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鏡中世界
疼痛侵蝕身體,從頭到腳沒有一個地方安穩(wěn),體內(nèi)真氣似乎要爆開,在身體里橫沖直撞,腦海里有東西涌動,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蜷起身子,卻動也動不了。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疼痛緩緩消失,體內(nèi)的真氣也歸于平靜。
司空微竹睜開酸澀的雙眼,眼前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看著雪白的房頂,他皺眉撐起身子。
黑色的長發(fā)因他的動作從肩頭滑落。
他看著眼前陌生的環(huán)境,喃喃道:“這是……何處?”
腦海里突然涌現(xiàn)了一些陌生的記憶碎片,他扶住額頭,慢慢梳理那些零碎的記憶。
2020年?
地球?
司曉竹?
父母車禍去世?
休學(xué)?
酗酒死亡……?
這一些記憶都是從哪里來的……
司曉竹?誰是司曉竹!
他本是玉瓊仙宗的修仙者,當朝皇上的親侄兒,六歲被送入仙宗后,二十五歲就結(jié)丹駐顏,被長老收為親傳弟子,是人人口中艷羨的天才。
可當他方才查看身體時,卻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身體里靈氣微弱,僅有煉氣7階的程度!
為何會這樣?!
司空微竹赤腳下床,冰涼的地板激得他一顫,四下張望,看到一雙棉拖,猶豫地穿上。
鏡子,鏡子……
順著記憶里的痕跡,他拉開了衣柜,看到里面明亮的鏡子。
里面的臉,和他之前如出一轍,只是眸子漆黑,沒有冰靈根修煉者后期會顯現(xiàn)出來的深藍。
他努力回想,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樣的事情?
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有了這些陌生的記憶?
腦海里記憶雜亂,他越是想,頭越是疼。只能依稀的翻出自己沒來到這里之前的最新的記憶。
幻境?
對!幻境!
他依稀記得師傅說要看看他心性和應(yīng)變能力如何,用泫棱鏡制造出了一個幻象,讓他進去。
所以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了幻境之中,附身在了這個叫司曉竹的人身上嗎?
怪不得只有煉氣級別的實力。
可如今熾粼劍不在身旁,他又靈力低微,該如何破這幻境?
視線轉(zhuǎn)移,他看到了桌子上的一盆綠植。
植物上面一般都會附著靈氣,這是因為日夜吸收天地日月精華所產(chǎn)生的。
他手摸著嫩綠的葉子,想吸走植物里的靈氣。
“怎么這般微弱?”司空微竹皺著眉收回手,剛才吸取了一點靈氣,對修為毫無幫助,甚至還有點混雜。
‘叮咚——’
‘叮咚——’
門鈴聲在客廳響起,司空微竹警惕地走出臥室。
“曉竹,開門啊曉竹?”
“選秀都快開始了,你還要悶到什么時候呀?”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那人又說:“這孩子這段時間精神狀態(tài)不好,自己在家,不能出什么事吧。”
隨著一陣細碎急促的金屬碰撞聲,門開了。
一個看起來40歲左右,染著棕紅色短發(fā)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臉上的擔心在看清司空微竹后驀然變成了吃驚。
司空微竹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終于知道對方是誰了。
孟初,司曉竹的舅媽。
在司曉竹父母去世后接觸最多的人之一。
感受到女人身上沒有任何殺意,司空微竹略微思索,乖乖叫了一聲:“舅媽?!?p> 女人僵硬地走過來,圍著司空微竹轉(zhuǎn)了轉(zhuǎn),語氣還有些顫抖:
“曉竹啊,你是去接了頭發(fā)……還整容了嗎?你這是打算好好去選秀了?”說罷,手還往司空微竹臉上伸。
司空微竹下意識的躲開,孟初的手僵在那里,訕訕地收回。
“哎喲,我也只是想仔細看看你這張臉。怎么兩天不見這張臉就越來越好看了啊!真的沒有去整嗎?”孟初的語氣和之前已有了大不同。
“舅媽,我們上周剛見過,我怎么整容?!彼究瘴⒅竦卣f。
他的記憶消化的差不多了,雖然比較零碎,但也足夠應(yīng)付了。
“啊,也是。舅媽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我們家曉竹這么帥?!泵铣趵究瘴⒅褡搅松嘲l(fā)上,自己坐到了對面,表情也端了起來。
“曉竹,舅媽還是來勸你的。這選秀的名額是我好不容易給你弄來的,你去走個過場,在那里爭取待一個月!肯定沒問題的!雖說你舞蹈高中之后就不練了,唱歌也沒有怎么學(xué)過……”她又審視了一下司空微竹,面前男孩這副樣子,著實是讓她有點晃神。
她想,見慣了司曉竹這半年歇斯底里、頹里頹氣的樣子,換了個發(fā)型,整個人安靜了下來后,果然氣質(zhì)和長相上的優(yōu)秀也就更加明顯了。
“但是以你現(xiàn)在這個形象,肯定不缺小姑娘喜歡!依我看,沒準能挺到35進20的時候!到時候咱就去當視頻博主,肯定能挺到你大學(xué)畢業(yè)去找工作的時候……”
司空微竹沒有著急回應(yīng),只是在腦子里細細的捋了一遍。
既然這個幻境主要是考他的應(yīng)變能力,那也許武力或者仙術(shù)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反倒是這個選秀……
或許才是破鏡關(guān)鍵!
“曉竹?”孟初輕輕喚了對方一聲。
司空微竹沉吟幾秒,點了點頭。
“我愿意參加這個選秀?!?p> 孟初肉眼可見的開心的起來,眼中甚至一時間泛起了淚花。
她抽出兩張餐巾紙,輕輕擦拭著眼角。嘴里不停的說:“你想通了就好,這次機會不容易,我沒有讓橙天娛樂簽?zāi)阋彩菫榱四阋院筮€能正常上學(xué)生活。”
眼前的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說著說著就開始哭。
“曉竹,你父母的事兒你能看開真是太好了。之前真是嚇死舅媽了……這次選秀機會來之不易,咱一定要好好珍惜!別自暴自棄!”
司空微竹怔在原地,看著女人抹眼淚。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哄,在他的印象里,修仙界的女性獨立、堅韌,絕不輕易落淚的。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見過女人哭了。
司空微竹繞開茶幾走到女人身旁,抽出紙巾給女人擦眼淚,順帶倒了杯水。
“舅媽,我沒有……自暴自棄。”
說到后面他頓了一下,記憶告訴他原主司曉竹自從年初父母走了后學(xué)都不上了,成天吸煙、喝酒、泡吧,對生活沒有了希望,簡直自甘墮落到底了。
“您放心,剩下的這幾天我一定加緊練,在選秀的時候好好表現(xiàn)!到時候淘汰后我就回歸正常生活,好好上學(xué),不讓您擔心?!?p> 聽完這話,終于是放下心來,孟初淚止住了,注視著司空微竹的眼睛,手輕輕地在他的臉頰上撫摸。
“當真嗎?別騙舅媽?!?p> “當真?!?p> 得到答復(fù),女人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潤潤嗓子,從包里掏出一個褐色的信封,鼓鼓囊囊的。
“這點錢你先拿著,放心花,我們肯定是不會缺著你的錢的。日子一定要好好過,既然下定了決心就要加油??!”
司空微竹接過了信封,摸著里面鼓鼓囊囊的紙鈔,他心里有點溫暖。
縱然司曉竹雙親逝世,但他仍然有愛他的親人。
女人站起身來。
“那我先走了,還有事兒去公司呢?!?p> “舅媽慢走?!?p> 女人走到門口又笑著回了頭,打趣道:“你接了頭發(fā)之后說話也文縐縐的,舅媽給你買幾套國風的衣服,你到時候就帶著走。立一個國風美男子的人設(shè)。”
司空微竹也笑了:“謝謝舅媽?!?p> 女人點了點頭,關(guān)上門離開了。
房間里又只剩下司空微竹一個人,他臉上換上漠然的表情。
手指曲起,抵在下頜處。
“選秀?”
他剛才光顧著應(yīng)付,連選秀是什么都沒想明白。
現(xiàn)在仔細想了想,心里卻覺得怎么跟青樓女子表演博臺下看客歡心似的?
想到這里,司空微竹胸口發(fā)悶,對未來兩周后要發(fā)生的事情產(chǎn)生了一絲抵觸的心理。
他乃是天之驕子,從小眾星捧月著長大,誰不是看他的臉色說話?還從來沒有博過別人歡心過。
這幻境難道是讓他放下自尊心的嗎?
司空微竹深吸一口氣,現(xiàn)在還是要好好練習的,他雖然融合了原主的記憶,但對于司曉竹跳的舞和唱的歌是一點沒明白。
他搖搖頭,他一邊回臥室,一邊拆開了信封,到處里面紅色的紙幣。
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下?!霸瓉淼倪@里的錢是這個樣子的?!?p> 他打算出去走走,好好看看這個世界,親眼所見才能真正了解。
他換下了一身酒氣的衣服,從原主的衣櫥中淘汰了一堆審美奇怪的T恤、夾克,穿上了勉強能入眼的衣服。
在門口的架子上取下風衣,拿走鑰匙,他輕車熟路的乘電梯下了樓。
但是出電梯后,他不免還是有些頭暈。
“果然還是不能適應(yīng)?!蓖饷娓叽蟮臉欠?,司空微竹無奈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