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中,已然戴著手鐐腳鐐的胡殷強口吐鮮血、瞪著眼睛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已然氣息全無。
“怎么死的?”
王乘龍沉聲問道。
“回大人,剛剛屬下查過了,是自斷心脈?!豹z卒抱拳說道。
王乘龍雙眸微瞇,隨即點點頭。
在申屠剛提出探視胡殷強的要求后,他就已經(jīng)隱隱預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
但他沒有阻止。
大刑伺候了幾遍,胡殷強都沒開口,顯然是個硬骨頭。
就算是真的挖出點什么,也最多是承認了刺殺許清閑。
而青龍幫完全可以將此事推得一干二凈,說這事只是胡殷強個人所為。
如果他死抓著這件事不放,勢必和青龍幫勢同水火。
這對于整個清河縣的治安將會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
一些人肯定會借著清河縣大亂這個機會向上面告狀,對他進行打壓。
不但會影響到他的仕途,而且此事很有可能會危及他和全家性命。
由不得他不慎重。
他不怕青龍幫,但青龍幫背后的勢力他卻是惹不起,甚至就連潯陽知府也要避讓。
此事涉及到朝堂爭斗。
他王乘龍又不蠢,沒必要做出那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既然五千兩銀子的誠意金已經(jīng)到位了,此事就告一段落。
不過,胡殷強死了,他還可以借此讓青龍幫再吐點。
別以為讓胡殷強自殺,這事就這么輕易算了。
“把尸體送入殮尸房?!?p> 王乘龍轉(zhuǎn)臉對主簿說道:“青龍幫幫主申屠剛和其麾下刀斧堂堂主涂一刀在探監(jiān)之后,犯人自殺。將此事如實記上?!?p> “是,大人?!?p> 王乘龍轉(zhuǎn)身離開大牢。
眾人跟上。
大堂。
“好了,退堂吧!”
王乘龍說道。
“許清閑,你來一下?!?p> “另外,天這么晚,讓玉娘今夜就住在后衙客房吧?!?p> 許清閑點頭,出去對玉娘說了一聲。
玉娘連忙進來跪下道謝,“民女叩謝大人!”
后衙書房。
“你最近殺妖讓青龍幫損失不小,派人來殺你,應該是有些狗急跳墻。除了這個原因,你覺得還有什么原因?”
王乘龍看著許清閑,問道。
許清閑作勢沉思了一下,搖搖頭道:“屬下不知。除了這個原因,屬下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么原因?!?p> 盡管許金全在留下的遺書中稱王乘龍是一個可信賴的人,但許清閑并不想將自己的安全全部押寶在王乘龍身上。
連王乘龍這個朝廷命官都對青龍幫背后的勢力忌憚,他就算是將許金全的事情說出來,也是無濟于事。
所以,一切都要實力。
只有將自己的實力盡快提上來,踏入神藏境,正式成為神捕司一員,安全才會有一些保證。
王乘龍點點頭。
在他看來,許清閑或許真的不知道什么。
“反正你家里也沒其他人,最近一段時間,你就住在縣衙吧,也安全一些。”
“多謝大人!”
許清閑當即抱拳。
住在縣衙,有那么多的守衛(wèi),安全上當然沒問題。
他可以心無旁騖的練武。
既然王乘龍有心栽培他,他當然不會推辭。
不過,他是捕快,在得到縣令大人的允許下可以長住在縣衙,玉娘卻是不能。
畢竟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民婦。
第二天,許清閑告訴玉娘,晚上不要再住在他的家里,要回自己家住,這樣更安全一些。
玉娘也知道,昨晚那人并不是沖著她來的,而是沖著許清閑去的。
有了青龍幫幫主的親口保證,她住在家里其實還是十分安全的。
“那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玉娘叮囑了一聲,隨后離開。
許清閑在衙門大堂里點卯時冒一下影子,隨后就回到后院修煉去了。
而昨晚那個搶劫犯齊東強,真的來投案自首了。
王乘龍念他“初犯”,又有自首情節(jié),最終打了二十大板,并讓他在秋季服役時多干二十天活,算是懲罰。
齊東強千恩萬謝的去了。
下午時分,許清閑在帶人南門一帶巡邏時,見到從城門外沖進來一隊身穿黑衣的人馬。
一共五人。
馬上的人個個氣息彪悍。
特別是領(lǐng)頭的那人,狼顧鷹視,氣息兇悍。
從氣勢上看,至少是六品。
他們是什么人?
許清閑面露疑惑。
當他看向那人時,那領(lǐng)頭的中年男子似有感應,霍然轉(zhuǎn)頭,目光銳利如刀。
就這一眼,許清閑頓時感覺到如同被一頭惡狼盯住了一般。
但那人也只是看了一眼。
駿馬便載著一群人迅速在大街上絕塵而去。
轉(zhuǎn)眼就消失在街道盡頭。
“看樣子,似乎是去了青龍幫……”
許清閑目光微微一閃。
……
……
若蘭街。
一群黑衣人騎馬抵達青龍幫總壇,紛紛下馬。
申屠剛和副幫主方萬才立刻迎了出來。
“姜堂主!”
兩人抱拳道。
來人姜毅,身份雖然只是堂主,但他卻是上幫的堂主,也就是潯陽府青龍幫總部的堂主。
論地位,比起清河縣青龍幫的幫主還要高半分。
姜毅不茍言笑,抱拳道:“申屠幫主,萬副幫主?!?p> “不敢,里面請?!?p> 申屠剛抱拳。
隨即一群人穿堂而過,進入內(nèi)院。
內(nèi)堂。
只有姜毅、申屠剛和方萬才三人。
氣勢強大的姜毅坐在太師椅上,看著身邊桌子上一沓銀票,有些皺眉。
“九千兩?我這次帶給你的資源至少價值兩萬兩,你就給我?guī)ё呔徘桑俊?p> “最近手頭有點緊,只能拿出這么多,還望姜堂主理解一二?!?p> 申屠剛抱拳道。
姜毅抬眼凝視著他,“你這邊收入一向都不錯的,這次怎么這么少?”
“姜堂主,是這樣的……”
申屠剛隨即將最近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也沒什么可隱瞞的,而且對姜毅這位半個頂頭上司也沒必要隱瞞。
大家都是一根線上的。
聽聞了申屠剛的敘述之后,姜毅目光冷峻的說道:“花三千兩擺平這件事,雖說花錢不少,但也值得。
紅袖坊被連續(xù)斬妖,生意受損,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此事涉及和妖魔合作,這件事必須保證不能出任何意外!
既然此人有識別妖的能力,必須要盡快將其滅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p> 申屠剛點頭,“姜堂主放心,這件事我們會做好,保證萬無一失!”
姜毅將銀票收好,隨即站起身,“好了,事情辦完了,我也該走了?!?p> 申屠剛挽留道:“還未為姜堂主接風洗塵,要不明日再走?”
“不必了,總堂那邊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就不停留了。”
姜毅說道。
一群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一會兒,便離開了清河縣城。
青龍幫大廳。
申屠剛怒目瞪著曹子敬:“這件事你若再辦不好,你自己就看著辦吧!告訴你,雖說你是堂主,但幫規(guī)從來都不是擺設(shè)!”
方萬才面無表情的看著曹子敬。
沒有說話,顯然對曹子敬這段時間的表現(xiàn)很不滿意。
曹子敬擦著冷汗,保證道:“幫主放心,這次保證搞定,絕不給他留半分機會。”
……
……
轉(zhuǎn)眼半個月過去了。
半個月在縣衙不露頭,許清閑每日除了修煉就是修煉。
他修煉倒是爽了,但可把青龍幫監(jiān)視他的暗子給急壞了。
一天十二個時辰,連續(xù)半個月,把眼珠子都瞪出血了,可這個許清閑竟然一直躲在衙門里不出來。
曹子敬也是無奈。
總不能派人進入衙門里暗殺吧。
而且自從上一次盜取蛇妖尸體后,衙門就一直有重兵把守,看管森嚴。
程玉章雖然是城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
但自從城衛(wèi)軍那邊調(diào)動一部分人進入衙門之后,這部分人的兵權(quán)便已經(jīng)被王乘龍控制。
并不受程玉章領(lǐng)導。
所以,許清閑一直待在衙門里,程玉章也沒辦法。
引水街。
來鳳酒樓。
曹子敬背負雙手,臉色陰沉的站在窗邊,目光遙望著不遠處的南湖。
此時剛剛?cè)肭铮鞖庖廊谎谉帷?p> 雖然此刻是傍晚時分,夜色逐漸降臨。
但整個天地一絲風都沒有,非常悶熱,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的身后有一個身體健壯的仆人汗如雨下,此刻正在幫著曹子敬扇風。
天越來越暗了。
從西邊方向,沉沉的烏云從天邊翻滾著向著天穹中央位置推進,又如同潑灑的墨一樣將亮灰色的天穹暈染,速度很快。
不消片刻,整個天空便翻滾著烏云,沉沉的壓降了下來。
天地一片漆黑。
喀嚓~
一道閃電在烏云中閃過,如同植根在烏云中的細長而扭曲的亮白色植物根須,閃亮了南湖的湖水。
借著閃電的光能看到湖邊那一瞬間慘白的畫舫都??吭诎哆叄⑽闯龊?。
從天氣來看,這是要下暴雨的前奏。
雖然沒有人喜歡暴雨,但是相對下一場雨可以帶走空氣中的悶熱,人們還是十分期待。
四樓的窗戶依舊打開著。
站在窗前的曹子敬陰沉著臉看著窗外,此時他的心情如同這天一樣,烏云密布,憤怒翻滾。
“該死的!這個家伙竟然躲在衙門里半個月都沒出來,簡直可惡至極!”
轟隆隆……
雷聲隆隆。
喀嚓一聲,一道巨大的閃電劃破天空,從天而降。
閃電照亮了夜色中曹子敬那張陰沉的臉,顯得蒼白可怖。
伴隨著閃電,大雨終于嘩啦啦落下。
雨水很快順著屋檐沖下。
水汽頓時撲面而來。
但曹子敬卻一動不動。
他現(xiàn)在滿腦子是如何將許清閑給干掉。
半個月了,這家伙就是不出來,他想了好多個殺人方案,但許清閑不出來,他的這些方案根本無法實施。
就在曹子敬絞盡腦汁想主意如何干掉許清閑時,房門被敲響了。
咚,咚咚。
“進來?!?p> 聽著熟悉的敲門聲,曹子敬頭也不回,淡淡說道。
房門被輕輕推開。
一個身穿黑衣的漢子出現(xiàn)。
抱拳道:“堂主,許清閑出來了!”
曹子敬漠然的目光陡然明亮。
半個月了,終于出現(xiàn)了!
他霍然轉(zhuǎn)身,道:“幾個人?”
“就他一個人?!?p> “一個人……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目前在荷花街,從方向上看,似乎是前往上元府方向?!?p> 黑衣漢子說道。
“上元府……”
曹子敬目光微微閃爍。
天色已晚,又是下雨天,這個時候去上元府干什么?
該不會去查探什么詭異吧?
這小子上次在紅袖坊斬殺過詭異,或許對詭異有什么特殊的抵御能力。
上元府有詭異,但更有秘密。
難道許清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但如果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應該不會一個人去。
或許,許清閑并不是去上元府,只是去靠近上元府的某個地方。
至于去什么地方,暫時卻無法猜測,那周圍的地方太大了。
一時間,曹子敬想了很多。
但曹子敬也知道,這個時候想那么多也沒用。
最重要的是,許清閑出來了,這是個機會!
他必須把握住這個機會。
否則誰知道這小子下一次會在縣衙待多久。
他隨即說道:“執(zhí)行第二方案!”
“是?!?p> 黑衣漢子抱拳道,隨即轉(zhuǎn)身離去。
曹子敬轉(zhuǎn)身看著窗外的雨,臉上露出一抹獰笑。
“許清閑……一個小小的縣衙捕快,竟然將我瀾水堂攪動的不得安寧?!?p> “只是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你一個區(qū)區(qū)八品武者今日將會很榮幸的被三大高手圍攻吧!”
“兩個七品后期,一個六品,我想不出你能有什么辦法能夠從這三大高手中逃出生天!”
“就算是王乘龍來了,也是無能為力!”
“今日,你必死!”
對于曹子敬來說,殺死許清閑不僅僅是因為許清閑給他帶來了諸多的麻煩,也是對許金全那件事的一個終結(jié)。
許清閑死了,許金全的事情基本上就會一了百了。
王乘龍就算是有所懷疑也沒用,因為他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jù),根本無從查起。
而且,人死如燈滅,誰又會為了一個死人費盡心思的去查呢?
再說就算是查,也會面臨一些意想不到的阻力。
王乘龍只要不傻,就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
夜色中,大雨嘩啦啦的下著,同時還夾雜著大風。
許清閑身披蓑衣,頭戴斗笠,腰懸制式刀,在雨中不疾不徐的走著。
看似漫不經(jīng)心,但其實速度很快。
施展疾風步,往往一步便能跨出五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