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晚風清涼，只是走在海河邊的人行道上，總有煩人的蚊蟲一團又一團的在路燈附近縈繞。而今晚的海河邊似乎有些不同。
林木子一個人走在小道上，身前不遠處是柳欣蘭挽著高玉華正聊著工作，聊著孩子。身后的兩個男人依舊談天說地，揮斥方遒，偶爾目光會望向前方的妻子，再一起回憶著年輕時候的夢想和追求。
林木子還是沒能回過神來，這四個成年人給她的感覺太詭異了！
夜空晴朗，女孩視線移向河水中央，那里正倒映著月亮。偶爾有風拂過臉頰，吹皺女孩的裙擺。
行至路口處，一輛轎車停在路邊。司機模樣的中年人站在后車門處，等候著老板上車。
高玉華轉(zhuǎn)過身來，與柳欣蘭輕輕擁抱著。林木子站的比較遠，只能看到兩人的嘴巴動了動，似是說了些下次再見面之類的話語。另一邊的林殊也捶了捶程顥遠的肩膀，兩人碰了碰拳沒說什么。
只是夫妻兩個都沒有上車，而是看向了林木子。
柳欣蘭也朝著女兒揮手，示意她來到身邊。
女生腳步輕移，微風吹起她額頭的碎發(fā)。背景中一輪明月高懸，幾簇柳枝悄悄擺動。高玉華看著眼前的女生在努力做出乖巧狀，心中更是歡喜。
微微俯身，將女生抱在懷里，手掌輕輕拍著女孩有些單薄的背脊。
“謝謝你，照顧著落落?！?p> 女孩低著頭，女人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淡淡花香。不由得多嗅了幾下，一絲紅暈再度飄上女孩雙頰，“您，您太客氣了。我也沒做什么的...”
看著這一幕，另一邊的程顥遠有些得意，嘴角止不住上揚：“我說老林啊，想不到吧。還得是我們程家人，哈哈哈哈哈！”
“哼，我就問你兒子扛不扛揍就完了！”
“嘖嘖嘖嘖，好酸啊老林，誰家醋壇子翻了吧。”
“去你的！”
無視身后兩個男人的碎語，高玉華輕輕撫著女孩的長發(fā)，與柳欣蘭相視一笑后，這才又拍拍女孩肩膀。
“阿姨要回去了，有時間一定要再見面喔！”
“??？”還沉浸在女人好聞味道的林木子回過神來，“嗯，阿姨再見！”
路邊，林木子一家人看著黑色轎車漸漸遠去，天邊時而出現(xiàn)朵朵殘云遮擋著月光，夜色更濃。
女孩輕輕捏起裙擺，以防更多的塵土沾染。
林殊牽著妻子的手，看女兒在路肩忽上忽下的跳著，心里卻為她的安全捏著把汗。
直到視線中的女孩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直直盯著自己和妻子，年輕的眼神中侵略意味十足。
“是不是，應(yīng)該對你們的女兒解釋些什么，起碼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呃，男人有些慌亂，緊了緊握著妻子的手，“老婆，今晚月色真美...”
柳欣蘭也是一愣，嗔怪地看了看丈夫，“嗯，風也很溫柔呢...”
說罷，兩個人牽著手快步跑開，只留下自家女兒獨自凌亂。
許久，林木子才反應(yīng)過來，沖著夫妻倆的背影大聲喊叫著，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們兩個有本事瞞我一輩子?。 ?p> 涼風再次拂過耳側(cè)，吹散了女孩的憂愁，吹進了男孩的夢...
第二天一早，程落在生物鐘的影響下依舊五點鐘不到就醒了過來。
有些餓了，打開冰箱卻沒有能充饑的食物。也對，這兩天一直住在寧寧家，自己根本沒有開火，也就沒去買菜了。
簡單的洗漱一番，鎖好房門，朝著小區(qū)門口的早點攤子走去。
天還有些擦黑，河邊的風有些涼，程落只穿著半袖，被風一吹小臂上都是雞皮疙瘩。
遠處的空地上，搭著塑料防水布縫制的大棚子。棚子里，兩個明顯有些年紀的老人在暗黃的小燈泡下忙碌著。
“爺爺奶奶，一碗豆腐腦兩根油條~”
兩位老人看到程落都是面色一喜，老爺子沖他笑笑，回身開始炸制油條。老奶奶一邊揭開鍋子盛豆腐腦，嘴巴也沒閑著，和程落聊著天。
“落落來了啊，快坐快坐?！倍酥攵垢X放在程落的桌上，又招呼著一邊的老爺子，“老頭子，油條炸脆乎點，落落愛吃脆的。”
“哎，知道啦！”老爺子手中長筷在油鍋中不停翻滾著，不一會兒兩根酥脆的油條端上了程落的桌。
滑嫩的豆腐腦入口，舌尖一呡，豆腐腦的清香伴著鹵汁微咸。再一口，舌下生津。
將油條掰成細細的小段，浸泡在豆腐腦的鹵汁中。
拾起一段油條送入口中，酥脆的外皮帶著些許軟糯，面食獨有的麥芽香味在舌尖翻滾。棚子外涼風依舊，棚子里暖意頓生。
天漸漸亮了，越來越多的上班族涌到大街上，早點攤生意逐漸紅火起來。
吃完早點，程落與忙碌的兩位老人打了招呼后，把零錢放到了錢匣中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老奶奶看著男孩遠去的背影，再看到錢匣中并沒有找零的十元錢，鼻尖有些酸澀。老爺子忙碌著，卻也看到妻子眼眶微紅，“落落又多給錢了嗎...”
“嗯?！?p> “記上賬，這是咱們老兩口欠他的?！?p> 老太太紅著眼眶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有些破舊的筆記本，上邊零零碎碎的記錄著欠某某某多少元錢的字樣。老人翻開本子背面，那里有單獨的幾個名字。而記錄著程落的那幾頁里，密密麻麻的寫著很多數(shù)字。
在新的一行里，老婦人顫抖著手，記錄下8.8的字樣。
合上本子，重新揣回懷里。遠處已經(jīng)沒有了程落的影子，老太太也重新被小攤的紅火淹沒。
太陽從東邊的山腳慢慢升起，夜被驅(qū)散。公園里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老人在鍛煉身體。
公園的健身器材上，大爺大媽們各種驚為天人的活動著。
老大爺一身腱子肉，在單杠上做著大回環(huán)，大媽們巾幗不讓，扯著天梯的橫階來回往復(fù)。
程落來這里可不是為了健身，哪個小伙子敢在這些個神奇老人身邊面不改色的做倆引體向上，程落認他是條漢子。
公園最內(nèi)側(cè)，是一家有些年頭的幼兒園。院墻上兒童風格的壁畫已經(jīng)被爬山虎覆蓋，地面上的草坪還沾染著清晨的露水。
七點鐘，程落已經(jīng)站在了這所幼兒園的大門前。院子里的二層小樓已經(jīng)被涂鴉成五彩色，樓下大理石磚鋪成的臺階反射著透過林間的光。許是早飯時間到了，院子左側(cè)的小平房傳來幾聲小孩子嬉鬧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有人從屋子里出來。遠遠看去，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女生。簡單的馬尾，肩膀上披著件淺粉色外套，牛仔九分褲更襯得雙腿修長。
“玲姐！快幫我開門吶，”程落站在門外，揮舞著手臂。
遠處的女生這才注意到門外有人，沒戴眼鏡只是聽得聲音有些耳熟，走近了才看清。
“這不小落落嘛，考完試想姐姐了？”許玲打開右邊的小門，放程落進來后，揉了揉他的腦袋。
“玲姐，別拿我開玩笑了?！睋u頭甩開女孩的手，這才仔細打量起女生。
許是剛起床，還沒化妝，但一顰一笑間盡顯美貌，真是越發(fā)標致了，看的程落嘖嘖稱奇。
許玲也察覺到男孩的目光，嗔怒地朝著他肩膀來了一拳。又牽起他的手腕，拉著男孩走進平房里。這里坐著幾個小孩子，約摸著才剛滿五六歲的樣子。房間另一邊，一個六十歲左右的婦人正盛著小碗的大米粥，看樣子是給孩子們的早飯。
“媽，你看誰來啦~”許玲朝婦人喊著。一邊的程落也笑嘻嘻地看去。
“兒...兒子？你可回來了，媽媽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