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但偏偏風(fēng)漸漸把距離
于是，她終于硬氣了一次：“謝謝你的道歉啊，但我不想接受。”
“韶綰寧你這什么意思？”
他本來就不爽，給韶綰寧道歉都是被迫的，沒想到眼前本來唯唯諾諾的人，不給他面子，讓他有些惱羞成怒。
韶綰寧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她別過頭不敢和葉少煊對視，眼神渙散地看著遠處，她望著操場門口，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直到十幾秒后，抱著球的江書逸走進操場，他唇邊帶著笑，看著心情不錯。
韶綰寧看見了他，原本害怕膽小的心情一瞬間蕩然無存了，她微微勾了勾唇，垂下眼，拋下一句話：“很多事情，不是說句道歉就有用的?！?p> 說完她就起身走了，沒給葉少煊留半點反應(yīng)的機會。
離開那兒后，她跑到空曠的地方吸了好幾口新鮮空氣，她很少會這么對別人說話。
有些人是討好型人格，不會說拒絕，被人欺負了，聽到句道歉就心軟了，韶綰寧就是其中的一個。
但在她的生活里，鮮會聽到真正真誠的道歉。
可她不想再去顧及以后在班級里相處怎么辦了，她把這些想法拋之腦后，隨便了。
韶綰寧想，反正人緣不好，什么事情都沒做，就被人討厭了，那她做什么都無所謂了。
這場鬧劇總算平息下來，葉少煊大概沒想到韶綰寧會突然這么說，雖然不爽，但在老師的壓迫下，也不敢做什么的。
這事結(jié)束后，她和黎漾提到了葉少煊來向她道歉，但是自己沒接受這件事。
黎漾聽后眼睛一亮，她拉著韶綰寧的手，有些詫異：“你可終于硬氣一回了，怎么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
韶綰寧這個破性格，她都不知道說了多少年了，善解人意這種詞，用在誰的身上都是注定吃虧的。
不過她一想到，葉少煊那個時候一定是氣得發(fā)綠，她心底忍不住地暗爽。“寧寧，你要每次都這樣啊，我就不用擔(dān)心你被欺負了，韶叔叔在天有靈肯定也……”
黎漾一高興就開始口無遮攔，話都說一半了，才意識到不對。
韶綰寧也沒想到黎漾會突然提起這些，目光悄悄暗了下來，見黎漾慌亂不知所措的樣子，裝作沒聽到。
“走吧，你不是還要去交思想報告嗎？我陪你去?！?p> 她掩下心底的酸楚，蒼白地笑了笑。
黎漾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看韶綰寧給她臺階下，連忙應(yīng)聲。
在韶綰寧這兒，她爸爸就是不能提的話題，因為對她來說太敏感太脆弱了。
這么多年里，在每個家庭溫暖的聚餐，出去旅游，在學(xué)校鬧了事情有爸爸出面護著的時候，韶綰寧都是沒有的。
她初一的時候被同班的一個女生找事，和她其實沒什么關(guān)系，但對方偏偏要冤枉她要她道歉，她不愿意。
這事就鬧到辦公室，對方女生的爸爸過來就是氣勢洶洶地質(zhì)問她，為自己孩子出頭。
學(xué)校叫來了韶綰寧的外婆，她外婆腿腳不方便，在來的路上摔了一跤，摔得很嚴(yán)重。
這事后來因為韶綰寧外婆在路上出意外了不了了之，但她還是被對方的家長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放學(xué)后韶綰寧要去醫(yī)院陪她外婆，黎漾硬要陪著一起去。
兩個人陪床到了大晚上，后來是黎漾媽媽帶著她一起回的家，黎漾怕她難過，一個人在家不安全，硬是拉著她來家里一起睡。
兩個小女生窩在一個被窩里，韶綰寧還是一句話都沒說，窗外的月光灑在地上，微弱的光映在她的臉上。
那天晚上，韶綰寧睡在她旁邊，第一次對她說：“黎漾，我好希望我也有爸爸啊?！?p> 她聲音顫抖著，忍不住地哭了起來，兩個人在屋里抱著彼此哭。
那些佯裝著不在意的事情，總會在某一個夜晚突如其來地爆發(fā)。
這件事情結(jié)束后，韶綰寧再也沒和任何人鬧過吵得起來的矛盾，大部分都是她妥協(xié)或者是默不作聲。
她開始抵觸社交，也開始恐懼那些無端的惡意。
韶綰寧陪著黎漾去交了思想報告，她班主任那邊趙玉芳提前去告知過情況，所以也沒罵她幾句就讓兩個人出去了。
交完報告后，黎漾她們班有排練，明天就是軍訓(xùn)結(jié)束的最后一天了，她們藝術(shù)班要在明天晚會上表演。
黎漾匆匆忙忙地和韶綰寧分開，黎漾走后，她佯裝著的情緒終于低沉下來，一路上低著頭，回到了操場。
軍訓(xùn)還在繼續(xù)開始，今天是難得陰天，韶綰寧回到隊伍里等著教官的指令開始訓(xùn)練。
到了下午五點多，烏云密布的，天色很快就沉了下來，起了涼爽的大風(fēng)。
高一的全部班級被教官喊著坐下來休息，在他們五班前邊的就是一班。兩個班的教官關(guān)系好，開始教學(xué)生唱軍歌。
韓教官起了個范，聲音洪亮：
“團結(jié)就是力量，團結(jié)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預(yù)備起！”
“團結(jié)就是力量……”
幾個班跟著教官一起唱，聲音有氣無力的。
“沒吃飯啊是不是！聲音那么輕是不是想做俯臥撐了！再來！團結(jié)就是力量……”
幾個班的學(xué)生聽到俯臥撐就腦神經(jīng)突突，猛吸了口氣跟著一起，扯著嗓子吼出來：“團結(jié)就是力量……”
有的學(xué)生跑著調(diào)唱著，韶綰寧坐在地上，跟著一起唱，只是不敢大聲唱出來，聲音很輕地跟著唱起來。
教官們教了好幾遍，紛紛下場喝水潤嗓子，一班的教官往班里喊了聲：“來來來，班長，帶著大家繼續(xù)唱。”
江書逸坐在地上一呆，見自己班教官沖著自己抬了抬下巴，無奈地笑了笑，宋君堯在一邊起哄：
“哦哦哦！江哥江哥來一個！”
一個班子齊刷刷地起哄，大聲喊：“江書逸！江書逸！班長！班長！”
氣氛火熱，他被一堆人強行拉起來，有點尷尬。
韶綰寧就在后邊的班級，看著前邊的班級站起來個人，其余的人都坐著，只有他一個人站在人群里。
江書逸也不怯場，沖著給自己應(yīng)援似的宋君堯一撇嘴，聲音爽朗大聲：“報告教官！我請求宋君堯同學(xué)和我一起唱！”
“欸，不是江書逸，你不帶這樣的！”宋君堯果然前一秒還在看戲的表情，一下垮了。
還沒攔住，不遠處的教官已經(jīng)批準(zhǔn)了：“可以，你們倆來吧，大家給點掌聲啊！”
一班的一幫子人，拍手叫好，其他班的開心看戲，跟著一起鼓掌。
宋君堯硬著頭皮被江書逸拉起來了，這掌聲不斷的，他站起來狠狠剮了江書逸一眼。
響亮的掌聲停下來。
江書逸張了張口，帶頭唱了起來：“團結(jié)就是力量……”
他發(fā)音標(biāo)準(zhǔn)，聲音響亮不跑幾個班的人跟著他一起唱起來。
宋君堯混在那些聲音里，勉勉強強開了嗓。
韶綰寧跟著他一起唱起來。
她眉眼彎了彎，溫聲細語的聲音融在歌聲里，聲音都變響亮了不少。
她抬頭向著江書逸望過去，少年背對著她，跟著大家一起唱著軍歌，全部人的聲音嘹亮，韶綰寧此刻眼前沒有其他人，只有那個帶頭唱軍歌的少年，恣意大膽。
她正跟著江書逸一起唱著軍歌，旁邊卻躥出一個人。
陸川墨用手戳了戳韶綰寧的肩膀，韶綰寧回頭一看，原本笑著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你干什么啊？”
她蹙了蹙眉，低下頭輕聲問他。
陸川墨一副討好她的表情：“韶綰寧同學(xué)，我的好同桌，你就幫幫我吧，我就想認識一下黎漾交個朋友?！?p> 他雙手合十，小心翼翼地求著她。
自從上次黎漾大打出手，在五班一戰(zhàn)成名后，陸川墨這家伙就一直纏著她，格外執(zhí)著。
對此，韶綰寧壓根不會答應(yīng)，陸川墨這人，出了名的不著調(diào)兒。
她無語地看了陸川墨一眼，沒猶豫地拒絕了。
后來陸川墨這家伙看到此路不通，直接自己去找黎漾。
黎漾一向是自來熟，兩人沒聊幾天就熟了。
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黎漾還和她聊起這件事。
“寧寧，你覺得陸川墨怎么樣？”她一臉期待地眨眨眼。
韶綰寧想了會兒，搖搖頭，語氣篤定：“不太靠譜兒?！?p> 黎漾：“……”
韶綰寧看她不相信，放下筷子，很嚴(yán)肅地提醒著她：“黎漾，這種人少接觸為好。”
兩人聊了幾句。
黎漾看韶綰寧對陸川墨意見特別大的樣子，也就不敢繼續(xù)聊下去了，隨意扯了扯別的話題：“中午來看我排練嗎？我們排的歌舞，特別好看！”
黎漾她們是藝術(shù)班，軍訓(xùn)結(jié)束的時間比普通班級早一些，像韶綰寧的五班，一周的軍訓(xùn)時間，在今天上午才徹底結(jié)束。
下午各個班級就回到教室自習(xí)了，等晚上還有一場結(jié)束軍訓(xùn)儀式的晚會。
吃好飯后，黎漾就拉著她往自己班級方向走。
走在去班級的路上，在草叢里韶綰寧聽見了幾聲微弱的喵喵聲。兩人停下來，翻開草叢，里面有幾只大大小小的流浪貓。
好幾只都是橘貓，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們，“喵”了幾聲，黎漾剛有動作，那幾只小貓立刻受驚似的逃走了。
“欸欸欸，別跑??！”黎漾沖那兒嚷嚷了幾聲。
貓咪跑得快，竄在草叢里，很快就沒了蹤影。
“我們學(xué)校，什么時候有的貓?。俊?p> 韶綰寧伸著脖子朝著遠處望了好幾眼，看不清楚貓跑哪兒去了。
黎漾搖了搖頭：
“不知道啊，流浪貓吧，警惕心高。快走吧，不然來不及看我排練了?！?p> 她催促了幾聲，韶綰寧才把目光收回來。
到黎漾班級的時候，班里沒幾個人，黎漾上前一問：“溫姻姻，班里其他人呢？”
那女生轉(zhuǎn)過身來，看了眼一旁的韶綰寧禮貌地笑了笑，回著話：“大家都去大廳排練了，我看有些同學(xué)還沒來，怕來不及通知，就在這兒等會兒?！?p> “哦，還是你人好啊。”
黎漾點點頭，瞥了旁邊低著頭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韶綰寧，一把拉過她，介紹著，“溫姻姻，這是我和你提過的，我最好的朋友，韶綰寧。”
她又朝韶綰寧介紹了句：“這是我們班文藝委員。我和你說過的啊，溫姻姻，跳舞、唱歌超厲害的！”
溫姻姻轉(zhuǎn)過頭和她打招呼，絲毫沒有初次見面的尷尬，大方地笑著：“你好啊，韶綰寧，我是溫姻姻?！?p> “啊，你，你好啊?！?p> 韶綰寧顯然有些拘謹。
韶綰寧看著她。溫姻姻長得漂亮，性格外向，就像是七八月夏天的驕陽，很難讓人不記住她。
接下來的時間，她跟著黎漾和溫姻姻兩個人一起去了排練大廳，她們在舞臺上唱歌排舞，特別熱鬧。
韶綰寧就坐在底下觀眾席，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很捧場地輕輕鼓
溫姻姻在臺上，右手緊握模擬話筒的樣子放在嘴邊，她唱的是周杰倫的《反方向的鐘》，婉轉(zhuǎn)的音樂前奏響起，站在C位的女生緩緩開口，聲音溫柔好聽。
這首歌不太好唱，女生唱起來難度也會高不少，但是溫姻姻唱著歌，唇邊帶著似有似乎的淺笑，沒有半點壓力。
一整首歌下來，都很順利。
中場休息的時候，黎漾怕韶綰寧無聊，跑下來和她聊天，溫姻姻也跟著一起下來和她們談笑。
她話不多，大多數(shù)都是黎漾和溫姻姻兩個人說話，她就跟著點頭一起笑。
溫姻姻大概是聽黎漾提起過韶綰寧，也知道她的性子比較慢熱內(nèi)向，說著的話題時不時都偏向她些，努力把她帶入話題里一起聊天。
一個中午相處下來，溫姻姻和黎漾都是話癆那一類人，沒聊幾句就能和別人打得火熱，身邊待著兩個那么熱情的朋友，她心情都跟著嗨了不少。
三個人聊起天來也挺投機的黎漾和溫姻姻本來就認識，而韶綰寧偏偏是屬于，幾乎是問句她都會禮貌地回答，簡直是最高級別的聆聽者。
等到了快上課的時間，她們才回到班級里。
下午溫姻姻她們班還要繼續(xù)排練舞蹈，韶綰寧則是回班級自習(xí)。
兩個人班就隔壁，韶綰寧要走的時候，溫姻姻喊住她：
“韶綰寧，你有電話聯(lián)系方式嗎，能給我嗎，以后我們可以一起約著出來玩啊?！?p> “啊，我還沒有電話，等我有了電話就給你?！?p> 韶綰寧“啊”了幾聲，溫姻姻太自來熟，兩個人才認識，她就想好以后出去玩的事情了。
她的性子直來直去，喜歡和這個人交朋友，就百分百會熱情開心，不喜歡一個人，也是很直接。
她聽黎漾提起過她們班里的文藝委員——“她長得特別漂亮，人也挺好的，就是聽說經(jīng)常和人鬧矛盾吵架什么的，我們班不少女生都不樂意和她一起玩?！?p> 黎漾把這種情況概括為：美女總是有交友煩惱的。
所以大概是難得能遇到聊得很投機的朋友，也算是“千載難逢”了。
相比較起來，韶綰寧就和她們兩個人完全不一樣。
她慢熱又被動，要想和她交朋友，都得主動來，不過慢熱也不代表就沒有感情，她和黎漾這些年玩下來，不難看出，慢熱的人啊，更加注重感情。
尤其是韶綰寧，朋友本來就不多，她更加看重和朋友之間關(guān)系。
不過她是真的還沒有買手機，趙蘭上班工作忙，一直說著要給她買個手機帶在身邊方便，也老是沒有時間。
韶綰寧回到班里的時候，她回來得早，班級里還沒幾個人。
一下午都是趙玉芳守著的自習(xí)課，就算現(xiàn)在是高一也不輕松，最后一節(jié)課是韶偉來看的，他發(fā)了一套語文卷子下來。
“最后一節(jié)課，把這份卷子做好，按捺住你們忙著去參加活動的心思啊?！鄙貍デ昧饲弥v臺，發(fā)出不小的聲音。
但講臺下的一大幫學(xué)生，心思早就遠遠飄到外邊去了，大家都爭分奪秒的，祈禱著早點下課，期待著軍訓(xùn)結(jié)束晚會。
韶綰寧反倒是沒有那么激動，她沉下心來，仔細地做著題目。
韶偉朝著講臺下看了一眼韶綰寧，對于這個侄女，他是格外關(guān)心。
自己哥哥去世得早，韶綰寧對于他來說，就和自己的女兒一樣沒差別。
他看了一眼名單，一整個班的中考語文成績都在上邊。
韶綰寧的語文成績特別漂亮，130總分她能拿個125分，只有作文扣了5分。
她作文寫得好，加上字寫得秀氣，卷面干凈，幾乎挑不出毛病。
韶偉看過她中考的成績，除了數(shù)學(xué)和物理有點偏科外，其他挺優(yōu)秀的，不過都還有上升的空間，他想起前幾天去趙蘭家里和她提起給韶綰寧報個補習(xí)班這事，被推托過去了。
他尋思著有機會得和韶綰寧好好說說。
一節(jié)課下來，全班的人都寫卷子寫得腦袋疼，好不容易寫好卷子交卷，沒過幾分鐘就下課了。
“好了，你們趙老師可是要求我，看好你們整理好隊伍，然后一起去學(xué)校大廳，動作都麻溜點吧?！?p> 下課鈴一響，原本死氣沉沉的班級，一下子躁動起來，很快出門整理好隊伍，一個一個班齊齊往學(xué)校大廳那邊去。
學(xué)校的大廳在操場旁邊，挨著曬人的陽光，高一的全部班級在班主任安排下有序入座。
大廳外，教官們排成一對，整齊響亮地喊著口號：
“齊步走，一二一，一二一，立正！”
一個個有序地在第一排入座。
看到教官來了，原本有些吵鬧的幾個班，一瞬間安靜下來。
臺上的學(xué)生主持人拿著話筒，迎著自己班捧場的掌聲上臺，宣布著晚會的開始。
“有請高一（6）班的全體學(xué)生，為我們表演舞蹈和歌曲?！敝鞒秩藞笾?。
臺下響起掌聲，韶綰寧坐在靠邊些的角落里，她跟著一起鼓掌，抬起頭看見了在舞臺上的黎漾和溫姻姻。
舞臺上，清一色的深藍色校服，音樂前奏響起，和她在排練時看到的一樣，溫姻姻是主力，站在C位。
全場的學(xué)生們安靜，江書逸一只手撐著腦袋，慵懶地靠在座位上，耳畔傳來熟悉的音樂聲，他才緩緩抬起頭。
眼前的女生一眼撞進他的眼底，笑著開始唱歌。
他有些意外地稍稍一挑眉，自己隨口說的，沒想到她還真的選了這首歌。
“喲，江哥，這不是溫姻姻嗎？”不出意外，宋君堯那賤賤的聲音又傳過來，他看了一眼旁邊，沒在意地點了點頭。
溫姻姻的執(zhí)著態(tài)度，很成功地讓宋君堯記住了她的名字。
臺上的表演前半段還是中規(guī)中矩的唱歌，到后面一趴就變成了串燒，歌唱到一半中斷停止，溫姻姻把手邊的話筒輕輕地放在地上，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大家，脫下身上的外套隨便往旁邊一甩，露出里邊的短袖和短裙。
“哇哦——”
臺下一片起哄聲。
一個班的女生配合默契，她張揚地笑了笑，伴奏重新響起，聲音炸耳響亮。她有力的舞蹈動作，就像是原本平靜的海灘，倏然起了一陣海浪。
溫姻姻跳的是爵士舞，動作快卻不雜亂，身后的黎漾也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馗?，在舞臺上，她們青春又耀眼。
韶綰寧看著臺上的變化，忍不住為她們高興。
黎漾小時候就愛跳舞唱歌，學(xué)習(xí)上她總是愁眉苦臉，但在跳舞這件事情上，她格外驚艷。
“黎漾！哇哇哇！”
坐在一邊的陸川墨站起身來揮舞著胳膊，和應(yīng)援似的，大聲喊著黎漾的名字。
大部分學(xué)生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
韶綰寧一愣。
趙玉芳見狀連忙跑過來一把按下他：“陸川墨！干嗎呢你！”
“欸欸欸，別揪我耳朵啊老師！”陸川墨皺著眉頭，表情痛苦。
宋君堯往他們這兒望了眼，笑得幸災(zāi)樂禍：“還是咱們趙老師厲害啊?！?p> 江書逸也淡淡看了一眼，沒作聲，他的目光繼續(xù)投在舞臺上。
臺上的溫姻姻笑得漂亮，動作脆利落，挺帥氣的。
跳出了爵士舞的精髓。
他也沒料到會有這么一出，正詫異著，隨后低下頭笑了起來。
永遠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才是溫姻姻。
溫姻姻就是那么一個，大膽自信的人。
一段舞蹈結(jié)束，擺著Ending pose結(jié)束。
舞臺上瞬間黑了，由學(xué)生自由處理著臺上的東西和道具，順便準(zhǔn)備好下一場的東西，而臺下的氣氛已經(jīng)被頂?shù)搅烁叱薄?p> 不少男生激動地只鼓掌，把手掌拍紅了也不在意。
陸川墨雖然收到了趙玉芳的眼神殺，但還是不怕死地拼命鼓掌。
黎漾走下后臺，順著黑暗悄悄坐到韶綰寧的身邊，等燈光再次亮起，臺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另外一個班的人。
“怎么樣，我剛剛表現(xiàn)不錯吧？”她抬了抬下巴，一副等著表揚的模樣。
韶綰寧笑彎了眼，直點頭：“特別好，要不是沒有手機，我都想給你錄下來?！薄澳悄阍趺床唤o我歡呼一下啊，我可看到不少人為我們班歡呼呢！”黎漾知道韶綰寧做不出這事，誠心逗她。
她正要開口，坐在一邊的陸川墨和邀功似的，一下子頭探過來：“黎漾，我給你歡呼鼓掌了啊，你高興不？你夸夸我唄？”
想到這件事，黎漾就無語：“我看到了，你還喊了我名字，很丟臉！”還特地加重了后邊的三個字。
鬧得陸川墨都有點不好意思，訕訕笑了笑，也不敢再插話了。
韶綰寧看著這兩人和歡喜冤家似的，也忍不住地想笑。
陸川墨這幾天為了和黎漾熟悉點，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討好她的時候，又是帶飯又是帶水的，雖然她都沒接受。
但是他這人，韶綰寧還是有點不放心，所以把這些事情都原封不動地告訴了黎漾，不過看現(xiàn)在的樣子，黎漾不在意那些事，于是她也不再插手了。
舞臺上的表演還在繼續(xù)，韶綰寧抬頭看了周圍幾眼，往前看，能看見江書逸的后腦勺，他正和旁邊的人說著些什么，時不時地笑笑。她看見他唇邊掛著的笑，心跳像是漏了一拍，眼下多么吸引人的表演也無法讓她移開眼。
臺上大概演了十幾個節(jié)目，有一大半是周杰倫的歌。
軍訓(xùn)結(jié)束的最后一環(huán)，有始有終，在哪兒開始就在哪兒結(jié)束。
走出大廳的時候，天已經(jīng)有些黑了。
幾個教官沒有要求他們排成整齊劃一的長隊，而是讓所有學(xué)生圍成圈坐下來，說了幾句。
經(jīng)過一個星期的相處，從一開始的抱怨到滿滿的熟悉，沒有距離感，是老師也像是朋友，如今面臨分別。
不少女生有些舍不得地紅了眼圈，韓教官是最后一個上去說話的人。見狀五班的男生們起著哄，他擺了擺手，佯裝一臉嫌棄：“咳，我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啊，教大家的軍歌還記得嗎？”
“記得！”
“那我們最后再唱一遍！”韓教官看著這幫學(xué)生，自己一開始也算是恨鐵不成鋼，這個班頂嘴的男生特別多，被他罰得也最多。
但相處下來，也是一群特有趣的孩子。
于是操場上黑漆漆的，只有微弱的路燈照著，他們唱著軍歌：“團結(jié)就是力量……”
有人哽咽不舍，有人大聲唱著，一首歌下來，大家都累了。
一時間操場安靜得可怕，幾個教官不喜歡這氣氛，就開始帶著所有人一起唱歌。
所有的教官里，就數(shù)一班的教官最年輕，他才二十幾歲，和這一大幫學(xué)生也沒代溝。
他和藝術(shù)班的學(xué)生借來了音箱，放了首周杰倫的歌。2010年，碩大的校園里，沒人會不聽周杰倫的歌，不少男生女生，甚至能把歌詞給背下來。
教官放起前奏，充斥著一整個平靜的校園，所有人都開始一起大合唱。
有的唱歌跑調(diào)，可還是聲音特別響，不少人唱著唱著就被弄笑了，一陣陣哄笑聲。
韶綰寧抬起頭向前看，江書逸認真地跟著教官唱著歌，時不時被唱破音的同學(xué)逗笑，低下頭笑得肩膀都發(fā)顫。
于是她也一起笑了起來。一首歌唱完，教官們看著這一個個鮮活正值大好青春的孩子，又是羨慕又是感慨。
一班的教官看著這幫學(xué)生，和著氣氛忍不住想起過往，自嘲似的和他們說起自己青春那點事：“我和你們說啊，我高中軍訓(xùn)那會兒，教官讓我們邀請同學(xué)上來唱歌，我那時候想邀請一個女生，可是我慫啊，愣是沒敢?！?p> “噫——”這話一說，收到一陣噓吁聲。
教官無語地蹙了蹙眉，擺了擺手：“嘿，和你說你們還瞧不起我了，那你們來，音箱在這兒呢，你們老師都不在啊，有勇氣的，上來邀請自己同學(xué)唱首歌啊?！?p> 他拋了個激將法，方才起哄的男生都蔫了下來，耷拉著腦袋沒那個膽子。
其他的幾個教官看著這幫學(xué)生，忍不住笑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人群里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報告教官，我要來！”
所有人齊刷刷地過頭，見溫姻姻舉著手。
“行！這位勇敢的女同學(xué)，你要邀請誰？”教官好奇地問。
溫姻姻轉(zhuǎn)過身，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江書逸身上，下一秒說：“報告教官，我要邀請你們班班長，江書逸同學(xué)和我一起唱個歌！”
“哇哦，哇哦！”
這話一出，一大片男女生起著哄。
教官擺了個安靜的動作，憋笑著裝正經(jīng)：“欸欸，干嗎啊？我都說了邀請好同學(xué)，你們起哄什么啊？”
“那我們班班長，你同意不？”
江書逸“啊”了聲，被宋君堯推了起來。
從溫姻姻站起來打報告那一刻，他就料到這么回事了。
只是此刻氣氛太好，他心情也特別好，不愿意掃溫姻姻和所有人的興，何苦當(dāng)眾拒絕人家女生，也太不給她面子了。
想罷，他點了點頭：“行，我沒問題！”
見江書逸答應(yīng)了，宋君堯激動得不行：“來來來，上去上去！”一把推搡著江書逸上去，站到溫姻姻的旁邊。
韶綰寧一瞬間呆住，她方才看著溫姻姻站起身來，剛心想她真的好勇敢，只是沒料到，溫姻姻要邀請的那個人竟然會是江書逸。
此刻在中央的兩個人還在糾結(jié)，不知道選什么歌。
宋君堯見狀沖他嚷嚷了一聲：“江書逸，你這不得選一首最喜歡最擅長的歌啊，溫姻姻，這家伙喜歡周杰倫，記得選周杰倫的歌啊！”
溫姻姻聞言，腦袋跟搗蒜似的不停點頭。江書逸無奈地聳了聳肩：“別聽他的，你有想唱的歌嗎？”
“你來選吧，我邀請的你啊，歌肯定得你來選啊?！?p> 兩人商量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由江書逸選擇了《晴天》這首歌。
江書逸和溫姻姻站在一起，前奏響起，操場上起了一陣風(fēng)。
韶綰寧坐在人堆里，黎漾在旁邊戳了戳她胳膊，八卦地說著：“你看你看，溫姻姻厲害吧。
你別說啊，他倆這么站在一起，還蠻般配的是不是？”
她沒有說話，眼前只有合唱的兩個人。
故事的小黃花
從出生那年就飄著
……
江書逸先開口，他唱歌唱得好聽，很低很沉，很適合唱周杰倫的歌。
周圍的男生開始起哄，一聲一聲喊著他名字：“哇哦！江哥江哥牛?。 ?p> 少年瞥了他們一眼，抿著嘴唇憋笑，唱得卻依舊很穩(wěn)。
整首歌慢慢進入高潮部分，面前兩個人相視一眼，一起合唱。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但偏偏風(fēng)漸漸把距離
吹得好遠
……
她的耳畔邊起了陣風(fēng)，胡亂吹起她的發(fā)絲，整個操場的人都為他們鼓掌。
“看著有點配?。 ?p> “我覺得可以欸！兩個人都好亮眼，唱得好好聽！”
“哪里配了，就那樣吧?！?p> “不是吧，這還一般?。俊?p> 不少嘈雜的聲音鉆進她的耳朵里，黎漾跟著一起起哄鼓掌，她一向就安靜慣了，也沒人覺得她這樣不對勁。
韶綰寧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并肩，溫姻姻有些害羞地笑著，眼神始終眷戀地落在江書逸的身上。
那個少年，站在中央，像一束光一樣耀眼。
她心底由內(nèi)而外地泛起一股苦澀酸楚，鼻子一酸，低下頭一滴眼淚狠狠地砸在草坪上，她的心上好像堵了一塊石頭，壓得她胸口發(fā)悶。
原來溫姻姻喜歡的那個人，是江書逸啊。
原來像他那樣耀眼的人，身邊應(yīng)該站著的是，是這樣一個同樣優(yōu)秀受人矚目的女孩。
而她，膽怯得不敢多看他一眼，在教官說這些話的某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也是那個有勇氣站起身來的人。
她想過，可是她沒有那個站起身的勇氣，她把那些想法壓下去，可是情緒卻控制不住地肆意飛揚起來。
那是她第一次徹底嘗到了暗戀的苦。
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大概永遠都不會是她。
江書逸和溫姻姻迎著猛烈的掌聲和起哄聲下臺，周圍的人沒人注意到韶綰寧的內(nèi)心活動，黎漾見她不對勁，剛想問她怎么了，下一秒陸川墨個愣頭青就沖上去了，“報告教官，我想和六班的黎漾同學(xué)一起唱首歌！”
“不是，我不要！”黎漾一急，連忙站起身來，狠狠瞪了他一眼。
但沒人管她的抗議，一堆人推著黎漾上去。
陸川墨點了首黎漾喜歡的音樂，開始“啊啊啊”地唱起歌。
他五音不全，鬧了出笑話，黎漾和所有學(xué)生，包括教官都聽不下去，沒忍住笑得前仰后合。
韶綰寧吸了吸鼻子，她聽著那聲音，心里難過，可是又忍不住地想笑。
她抹了抹眼睛，在前邊，溫姻姻和江書逸坐在一起，兩個人笑著聊天。
總有一刻，一場大笑的歡喜，不屬于她。
他們并肩著，韶綰寧不敢多看一眼，立刻低下頭來，坐在人堆里，晚上的風(fēng)刮在她的臉上，有些痛。
暗戀，原來真的是一個人的悲喜。
軍訓(xùn)結(jié)束。
周六的早上，韶綰寧起得很早，趙蘭敲了敲她的門，進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坐在書桌前看書了。
“寧寧，今天你叔叔約好了飯店，我們中午過去吃啊?！壁w蘭欣慰地看了一眼女兒，通知了她一聲。
又怕她在意尷尬，趙蘭特地說了聲：“你放心，就你叔叔，和媽媽還有你三個人，就吃頓飯。你收拾收拾，等會兒中午我們過去啊。”
韶綰寧點了點頭，知道只有他們?nèi)齻€人，松了口氣，不用應(yīng)付一大堆親戚就好。
趙蘭關(guān)上房門，在廚房做早餐。
她確定了房門已經(jīng)被關(guān)上了，才悄悄地從柜子里拿出一個本子來，打開那個本子的第一頁，上邊寫著前不久遇見江書逸后，自己寫下的話。
她拿起筆，在后邊加了幾句：他喜歡聽周杰倫的歌，尤其是《晴天》這首歌。
黑筆的墨水流暢地落在紙張上，她又想起了江書逸和溫姻姻站在一起的樣子。
韶綰寧垂下眸，蓋好筆帽，把本子收起來，塞進柜子里。
上午十一點多，趙蘭帶著韶綰寧到了當(dāng)?shù)赝Τ雒囊患绎埖?，走進訂好的包廂，韶偉已經(jīng)在里邊等著了。
“韶偉，你來得那么早啊，讓你等久了啊。”
“嫂子，我也剛到?！?p> 一進門，兩個大人彼此寒暄著。
韶綰寧抿著唇，喊了一聲：“叔叔好?！?p> “欸，寧寧。
來來，快坐下來吃飯吧?！?p> 韶偉笑得開懷，拉著韶綰寧就坐下來。
在飯桌上，無非都是韶偉問一句，她回答一句。
韶綰寧低著頭不停吃著碗里的菜，也不知道能說些什么，直到韶偉提及她學(xué)習(xí)上的事情。
“我看過寧寧的成績了，作文寫得很不錯，不過還有些欠缺的地方。”
他跟趙蘭細細分析著韶綰寧的成績，從放在一邊的包里拿出一沓紙，“這是我班里的幾個學(xué)生，作文寫得都不錯，寧寧你帶回去看看，和他們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p> 韶偉把那一沓紙遞給韶綰寧，韶綰寧趕緊發(fā)下碗筷，接過。
紙上全都是作文，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她翻了幾張，在第三張看到了江書逸的名字時，動作頓住了。
韶偉見她突然愣住的動作，看了一眼解釋道：
“這是咱們中考年級第一進來的那個男生，還記得嗎？
在新生典禮上演講的那個?！?p> 她連忙點點頭，別開眼神，試圖把自己的不自然掩藏好，但在那張卷子上，最上邊清晰地寫著一行字：高一（1）班，江書逸。
他的字體是標(biāo)準(zhǔn)的行楷，書寫完整輕盈，卷面也很整潔，沒有錯別字。
“他寫的作文還不錯，就是代價太大了，這小子寫個作文都要廢掉幾個本子，但他有個優(yōu)點，寫的作文不容易偏題。
我看了你的作文，用詞很精確，但有的時候點題不到位，不明確，這一點要改啊?！?p> 她聽著韶偉說起江書逸，眼前一下子亮了起來，抬頭有些高興了應(yīng)了一聲，換作以前韶偉指出她學(xué)習(xí)上的問題，她都會特別不好意思，但這次不同。
飯桌上她單獨挑著江書逸的作文看完，又聽韶偉說著他，不免想起那天晚上在書店里遇見他買了不少作文本。
想起他撕本子苦惱的畫面，韶綰寧有些想笑，心底漾起一股甜味。
接下來韶偉說的事情，她都失神沒仔細聽。
“寧寧的成績一直都不錯，到了高中也不能懈怠。我有個朋友在市里面開了個補習(xí)班，嫂子你和寧寧商量商量，上學(xué)來不及去，可以寒假去補習(xí)補習(xí)。寧寧現(xiàn)在有什么想考的大學(xué)嗎？”
韶綰寧聽到自己的名字“啊”了一聲，隨后搖了搖頭：“還沒有?！?p> 趙蘭見狀連忙開口：“說這些會不會太早啊，這才沒開學(xué)多久呢?！?p> “不早了，高一很基礎(chǔ)很重要，不能落后。
嫂子你就聽我的，寒假我?guī)帉幦パa習(xí)班學(xué)學(xué)?！?p> 韶偉持反對意見，苦口婆心地勸著趙蘭。
他做老師那么多年了，在這方面沒人能比他還要了解，趙蘭不懂這些，韶洪又死得早，他自然要為哥哥的孩子多考慮考慮。
最后在韶偉的強硬堅持下，趙蘭也只好同意了，韶綰寧對此沒意見，從小到大她上的補習(xí)班不多，高中的課程她能意識到很緊張，能去補習(xí)班也是好事。
臨走前，韶偉從地上拿起個盒子遞給韶綰寧：
“寧寧，現(xiàn)在是高中生了，叔叔給你買了個手機，沒什么大用處，有事帶在身上，免得出門聯(lián)系不到你，你媽也擔(dān)心?！?p> 韶綰寧一臉蒙地看著手里的手機盒：
“不行叔叔，這個我不能收……”
還等不到她說完，趙蘭就拒絕了：“不行不行，怎么能讓你破費啊，這手機嫂子不能收?！?p> “欸，我是買個寧寧的，嫂子，孩子大了身邊得有個手機……”
一番爭執(zhí)下，最后在韶偉的話“買都買了退不了”下結(jié)束，趙蘭拉著她趕忙給韶偉道謝。
“謝謝叔叔?！?p> 韶綰寧站在一邊，抱著一個盒子，胳膊還夾著一沓卷子，和韶偉說了聲再見，就這么跟著趙蘭回家了。
“你叔叔幫我們太多了，長大了一定要記得報答你叔叔知道嗎？還有這個手機也不要亂用，媽媽等會兒給你去辦張手機卡，以后在外邊有事就給媽媽打電話……”
一路上，趙蘭滔滔不絕地嘮叨囑咐著，韶綰寧乖乖地點頭聽著。
在家里等著趙蘭給她買回來手機卡，拆開新手機開機，裝卡。
想起以前黎漾說她要是買手機了一定得第一個告訴她手機號，還有溫姻姻也問她要過手機號來著……
想到溫姻姻，她忍不住地嘆了口氣，匆匆忙忙把手機號背了下來。
甩了甩腦袋，試圖把腦子里的那些煩惱甩走。
兩天的周末日過得很快，軍訓(xùn)結(jié)束后上學(xué)生活一如往常，沒什么波瀾。
這幾天上學(xué)，韶綰寧被化學(xué)課難得喘不過氣來，考卷上又是很愁人的一片紅，事實證明上了高中后，初中學(xué)的那些真的都是小兒科。
“你們這個卷子寫的啊，真的是要有多差就有多差了，先下課，有不會的問題來辦公室問我，我辦公室在三樓最里邊那個位置。”
化學(xué)老師見他們也愁，無奈地拍了拍講臺，拿著教案走出班級。
下一秒，班級里一頓狼嚎，韶綰寧也沒力氣地趴在座位上，青春的煩惱，除了喜歡的人以外，大概就是一大片題目不會。
由于他們班的化學(xué)成績實在是太慘烈，一下課整個班都瘋狂地往樓上辦公室跑，韶綰寧不行，她和老師說幾句話都結(jié)巴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