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嬤嬤出去,攬月帶著單清來了。
“奴婢給姑娘請安?!眴吻灏莸馈?p> “無需多禮,我還未謝過你的救命之恩呢。”顏玉對著單清總還是有些心虛。
“奴婢應該做的。娘娘把奴婢賜給了您,奴婢以后就是您的人了,您莫要客氣?!?p> 她來之前,小順子交代了三件事:一,她是王爺送給姑娘的,不能說;二,王爺知道姑娘識水性,不能說;三,任何其他時候,以姑娘為尊,關鍵時刻,需要王府出馬的,定要及時回去搬救兵。
“好,你身手好,我外出時,你就跟著我吧。月銀和攬月一樣。你原來還做些什么?”
“姑娘,奴婢是王爺?shù)呐o衛(wèi),不過奴婢學東西快,什么都可以學,只除了繡花…”
“那,平日里,你就再幫我管著私庫吧?!?p> “行,這個奴婢會,奴婢識字,還會記賬呢?!?p> 顏玉頓覺自己撿到了寶,眼冒金光,為什么覺得撿到寶呢,后面會說。
單清看紅了臉:姑娘可真招人稀罕,難怪主子…
也許是近鄉(xiāng)情怯,越靠近王府大街的宅子,顏玉越是忐忑,心中各種情緒翻涌。
黝黑的宅門,锃亮的門鈸。入得垂花門后,便是一進院子,曲折游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再往前,兩側(cè)各幾間廂房,爹爹娘親住過的正房就在眼前。
走進正房,顏玉環(huán)顧四周,明媚的陽光從圓形的拱窗灑進來。房間收拾得很干凈,墻角是一座雕花架子床,一側(cè)放著梳妝臺,上面還擺著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梅花的妝匣。墻上更有幾幅名士大家畫作,爹爹處理公務的書案也在此間。
顏玉扶著架子床,坐在了床邊的腳踏上,遙想當年雙親在這宅子相處的點滴,淚流滿面:“爹爹、娘親,女兒掛念你們?!?p> 顏玉這一坐,就是一個時辰,她趴在床沿“嗚嗚嗚”哭了許久,哭可憐的母親,哭自己凄慘的身世,哭那上一世來不及看一眼的孩兒。
終于走出來時,顏玉眼睛浮腫,神情萎靡,心緒不寧。
勉強吃了幾塊糕點,上得馬車后,也只是倚靠著窗欞失神地望著窗外。
“姑娘,莫要傷懷,老爺夫人在天之靈都不希望你如此難過?!眿箣邒呃祟佊竦氖职参康?。
“后院如何?”
“后院有一顆碩大的梨樹,已結了許多幼果。不過畢竟多年不曾打理,有些頹敗了?!?p> 到了白家茶樓,白真照例等在樓前。顏玉牽扯了微笑道:“表姐。”
白真見她情緒低落,只指了樓上:“郡王爺在樓上,二樓全包了,連已到場的客人都重金清走了?!?p> 白真只感覺這幾日際遇非凡。王爺、皇子、郡王爺幾日內(nèi)見了個遍。她心想,就只差未見到皇上了。不過她沒想到的是,過幾日,她這個念想也實現(xiàn)了。
待顏玉、單清上了樓后,白真拉了攬月問:“表妹怎么了?”
“姑娘去了王府大街的宅子,出來就這樣了。奴婢也很憂心姑娘。”
顏玉輕移蓮步來到了大紅袍廳外,聽見腳步聲,一門之隔的劉熙快步上前開了門。
二人又一次面對面站在了一起。
上一次她的心情是決絕的,這一次,卻是無力、茫然。
娘親慘死,上一世的她也未能善終,她真的好怕。
連起碼的行禮都不做了,甚至直呼其名:“劉熙,你又何必要見我,上次在宮中,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p> “玉兒,你聽我說...”
“玉兒?”
“對不住,但是這些年,我在心中一直都是如此喚你的?!?p> “你又何必?我只想擺脫過去,你何不放過我,我們都重新開始過活不好嗎?不要再揪著這樁婚約不放,也許我們都能得海闊天空呢?你這樣,你知道我有多怕嗎?琳瑯公主隨時都會要我小命的,我沒這個能力惹她,你也沒這個能力從她手中護我周全?!?p> 門外,單清聽見顏玉帶著哭腔的控訴,憂心不已。可姑娘囑咐過她,不要進去的。
“會的,玉兒,我總會找到辦法護你的,皇上答應了我...”
“你辦不到的,你別天真了。難道真要等我死了,你又去殺她一次嗎?”
“又?我何時殺了她?”
“你不明白的,你就放過我吧!我顏玉今后只想過沒有你的生活?!?p> “玉兒,你冷靜些。你聽我說,陛下答應我了,一年時間,只要我解決了揚州貪腐案,安定民生?;貋砗?,皇上必定會給我們賜婚的?!?p> “不要拿這些來忽悠我,我不會等你的,我會找個對我好的人入贅,你沒可能了。”
“玉兒,你別沖動。一年,你就等我一年,我一定回來娶你?!?p> “你太天真了。你太不了解琳瑯公主。如果你還想我活在這個世上,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會等你的,言盡于此。”顏玉決絕起身離去。
“玉兒,等我...”
顏玉開門走了出來,單清擔憂地看著她。她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單清趕緊上前攙扶住她。
樓下白真也擔憂地看著她,顏玉笑不出來,只道:“表姐,今日我精神不濟,想早些回去休息。初一我想去趟凈慈寺,你可否有空?!?p> “有,當然有空,我陪你去。你趕緊家去吧?!?p> 今日之事,有心人,都得了消息,白家茶樓還是不夠隱蔽。
顧玄越知二人見面,只怨那小慫包不當機立斷,恐有后患。至于聽說琳瑯會加害于她,自是要提高警惕,也想著再入宮去說道說道她。
不過玄越還沒入宮,次日劉熙赴任,城外苦等顏玉不到,竟是等到了琳瑯公主同行。
琳瑯公主氣質(zhì)尊貴,肖母,只眉目清秀。然宮中眾主子寵溺,自小便囂張跋扈,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有這劉熙,她中意多年,卻總是對她不假辭色。連寵愛她的皇祖母都不愿意成全她的一番情意,好不容易等到那礙眼的顏玉退婚,父皇又同意了劉熙的一年之約。
她已年方16了,女兒家花期短,她等不了了。是以,她也求得了父皇同意,只要一年之期,能博得劉熙喜愛便賜婚。如若不然,返京后,聽憑父皇指婚。
陳公公得了消息,也去稟報皇上,皇上也該出宮去散散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