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林走到皇城十字大街旁報恩巷的巷口，拐進(jìn)了《老顏酒鋪》。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來，反正，老馬識途一樣就走進(jìn)來了。
或許是從前，若是有了什么疑難之事，他常常會鉆到這里，叫上幾碟小菜，一壺?zé)蹲泳?，自斟自飲，琢磨心事?p> 見他進(jìn)來。
觀他臉色。
面孔皺成了核桃皮的掌柜老顏，也不敢多問，直接擅專，擺上了老四樣。
一盤煙熏豆腐干。
一盤花生米。
一盤豬頭肉。
一盤涼拌海帶絲。
另外，還有一壺辣死人不償命的燒刀子酒。
酒斟上。
嘗了嘗菜。
不錯。
都是熟悉的味道。
左林“嗞”的一聲，干了一杯酒，他暗暗盤算著，方才神算張的話，大有名堂，自己這趟奉旨前去淮安府拿人，受萬貴妃之命殺那紀(jì)氏，若是被萬歲爺知道了，必定小命不保；即使萬歲爺不知道，那貴妃娘娘恐怕也難保不會過河拆橋，滅自己的口。
左林覺得，這差事不好辦。
不遠(yuǎn)處。
老顏有意無意，時不時瞟著自己店中這個唯一的客人，忽兒又看看爬上油燈偷油吃的一只小耗子，口中喃喃自語道：“……殺也難，放也難，真是難喲……”
左林耳朵豎了起來。
這老顏。
話里有話。
他轉(zhuǎn)頭瞥了老顏一眼。
老顏滿臉堆笑道：“左大人，我說的是那只偷油的小耗子?！?p> 左林翻了翻眼珠子。
這個老顏，又是什么神仙？
話里有話。
左林丟個望氣術(shù)過去，除了將老顏的缺點給放大了一些，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
左林又飲一杯。
后日。
后日就要去淮安府，隨行的弟兄也都已經(jīng)選好，若單單押送人犯，倒也算一趟美差，此去淮安，一路上，有吃有喝又有玩，順便還可以打些秋豐。
可。
偏偏貴妃娘娘讓自己去殺人。
怎么辦？
難辦。
左林又看看望著老顏。
他忽然發(fā)現(xiàn)。
素日里看上去普通的簡直不能再普通，平凡的簡直不能再平凡的老顏，臉上有一層白色如薄霧之氣。
似為陰煞纏繞，主其宅之內(nèi)，橫禍官非或是喪事兇死之兆。
白氣之下，卻又有一道紫氣橫鎖，不知所為何兆。
左林嘖嘖稱奇。
很奇怪。
要說這老顏的面相，簡直就是一輩子倒霉的相，可是，被那紫氣一烘，卻又顯得其一對眼睛特別狡黠。
這些。
左林剛才大意了，他丟第一個望氣術(shù)時，還真沒看出來。
就在這時。
左林手下的兩個錦衣衛(wèi)，一個叫莫雷，一個叫云重的，說說笑笑，找到了這里。
這兩個人。
跟左林很熟。
雖然《倩女幽魂》第二部里，沒有這些人，可是，左林穿越過來后，卻有了。
四方臉，一字眉的莫雷，將腰刀往桌上一擱，嚷道：“頭，可叫咱倆好找，這馬匹器械都已選備，只待啟程淮安?！?p> 另一個滿臉淡淡白麻子的云重，也跟著點了點頭，順手扯了張板凳，坐了下來。
左林?jǐn)[擺手，示意老顏再加兩副碗筷，另外，再加一壺酒，兩個菜。
須臾之間。
酒菜齊備。
三個人邊吃邊聊，說得，都是一些閑話，因為，左林示意莫雷與云重，莫談公事。
他倆都懂。
三人吃喝一陣。
也就散了。
而左林，對老顏的滿臉煞相也就拋于腦后了。
……
……
兩日后。
……
左林率領(lǐng)二十名錦衣衛(wèi)，另五十名健卒，俱是輕裝快馬，打馬出了皇城，徑往淮安府而來。
此行。
倒也惹得許多百姓議論紛紛，不知這一隊人，所為何事。
出了皇城。
無非是餐風(fēng)露宿，晝夜兼程。
正所謂：花開蝶舞情切切，樹低蟬高大聲喧。野蠶成繭牡丹妍，沼內(nèi)尖尖小荷現(xiàn)。
眾人打馬奔出百里，一個個顛得嘴唇焦干，饑腸轆轆，莫雷催馬趕上左林嚷道：“頭，又渴又餓，打個尖，填飽肚子再走吧！”
左林點點頭。
也好。
待大家伙于路邊野店坐下等茶等飯的當(dāng)口兒，左林施展著《望氣術(shù)》，一個個看著同行的這些手下。
自從他學(xué)會了這門法術(shù)，時時就想拿出來運用一番。
看了一圈。
這些手下并無異處。
左林看得雙眼發(fā)花，自知已不靈，于是，也就停止了折騰。
知秋一葉曾說過。
“……望氣術(shù)，乃是我昆侖派入門法術(shù)，練功時瞄準(zhǔn)遠(yuǎn)處的目標(biāo)，半闔雙目入靜，似看而非看，目注而達(dá)心，久而久之，自可看到冉冉升騰，薄輕飄渺的嵐霧，這就是外道之氣與內(nèi)息相溝通的氣，稱之為暈……
此術(shù)可觀山水、物形、人畜、花鳥等氣性，擅判吉兇，窮于證道，自性神通……
練到極厲害處，甚至，能殺人，能斬妖除魔于無形！”
左林那幾日殺鬼，經(jīng)過了實踐的檢驗后，對知秋一葉所授的法門，倒絕不懷疑。
他也知道。
施展法術(shù)，最是耗費精力，因此，此時此地，他也就放棄了繼續(xù)施展望氣術(shù)，安心吃飯。
小店的主人，陪著笑臉，小心伺候著。
這些大爺。
看上去都是一些不好惹的主。
左林吃了一陣酒菜，影影綽綽，他忽然看見遠(yuǎn)遠(yuǎn)的左前方一大塊樹林中，一片陰暗的樹蔭下，有物在朝已方窺探，于是，他就乜斜著眼，朝那樹蔭下看去。
由于距離較遠(yuǎn)。
看不太真。
他搖了搖頭。
按理說，此地離皇城不遠(yuǎn)，天子腳下，天威籠罩之下，料想，必不是什么邪穢之物，或許是些什么野兔野雞等小動物，也未可知，欲待派人過去看看，手下又來敬酒，于是，左林也就沒在意了。
左林發(fā)現(xiàn)。
自從自己修習(xí)了望氣術(shù)與遁地術(shù)后，不知不覺，連自己的精氣神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
就說這目力。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左林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但比過去看得遠(yuǎn)多了，并且，他能夜間視物了。
晚上。
睡在床上。
左林就會吹滅燈盞，有意無意，掃視著房中之物。
他發(fā)現(xiàn)，那些必須在白天才能看清的花瓶字畫，家具木紋等東西，如今，就算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另外。
左林覺得，自己甚至已經(jīng)可以嘗試駕馭叫做“意念”的東西了。
是的。
意念。
三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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