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路徑(負)
凡有折痕,必有路徑,一步一轍,亦步亦趨,我們走過的路就像是沙上印、紙間墨、夢中花。
“看來是命中注定的,躲不掉啊?!?p> 秦涼沉默著踱步,拾回了那邊地面上磕出細微裂痕的玩偶。此時此刻,她相信對方有的是方法能夠回到她身邊,與其提心吊膽的防備著,不如讓它時刻處在自己的觀察范圍內(nèi),寧死不做糊涂鬼。
這世道越來越詭異了,一日如有萬世,她如此想到。
?。≒S35524世界,現(xiàn)已注銷;拷貝信息:待查
檢索中......
PS35524-0,戮痕世界鏡像備份,已衰亡的新世界
PS35524-1,戮痕世界藏骸所,一次不成功的嘗試
PS35524-2,戮痕世界“新枝”,一次成功的嘗試)
三圣除冕教皇的圣約中曾描繪過煉獄復(fù)蘇,人間百無聊賴、血河滾滾的光景;節(jié)制與取舍往往意味著更加光明的道路,然而路徑只是殊途同歸的過程,我們還要時刻不停地問詢內(nèi)心:我是否依然是我?
褪去身上舊枷鎖,今日方知我是我。
“呼?!?p> 平靜下來,才有額外的心思以及注意力,如芒在背、如履薄冰的人的意志會全然為了生存而運轉(zhuǎn)。
秦涼已經(jīng)安穩(wěn)度過了疲于奔命的時刻,她現(xiàn)在需要考慮的事情會更多更雜,包括行動計劃與階段性目標。
“玩偶女士,現(xiàn)在就我們兩個了,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單手掐著玩偶腰腹,將它放在自己眼前,頗有種四目相對、當面對質(zhì)的意味。
秦涼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看到手中陶瓷質(zhì)地的玩偶朝她偏頭裂開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事實上玩偶沒有任何關(guān)節(jié)能夠支持它做出這樣復(fù)雜的舉動,它由一整塊未知材料雕刻而成,它理應(yīng)是一成不變的模樣。
玩偶女士也許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它只會用實際行動來表明自己的意圖,至少會讓秦涼避開沿途的【噩兆】。
“那就繼續(xù)走吧,如果出現(xiàn)危險記得向我示警?!?p> 焚化工女士相信玩偶女士能夠聽懂自己的意思,如果雙方真的要糾纏到底,自己的性命不該在命運的十字路口潦草終結(jié)。
“?”
察覺到秦涼毫不掩飾的抵觸,玩偶面龐上雕刻的表情竟然顯露出一絲疑惑與心傷,就好像眨巴著眼睛在對她訴說,在對她表衷心:我怎會有圖謀不軌之心?
靈氣復(fù)蘇,古老的隱秘正在接踵回歸,傳說故事不再只是故事那么簡單,神話人物也由幕后接連走到前臺。
只是這次的“大災(zāi)”來的非比尋常,它在摧毀舊秩序的同時為整個世界灌注了過量的生機。
過量意味著超出節(jié)制、欲壑難填、變奏陡增!富饒本身不是過錯,只是獲取資源的難度突然下降對于世界發(fā)展的毒性副作用太大。千年萬年之變革,難在萬年之跨越......飲鴆止渴,不得其法。然而機遇與威脅是一對雙生子,互相汲養(yǎng),只取其一。
“等等?這個橋段是否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
災(zāi)禍!災(zāi)禍!災(zāi)禍,她似乎作為天災(zāi)的主使而存在過?鋪天蓋地的蟲子飛掠全境,某種揮之不去的既視感在眼前不停閃動,秦涼扶額,拼命搖晃出顱內(nèi)不切實際雜念。
朦朧晦暗處,一雙無形的溫柔手出現(xiàn),默默撫慰著秦涼焦躁不安的情緒。
意識中時間仿佛過去良久,這迷茫的人兒才逐漸緩和過來,迅速觀察著周遭的環(huán)境變換。
事實上她只在原地呆立了三秒而已......
眼下,留給她的道路幾何?是漫卷塵埃無鄉(xiāng)處,還是十二月風(fēng)雪夜歸人?將玩偶用之前保留的白帆布綁死在大臂上,秦涼選擇繼續(xù)往前走,先去節(jié)點城市(概念類似于省會)看看能不能找到和她一樣的幸存者。
聚沙成塔,人多力量會大一點,說不定就能聚集起一部分有生力量。
“前面就是‘兼庭’了,不知道城里的情況怎么樣?!?p> 正巧,不遠處隱匿身形跟蹤秦涼的安青衣也是這么想的,他們兩人一步一印,合轍相壓。
“嗯?!本拖冗@么決定了。
左手為掌,右手為拳,以右錘左,然后十指交替穿插,故作沉思狀。
安青衣腦海中突然回響起母親說過一句話:不必妒忌那些成名已久的前輩,要多留意那些名不見經(jīng)傳的狂徒。安青衣對此深以為意,母親總不會騙他的,而且籍籍無名的“五官王”的出現(xiàn)確實出人意表。
以入局者的身份硬剛執(zhí)棋者,最終勝天半子,坐實了莫測狂徒的身份。
無雙神箴中的“擎天”陸冠與“吟劍”陳梓吟都甘拜下風(fēng);“枯將”王皖在五官王的光環(huán)重壓之下黯然失色;“業(yè)絕”周臨牧也只能選擇退避三舍、避其鋒芒。
等等,他究竟有過幾位母親?是菜市口安屠戶的老婆王氏?
不對,不對,安屠戶從龍有功最后成了上柱國,和他這種閑散人沒什么必然關(guān)聯(lián)。
是丞相安朗之女?
呵,安朗一介孤寡鰥夫,哪里來的女兒??!有也早就受到各種戕害,活不到豆蔻之年。
還是捕快安迷清之妻賈氏?
安迷清過于剛直,早年得罪了不少人,賈氏就是在那個復(fù)仇的雨夜,死于難產(chǎn),一尸兩命……
難道是雀樓的老鴇子安媽媽?
他搖了搖頭,安媽媽親生的孩子很有出息,只是到頭來不認她這個母親罷了,世事無常,這種情節(jié)很常見。
亦或者是無籍流民安固年之妻劉氏?
安固年同紙人結(jié)的陰婚,根本不會有子嗣誕生,只是他固執(zhí)地認為自己的妻子是個啞巴。
隨著回憶不斷深入,各個視角紛亂地呈現(xiàn)在眼前。
安青衣的面容與形象也在不斷流轉(zhuǎn),有時是玉樹臨風(fēng)的貴公子、有時是不諳世事的黃毛小子、有時是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耄耋老者,有時是憨直的莊稼漢子……最后他的面龐定格在一個平平無奇的青年男性。
時光漫滅,他實在記不得自己該是什么樣子了,嘆口氣搖搖頭,就先隨便長長吧。
先跟上前面那名女性,作為原住民,她應(yīng)該很熟悉這一帶的情況和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