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這個稱呼好像不太有誠意，叫點好聽的?！辟R禺頭偏向一側，眼皮耷拉著，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但是在另一邊，陳瀅聽完差點跳腳。不叫你賀禺叫你什么？混蛋，王八蛋？
她忍下一肚子埋怨，陪著笑臉：“小禺？”她之前聽到向瀟瀟好像是這么叫他的，這下夠親切了吧。
“你這是在占我便宜？”賀禺還是不滿意，他暗含深意道，“我比你?。俊?p> 聽完他的第二句話，陳瀅就懂了賀禺的暗示。你夠可以的，賀禺。趁火打劫，趁人之危你玩兒的真牛！你今晚別睡太死，最好左眼右眼輪流站崗。
她做了個深呼吸，扯出笑臉，夾著聲音：“哥哥~，對不起，你別來了。可以不？”
那句哥哥簡直叫到人心坎上了，她甜膩的聲音加上尾調的上揚，撒嬌這塊她還沒輸過誰。
賀禺沒有說話，但陳瀅聽到了他似乎從胸腔震動的悶笑聲。
“你這樣讓哥哥更想來看看你了?！辟R禺不掩飾語氣中的調侃，像極了痞氣的公子哥。
陳瀅急了：“哎，你不能這樣啊！”
“逗你的。”賀禺斂下不斷擴散的笑意，正經道：“我不來可以，但是你得保證這段時間我打的電話、視頻你都得接?！?p> “行！”陳瀅爽快答應，這有什么的，只要別飛過來，一切都好說。
電話掛斷后，陳瀅終于停下了來回走動的腳步，坐在床沿邊上。
賀禺這個麻煩算是解決了，還是出去待著吧。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能悶在房間里啊。
陳瀅因為是跟賀禺打電話，特地把房門給帶上了。一開門，發(fā)現(xiàn)陳媽身體前傾，靠近門面，姿勢還保持著不動。
“媽媽？”陳瀅看她這架勢就是偷聽，但還是偏頭看她怎么圓謊。
陳媽被發(fā)現(xiàn)了，她有些尷尬，直起身，搓了搓手：“媽媽喊你來吃飯，聽到你在里面打電話，不好直接進去打擾你?！?p> “那我打完了，去吃飯吧?！标悶]沒有問她偷聽的事情。主要是擔心她會打破沙鍋問到底，那賀禺和自己的事情就不得不抖出來了。
“是韓風嗎？”陳媽趕緊跟上陳瀅，好奇問道。
“不是。是個同學而已，問我一些關于學校安排的問題?！标悶]糊弄過去，然后扭頭朝著外公外婆的房間提高音量，喊道：“外公外婆，吃午飯啦！”
陳爸在房間里陪老倆口聊天，也跟在二人身后走出來了。
一家人圍坐在桌前，桌上只是非常普通的家常菜，但因為家的溫暖，每一口更像是絕味佳肴。外公外婆眼角的每一條深深的皺紋都蘊藏著喜悅。
雖然兩人平日里少不了爭吵，但是彼此卻是對方最熟悉的人。外公記得外婆喜歡吃的菜，甚至比作為子女的陳媽更為了解。他總是在外婆光顧著聊天而空碗時，在一旁默默把她愛吃的菜夾進她的碗里。而外婆也自然而然的吃掉，吃完后默契的相視一笑。
陳瀅坐在兩人對面，咬著筷子，看著外公外婆的互動，心里升起一股期待之情?；蛟S在很多年以后，自己和賀禺已經蒼老，變成老頭老太太了。他們可以一起散步，一起吃飯，一起生活，了解對方的習慣，是對方無法割舍的存在。就這樣，一直一直走到生命的盡頭。
陳爸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一眼，眉開眼笑的接通了：“老賀，你這個大忙人怎么有空聯(lián)系我了？”
陳瀅眼睛一亮，豎起耳朵偷聽。老賀應該是賀禺的爸爸吧。記得開學前媽媽好像提到了，爸爸和他是同事。
不知道賀時雄說了什么，陳爸又驚又喜：“真的？我們倆有好幾年沒見了吧，這次得好好喝頓酒?！?p> 接著，陳爸應和了幾聲就掛斷了電話。
“賀時雄嗎？”陳媽問。
“對。他們律所這幾天打算做法律援助，碰巧在我們這里附近。我倆打算見一面?！标惏珠L吁一口氣，像是酣暢淋漓，“老朋友了，好久沒見了呀?！?p> 陳瀅佯裝隨意的問了句：“你跟賀禺的爸爸很熟嗎？”
“我倆大學一個活動認識的，后來工作了有段時間還是同事呢?！标惏盅哉Z間有些得意。
陳媽見他尾巴都要翹起來了，毫不留情的潑了他一盆涼水：“對啊，你看人家現(xiàn)在什么樣，再看看你混成什么樣?！?p> 陳爸撓了撓頭，但還是嘴硬道：“人家那是只剩下工作了。他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工作狂，就這么把一個家庭給搞散了。你希望我這樣嗎？”
外公外婆也幫襯著陳爸：“是啊，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瀅瀅也考上大學了，以后你倆就享福了。”
陳瀅對賀禺的事情還是很感興趣的，也很想多了解一下他的家庭。她總是感覺賀禺一直保留著自己神秘不可捉摸的一面，無論是曾經還是現(xiàn)在，他總是不愿意跟別人吐露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她盡量隱藏住自己的好奇，試探著問道：“賀禺的爸媽怎么了嗎？我怎么沒聽他說過。”
陳爸猶豫了一會兒，正當陳瀅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他開口了：“老賀特別在意他的工作，把工作看得比他老婆兒子還重要。結果很早就跟老婆離婚了，他那老婆真的優(yōu)秀啊。可惜了一個家庭……不過最可憐的還是賀禺，聽說好像在他初中高中的時候，他又給人找了個后媽。嘖嘖嘖……”
陳媽聽到陳爸語氣中對人家老婆的惋惜，有點不樂意了：“你什么意思，你老婆不優(yōu)秀嗎？”
后面的對話就離開了這個話題，陳瀅也無心聽下去了。她總覺得心里有點堵得慌，隨便巴拉了幾口飯就下桌回房了。
陳瀅坐在桌前，一只手托著腮，另一只手拿著手機。手機保持著黑屏狀態(tài)，陳瀅望著黑漆漆的屏幕發(fā)呆。
她回憶起高一與賀禺同班的時候。自己那時像個粘人精，也像個大漏勺，就喜歡貼在賀禺邊，什么話都跟他說。要不是自己不知道，可能把族譜都抖出來了?？墒撬冀K無動于衷，對他自己事情不發(fā)一言。所以，就算等她離開他了，對他的印象依舊是那張淡漠疏離的臉，永遠拒人于千里之外。
按照自己到現(xiàn)在為止的理解，賀禺當時對自己還是有感覺的。而且自己也給了他很多機會傾訴自己，然而他總是那樣淡淡的，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嗎？他之前說自己自卑，本以為他只是在說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