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城捷報傳回京師,百姓百官紛紛大喜。
太子君壽也擺了宴,慶祝首勝。
是夜,文武百官在皇宮中參加宴會,君壽還下令今天取消宵禁。
“諸位大人!父皇旗開得勝,收復(fù)甘城!實乃我大寒之幸!本宮在此設(shè)宴,以慶首勝!”
君壽在主位,高舉酒杯,眾官員也附和。
“陛下英明神武,乃匡扶天下之雄主!”
“是??!陛下威武過人,真乃天命之子!”
……
君壽宣布宴會開始,眾人開始用宴,唯有一人卻是愁眉苦臉。
君壽看出來,問道:“仇尚書,父皇大勝,本應(yīng)推杯換盞,普天同慶,何故緊鎖眉頭?”
仇策回道:“回殿下,陛下出征時,命臣審問刺客,如今卻無半點進展,臣自知有負陛下所托,故才愁倀?!?p> 君壽聞言,也沉了臉色,道
“那刺客說了什么?”
“她說她姓花,是湖廣人士,其他的,未曾開口?!?p> 君壽也皺了皺眉。
湖廣……
父皇起義時,并沒有屠殺之事,也沒有害民之舉。
為什么一介女流,千里迢迢趕到京城,來刺殺父皇?
這事有蹊蹺,君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明日你隨本宮一起,去審問她?!?p> “殿下,那里污水腐蝕,殿下是儲君,不可去那污濁之地?。 ?p> 仇策不愿讓君壽趟渾水,但是君壽心意已決,他也沒什么辦法。
而君閔那邊,君閔已經(jīng)到了甘城。
“陛下,三千俘虜已經(jīng)在營中,聽候陛下發(fā)落!”
盧董二人單膝跪地,請示君閔。
君閔本來是想把他們送回國內(nèi),充當徭役。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燕王那里好像少了人。
“送往燕王,讓他去處理!”
“遵旨!”
二人退下,君閔沉思著什么。
一旁侍立的龍淵上前問道:“陛下,有何煩惱,臣可為陛下解憂?!?p> 君閔看向他,道:“微鳴,朕此次親征,帶兵二十萬,可才第一次,便傷亡三萬。
匈奴雄據(jù)城池十七座,才收回了一座,朕年紀大了,能不能收回了……”
龍淵道:“陛下洪福齊天,必能重創(chuàng)匈奴!就算陛下不測,還有太子,還有百官,祖宗之業(yè),不可廢除!”
君閔點了點頭,絲毫沒有追究他大不敬之罪。
“微鳴,你認為,朕的兒子里面,誰最適合皇位?”
龍淵聞言,有些猶豫,最后還是說道
“燕王殿下,有勇有謀,自就蕃以來,北平百姓,生活日益繁華,臣覺得燕王可任此大位!”
君閔沉默一會,道:“自古立嫡立長,燕王雖是嫡子,但并非長子,立燕王,恐為天下人不滿。”
“陛下,太子雖賢,但過于謹小慎微,顧慮太多,我朝剛立,外有蠻夷尋釁,內(nèi)有百廢待興,臣自知此話有大不敬,但陛下若是半道崩潰,太子如此柔軟,臣,實在放心不下?。 ?p> 說罷,龍淵跪了下去,以額碰地,不敢看君閔。
君閔沒有說話,他在猶豫,周王,燕王,晉王,都有心皇位,自己年紀大了,隨時可能發(fā)生意外,老大性子軟,不愿對兄弟們動手,但是兄弟們就說不定了……
“對了,先前朕讓你尾隨大軍,怎么樣?”
“回陛下,臣奉命隨軍,一直到甘城,兩軍交戰(zhàn),董將軍年少輕狂,需好好打磨,否則難當大任!
倒是盧將軍,不過二十多歲,便可以洞察敵軍,為人沉穩(wěn),日后定為我大寒一臂膀!”
君閔聽著龍淵的匯報,心思卻還在儲君那。
一邊不想違背禮法,一邊又怕兒子們同室操戈,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只恨自己年紀大了,管不住孩子們了。
“下去吧,讓賀習(xí)來見朕?!?p> “遵旨!”
龍淵退下,君閔依舊愁眉不展。
不多時,賀習(xí)來了。
“臣俊侯賀習(xí),拜見德正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你我多少年的交情了?!?p> 賀習(xí)是君閔起義時在魯州遇到的,二人都是起義軍首領(lǐng),自然誰也不服誰,打了一個下午,年輕的賀習(xí)還是敗了,這才合并。
“子軟,朕準備三日后出兵,你怎么看?”
“陛下,臣認為,此時敵軍銳氣已無,應(yīng)趁勝追擊,不可留絲毫喘息!”
君閔也同意,但他怕傷亡太多,人數(shù)不夠。
“好,聽你的,明日,你和王歲,各帶三萬大軍,兵發(fā)龍湖!”
“臣遵旨!”
次日,賀習(xí)與王歲二人出兵,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君閔笑了笑。
“明明是御駕親征,朕卻沒有上陣,真是讓人笑話?!?p> 一旁的龍淵勸說道:“陛下萬金之軀,不可身入險境!”
“呵呵,還是你會哄人。對了盧青他們呢?”
“盧將軍和董將軍昨日里受傷了,盧將軍身受了三處刀傷,董將軍受了兩處刀傷,兩處箭傷,正在修養(yǎng)?!?p> “到底是初入疆場,受傷很正常,盧平呢?”
“盧尚書在照顧盧將軍。”
“這個盧憂民,太寵兒子了?!?p> 龍淵沒有說話,君閔看著漫天黃沙,笑著搖了搖頭,回去了。
另一邊,太子君壽跟著仇策來到了大牢。
“你姓花?”
這是君壽說的第一句話。
“你是什么狗官?”
仇策一聽,大驚失色,立馬跪下。
“殿下息怒!”
君壽擺擺手,道:“無事,不知者無罪。”
看向那女子,道:“你是誰派來的?”
那女子不說話,只是惡狠狠地盯著他。
君壽并沒有動怒,反而看到了她干裂的嘴唇,對仇策道
“去給花姑娘拿點水來。”
二人包括獄卒都愣了。
“殿下,不過是一名反賊……”
仇策話沒有說完,便被君壽打斷。
“快去快去!”
仇策無奈,只能叫獄卒去拿水。
女子狐疑地看著他,時不時舔了舔嘴。
獄卒拿來了水,喂女子喝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子還是不回答,她連皇帝都敢罵,何況是皇帝的兒子!
君壽正欲開口,便有人來報。
“太子殿下!燕王殿下來報,陛下已經(jīng)派俊侯與征西將軍攻打龍湖!”
“龍湖?”君壽疑惑了,據(jù)他所知,龍湖離甘城比較遠,而沙城比較近,為什么要繞開沙城?
“護天將軍呢?”
“盧將軍和董將軍受傷,在軍中休養(yǎng)!”
君壽點點頭,讓信使下去了。
仇策卻皺起了眉頭,為什么西北戰(zhàn)事,遠在華北的燕王這么快就知道了?
還不等仇策說出自己的疑惑,女子先開口了。
“那個盧將軍,是之前抓我的那個嗎?”
眾人看向女子,君壽見她終于肯開口,道:“正是!”
女子忽然哭了起來,弄得一群男人不知所措。
“太子殿下,你問吧。”
哭完的女子,好像冷靜了下來。
“好?!?p> 君壽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她反差這么大,但是愿意開口就是好是。
“你叫什么?”
“罪女花嘆遲?!?p> “芳齡幾何?”
“二十二”
“何故行刺?”
說到這,花嘆遲仿佛很憤怒。
“自陛下登基后,峧郡之稅十分沉重。
太守黃循,每年以為陛下選妃為由,私搶民女。
每逢戰(zhàn)事,更是大肆搜刮。
有人不堪重負,找到黃循,他說是圣上的意思。
每天都有人死去,我父母為了我和弟弟,懸梁自盡。
我恨黃循,恨皇帝,恨這不公的世道。
于是我將弟弟安置好,孤身一人來到京城,要找皇帝復(fù)仇?!?p> 君壽面色陰沉,仇策也是一臉怒意。
“殿下,峧郡太守黃循,假傳圣意,利用陛下,以權(quán)謀私,上欺天子,下虐百姓,臣懇請殿下為天下百姓,為峧郡百姓,處此國賊!”
君壽臉色像是要滴出水了。
“傳令曹亮,令其率兩萬士卒,活捉黃循!”
“是!”
仇策走了,君壽冷靜下來,向花嘆遲說清楚后,花嘆遲頓時人都不好了。
“罪女有罪,還請?zhí)拥钕吗埩宋铱蓱z的弟弟?!?p> 刺殺皇帝,是誅九族的大罪!
“對了,你說黃循強搶民女,你怎么沒事?”
君壽問道,花嘆遲長得十分好看,可謂一等一美人。
“我有信物?!?p> “信物?”
君壽從花嘆遲搜身時搜出來的東西里面,找到了一枚玉佩。
上面有一個名字。
“盧青。”
君壽回頭,問道:“你和盧善坤認識?”
花嘆遲點點頭,沒有否認。
“你和盧青什么關(guān)系?”君壽問道。
“我和他…是知己?!?p> “說說你們的故事?!?p> “平圣二十年,我和他在峧郡相遇,那時正是天下動蕩,盧平反了燕,他像一個富家公子,每天都來找我。
我們相愛,但我們沒有成親,他說等他父親一統(tǒng)天下,就回來娶我。
可他沒有,我一直留著他的玉佩,我知道他活著,也可以肯定他現(xiàn)在有一定的地位,不然黃循不會怕它?!?p> 君壽懂了!
他現(xiàn)在在權(quán)衡利弊,這件事關(guān)系太大了。
如果按照法律,應(yīng)該要誅九族,但這無疑會使盧青父子離心。
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把監(jiān)禮司掌印叫來!”
“是!”
獄卒去了沒多久,便帶著一名太監(jiān)來了。
“奴家參見殿下!”
君壽看著這個長相平平的太監(jiān),道:“其余人都退下!”
獄卒們都毫不猶豫地走了,他們知道什么能聽,什么不能聽。
“張公公,你幫本宮寫一封秘信,送去陛下?!?p> 張公公稱是,隨手拿了紙筆。
君壽一邊說,張公公一邊寫,花嘆遲一邊聽。
君壽說完,張公公便帶著信走了。
“你要陛下不治我死罪?”花嘆遲道。
“若是其他事,本宮尚可自作主張,但是你是刺殺圣上,本宮必須向父皇請示?!?p> 花嘆遲沒有說話,淚水慢慢流了下來。
“謝殿下不殺之恩,罪女萬死不能報其一!”
另一邊,君閔點燃燭燈,在想著什么。
“啟稟陛下,盧尚書求見?!?p> “宣。”
一中年人入帳,跪道:“臣兵部尚書盧平,參見德正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p> “謝陛下!”
盧平起身,道:“陛下,俊侯此去,饒過沙城,直奔龍湖,臣覺得多有不妥?!?p> 君閔道:“憂民啊,沙城不過一小城,況且朕自有打算?!?p> 盧平不敢說什么,話鋒一轉(zhuǎn),道:“陛下,犬子初上戰(zhàn)場,雖說飽讀兵書,勤學(xué)武藝,但終究是紙上談兵,甘城一戰(zhàn),損失較大,望陛下恕罪!”
“哈哈哈哈,憂民,護天將軍初上戰(zhàn)場便可殺敵數(shù)十,比你我不知好到哪里去了?!?p> 見君閔沒有怪罪的意思,盧平也松了一口氣。
兩天后,賀習(xí)和王歲行至單陽谷時分開了。
原來龍淵與他們說過,讓他們兵分兩路,王歲要速戰(zhàn),賀習(xí)要圍而不攻。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一聽是圣意,他們也不敢不照做。
是夜,王歲率兵夜襲,沙城守將西限必大驚失色,出帳便是一片狼藉。
“御敵?。 ?p> 可惜,沒有一個人聽他的。
天還未亮,西限必知大勢已去,獻城投降。
次日晌午,賀習(xí)到了龍湖。
“侯爺,你看我們什么時候……”
面對副將的提問,賀習(xí)沒有回答,只是盯著龍湖。
見守軍開始打哈欠,賀習(xí)立刻道:“沖鋒!”
士卒們一涌而上,賀習(xí)道:“上草盾!”
所以士卒都拿出草盾,頂在頭上。
守軍被驚到了。
“敵襲!”
“快通知大將軍!”
“弓箭手,準備放箭!”
“別讓他們進來!”
賀習(xí)卻只是圍而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