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承宣布政使是一位從三品的大員,而左參政則是一位從四品的大員。
這種官員不管是在品級上,還是在地位上都已經(jīng)不比田爾耕這個所謂的左都督低。
在大明一朝,其實很多左都督都只是一個虛職,尤其是隨著土木堡之變后,以文抑武的情況也越發(fā)嚴(yán)重。
而他這個錦衣衛(wèi)首領(lǐng),又素來是所有文官的公敵。
所以這些人突然邀請自己赴宴,可能是好事嘛?
他倒是不怕這些文官,可他怕影響了陛下的大事。
畢竟他現(xiàn)在說到底還是戴罪之身,真要是壞了陛下的事,陛下還能饒了他?
駕……
一匹快馬,從京城而出,直奔山西而來。
此時的田爾耕在經(jīng)過一番的仔細(xì)思考后,還是決定去赴宴。
是虛是實,今晚是一個最佳的探查時機(jī)。
經(jīng)過一天的出動,錦衣衛(wèi)在太原府的衙門內(nèi),也再次增添了十多人,此時正接受著嚴(yán)刑拷打。
晚上,田爾耕喚來親信。
“今天這頓飯可不是好吃的,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除了留守衙門的人外,把所有人都給我召回來,務(wù)必要保證本官的安全!”
“放心吧大人,就憑這些家伙也敢和咱們錦衣衛(wèi)動手,我看他們是活得不耐煩了?!?p> 一個臉上有道疤痕的漢子咧了咧嘴,如惡魔一般用猙獰的笑容道。
“再說了,咱們這里還有一千多兄弟,還怕他們這些狗屁文官不成?”
“不能大意,你們按照本官的吩咐去安排吧,所有必經(jīng)之地,都要布置人手!”
皺了皺眉頭,田爾耕不滿的瞪了這個臉上有刀疤的漢子一眼。
“記住,這是人家的地盤,小心無大錯!”
一番交代下來,很快時間就來到了宴請的時刻,田爾耕在十多名親信的保護(hù)下,也騎上了馬,奔著太原府春滿樓行去。
春滿樓是太原府最著名的酒樓,不僅有酒,還有美人。
因為坐落位置繁華,又只招待貴賓,所以其中頗為適合金屋藏嬌,也因此而獲得太原府一眾文官的喜愛。
只是無人知道的是,春滿樓又是晉商范家的生意。
當(dāng)然,這點事還瞞不住錦衣衛(wèi),所以田爾耕才會如此擔(dān)心自己的安全問題。
他可不想自己沒死在陛下那里,最后卻死在了這群宵小的手里。
不多時,一行十多人就已經(jīng)來到了春滿樓外,而在春滿樓的不遠(yuǎn)處幾十名黑衣打扮的蒙面人也悄然間隱藏了起來。
只是很快,這里就被一隊隊錦衣華服,手持繡春刀的錦衣衛(wèi)占據(jù),看的那些隱藏起來的黑衣人連連皺眉。
最后,又不著痕跡的緩緩?fù)巳ァ?p> 一場無形的風(fēng)波,自此煙消云散。
“田大人駕到,真是讓這春滿樓蓬蓽生輝啊?!?p> “本官山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參政楊茂何!”
“楊大人折煞下官了,下官不過一介武夫,又豈敢讓楊大人出來迎接?”
田爾耕眼見左參政楊茂何站在門外迎接自己,自是連忙下馬拱手行禮。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為了陛下效力,不過是工作不同罷了,你我同屬大明官員,又分什么彼此?”
楊茂何和善一笑,好似平易近人的綿羊一樣,讓人放松警惕。
在楊茂何的身后,還有幾名官員,而在這些人中,最讓田爾耕沒有想到的是。
居然還有陛下給予他名單中,八大晉商范家的家主,范永斗。
不自覺的瞇了瞇眼睛,田爾耕突然朗笑一聲。
“諸位,咱們還是進(jìn)去談吧!”
“田大人請!”楊茂何微笑邀請。
“楊大人請!”田爾耕退后一步,伸手示意。
“同請!同請!”
兩人一左一右同時邁進(jìn)春滿樓,在他們的身后分別是錦衣衛(wèi)的侍衛(wèi),以及左參政楊茂何帶來的官員。
眾人直奔三樓,在一個包間內(nèi)相繼坐下,而到了這里,身為東道主的楊茂何也沒有在繼續(xù)謙讓,直接坐在了主位之上。
田爾耕落座側(cè)位,其余眾人也紛紛落座。
隨著范家家主,范永斗一臉謙卑的拍了拍手,門外也立刻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
隨即一道道美味佳肴就被端上了桌!
“田大人此次前來山西,莫不是有任務(wù)在身?”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楊茂何也終于在一陣旁敲側(cè)擊而無所得后,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這段時間錦衣衛(wèi)動作頻繁,很多關(guān)系到晉商的人都被抓了起來。
在一眾晉商心有惶恐不安之際,才有了今天試探的一幕。
若真是如此,他們哪怕冒險行事,也不能無動于衷了。
“嘿,楊大人這是什么意思?是我錦衣衛(wèi)行事還需要向楊大人您匯報呢,還是說我們錦衣衛(wèi)做了不該做的事惹了您楊大人不快?”
突然,田爾耕猛的面色一變,手中的筷子狠狠的放在了桌子上,發(fā)出嘭的一聲悶響。
田爾耕明白,即使想要打消楊茂何的擔(dān)憂,也不能太過軟弱。
身為錦衣衛(wèi)的一把手,他必須要有他的行事風(fēng)格,以及該有的脾氣。
“?。抗睏蠲伪惶餇柛耐蝗话l(fā)怒搞得微微一愣,但緊接著他就大笑了出來,同時還不著痕跡的壓壓手,阻止了神經(jīng)敏感的范永斗想要叫人的舉動。
搖頭道:“田大人誤會了,本官可管不到錦衣衛(wèi),更不敢管!”
“本官今天之所以宴請?zhí)锎笕?,其實也是因為我有一個遠(yuǎn)房親戚在昨天被大人的手下抓了!”
啪啪……
楊茂何拍了拍手,他在宴請?zhí)餇柛埃鸵呀?jīng)先了解過田爾耕此人。
知道此人是閹黨頭目,還是魏忠賢的大兒,如此人物你要說他不貪污枉法,那是打死楊茂何他都不信。
何況……
想到這里,楊茂何也隨手接過了手下送來的銀票道。
“田大人,這是晉商銀票,憑借這些銀票大人完全可以在晉商的任何一個商會那里兌換到十足的銀兩。”
“楊大人這是什么意思?”田爾耕面色一變,剛剛的暴怒好像只是幻象,手指輕輕點擊桌子,目光落在了那最少都有數(shù)萬兩的銀票上面。
“本官知道田大人當(dāng)差不易,這也只是本官的一點小小心意,還請?zhí)锎笕艘欢ㄒ{!”
楊茂何時刻盯著田爾耕的表情,眼見田爾耕動了心思,方才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田大人,本官聽說最近田大人在京城多有不順,正好本官認(rèn)識幾位朝中大員,倒是可以為田大人介紹一番!”
楊茂何一語雙關(guān),故意點撥田爾耕,說你最近的主子廢了,最好不要太過囂張,得過且過說不定本官還能介紹一些人給你認(rèn)識,幫你度過難關(guān)。
田爾耕自然也聽的明白,只見他臉上神色變換不定,實則心中早已經(jīng)笑開了花。
他要的就是現(xiàn)在這個狀況,也只有如此,他才能安穩(wěn)的等到陛下的旨意。
經(jīng)過一陣“艱難”的抉擇后,田爾耕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順手接過銀票道。
“楊大人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就要麻煩楊大人了?!?p> “好說好說,你我互助嘛!”
楊茂何微微一笑,眼神深處閃過一抹寒光。
憑你一個狗腿子,也想讓本官幫你?真是瞎了你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