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穿著灰藍色真絲睡衣,最上方兩枚扣子沒有扣上,精瘦的肉體若隱若現(xiàn)。
許是發(fā)燒體溫偏高的緣故,原本冷白的膚色染上一層薄薄的緋紅,甚至還沁著幾滴汗珠。
他微微垂著眼眸看向安月澄,聲音又輕又軟,“姐姐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問了你舍友。”安月澄抬抬下巴,“你打算讓我一直站在門口?”
齊燦眼皮耷拉著,眼眶泛著一圈淡淡的紅,“抱歉啊姐姐,今早打電話的時候睡著了,讓你擔(dān)心了?!?p> “倒也不擔(dān)心,看在齊叔叔的份上而已。”安月澄抬眸打量,簡約風(fēng)的裝潢,色調(diào)偏灰,是齊燦幾乎都要與背景相融的地步。
他走在前面,微微佝僂著脊背,連聲咳嗽,步子都有些漂浮不實。
仿佛下一秒就會摔倒。
安月澄不放心地抬了抬手,像是為了迎合她的猜測一般,少年腳下被地毯絆得一個踉蹌,虧得她及時扶住齊燦的胳膊,才免于與地面親密接觸。
滾燙的熱度透過真絲面料,傳遞到指尖,她不由得皺起眉,“你測過體溫了沒?”
“沒?!饼R燦搖頭。
少年沒了平時的鬧騰勁兒,聲調(diào)懶懶的,說話也有氣無力似的。
“你虛了?”安月澄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臥室里帶,語氣淡淡。
聞言,齊燦驟然睜大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霧氣蒙蒙的,干凈無辜,“我腎很好?!?p> “誰關(guān)心你的腎?”安月澄眼風(fēng)掃他一眼,將他摁回床上,“溫度計在哪兒?”
齊燦靠著枕頭,眼眸輕眨,不確定地開口:“客廳柜子里吧?!?p> “嗯。”安月澄將袋子隨手扔在床頭柜,轉(zhuǎn)身出門,很快便找到溫度計回來,還順手倒了杯溫水。
迎著光凝眸看了看溫度計刻度,連甩數(shù)下,水銀柱降下來,她才讓齊燦夾在腋下。
她隨手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沉默著,一言未發(fā)。
“姐姐認識我舍友?”齊燦歪頭看她,嗓音依舊啞得不成樣子。
安月澄將溫水遞給他,面色平淡,“喝水,不認識?!?p> 又恢復(fù)成前兩天的模樣了,仿佛今早的溫柔親近只是齊燦燒出的幻覺。
齊燦骨骼細長的手指捧著杯子,依言慢吞吞喝水,“那你姐姐怎么找到他的?”
“……”安月澄耳尖冒上一抹淺紅,唇角緊抿。
讓齊燦知道自己跑了趟經(jīng)管教室,他肯定又要像得了表揚的金毛似的,得意洋洋地翹起尾巴。
安月澄也知道,自己貿(mào)然跑去經(jīng)管教室的決定,是有些草率了。
不過……兩家至交,她年長齊燦兩歲,既然知道了他可能暈倒的事情,就沒理由不管。
按照這個邏輯,沒啥毛病。
手機上的倒計時適時歸零,給了她轉(zhuǎn)移話題的理由:“溫度計,我看看度數(shù)?!?p> 齊燦乖乖將溫度計遞給她。
“三十九度一。”安月澄輕呵一聲,似笑非笑地打量著齊燦,“所謂的身體好,就這?”
“嗯……”齊燦垂頭沉思,半開玩笑說:“或許是物極必反?”
安月澄拆開藥品包裝,將兩板藥丟在他懷里,“一次一粒,自己摳,我沒洗手?!?p> 少年捏住鋁板,指甲在邊緣往下按了按,半晌后抬頭望向她,“……要不你去洗洗手?”
“……”安月澄磨磨后槽牙,小火苗噌噌地往上冒,她合理懷疑,齊燦在賣慘。
沒有證據(jù)。
“你等著。”齒縫間擠出三個字,她轉(zhuǎn)身疾步走進洗手間。
幾十秒后,她又冷著臉走回來,一把從齊燦手里奪回藥,麻利地摳出一顆,啪地一下拍在齊燦掌心里。
安月澄唇角勾起,語調(diào)涼涼:“能吃了嗎?”
齊燦低低地笑了下,沒再得寸進尺,就著溫水吃了藥。
然后便凝眸直直看向她,頭顱微微低垂,下頜線流暢精致,眉眼間透著幾分病態(tài)的美。
他的目光存在感過分強烈,盯得安月澄呼吸都有些紊亂,就像是被他的目光剝?nèi)チ送庖滤频摹?p>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脊背都挺直得發(fā)酸時,齊燦忽地出聲:“姐姐,我有些餓了?!?p> 一杯水下肚,他的聲音已經(jīng)沒有之前那么沙啞,有些發(fā)軟,尾音上翹著,黏黏糊糊的。
讓安月澄情不自禁地聯(lián)想到小貓。
確實很像。
“我給你點?!卑苍鲁蚊鍪謾C,熟練點開外賣軟件。
溫?zé)嵊|感忽地覆上手腕,她沿著纖細修長的手指看過去,對上那雙干凈澄澈的眸子,“有什么問題嗎?”
“外賣油大?!饼R燦小聲提示。
安月澄舌尖在腮旁轉(zhuǎn)了個圈,氣笑了,“齊燦,我是你姐,不是你媽?!?p> 少年不答話,一錯不錯地望著她。
看得人心都軟了。
“……”安月澄想罵人。
不過不是罵齊燦,而是罵自己。
完全招架不住齊燦無辜可憐的眼神,也太沒有骨氣了。
這要是談起戀愛來,她不得是個戀愛腦?!
呸呸呸,她在想什么???
安月澄咬咬牙,到底是沒忍住,明面罵他:“齊燦你就是個弟弟!”
超級厚臉皮的弟弟!
話音落下,她徑直出門,頭也沒回。
齊燦輕手輕腳地下床,從門口探頭往外望,遠遠瞧見她在冰箱里翻騰。
她素來是嘴硬心軟的。
看起來有的時候得寸進尺一些,反倒能得到出乎意料的好效果。
「燦哥,我這事兒辦得怎么樣?」
齊燦半倚著房門,狹長的眼眸微瞇,眼角眉梢都蘊著絲絲縷縷的笑意,他指尖輕動,「還可以?!?p> 「不過燦哥……咱們經(jīng)管的同學(xué)大多都覺得你和嫂子是在談戀愛。」
他眉梢輕揚,「那不挺好?」
「但是有人說話不大好聽,說什么倒貼送上門之類的……」
少年面色肉眼可見地黑下來,情緒上涌,喉間溢出幾聲悶悶的咳嗽,「記了名字沒?」
「記了記了!李淳倩、王渤南……」
「知道了?!?p> “嗡嗡——”客廳桌面上的手機忽地震動起來。
廚房的女人埋頭忙活著,顯然是沒聽見的。
齊燦邁步走過去,打算將手機給她送過去,視線無意間掃過屏幕,而后驟然頓住。
拂十頁
今天是燦燦賣慘。 什么得寸進尺,通通都是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