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一晃而過。伴隨著時間的發(fā)酵,這件事情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起后續(xù),紛紛怒斥林木,要求他給一個說法。
在這段時間里,林怡每天看著網(wǎng)上的報道和網(wǎng)友愈發(fā)激烈的言辭,心中對谷雨也產(chǎn)生了些許不滿:你谷雨說會負責這件事,這都三天了,還不出面?我弟弟都被這幫人罵成抑郁癥了,感情這件事不涉及到你的家人所以你不上心唄?你作為律師的道德操守呢?
如果林怡的想法被谷雨知道了,他大概率會笑笑,然后不了了之。職業(yè)操守是什么玩意,能當飯吃還是能換錢?
鑒于對王雅的了解,林怡覺得谷雨不像是會說大話的人,因此也就耐著性子等待時機;然而網(wǎng)友的惡劣程度遠超林怡的想象,同時也磨滅了她最后的耐心:
“我已經(jīng)知道這男的家住哪了,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堵門的么?”
看到這句話,林怡顫抖著捂住嘴,內(nèi)心涌現(xiàn)出絕望的情緒。她不明白為什么人會黑暗到這種程度。回過神之后,她早已撥通了谷雨的電話。
“喂?”
電話被接通,谷雨的聲音傳來,這略微有些懶散的聲音卻讓林怡此刻感到無比的心安:
“谷律師,有網(wǎng)友說要堵我家門!”
林怡畢竟只是一個女生,有了依靠之后這幾天心中積攢的情緒全都發(fā)泄了出來,帶著幾分哭腔說道。
“這么嚴重?”
谷雨屬實沒有想到還有這種操作,尷尬的咳嗽一聲,想了一下道:
“要不你先去王雅那住兩天?”
“好,好的。”林怡握著手機,情緒稍微穩(wěn)定了一點:“谷律師,你說過會幫忙的,對吧?”
谷雨能說什么,難不成告訴對方自己剛剛在辦公室里睡了一覺?好說好歹的掛了電話,谷雨揉了揉眼睛,準備看看事情發(fā)酵到什么程度了。
“霍,都上熱點了嘛,還排在第八位。”谷雨把腿搭在桌上,一邊刷著手機,喃喃道:“看來可以收網(wǎng)了?!?p>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有,那一定是別人準備好的陷阱。從小蝶這兩天準時發(fā)布的視頻來看,她不是踩進了陷阱,她是呈“大”字直接飛撲到陷阱中心貪婪地啃食著誘餌。
很明顯,小蝶舍不得這一大波的流量。
“真貪心啊。”谷雨看了眼小蝶已經(jīng)突破三十萬粉絲的賬號,感慨一聲后,放下手機起身去吃午飯。
亮著的手機屏幕上是一個聊天界面,上面只有一句話:
可以收網(wǎng)了。
...
當天下午,網(wǎng)上有關這件事情的風向就變了:
“我聽說這件事好像不像UP所說的那樣,那個叫林木的男生好像沒有猥褻UP啊?!?p> “真的假的,那小子如果真的沒有做那種事為什么不出來自證?”也有網(wǎng)友表示不信。
“樓上的是不是傻?之前有個自稱他姐姐的女生不是想要澄清這件事么,你忘了?”
“你這么一說我好像還真有點印象,不過那女的人呢?怎么現(xiàn)在看不到了?”
“兄弟們,我突然想起來個事。你們看,UP這兩天天天發(fā)視頻說期待男生站出來道歉,但就是不發(fā)自己被猥褻的證據(jù),難道...?”
“你是傻逼么?讓女生發(fā)自己被猥褻的證據(jù)?這種證據(jù)不是視頻就是圖片,你覺得哪個女生好意思發(fā)?”
“都敢站出來在網(wǎng)上說了,發(fā)個證據(jù)有什么不敢的?還是說UP其實沒有證據(jù),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捏造的?”
“你這么說好像還真是,UP一直在哭慘,但是又拿不出實際性的證據(jù),感覺有點奇怪...不會真是她自己編出來的吧?那我們之前罵的那個男生豈不是無辜的?”
“樓下理性吃瓜,圍觀ing?!?p> 一時間類似的評論雨后春筍般層出不窮,甚至還有老哥好心的給眾人科普起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如今評論區(qū)里的網(wǎng)友主要分為三派:一派堅定不移的擁護小蝶;一派則認為這件事情有內(nèi)幕,主張讓小蝶拿出證據(jù);最后一派則是墻頭草派,他們沒什么腦子,覺得哪方說的有理就支持哪派,但同時這派也是人最多的一派。
看著評論區(qū)里反水的眾人,小蝶心里那叫一個著急:這些都是肉眼可見的流量??!
自從評論里出現(xiàn)懷疑的聲音后,小蝶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粉絲以一個不快但又十分穩(wěn)定的速度開始下滑。實際上,這些都是谷雨之前找的水軍。
他們的任務有兩個:首先假裝成為小蝶的粉絲,并且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情;等事情發(fā)酵的差不多之后,再以小蝶沒有證據(jù),我們也是受害者為由成功洗白的同時把水攪渾,也就是俗稱的搞事。
不過小蝶并不知道這個秘密,她一直以為自己的粉絲全都是真人。這樣想其實也無可厚非,小蝶背后又沒有團隊,誰會吃飽了沒事干給她刷粉絲?而這也造成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小蝶看著不斷流失的粉絲,心如刀絞。
最騷的是,那些水軍在脫粉前都隱晦的在評論區(qū)里表示:想要他們重新粉小蝶?沒問題,只要你能拿出證據(jù),我們就是你最忠實的粉絲。不僅如此,我們還能幫你清理評論里那些懷疑的聲音。
什么?你說你拿不出來證據(jù)?那也就是說你說的事情是莫須有的?既然這樣,我們不僅選擇反水,還會帶頭搞事。
搞事的理由也很簡單:誰讓小蝶作為一個UP率先在網(wǎng)上欺騙我們的感情的?
就這樣,那幫水軍在脫粉后在小蝶的各個視頻底下上躥下跳,和擁護派對噴的同時還不忘向新人科普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搞事能力可見一斑。
小蝶最初也考慮過把那些搞事的人拉黑,不過嘗試一番后就放棄了:開玩笑,作為一名水軍,怎么可能只有一個賬號?用其中一名水軍的話來說就是:你可以拉黑我的賬號,但是我還有千千萬萬個賬號。
這場撕逼持續(xù)了一個下午,谷雨可能是感覺料還不夠猛,于是直接扔了顆重磅炸彈。
當晚六點,一個ID為林木姐姐的人發(fā)了一篇長文,大意為自己是當事人的姐姐,自己的弟弟在卷入這件事后因為網(wǎng)友的網(wǎng)曝患上了抑郁癥,同時還被公司辭退了。因此,林木姐姐@小蝶,要求其向自己弟弟道歉的同時賠償損失,否則自己通過法律途徑解決這件事情。文章的最下方,赫然是三甲權威醫(yī)院對林木的精神狀況的診斷證明以及公司的辭退通知書。不用想都知道,這一定是谷雨教的。
帖子剛發(fā)出來瀏覽量和轉(zhuǎn)發(fā)量便瞬間破萬,一時間評論區(qū)炸開了鍋。網(wǎng)友們都不是傻子,如果說小蝶之前可以騙騙他們,可如今另一方連證據(jù)都拿出來了,任誰都猜到這其中有貓膩。
至此,風向徹底轉(zhuǎn)變,大量網(wǎng)友紛紛調(diào)轉(zhuǎn)槍口大罵小蝶,說她不知廉恥、心思惡毒。于此同時,小蝶的粉絲數(shù)以流水般的速度大量減少著,后臺也收到了許多暴躁老哥的“親切問候”。這一刻,小蝶也體驗到了當初林木的待遇。
小蝶清楚,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自己想要出名就要把對方踩下水;而對方想要證明自己清白就要把自己踩下水。如此看來,雙方的矛盾幾乎不可能調(diào)解。但是小蝶似乎忘了,這件事情是自己先招惹的別人。
就在林木姐姐發(fā)文的半小時之后,小蝶也公開發(fā)文表示,對方雖然拿出了證據(jù),但是這兩個證據(jù)與自己被對方猥褻這一事實并無任何直接關聯(lián)。
谷雨的辦公室里,林怡用求助的語氣說道:“谷律師,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去調(diào)監(jiān)控啊?!惫扔昊氐馈?p> “???谷律師,你忘了嗎,我當時去找保安調(diào)監(jiān)控的時候人家跟我說那晚監(jiān)控維修,電梯里的情況沒有拍到?!绷肘嵝训?。
谷雨沒有回答林怡的話,只是示意對方跟上自己。
之前谷雨聽林怡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就隱約感覺不對勁,據(jù)林怡所說,當時是一個年輕保安接待的自己,一開始還客客氣氣的,可是一聽說自己要調(diào)監(jiān)控之后立馬翻臉,試圖恐嚇自己;恐嚇不成后才說監(jiān)控維修看不了。據(jù)小保安所說,他因為偷懶就沒有及時去找維修人員,誰知道林怡好巧不巧就要調(diào)那個監(jiān)控。為了不被業(yè)主投訴,再加上林怡是個女的,就想要以恐嚇的手段讓其知難而退,無果后才說出實情。
當時谷雨聽林怡說完后還好奇地問了句你沒投訴那保安么?林怡說她看那保安也蠻不容易的,就沒有投訴對方。
如今回想起來,那個小保安的態(tài)度很令人回味:保安不管怎么說都是為業(yè)主服務的,平時對待業(yè)主不說恭恭敬敬吧,起碼也得禮貌有加,哪還敢恐嚇業(yè)主?工作不想干了嗎?然而小保安還真就這么做了,異常的頭鐵。
谷雨本能的覺得這個小保安有問題,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這才不顧已經(jīng)到了下班的時間也要讓林怡帶著自己去監(jiān)控室看看。
到了小區(qū)之后,接待兩人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保安。谷雨隨便找了個借口說想要看下監(jiān)控,老人沒有推辭,很爽快的答應了。
“你們要看什么時候的監(jiān)控?”老人戴著老花鏡調(diào)著監(jiān)控,頭也不回的問道。
林怡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谷雨踩了一腳后才反應過來,說出了具體的時間點和樓棟。隨后,她又開始認真思考起一個問題:為什么自己和谷雨的待遇差距這么大?
“看電梯的監(jiān)控?你的鑰匙丟在里面了?”
老人雖然有些好奇,但是并沒有過分追究別人的隱私:
“鑰匙丟了可不是小事情啊,還是要盡快找到是誰撿走的才行,不過你們能確定鑰匙是在電梯里丟的么?我倒是不介意帶你們看監(jiān)控,就是擔心你們找錯方向了在浪費時間...”
老人家自顧自地啰嗦個不停,也不管谷雨兩人是否有回應。谷雨嘴角一抽,自己之前怎么沒看出來這保安這么能聊,感覺跟谷藝璇有的一拼。
“奇怪,這段監(jiān)控怎么是黑的?難道是監(jiān)控壞了?”突然間,老人語氣驚訝道。
聽到老人的話,林怡看向谷雨,那意思是:你看,我沒有騙你吧。
谷雨對林怡做了個眼色,示意其稍安勿躁后上前一步,俯身看向監(jiān)控。
畫面里一片漆黑,就連時間都沒有顯示。谷雨僅一眼就判斷出這段監(jiān)控是被人刪掉了,而不是單純的監(jiān)控出了問題。如此一來,幾乎可以確定這件事是那個年輕保安做的了。
“大爺,介意讓我看看嗎?”暫不去想年輕保安的問題,谷雨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想要自己來操作監(jiān)控。
“沒問題,不過小伙子你會用這個么?需不需要我教你?這東西還蠻難的,我當初可是學了好久。”大爺主動讓出座位,甚至提出教谷雨操作監(jiān)控,態(tài)度十分熱情。
“我自己來就好。”谷雨笑笑,婉拒了大爺?shù)暮靡狻?p> 谷雨檢查之后發(fā)現(xiàn),消失的那部分正好涵蓋了林木從等電梯到兩人去保安室,一共是二十分鐘。
為了確保信息的準確性,谷雨還特意看了附近的其他幾個監(jiān)控和保安室的監(jiān)控;在看到監(jiān)控里的兩人按自己所想的那樣出現(xiàn)在保安室里的時候,谷雨心中有了推斷。
跟自己想的一樣,監(jiān)控拍到的只有小蝶拉著林木去保安室的畫面,之前在電梯里的畫面則被人故意刪掉了。
“小伙子,你這操作蠻熟練啊?!惫扔炅骼牟僮骺吹拇鬆斠汇兑汇兜模澳氵@不是第一次調(diào)監(jiān)控吧?”
“對。”大爺對眼前兩人的身份產(chǎn)生了懷疑,本來想試探一下谷雨,沒想到谷雨直接承認了。
大爺?shù)氖志従徤煜蛐乜谔幍膶χv機,正準備呼叫支援,就見谷雨正色道:
“我其實是一名和警察有所合作的律師,今晚是來調(diào)查一個案子的?!?p> 谷雨說完,把自己的律師證遞給了對方,又從手機里調(diào)出自己和趙展鵬的正裝照。
大爺將信將疑的接過證件,和圖片以及本人多次對比后神情放松了下來,算是認可了谷雨的身份。
大爺雙手交還谷雨的律師證,隨后努力挺直腰板,敬了個不算標準的禮:“長官好?!?p> 谷雨和林怡紛紛愣住,這不怪他們,屬實是大爺?shù)膽B(tài)度太過友好了。
大爺搓了搓手,接著說道:“長官,我現(xiàn)在幫助你們,應該也算是警方的線人吧?”
“勉強…算是。”谷雨委婉道。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老大爺應該是電視劇看多了,不過這大爺對自己的要求可謂是有求必應,谷雨自然也不好寒了他的心。
得到谷雨肯定的答復后,大爺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笑容,宛如一朵盛開的菊花:“長官,我聽說線人都是有補助的,你看這個…”
林怡翻了個白眼,之前對大爺?shù)暮酶惺幦粺o存。在她看來,這就是個貪財?shù)睦项^。
谷雨挑了挑眉,不見他有什么動作,一疊紅人頭就出現(xiàn)在手中。谷雨貼近大爺,下一秒,自己手中的紅人頭便不翼而飛。
大爺手指摩挲著,感受到鈔票的分量后眼中露出精光,看向谷雨的目光也愈發(fā)友善。
“這只是預付了一半,事情結束之后還有另一半。”谷雨咳嗽了一聲,開口道。
大爺聞言眼睛都瞪圓了,還有一半?那自己一定會成為一名合格的線人。
目睹這一切的林怡只感覺十分懵逼:這兩人在說什么?為什么我什么都聽不懂?不一會兒,林怡就陷入自閉狀態(tài)??刹皇锹?,上次她自己來可沒有這么好的待遇,光被一個小保安恐嚇了。
“大爺…”
谷雨剛開口就被大爺打斷:“長官,我姓王,叫我王老頭就行?!?p> “王老頭,這件事情可是機密…”
“長官放心?!?p> 王老頭把胸脯拍得啪啪作響,信誓旦旦的保證道:“我心里有數(shù)?!?p> “王老頭,組織上現(xiàn)在還有個任務交給你?!惫扔晗肓讼耄瑳_王老頭招了招手,準備叮囑對方一件事情。
王老頭附耳過去,谷雨低聲說了什么,距離有些遠,導致林怡什么都沒聽見。
林怡無奈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莫名感覺自己似乎有點多余。在場一共就三個人,還都是自己人,林怡實在想不通谷雨這么做的意義何在。
“放心吧?!?p> 谷雨交代完畢后,王老頭點點頭,示意這件事情包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