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的話,微臣也是從那些犯官的口中得知,目前還沒有證據(jù)!”
鐺鐺鐺……
朱由檢端坐在龍椅上的身軀后仰,由坐變成了依靠,一雙手指富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御案,雙眼微微瞇起,道。
“無法確定,那就去查,給朕查到真憑實據(jù)。”
說到這里,朱由檢又突然從龍椅上站起,俯身用一雙冷漠的眼眸注視著田爾耕道。
“記住,此事務(wù)必要保密,還有那些名單中的大臣,只要證據(jù)確鑿就立刻抓人,抄家!”
“證據(jù)不足者,那就繼續(xù)給朕查,查到真憑實據(jù)!”
“是陛下,微臣遵旨!”
田爾耕精神一震,連忙磕頭接旨。
“去吧,給朕辦好此事,朕記你一功!”
“是,微臣告退!”
一句話說完,田爾耕立刻躬身退出了乾清宮。
朱由檢雙手握拳,雙眼閃爍著光芒,心中之激動不易于上一次除掉了八大晉商。
若不是身為帝王,有時候喜怒不能形于色,他真想狠狠大喊一聲好字不可!
明末的一大隱患,不,準確的說這應(yīng)該是整個大明朝的一大隱患,那便是宗族之患!
據(jù)記載,在太祖朱元璋準備分封親王之際,就有很多官員上奏,稱這是根基之患。
而事實也證明確實如此,在未來的兩百多年中,宗族就像是附骨之疽一樣,不斷的吸食著大明的命脈,直到明朝后期,更是成為了整個大明朝的重大負擔。
可以說,當年朱允炆削藩確實是明智之舉,只是因為手段不足,又步子邁的太大等諸多原因,這才導(dǎo)致了他的失敗。
據(jù)《明代萬歷會計錄整理與研究》介紹,萬歷初年,全國財政支出為1850余萬兩白銀,而其中宗藩俸祿開支就高達550多萬兩,比例接近百分之三十。
另一方面,這些皇族宗室不但吃國家俸祿,而且還享有不納稅特權(quán),因此都大肆吞并土地,致使國家收入銳減。
甚至可以說,也正是因為一些藩王們的貪婪剝削和不作為,才促燃了明末的農(nóng)民起義的烈火。
如明末宗室中著名的福王和蜀王,在藩王中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貴。但當?shù)弥杏腥艘笏麄儼彦X拿出來犒賞軍隊來抵御農(nóng)民軍時,這兩位王爺立即變成了“鐵公雞”,干脆一毛不拔。
當然,最后這兩位也沒有取得什么好下場,帶著他們的家人以及家財和人頭,都奉獻給了李自成。
不過說了這么多,其實真正讓朱由檢興奮的原因還是,他找到了向這些宗族開刀的口子。
找到了繼八大晉商后,又一波暴富的密碼。
要知道明初的時候,王府的莊田分封的不多,最多也就幾萬畝。
可是到了明中后期,莊田陡然增加,自穆宗朝景王封四萬頃(也就是四百萬畝后),接下來福王也要封四萬頃,最后討價還價兩萬頃。
有了這個先例,桂王、瑞王、惠王也都要求兩萬頃莊田,雖然莊田沒有湊齊,可這些莊田合計起來,又是一筆多么大的數(shù)字?
哪怕是粗略一算,怕是都夠數(shù)萬人吃上一年的了,更能讓十萬人不至于餓死。
福王?
蜀王?
好肥的……
朱由檢想到這兩位王爺,不由得就對田爾耕接下來的行動,有個更深的期盼。
宗族之事,意義深遠,看來朕也要仔細琢磨琢磨了!
“王承恩!”
朱由檢回過神后喊了一聲,不遠處的王承恩連忙行至朱由檢面前。
“陛下,奴婢在呢!”
“去傳旨讓魏忠賢來見朕!”
“是,陛下!”
…………
在魏忠賢前去面圣的時候,京城中也哀嚎遍地,到處都是緹騎四出的錦衣衛(wèi),抓捕著新增的犯官。
而這里面就包括了六部的五人,五寺的兩人。
卻是這七人都是證據(jù)確鑿!
京城,東城錢府,錢謙益坐在書房內(nèi)眉頭緊鎖,腦海中不斷地想著最近發(fā)生的事情。
錢謙益,字受之,號牧齋,蘇州府常熟縣鹿苑奚浦人,是明萬歷三十八年探花(一甲三名進士)。
因素有文名,所以在崇禎帝剛剛登基不久后,就被召回擔任禮部侍郎一職。
初聞消息的他,本以為這是自己大展宏圖之際,懷抱著夢想和希望,帶著一腔熱情便從家鄉(xiāng)趕來了京城上任。
卻不想好日子還沒有過上幾天,他就驚恐的發(fā)現(xiàn),陛下變了!
陛下變得不再是那個召他回來時的和善模樣,最近幾個月更是變得嗜殺,粗魯,陰沉,總之就是沒有了一點明君之相!
而對于閹黨的重用雖然沒有達到天啟帝時那樣,可魏忠賢的權(quán)勢也一樣不弱。
當然,這些對于錢謙益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未來又變得模糊起來,而東林黨崛起的希望也像是泡影一樣,好似一戳就破。
不由得,錢謙益也變得有些焦慮不安,心中甚至還時不時的會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那便是陛下召他回來,莫不是準備要殺他?
不過這個念頭才剛剛浮現(xiàn),就被他給搖頭否決了,畢竟錢謙益也有自知之明,憑借他這般地位,應(yīng)該還不至于讓陛下特殊對待。
“老爺!”
“老爺……”
一聲聲輕呼,驚醒了沉思中的錢謙益,扭頭才發(fā)現(xiàn)是管家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怎么了?”揉了揉太陽穴,略感疲憊的錢謙益輕聲問了一句。
“啟稟老爺,楊大人,王大人他們都到了!”
“哦……都到了!”低聲自語一聲,錢謙益這才想起來是自己命人喚來了這幾位重臣。
其目的就是共同商議一下,最近陛下的舉動,以及明天早朝的應(yīng)對方式。
畢竟最近陛下的動作越來越大,若是在沒有計劃的行事,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們都會步入那些刑部官員的后塵。
居安思危的警惕,讓錢謙益敏銳的嗅到了危機。
“你去請……”
本想著讓管家請那些大人來書房共同商議,可話剛出口,錢謙益便起身道:“算了,還是本官親自去請他們吧!”
就在錢謙益邀請東林黨一派商議的時候,遠在溫府的門前也來了不少朝廷重臣。
不同的是,他們都被門童擋在了門外。
“什么,溫尚書染了風(fēng)寒,已經(jīng)臥病在床?”
一名三品大臣聽到門童的話后,也下意識的就驚呼一聲。
他們今天協(xié)同而來,其目的便是準備找魁首商議明天朝會的事情。
卻不想尚書居然巧妙的生病了?
“呵呵,咱們這位溫尚書的性格你們還不知道,這個時間段生病倒也正常!”
一名臉色非常白的大臣聞言,頓時就是譏笑一聲,說出來的話更是讓門童面色微微一變。
只是門童也敢怒不敢言,畢竟兩者的身份差距在那里擺著。
不過門童還是記住了這位戶部的右侍郎大人,準備回去就像老爺告狀。
“好了,既然溫尚書身體不適,那咱們就先回去自行商議吧!”
說話的人是吏部的左侍郎錢象坤,也是溫體仁的門生和直系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