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聽說你爹和王忠嗣不和，是不是真的？”李羽朝身邊的高華問。
高華目光緊緊盯著下方的綠袍男，道：“也稱不上不和，主要是王忠嗣此人太過目中無人，總以為自己天下第一，不把我父親放在眼里！”
朔州與并州交界之處有一山，名為二頭山，因兩座山峰夾出一條百丈長的山谷而得名。
李羽和高華就位于二頭山右邊山峰的半山腰。
昨天下午，綠衣斗篷男忽然在山谷停住了。
兩人繞到一座山峰上查看時，發(fā)現(xiàn)他在山谷口扎了個營帳，似乎打算在這里長歇。
過了一夜，等了半日，高華不耐煩了，打算下去擒住此人，被李羽攔住了。
他懷疑斗篷男在此處與什么人碰頭。
高華答應(yīng)再等半日，太陽落山前，倘若再沒人過來，便打算動手。
李羽笑了笑，道：“你這次過來，令尊沒有什么交代嗎？”
“你別胡思亂想！就算我父親對王忠嗣有不滿，對他的本事卻是認可的！他確實給我寫了信，卻是讓我仔細查案，務(wù)必查出真相！”
高華雙眼像貓頭鷹一樣瞪了起來。
李羽笑道：“我只是隨口一問，甚么也沒說??？”
“我看你就是這么想的！”
李羽正要再說話，手機忽然震動。
大和是我老婆：“播主，檢測到美女靠近，三點鐘方向！”
李羽愣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去，只見一名女子騎著馬從山谷另一頭過來了。
那女子穿著和高華類似，一身紅色武服，英姿颯爽，只是身材沒高華那么高。
“你來遲了！”斗篷男靠在山壁上，面無表情地道。
紅衣女子騎著馬兒在斗篷男身前十米停住了，紅唇輕吐：“暗號？”
“魚刺！”
“信物？”
斗篷男隨手拋了一樣物事過去，紅衣女子接過仔細看了，面現(xiàn)喜色：“你這樣身份的人，正適合辦這件事。”
斗篷男冷著臉道：“你還未解釋為何來遲！”
紅衣女笑了笑，柔聲道：“邊令城那個閹人太難伺候了，耽擱了不少時間?！?p> “王忠嗣已經(jīng)押走了嗎？”斗篷男又問。
“軟禁起來了，沒有立刻回去，料想那閹人又想索一筆財物才肯走。”
“河?xùn)|軍沒什么反應(yīng)嗎？”
“王忠嗣治兵比主帥更嚴，就算他被殺了，只要不下軍令，那幫兵丁就不會亂來！”
聽到這話，李羽愣了一下，這兩人背后之人似乎是個武將，并非李林甫的人。
斗篷男嘴角溢出一絲冷笑：“這些還需要你告訴我嗎？”
紅衣女笑道：“說的也是，你以前在河?xùn)|軍做過副將，當(dāng)然比我更了解。”
“廢話少說，目標(biāo)在哪？”
“刺史老爺和長史老爺自然在城中了，孫讓那個奸商失蹤了，我正在派人尋找。曹蓋文隱居在靈武山，住在一間隱蔽的石堡中，這是他居所地圖！”
說著，將一個卷軸樣的物事拋了過去。
斗篷男接過，沉著臉道：“我先去解決曹蓋文，回頭再刺殺刺史和長史。在我殺死他們?nèi)酥?，你必須找到孫讓！”
“孫讓是小問題，我三日內(nèi)定能找到?！奔t衣女道：“只是你要小心右相的人，他在這里根基很深，若是知道你的目的，很可能出手阻止！”
李羽暗暗一凜，這兩人果然不是李林甫的人。
再聯(lián)想到兩人剛才的話、以及朝中形勢，極有可能是安祿山派來的刺客。
斗篷男道：“用我的身份殺了這四人，王忠嗣就百口莫辯了，李林甫怎會阻止？”
紅衣女道：“看來你并不了解右相的作風(fēng)！他做事雖然狠辣，卻有些古怪的規(guī)矩，只要這四人不違背諾言，他就不會對他們動手！”
斗篷男冷冷一哂：“想不到以狠辣聞名的右相，也會有婦人之仁！”
“我倒覺得，正是因為他講規(guī)矩，手下才有那么多人替他賣死命！”
斗篷男沉默了一會，道：“我去武靈山期間，你除了找孫讓外，也要摸清郭海和裴晃的作息規(guī)律！”
紅衣女道：“這些我很早就查清楚了！”
斗篷男道：“那也繼續(xù)盯著，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他們心理不可能沒有壓力，也許會改變作息習(xí)慣！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語畢，斗篷男跳上他那匹高頭大馬，從紅衣女身邊經(jīng)過，沒一會便消失在谷道中。
紅衣女過了一盞茶時間，才跟著離去。
高華用力拍了李羽肩膀一下，喜道：“果然被你說對了，此人真在與人碰頭！”
李羽揉了揉肩膀，道：“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
“那還用說，當(dāng)然是去靈武山了！”
……
靈武山位于朔州以西五十里外，是一片連綿的山脈。
夜幕低垂，繁星滿天。
山上的樹林中，李羽將刀當(dāng)拐杖用，疲憊地跟在高華身后，問：“你的老鼠到底行不行啊，咱們已經(jīng)在山中繞了一下午了！”
前夜，他們在二頭山得知斗篷男要去靈武山殺曹蓋文后，找人問清地點，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今日上午來到這座山脈。
進山后，才知紅衣女為何要給斗篷男地圖了！
這么大一座山脈，要想找到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
無奈之下，高華只能將小老鼠灰球放了出來。
本來二人一路緊趕，又找本地農(nóng)人問了近路，就是為了搶在斗篷男前頭找到曹蓋文，以免曹蓋文被滅口。
形勢所逼，最終還是得等著斗篷男，靠他引路。
晌午左右，灰球聞到斗篷男到來，‘嘰嘰’兩聲，為兩人帶路。
這一帶，就從日中帶到了傍晚。
灰球也有些垂頭喪氣，兩只耳朵垂了下來，叫聲變得有氣無力。
高華聽了李羽問話，停下腳步，將灰球收入腰間特制皮囊，道：“灰球有時候確實會出錯，我們不能依賴它了！你有什么好辦法嗎？”
李羽只能切開直播間，向播友求助。
慕容晴：“播主，住在山上的人，一般會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居住，找人需先找水！我建議往西邊走，那邊峰巒很多，水源會比較多?！?p> 西面？是哪？
李羽有些暈頭轉(zhuǎn)向，又不好意思發(fā)問，抬起頭辨認著星星。
好半晌，也沒找出北極星！
向教授：“小李，你們現(xiàn)在是在向南走，向右轉(zhuǎn)是西面?！?p> 小明愛大明：“哈哈，播主被轉(zhuǎn)糊涂了?！?p> 李羽臉頰一紅，轉(zhuǎn)向西面，朝高華道：“這邊走！”
高華愣了愣，一邊緊緊跟著，一邊問：“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別問，跟著就知道了。”
這座山顯然人跡罕至，花草樹木長的十分濃密，走了半天，也看不到路徑痕跡。
最糟糕的是隨著夜色轉(zhuǎn)深，山中多了一層薄霧。
這些霧氣冰冷潮濕，直往脖子里鉆，沒一會，李羽和高華睫毛上就多了一層冰冷的水珠。
李羽在臉上抹了一下，正想著要不要提議去山腳歇一晚，忽然，聽到遠方傳來甚么動靜！
“是兵刃聲！”
高華低忽一聲，牽著馬，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走去。
李羽牽馬跟在后面，發(fā)現(xiàn)高華將馬停在一邊，在一堆茂密的樹叢前蹲了下來。
他也松開馬繩，上前蹲在高華旁邊，用刀鞘撥開草叢。
只見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一群身穿白衣的胡人將兩名穿黑衣的胡人圍住了。
黑衣胡人一男一女，男的袖子上有道一尺多長的傷口。
白衣胡人有十幾人，個個面色兇狠，手中彎刀呈暗銀色，上面閃著流水似的奇異花紋。
為首胡人操著一口晦澀的唐語，說道：
“馬康，我已經(jīng)警告過你兩次，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嘴里吐出的下一句話，不是我想聽到的內(nèi)容，我保證你的腦袋立刻與脖子分家！”
黑衣胡人大聲道：“阿維葉，阿撥斯家族才是先知正統(tǒng)繼承人，你的主人伍麥葉家族是竊奪者，注定被先知懲罰！”
李羽吃了一驚，這群人嘴里竟然提到先知，該不會是阿拉伯帝國的人吧？！
高華低聲道：“應(yīng)該是白衣大食和黑衣大食，在長安城，這兩幫大食人便經(jīng)常惹事！”
李羽點了點頭，大食人指的正是阿拉伯帝國的人。
既然同時出現(xiàn)白衣和黑衣，說明阿拉伯帝國正在內(nèi)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