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人稱小四爺

　　“讓你多事！先前惹的腥子還不夠嗎！”

　　正在盤帳的掌柜，氣得抬頭瞪了他一眼。

　　“先前人家來買光所有瓷器，還不能讓你明白，這家是惹不起的主兒？”

　　“非要等人將咱這鋪子也給盤了，讓你滾蛋，你就滿意了？！”

　　那伙計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吱聲了。

　　“看什么看！去后頭點貨去！鋪子已經(jīng)打烊了！”

　　掌柜見他還想繼續(xù)看熱鬧，又喝斥了一句。

　　把自家蠢伙計趕去后院，掌柜也朝外頭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想到那少年的囂張，誰知道這糧食何時運來的。

　　但他清楚一個隨手拿出十幾萬兩銀票，姿態(tài)卻仿佛在街邊買了串糖葫蘆般恣意的少年。

　　絕不是他們這樣的開鋪人能夠招惹的。

　　顯然對方也是想要告訴他們這一點。

　　偏生自家那蠢伙計，還沒拎明白，還想著生事呢。

　　糧行那邊，林師爺已驅(qū)散百姓，被韓長勝請進(jìn)鋪中。

　　側(cè)院廂房的糧食還在一袋袋地往外搬。

　　車馬行的人收了錢照實做事，對外面發(fā)生的事情雖然也會議論，但不會誤了手頭活計。

　　蘇意示意韓長勝將林師爺與隨來的那一大群人領(lǐng)到正院。

　　正院廂房只要是空的或家什少的，都被蘇意和蘇勝清理出來，放上了糧食。

　　院中也堆了一些糧食，那是留給韓長志一行過來搬走的。

　　此時其他屋子、院子大多都放了糧食。

　　蘇意阻止了那些人要四處轉(zhuǎn)轉(zhuǎn)的行為。

　　“招請你們來，并不全是在糧行做工，糧行也用不上這么多人，糧行的人，未安排你們便不用插手?！?p>　　“但我們現(xiàn)在要北上盤鋪、賑糧救人雙管齊下，需要許多管事與伙計?！?p>　　“工錢不會虧待你們，但我們要的是有實力、為人誠懇品德端正之人。”

　　“此行救濟(jì)逃荒人，一為遵從天道、行善積德；一為樹立口碑、為生意鋪路；一為結(jié)交人脈、利已利人?！?p>　　“時間緊迫，閑話少說，現(xiàn)在請管事站一排、伙計站一排、掌柜站一排，還有……”

　　蘇意說到這里，看著那些從穿堂到正院到鋪子廊下隨意站著的眾人。

　　發(fā)覺全是男子，有中年人也有年輕后生，甚至還有一些十多歲的少年人。

　　大略數(shù)了一下，得有近百人吧？

　　隨著她的話，那些人似乎遲疑了一下，還是趕緊開始站隊。

　　都是在牙行記了名的人，牙行通知了他們前來，自然是為了順便找到新工作。

　　聽說是個一來就掃了洛河縣許多鋪面的南方大戶。

　　大家還是很好奇的。

　　只是那位韓郎中也罷了，這戴著猴子面具的少年是怎么回事兒？

　　“韓兄，這位是？”

　　林師爺剛才也聽見了大家的議論，這時就順應(yīng)民意，替他們問了出來。

　　“這是東家的人，人稱小四爺?！表n長勝忙道。

　　他剛到糧行聽蘇意他們說起來糧行后做的事情，也得到了交代。

　　以后蘇意就以小四爺?shù)纳矸菖芙恕?p>　　有了這含糊不清的身份，就沒人敢再去懷疑少年的行為了。

　　小小年紀(jì)能稱之小四爺，絕對是少東家級別的。

　　“林師爺，這些人都在衙門知根底么？”順著韓長勝的介紹，蘇意也趁機(jī)向林師爺詢問。

　　從剛才林師爺維護(hù)那些買糧百姓的行為，又親自帶著這些人來應(yīng)工。

　　就知道是一個能真心為百姓的好幕僚，還有些護(hù)短。

　　因此，蘇意不去敲打那些人手，而選擇讓林師爺為那些人背書。

　　林師爺作為頗有聲望的師爺，豈能聽不出一個少年的言外之意？

　　他坦然笑道：“這些人以前就在洛河縣做工的，林某作為師爺對他們也是有些了解的?！?p>　　“牙行也是官牙，能在官牙記名在冊的，自然身家清白都有保證，小四爺?shù)埛判摹！?p>　　“如此甚好，在下急需能應(yīng)急處理事情的大管事、能務(wù)實管人管事的管事。”

　　“還有能隨時出城辦事幾天不回且能踏實吃苦的伙計?！?p>　　“城中鋪面、宅子，也需要相應(yīng)的掌柜、管事、伙計、廚子、管家、婆子、小廝等人。”

　　“既然林師爺有數(shù)，在下就乘個順風(fēng)涼，有勞林師爺費心挑選人手出來?！?p>　　“作為回報，在下允諾捐給洛河衙門一千石糧?！?p>　　按應(yīng)城昨天上午的糧價，一千石糧可要六千兩銀子。

　　此言一出，那些人就不約驚呼，目光火熱起來。

　　現(xiàn)在六千兩銀子在洛河縣，可買不到一千石糧食。

　　“在下的鋪面也會另行在城外長搭粥棚，協(xié)助洛河救濟(jì)來到此地的逃荒人?！?p>　　蘇意提出要求，再順便捐糧，遠(yuǎn)比一來就主動捐糧更穩(wěn)當(dāng)。

　　因為衙門成為了這批人手的背書人。

　　同時卻能安置一批人手做工，有利收獲民心、聲望、有利政績。

　　還得到了捐糧。

　　一邊完成府衙的號令、一邊同樣積攢政績，而非蓋上“不作為縣城”的罪論。

　　這于縣衙是絕對有利的。

　　而于他們，也能順勢解決一些問題。

　　“好，林某定會傾力相助，請放心。”

　　林師爺一聽，幾乎不作猶豫立刻就應(yīng)下了。

　　在李城守號令各縣就地施粥、安置逃荒人時。

　　整個應(yīng)州各縣鎮(zhèn)，就與李城守綁在了一條船上。

　　整個應(yīng)州衙門，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人可以拒絕。

　　拒絕，就意味著不服府衙政令，比作死還危險。

　　不等秋后算帳，府衙就能派人來掀了縣令的帽子。

　　因此，作為離北地更近的縣城，張縣令與林師爺和六房主薄一開會，就決定豁出去了。

　　跟著李城守一條道走到黑。

　　因此，張縣令親自找糧食去了，師爺留守處理日常事務(wù)。

　　萬一有什么不當(dāng)之事發(fā)生，也有避重就輕保一衙上下平安的理由。

　　而今有善人送糧上門，豈能不收？

　　見他同意，蘇意抱拳一禮，再看向鋪頭方向，已經(jīng)站成幾排的人手。

　　“你們不認(rèn)識東家，東家也不認(rèn)識你們?！?p>　　“但這之間已有洛河縣衙為保、林師爺為中間人，這做工就不怕雙方吃虧了?！?p>　　“現(xiàn)在……請林師爺按在下剛才的需求，選出人手?！?p>　　蘇意示意林師爺。

　　林師爺也不客氣，目光如炬看向那排著隊的人群，伸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