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別和你爹娘說”于兮故作嚴肅地望著葉琰,她可不想聽著她那位大哥叨叨。爹娘一出去,大哥瞬間覺得自己是大家長,該擔負起家族重任,就愛在弟弟妹妹面前說教,也不論自己說得對錯與否。
“蓁蓁,女兒家之事你也該學著做點了,之前爹娘寵著你,竟叫你什么也沒學會!以后嫁人該怎么辦?”子伯行鏢回來,剛上桌吃飯,便對著于兮行家長之風。
于兮記著大哥以前也不曾這樣,怎么現(xiàn)在如此古板做派。
“我知曉了!”于兮聽得多了,不想爭辯,她知道,大哥雖嘴上會說道,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像今日所見那對哥嫂。
于兮也明白,這一年來,由于一直在尋玉鐲,吃穿用度皆出自家里,爹娘不在,自己話語權便更弱了幾分,確實得尋份事情做做。可出了這府宅,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大哥,二哥行鏢,大嫂,二嫂便在家料理家事。而她呢?
“我回來了”四哥將書簍放下,這一天又是寫狀紙,又是溫習功課,準備今年的秋闈,疲憊了不少。
“四哥,看你今日回來如此晚,縣衙可是有什么案子?”于兮湊上前去問道,心里想著今日所遇到的姑娘是否有個好結果。
“今日接到了妹妹狀告哥嫂的案子,又有欽差大人旁聽,這案子審得久了些?!弊蛹景抢藘煽陲垺!斑@哥嫂非人,強占妹妹的嫁妝不說,還要將妹妹賣做妾?!?p> “那這結果如何?”于兮著急問道。
“縣令根據(jù)我朝律法規(guī)定,在室女可繼承其父母約兄弟一半的財產,讓其兄嫂將其繼承的三分之一財產以及父母為其妹妹準備嫁妝盡數(shù)歸還給其妹妹。由于其哥嫂所做之事不合于人情,令其哥嫂不得干涉其妹妹嫁娶之事,由家族長輩代替。而后財產清算這些會另升堂予以決斷”
子季嘆了口氣“這事幸得欽差在場,不然縣令哪會干預此事。”
這樣的處理方式在這個時代也許算是好的了,但無論如何她們的婚姻究竟還是掌控在他人手中,于兮也跟著嘆了口氣。
“大哥之后缺錢了,可會把我賣掉?”于兮打趣問道子伯。
“竟說些胡話”子伯拍了下于兮腦袋。
“但是,這算是得罪到吳家了,吳老爺原是朝中將軍,后歸老還鄉(xiāng),這要納妾的是其孫子,家中正妻幾年未出,便想著納妾后生個孩子,這正妻恰和這姑娘的嫂嫂是表姐妹,便想著將其小姑賣過去。這吳家可不好惹,這事不成,還叫旁人聽去了笑話,不知道會做出些什么!”子季又說道。
“可吳老爺都已經退了,還怕他些什么。”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告老還鄉(xiāng),朝中有些勢力還是在的,這也是縣令整個案件中只字不提吳家之事的原因”大哥補充道。
晚間,于兮將之前爹娘哥哥們贈與的首飾盡數(shù)收拾了出來,這些東西,她留著也無用,便想著明日將他們賣了,籌些資金,自己也好做個小生意。
當時,她將采荷采蓮一并從侯府帶了出來,家中不比往日,也無需那么多人,便只給她們尋了個身份和住處。采蓮,采荷便靠做些手工謀生。今日細細籌謀,于兮便想到采蓮、采荷從宮中習得的化妝技巧在民間確是難得,不如一起開個畫像館。
“小姐,五谷齋已經開遍了大半個江都,今日終于在鄴城也開了家,說是比當年江都的仙肴坊還好吃,隊伍排得可長了,都引來了官兵維持秩序”春瑛開心地跑回來,手里拎著一份糕點“價格也公道!”
自從家中落敗之后,下人們遣散了些,想繼續(xù)留下的,也給他們提供個吃住,至于做什么全憑他們興趣。春瑛與小姐一塊長大,也沒什么親人,自不愿離開。
于兮將銀兩遞與春瑛,“你今日忙活一天也很累了,我們一起吃”。
第二日,于兮將首飾拿去當鋪,原本五兩銀子買的竟只當了三兩,所有加在一起統(tǒng)不過二十兩。這二十兩除了租鋪子外,還要布置鋪子,置辦化妝用品,著實有些緊缺。
熱鬧地段的鋪子一月就得二兩銀子,三月起租,六兩銀子便下去了,又著采蓮采荷花了五兩買了化妝用品。
晚間,于兮打算去“鬼市”淘些桌椅板凳。這“鬼市”只是聽名字嚇唬人罷了,不過是個二手交易市場,躲著官差,晚間運作,價格比市面上要便宜許多。
頸部有些疼。
她記得,她明明在去鬼市的路上,然后只覺頸部被人一擊,而后便沒有意識了。
于兮睜開眼,房屋昏暗,除了撒進的月光,也沒什么照明工具。
她雙手雙腳被綁著,茅草透過衣服扎著后背,有些疼。
心跳得很快,于兮有些害怕,來這不過一年,竟被綁了兩次。這次真不知她得罪了什么人。
于兮警惕地望向四周,沒敢睡著,她的手,腳因為長時間一個姿勢,都已經麻木了。
天微亮,聽著門外人聲漸近,不安感越來越強。
“就是這女人多管閑事,才將這事鬧成這樣,既然我小姑子嫁不進來了,不如就叫她進來做妾。她若是不從,打她幾次便也老實了。不然,便將她賣入青樓妓館,看她怕不怕。”這刻薄的聲音不就是那日的嫂嫂嗎。
于兮假裝睡著。
緊接著,有人推門而入,后又聽有人提桶之聲,于兮便迷糊睜開眼睛,她怕下一秒這水便澆在她的頭上。
見著于兮醒了,一打扮華麗的女子慢慢靠近她,蹲下,故作溫柔地問道“妹妹,昨日之事,你可是做得不太妥當,叫我在祠堂里罰跪了好些時候。今日綁你來也不為別的,既然我表姐的小姑子嫁不進來了,不如就由你嫁進來吧!”
“你是吳少爺?shù)恼?,早就聽聞小姐心胸寬廣,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但是您別忘了,你為吳少爺納妾,不過是想生個孩子,昨日那姑娘嫁進來,好歹有幾分親緣關系,你好掌控,不至于以后生了孩子,妾大壓妻,可我就不同了,你將我如此綁來,還想著我一心一意幫你?”于兮強裝鎮(zhèn)定,實則已經出了一身虛汗。眼瞅著這吳少奶奶面色黑了不少,于兮既又說道。
“不過我也不是不能幫你,你所要的不過是有個孩子過繼到你的名下,我生便是了,但你得答應我,之后給我足夠的錢,放我自由?!辈还芰?,不管了,先拖著,再想辦法,不然這女人將她發(fā)賣了,更難辦。
“妹妹可真識時務”于兮答應得這般痛快,吳少奶奶還是不敢相信。
“可我這幾日月事在身,怕是得等些時候了”于兮看了看吳少奶奶,又看了看手上和腳上的繩子。“我不會跑的”
吳少奶奶謹慎地讓人替于兮松綁,這深宅大院,多有護衛(wèi)把守,她也逃不出去。
吳少奶奶給于兮在后院安置了個小屋,兩日內送了些補品過來,但絕不讓于兮出屋。眼瞅著自己月事快結束了,于兮還沒想到出去的辦法,越發(fā)擔心,家中哥哥見自己兩日沒回來,應該派人四處尋找,可怎樣才能告知家里人自己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