上來,三五條白條子和小鯽魚手到擒來。
“這些魚簍子是你爺爺編的吧?”陶禾贊道,“他老人家手藝還是這么好?!?p> 村里不少老人都會編竹簍子,因為村后的南山里有大片的竹林,而村前則有一個面積不小的水庫。
兩者相得益彰。
這些魚簍子看上去還是新的,竹眼整整齊齊,一點兒竹茬和竹刺也沒有。
“不是,”偉哥嘿嘿一笑,“是你二爺編的,我去求了他一下午?!?p> 按照輩分,偉哥也管陶禾的爺爺叫做爺爺。
陶禾腦海中浮現(xiàn)偉哥死纏爛打,而二爺爺一臉不耐煩的畫面。
“哈哈,我記得二爺爺不編這些東西的,他說技術含量太低了。”陶禾笑道。
“對啊,不過二爺對你是真好?!眰ジ缧Σ[瞇地說,“他老人家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是我說是你叫我去的,最后他還是給我編了好幾個。”
陶禾笑道:“誰讓陶家就我一顆獨苗了。”
談笑著,兩人收拾好魚簍子,回到的客廳的時候,便看見范爸興高采烈地拿出了魚竿。
“看到了吧?”在兩人開口之前,范爸得意道,“在這個家里,我到底還是說一不二的。我想釣魚,誰敢說二話?”后面的話說的很小聲。
“媽,”偉哥朝廚房里喊道,“你同意讓我爸去釣魚了?”
范媽正在廚房里洗碗,“誰同意他去釣魚了?我是說讓他和你們?nèi)ネ妫瑳]說讓他去釣魚。”
“嘿嘿,”偉哥小聲地說,“爸,你也不想讓媽知道吧?”
最后,范爸付出了半條精白沙為代價,方才堵住了偉哥的嘴。
為了不被范媽發(fā)現(xiàn),三人快馬加鞭,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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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龍?zhí)兜拿娣e有兩三頃,大約是二十個足球場那么大。正午的陽光肆意灑落,水面上波光粼粼,如同掛上了一條耀眼的綢帶。整個水庫的景色美不勝收。
他們到達的時候,岸邊有四五個人在釣魚,除了一個生面孔外,其余都是附近幾個村的人。
范爸一到水庫邊就和他們分開了,說是要去自己的寶貝釣位,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兩人也不在意,找了個水草豐茂的地方,就在岸上放下了魚簍子。
在老龍?zhí)恫遏~和其他地方有所不同。因為這潭水來自于南山,經(jīng)過深山的層層過濾,特別干凈,所以水稍淺的地方都清澈見底。這導致水庫里的魚很瘦,而且喜歡藏在水草里。
但是這樣的魚沒有土腥味,怎么吃都好吃。
“要不要去對門溪里放幾個?”
對門溪是南山水注入老龍?zhí)兜哪菞l溪水的名字。
對門是門前、門口的意思。
意思是這條溪水就在村子外面,離得很近。
如果說老龍?zhí)兜聂~是瘦,那對門溪里的魚不但瘦,而且長不太大,堪堪能長到三四個指頭那么寬。
正適合用魚簍子來捉。
陶禾記得對門溪里的魚才是一絕。
他還能回憶起溪魚的味道。
一條剛剛從溪水里捉上來的魚刨開洗凈,和開水一起放到鍋里,只消煮上十來分鐘,再撒上一撮鹽,便可以開吃了。魚湯奶白,香氣撲鼻,用筷子夾住魚骨一抖,整條魚便如仙女散花般落進湯里。咬上一口魚肉,肉質(zhì)細膩,入口即化,只把人舌頭都給鮮下來。
陶禾咽了咽口水。
偉哥搖搖頭,“不去了,對門溪里的魚比過去少多了,村里都不讓放魚簍子了,只能用魚竿釣?!?p> 陶禾只能遺憾地搖頭。他和偉哥都不是很會釣魚,而對門溪里的魚又格外聰明。還是捉點水庫里的魚吧。
他們往魚簍里放了一些蚯蚓和麥麩顆粒,便把魚簍扔進水草里,之后便不管了。
用魚簍子的好處就在于此。
但是魚簍子抓不到大魚,三個指頭寬的魚就是極限了,所以說放在對門溪里正合適。
陶禾他們放完魚簍子,走到最近的一個釣位看別人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