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咔噠”的脆響聲,小李剛關(guān)上門,趙展鵬就迫不及待地問道:“阿成跟你說了什么?”
“他在李闖身上裝了竊聽器?!毙±钌裆殴值慕忉尩?。
“該死。”趙展鵬揉著眉心,神色苦惱:“這下想要抓到李闖的難度更大了啊。”
“不是,你關(guān)注的重點不應(yīng)該是你手下的人在犯人身上裝竊聽器么?”谷雨震驚了,一雙死魚眼中罕見的流露出情緒化的波動:“這是犯法的啊?!?p> “對哦!”趙展鵬這才反應(yīng)過來,回頭瞪著小李:“臭小子,我讓你管他們,你就是這么管的?”
這件事好像你責(zé)任最大吧?谷雨虛著眼,內(nèi)心瘋狂吐槽著,你可是這里的一把手啊,就算你要摸魚,好歹先把你手下的人都摸摸清楚吧?你不會真從上班開始就一直在摸魚吧?
事實上,谷雨還真猜對了。趙展鵬之所以愿意呆在監(jiān)獄,正是貪圖這里輕松的工作。試問,這個年代監(jiān)獄能出什么事?因此,監(jiān)獄工作人員需要做的無非是些文書工作罷了。而文書工作趙展鵬又可以交給手下人去做,趙展鵬自己每天的工作內(nèi)容就是在各種文件報告上簽字。如果不是發(fā)生了李闖越獄這件事,趙展鵬估計能一直摸魚到退休。
“頭兒,你也不是不知道,這里環(huán)境多少有點壓抑?!毙±羁嘀?,“雖然有心理醫(yī)生對他們進行定期疏導(dǎo),但那也都是治標(biāo)不治本的方法啊。長期以往,那幫人其實都有些異于常人的興趣愛好?!?p> 小李說著,似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扭頭看了一眼禁閉的大門,在確認一切正常后才繼續(xù)說道:“阿成還算好的,除了喜歡在犯人身上偷偷裝竊聽器外,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
趙展鵬在得知自己手下的小癖好后也震驚了:“這還叫還算好的?那嚴重的呢?”
“他們的組長黎文卓就是?!毙±钅樕瞎殴值纳裆l(fā)濃烈,“文卓最大的愛好就是看監(jiān)控,觀察犯人的日常生活?!?p> “這不還好嘛?!壁w展鵬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什么呢?!?p> “可是文卓能黑白顛倒的看監(jiān)控啊?!闭劶按巳耍±钜彩歉械接行╊^疼,“就連犯人上廁所也要看。之前聊天的時候他說最大的愿望就是出版一本有關(guān)犯人日常生活的書?!?p> “等等,廁所沒有監(jiān)控他怎么看的?”不知為何,趙展鵬突然感覺事情有些不妙。
“哦,額外的監(jiān)控都是他自己制作的…”
“讓這種人給你干文職工作還真是屈才了啊…”一旁的谷雨忍不住吐槽起來。
“這都是什么事啊?!壁w展鵬只感覺一陣頭大,“這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其實還好啦。”小李安慰道,“雖然他們都有些小怪癖,但是并沒有妨礙到他們的工作啊。再說了,那些小怪癖也沒有對別人造成任何不良影響不是么?”
“算了算了?!壁w展鵬搖了搖頭,不在糾結(jié)這件事:“說正事,李闖的檔案調(diào)出來了么?”
“全在這里面?!毙±钫f著,將懷中早已準(zhǔn)備好的文件袋遞給趙展鵬:“我先回去看看文卓他們有沒有新的發(fā)現(xiàn)?!?p> “行行行?!壁w展鵬牙疼似的咂了咂嘴,叮囑道:“把那幫小子管好了,千萬別出什么事情?!?p> “放心吧頭兒?!毙±畲饝?yīng)道,“我心里有數(shù)?!?p> “你最好是有數(shù)?!壁w展鵬不滿的哼哼著,“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這破廟可容不下那些大佛。”
待得小李關(guān)上門,走廊上便只剩下趙展鵬和谷雨兩人。趙展鵬剛拆開文件袋的包裝,谷雨便毫不避諱的湊了過來。兩人靠在墻邊,就著走廊昏暗的燈光看著李闖的檔案,一時間無人說話。
“你怎么看?”良久,谷雨打破沉默。
檔案上,李闖的人生履歷毫無亮點。和大多數(shù)人相同,高中畢業(yè)的李闖選擇了外出打工,同時也不出意外的遇到了克扣工資的工頭。終于,在工頭連續(xù)拖延了三個月工資后,李闖爆發(fā)了。
在一次討薪集會上,李闖借著工友們的遮掩,悄悄靠近工頭后猛地掏出藏在身上的水果刀,發(fā)瘋似的在工頭身上連捅數(shù)刀。最終,工頭不等救護車趕到便失去了呼吸,而李闖則安靜地坐在血泊中等待警察的到來,沒有絲毫逃跑的意愿。
“線索太少了?!壁w展鵬搖搖頭,“光靠這份檔案根本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我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同伙是從哪來的?!?p> 谷雨伸手接住趙展鵬遞來的檔案,靜靜地注視著檔案首頁上那張李闖的一寸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一張國字臉,皮膚黝黑,神情憨厚。無論是誰,都不會將這樣一個人和殺人犯聯(lián)系起來。
“你說,他為什么要殺了那個工頭呢?”谷雨語氣幽幽的問道。
“連續(xù)三個月都沒有收入,急眼了唄?!壁w展鵬聳聳肩,“你不是律師么,這種事情你應(yīng)該比我更了解吧?”
“是啊?!惫扔陣@了口氣,“現(xiàn)在的民事案件基本上全是因為工頭拖欠工資。他們都那么有錢了,為什么連工資都舍不得發(fā)呢?”
“誰會嫌自己的錢多呢?”趙展鵬回答道,“錢可是好東西啊。”
“也不知道是現(xiàn)在的人變了還是社會變了?!惫扔晖鲁鲆豢跐釟?,“總感覺跟以前不太一樣?!?p> “不說這些了。”趙展鵬及時拉回話題,“現(xiàn)在的問題是怎樣才能把李闖抓回來?!?p> “難?!惫扔険u了搖頭,“天亮后你就把這件事上報吧,光憑我們幾個人是抓不住他的?!?p>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趙展鵬有些不甘心,“只要我能抓住李闖…”
“別想了。”谷雨打斷道,“用道家的話來說,你命中該有此劫。你還是想想該怎么善后吧?!?p> 谷雨拍拍趙展鵬的肩膀,嘴里緩緩?fù)鲁隽鶄€字:“盡人事,聽天命?!?p> “這…唉。好吧?!壁w展鵬還想說些什么,嘴角動了動,最終也只得頹然地嘆了口氣。
“行了,知道你不容易。”谷雨說著,脫下身上的監(jiān)獄制服:“我就先回去了,正好我最近也有事?!?p> “好?!壁w展鵬點點頭,接過谷雨遞來的制服道:“等我忙完這件事請你吃飯。”
“你能保住這個飯碗再說吧。”谷雨嗤笑一聲,隨即向著監(jiān)獄出口走去:“走了?!?p> 目送著谷雨遠去,趙展鵬再次嘆了口氣,疲憊的揉了揉有些發(fā)漲的太陽穴,轉(zhuǎn)身回到辦公室開始通宵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