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就不是這樣,她上完大學二十多歲,每個月賺的錢勉強能維持自己的生活,從沒有給過父母。這是她第一次質疑高琿的說法:一個十幾歲就出來工作的女生,真的能夠成為一個財務工作者,拿到一萬多的工資嗎?
高琿又說:“今天甜欣說,她的好朋友遭受家暴了。她好朋友和丈夫結婚五年,小孩兩歲了,昨天晚上她丈夫把她打得頭破血流,直接被送去醫(yī)院住院?!?p> 這太嚇人,莫非結婚不僅會失去擇偶自由,還要承擔人身安全的威脅?
“這肯定要離婚,尤其是家庭暴力,發(fā)生過一次之后,很難不發(fā)生第二次。而且第二次發(fā)生的時候,可能不僅是受傷住院這么簡單?!?p> “但最后那丈夫認真道歉,乞求她的原諒?!?p> “然后她原諒他了嗎?”
高琿又調皮的笑了,“她說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給他一次機會?!?p> 晴晴覺得那女人真是愚蠢。在這個文明時代,一個男人會出于什么心態(tài)對一個女人拳腳相加?如果愛,怎么忍心傷害?人也真是有趣,嘴上說著愛,行為卻截然相反。這也不禁讓晴晴記起幾日之前高琿躺在床上跟她說“隨緣”的那套理論,這樣想來,她那時也覺得自己是被高琿用被子包裹起來,然后肆意的發(fā)泄他心中情緒,那也是家暴,語言暴力。不同的是,語言暴力造成的傷害不會被外人察覺到,但實際上,受害者受到極其嚴重的內傷。這內傷,外人看不到,就算跟一些人說,也只是換來別人安慰到:“那人是刀子嘴,不要把他說的話當作一回事?!?p> 這樣想來,不僅那個受家暴的女人蠢,晴晴覺得自己同樣不可理喻。女人大多善良,男人稍微一道歉,女人就會選擇原諒,這就又給男人再一次的機會傷害自己。
晴晴說:“遭受家暴還不跑,要是一個多么優(yōu)秀的男人才值得她如此堅守?!?p> “人家兩口子在一起這么多年了,我懷疑,主要也是這個女人舍不得?!?p>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晴晴調笑到,為了愛情不要命的人古往今來數不勝數,可這些女人得到的到底是不是愛情?
日子一天天過著,晴晴和這男人的關系時好時壞。男人像是會讀心術,每次晴晴心里一產生和這男人斷絕往來的念頭,男人便變得莫名的體貼。每次晴晴想跟這男人的關系再進一步,或者是公開兩人的戀愛時,他就會說一下高深莫測的禪語。這就像是一場恰恰舞,由男人主導,他們之間的總有距離,那距離總是不遠不近。
晴晴的店里來了一個難纏的女客戶,她五天前在晴晴家挑選了幾支鮮花,買花的時候,晴晴說,只要勤換水,這鮮花就可以維持七天左右??蛇@女客戶把花買回去之后,發(fā)現鮮花只四天就枯萎了,所以她認為晴晴出售不新鮮的花給她,她現在要求晴晴退錢。
遇到難纏的人,交流起來真是困難,因為那些基本生活知識都要重新跟她解釋,但是越是基礎的事,就越難解釋,難纏的人抓住這些本無需解釋的事,越發(fā)憤怒,越發(fā)覺得錯在別人而非自己。
晴晴跟這客戶解釋的精疲力竭。臨了,這客戶還說:“你事怎么開店的,我來你店里解決問題,你一句道歉的話也沒有?!?p> 晴晴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什么,所以不想違心道歉。所以只說:“好的?!?p> 這簡短的兩個字,像是給火苗上澆油,她直接對接晴晴墻上的營業(yè)執(zhí)照拍照,還說等著接受工商部門的處罰。
晴晴自己沒有做錯,也就任由那客戶在她店里一頓拍照,拍完之后,那客人便揚長而去。留下晴晴一個人在店里忍受那人的無禮行徑,像是有人忽然牽來一只狗,狗在店里拉了屎,現在狗和主人都走了,留下晴晴清理狗屎。
晴晴想招人說道說道自己剛剛的這段經歷,她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人就是高琿,她記得高琿這天除了晚上七點以后有幾節(jié)課之外,其余大部分時間都是自由的。況且那時是下午五點半,也要到吃飯時間,想必他也有空。
晴晴打開微信:“高老師,你現在有空嗎?”
她又發(fā)了一條:“你可以現在過來我的店里找我嗎?”
五分鐘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回。
“高老師,我想找你聊聊天?!?p> 微信還是一片沉靜。
又過了十五分鐘,“高老師,不要不理我?!?p> 這一次他回了?!霸诤蛯W生家長吃晚飯?!?p> “好的?!彼f“還要吃多久呀。”她又說“我在店里等你好不好?!?p> 他沒有回,像是他手機完全接受不到晴晴發(fā)來的消息,像是他不在服務區(qū)。
晴晴癱坐在花店的椅子上,像是剛剛被一群小狗崽吃過奶的母狗,精疲力竭。她這才意識到,他是不愿意聽她說這些的。
高琿晚上回來,晴晴問他,為什么不回她消息。
他說:“我不是告訴你我在陪顧客吃飯嗎?”
“那你不可以發(fā)消息告訴我,晚點回我消息嗎?”
“那我以后是不是稍微晚一點不回你消息,你就要原地爆炸?!?p> ”我沒有要原地爆炸?!?p> ”還說你不是要原地爆炸?!罢f完這些,高琿就又奪門而出,將晴晴留在門后。
晴晴也只記得傷心,卻也搞不清自己為何傷心,她洗洗臉,然后躺在床上,只想睡著了,便不用再應對這傷心的一切。她也不知過了多久,臥室的門開了,男人又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躺在她身邊,抱她親她,撫摸她。
那天晚上,晴晴做夢了,她夢見自己拿著一把電動車鑰匙,瘋狂的扎著身邊的男人。
第二天,她像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他也是。等男人從她家走了之后,晴晴又回到自己的床上,她開始想:女人為什么要跟男人在一起,除了滿足身體上的欲望,是否還有其他?是有的,但是高琿不行。女人愿意跟男人呆在一起,無非兩個目的,要么,男人可以給女人經濟上的支持,給女人帶來更好的物質條件;要么,男人可以給女人精神上的支持,給女人在面對生活的責難時一些安慰和關愛。
跟高琿在一起,晴晴沒有撈到過一毛錢,雖說她從未打算占男人便宜,可他確實從未給她買過任何東西,就算一起出去吃飯,也是隨便找一家快餐店草草解決。晴晴需要安慰的時候,他要陪客人吃飯。晴晴想要早點睡覺時,他要陪客戶聊天。跟高琿住在一起的日子,晴晴雖說算不上賢妻良母,但至少他每日換洗的衣物,每天早上的早餐,都是晴晴準備的。結論就是:物質上,精神上,高琿卻一樣都不愿意為晴晴付出。
等這些想清楚了,晴晴找出高琿裝衣服的袋子,整整齊齊的將高琿所有衣物和物品都收拾好。然后她又找來一個大號的紙箱,將高琿的行李袋裝進去。晴晴在紙箱上寫上高琿的地址,像是要寄快遞一樣。她拿起那紙箱,偷偷摸摸的放在追光畫室門口。
晴晴想:這樣無論是誰發(fā)現那箱子,都知道是高琿的,而且東西封的嚴嚴實實的,就算有人好奇箱子里是什么,高琿也可以大大方方的說是在網上買了一個行李袋。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再糾纏下去,故事可能會延續(xù),但老套重復的劇情對參與者都是一種內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