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獸皮上的藥方子
剛剛才從地上站起來的鄧管家，連腰桿都沒來得及挺直，聞言直接就撲通一聲，再次跪了下去。
“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老爺吩咐下來的差事，小的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p> “蒼天在上，厚土在下！”
“諸天神佛皆可作證！”
“若是小的對老爺有半點不忠的念頭，管叫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
一通賭咒發(fā)誓，最后差點就連全家人的性命，都給拉出來墊背之后。
已然是痛哭流涕的鄧管家，這才悄悄抬起頭，瞄了自家老爺一眼。
見到耿通判的面色，相較剛才要正常了許多。
這才攥起右拳，狠狠掄在自己的大腿上。
“都怪小的們沒用，不能為老爺分憂?！?p> “就這點小事，直到現(xiàn)在都沒辦妥?！?p> “可是小的們，也著實是難??！”
“老爺您平日里久居府衙，甚少外出，許是了解的不多?！?p> “這蘇杭一帶的風(fēng)俗，和咱們東京城里，那是大不一樣?！?p> “一個二個，全都將家里的閨女，看的比自己的命還緊?！?p> “要是不使些手段，把那些賤骨頭逼得走投無路，想要他們乖乖的簽下賣身契，那是連門都沒有啊?！?p> “而且老爺您，當(dāng)初不是也特意吩咐過么?！?p> “讓小的們尋的女娃子，需是皮相骨相俱佳，且尚未沾染絲毫市井之氣和江湖之氣的?！?p> “其中又以眼睛大，聰慧過人，亦或是通曉樂理者優(yōu)先?！?p> “可是老爺您想啊，這小家小戶里頭的女娃，哪有幾個，會專門去學(xué)這些東西的??？”
“差不多還沒等長到五六歲，就開始幫著家里頭做活了?！?p> “天天拾柴喂雞，燒火做飯?！?p> “手上不說滿是老繭了，也十有八九盡是損傷，又哪里堪得大用？”
“要找，就只能往那些富戶里找！”
“可是這太富的吧，又著實不好拿捏?！?p> “要是沒點關(guān)系背景，就這年月，想富他也富不起來?。 ?p> “所以對付這些人，更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p> “萬一要是，不小心惹到了京里哪位大人的遠親故交。”
“那就不是辦差了，而是給老爺您添麻煩了不是？”
“所以……”
耿通判的臉色，越聽越難看。
想要摔東西吧，可手邊卻已經(jīng)是空空如也。
想發(fā)脾氣吧，可卻又不知該從何發(fā)起。
畢竟人家的字字句句，聽起來好像都是在為自己考慮的樣子。
最后只能瞪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鄧管家。
盯了好一會兒，才盡顯疲憊的，重新半躺回椅子里問道。
“照你這么說，就是即便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長時間，又調(diào)動了如此多的人手，可你那邊，依舊還是毫無進展，對吧？”
鄧管家明顯聽出了這話中的不善之意，絲毫也不敢耽擱，連忙從自家袖子里，掏出一張看起來有些年月，邊緣處已經(jīng)有些磨損的獸皮卷，滿臉諂媚的雙手奉上。
“老爺您看，這是什么？”
剛開始的時候，耿通判壓根就沒把這張獸皮當(dāng)成一回事。
只不過是看在鄧管家如此鄭重其事的份上，才很是隨意的接了過來。
可是誰曾想，只是看了一眼，立馬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就連握著獸皮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這是，這是……”
眼見得，耿通判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囫圇了。
依舊還在跪在地上的鄧管家，這才暗暗的長出一口氣，然后繼續(xù)說道。
“不錯，這就是老爺您，一直都想要得到的那個方子。”
“不是小的嘴碎，想要特地邀功?！?p> “實在是為了這個東西，可著實費了小人不少心思?！?p> “最后您猜怎么著？”
“那個蜂郎君，竟然將其給藏在了，他被抓捕前，最后租住的院………”
此時此刻的耿通判哪里還有心思，聽他說這些？
雙手舒展著獸皮，湊到燭臺前，只是草草看了個大概，立刻就是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
“這方子，效果究竟如何？”
“有沒有找個藥鋪，讓里面的大夫給掌掌眼？”
“真的有蜂郎君吹得那么厲害么？”
正邀著功，突然就被打斷了，鄧管家心中肯定是有些不爽的。
可面對耿通判急不可耐的奪命三連，他也只能趕緊一臉媚笑的回道。
“我的老爺呦，像您手里握著的這玩意，那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啊?！?p> “而且像找大夫掌眼這種事情，在沒有經(jīng)過老爺您同意的情況下，小的又哪里敢擅自做主呢？”
“不過吧，當(dāng)初小的在得到這方子之后，也確實多長了個心眼?！?p> “不僅立馬就將上面的藥材，給分成了幾份，讓人分別從幾個不同的藥鋪里分開抓藥。”
“而且還特地從牢房里，挑了好幾個身體最為強健的犯人來試藥?！?p> “在反復(fù)確認藥效無誤之后，這才連夜趕回府里來復(fù)命?！?p> “不然的話，就算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將一份沒用的假方子，送到老爺您的手里??？”
得到確定答復(fù)的耿通判，又攥著手里的獸皮，在大廳里來來回回轉(zhuǎn)了好幾圈，這才將臉上的激動之色，給勉強壓下去大半。
猛地一回頭，發(fā)現(xiàn)鄧管家竟然還在地上跪著。
連忙湊過來，對著鄧管家的肩膀接連拍了好幾下。
“好，好！”
“這份差事確實辦的不錯，老爺這里給你記上一功。”
“只不過嘛，這找人的事，還是得繼續(xù)指著你。”
“不能停，而且還要越快越好?！?p> “你放心！”
“等到老爺?shù)脙斔傅哪且惶?，一定論功行賞。”
“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
說著說著，耿通判好似突然間想起了什么。
不僅聲音越壓越小，而且還慢慢的，將腦袋湊到了鄧管家耳邊。
“既然東西都已經(jīng)到手了，那就沒必要，再繼續(xù)養(yǎng)著蜂郎君那個廢物了?！?p> “給他個痛快吧，反正活著也只會浪費糧食。”
“還有，尸體務(wù)必處理干凈！”
“上次你不是說，陳海那個狗東西，一直都在悄悄的，追查蜂郎君當(dāng)初是怎么從牢里消失不見的么？”
“可千萬別讓那貨的狗鼻子，真的聞出什么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