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是真小。
地面兒,也是真邪。
平原和海貝臉上還掛著關(guān)于“海膽”的余笑,跟在后面的胡然就聽見海貝低聲說:“我去!太他媽邪乎了!”
胡然忙向前看,一個高大魁梧、腦袋锃亮年,約五十的男人正在和導(dǎo)演有說有笑。
“江哥!”平原驚訝地說。
順著導(dǎo)演的視線,江哥也看見了平原和海貝。
平原是這兩年的當(dāng)紅男星,雖無合作,他自然知道,臉上的笑容如同多年老友重逢:“平原老師,你的這幾部電視劇我可都是熬夜看的??!”
平原忙笑著致謝。
他和海貝很熟稔:“大外甥!你行啊,你是跟誰誰火??!”
海貝抱拳:“借叔吉言!日后我跟著叔學(xué)做生意去,要我不?”
“做啥生意啊,現(xiàn)在掙錢比吃屎都難,加上疫情,我的物流公司收入減少七成,成本上升七成,你說生意怎么做?”江哥攤著手,做出無奈狀。
兩人又扯了幾句閑篇兒,海貝說:“我正好有事兒找江叔呢,等我們拍完這一組再聊?!?p> 張茉莉墜樓事件之后,加之疫情,平原這兩年沒有接到戲。
已經(jīng)完成后期制作的《云端之上》如果能馬上播,趁著張茉莉事件的余溫平原可能還能召回一些關(guān)注度,但是看樣子,這部劇兩年后能播,已經(jīng)是萬幸了。
這一次,也是海貝通過關(guān)系,才接到小成本的男一。
劇本實在有點狗血,沒辦法,誰知道哪一部劇能火呢?
海貝和胡然開玩笑說:“你知道平原姓什么嗎?他姓吳!單字一個原!”
胡然抿嘴一笑,無緣!呵呵,無亮!
“吳家祖上不知道怎么想的,萬事無緣,前途無光,這哥倆是打算遁入空門嗎?”海貝挑釁地看吳亮。
吳亮看著手機里兒子的小視頻,頭都沒有扭:“你懂什么,這叫物極必反,否極泰來!我們家祖上曾經(jīng)是當(dāng)?shù)厥赘?,就是因為吳家大少爺?shù)拿种亓艘粋€大軍閥,結(jié)果被折騰得家道中落,從此,吳家孩子起名兒都很低調(diào)!”
張茉莉一直想簽在龐科的“科寧”公司,無奈那時的茉莉容貌焦慮癥太嚴(yán)重。
盡管龐科一再勸她面部只能微整,千萬不要大動,因為很多導(dǎo)演和制片方對面部整形項目過多的演員都比較排斥,無論男女。
但是,張茉莉就像著魔一樣,先是做了歐式雙眼皮,然后面部填充、鼻梁整形、下頜削骨......
那時,片刻已經(jīng)知道自己公司永遠不可能簽她。
但是,對一個面部隨時變化的女人,他卻有著濃濃的好奇心。
離開龐科后,張茉莉賭氣與“中億”簽約。
“中億”在業(yè)內(nèi)名不見經(jīng)傳,旗下只有兩名過氣女星,含張茉莉;兩名千年捧不紅的小花旦,和幾位十八線男女演員。
并入公司,小紀(jì)的收入自然大幅縮水。
不過較之于跟著張茉莉接不到戲的局面,有,聊勝于無。
“中億”是江哥的公司。
海貝吃了一驚:“江哥,你還開了影視公司??!”
“要不是小紀(jì),我也沒打算簽張茉莉,這下子可好了,她老人家又駕鶴西去了......”江哥又攤開了他那兩個肥厚的手掌,掌心很紅,顯見得他血壓不低。
“小紀(jì)現(xiàn)在呢?”
“開始跟我們公司的捧不紅了!”
“捧不紅”段金玉長得很漂亮,身材樣貌都是大女主的資質(zhì),但是六年來江哥一連給了她三個女主的戲,她就是紅不起來。
“她要是能紅,我公司的聲譽和知名度不就水漲船高了嗎?”江哥揉了揉太陽穴:“你找他干嘛?”
海貝知道,這部戲里的男三是江哥公司的,小伙子長得還行,就是臉上沒戲,全靠吼,看著有點尬。
“他以前跟的張茉莉不是從我們平原住的樓上掉下去了嗎?對我們平原影響可大了。”海貝看出江哥臉上的驚訝是裝出來的。
“嗨,我都沒仔細看新聞,小紀(jì)沒提起你們平原吶,就說茉莉是被劫匪推下樓的!我還埋怨他,為什么不跟著茉莉!”
江哥看過平原飾演須生的那部電視劇,他把須生從懵懂少年到殺伐決斷青年的轉(zhuǎn)變演得絲絲入扣,別說女孩子了,他看到須生娘為了保全兒子終身火海時須生的哭戲,眼睛也潮潮的。
但是你們家平原資源受影響,不能牽扯上我公司的人?。?p> 知道這個江哥不但一毛不拔,還是西瓜掉進油缸里—又圓又滑的一個人。
但是他有一個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特別的平易近人。
即便公司里的保潔,他也會非常尊重的。
“不要輕視你身邊的小人物,他們很可能是救你害死你的那個人!”江哥經(jīng)常會這樣說。
而且他最津津樂道的這樣一個故事。
春秋戰(zhàn)國時期,齊國有一個叫夷射的大臣,有一次受邀參加齊王舉辦的酒宴。這個夷射善飲,那晚喝得也多了點,就端著酒杯到宮門口吹吹風(fēng)。
在宮門口的守門人是一個曾受過刖刑,被砍掉一只腳的人,寒風(fēng)中被凍得瑟瑟發(fā)抖。
他貪婪地盯著夷射杯中的殘酒:“大人可否賞口酒喝?”夷射鄙夷訓(xùn)斥道:“快滾!你這個下賤的囚犯!”說完就回到酒桌前,沒看見守門人憤恨的眼神。
因為天下雨,在宮門口的屋檐下積了一塊水漬,很像人小便后留下的痕跡。
第二天早上,齊王出門時,看到門口有這么一塊尿漬,心頭火起,就把守門人召喚過來,厲聲的問道:“這是誰敢如此放肆,竟在此處便溺?”
跛足的守門人故作慌恐支吾狀,齊王追問得更急了,他便說:“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昨晚看到大臣夷射在這里站過好一會子?!?p> 結(jié)果,夷射被盛怒的齊王以大不敬之罪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