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上人還在宣布消息的時候,肖灑就偷偷的從乾坤袋里取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哭喪神器——一小塊姜片,他不動聲色的用手指把姜汁捏出來,然后裝作擦眼淚的樣子把姜汁涂抹在了眼睛上,再然后……再然后他的淚水就像是決了堤的洪水一樣噴涌而出,根本就停不下來。
等到洪武上人宣布完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淚濕衣襟的肖灑搶在所有人的前面,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泣不成聲道:“嚶嚶嚶……弟子實在是太傷心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在您的帶領(lǐng)下為了壯大宗門而出一份力,宗主您怎么突然就走了呀!嚶嚶嚶……如今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肖灑暗道:娘的,老子好像說錯話了)——如今黑發(fā)人送白發(fā)人(宗主才三十來歲,哪里來的白發(fā)?娘的,老子又說錯話了)——弟子心太亂,話都說不會了??!宗主呀宗主,您造我有多傷心嗎?嚶嚶嚶……”
表演完了開場的哭戲后,肖灑緊接著又開始表演更加有深度和內(nèi)涵的哭戲正文:
“猶記得那年春天,弟子有幸被選中,成為了宗門的五代弟子,當時弟子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童,初次來到陌生的地方感覺什么都不習(xí)慣,要不是宗主您屢次的開導(dǎo)和關(guān)懷,弟子怎么可能有今天呀,嚶嚶嚶……”
——以上純屬偽造,不過死無對證。
“猶記得那年夏天,弟子因為沒有蚊帳而被蚊蟲叮咬,因此得了瘧疾,要不是宗主您幫我醫(yī)治,只怕我早就不在人世了呀,嚶嚶嚶……”
——以上純屬偽造,但死無對證。
“猶記得那年秋天,弟子因為想念遠在家鄉(xiāng)的親人而偷偷哭泣,是宗主您用一個溫暖的懷抱給了我安慰,化解了我的思鄉(xiāng)之苦啊,嚶嚶嚶……”
——以上還是純屬偽造,可是依然死無對證。
“猶記得那年冬天,弟子因為衣衫單薄而被凍傷了手腳,宗主您發(fā)現(xiàn)后二話不說,親手脫下自己的棉襖穿在了我的身上,要不是有您在,那個冬天弟子該有多難熬啊,嚶嚶嚶……”
“那年冬天的棉襖”事件確實發(fā)生過,不過當時送棉襖給三暇的并不是烈陽,而是流云,因此這也純屬偽造,最后還是死無對證。
肖灑先告訴大家他有多傷心,然后又從春天說到冬天,告訴大家他為何會如此傷心,可謂是前后呼應(yīng),論據(jù)充分,由不得其他人不動容。他的這一番表演頓時啟發(fā)了不少“一休哥”,許多想要掙表現(xiàn)的弟子跟著跪倒在地哭嚎起來。
不過這些人沒有肖灑這么強的表演能力,別說從春天編故事一直編到冬天,就連漂亮話都說不了幾句,他們只學(xué)會了肖灑的嚶嚶嚶,有了這些人的加入,紫云坪很快就嚶嚶聲一片,被籠罩在了一片略顯呱噪的悲聲之中。
執(zhí)法堂的諸位長老也都站在石臺上,因為上次的案子他們都對肖灑有了一定的了解,此刻一看肖灑哭得如此傷心,說得又是如此的“合情合理”,因此這些長老全都在心里暗暗贊嘆:三暇果然是個講究孝道的好弟子??!
紅葉長老對肖灑的表現(xiàn)是最滿意的一個,他微微點頭,心說:我果然沒有看錯他,像他這樣重情重恩的好弟子就應(yīng)該著重培養(yǎng)。
站在更外圍的秋雨上人一看肖灑哭得如此真切,眼淚像是下雨一樣嘩啦啦的流個不停,不由暗想:沒想到三暇是個如此重情重恩的好弟子,既然如此,我準備把他帶到那個地方去冒險合適嗎?
站在石臺邊緣的慕圣皺眉看著肖灑,心中暗暗慶幸:真是沒有想到,三暇跟烈陽宗主居然還有這么多的情分,幸好宗主已經(jīng)死了,否則他要是還在活著,三暇這個狗東西憑借著往日的這些舊情分,肯定會得到宗主的額外關(guān)照,如此一來我就不能給三弟找回場子了。
阿紫一臉懵逼的看著肖灑,心中暗想:我知道師兄說起謊來一套連著一套,不了解他的人被他賣了還會幫他數(shù)錢呢,只是……只是師兄到底是怎么做到淚如泉涌的呀?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清楚么?他對烈陽宗主不僅沒有半點感情可言,反而還天天盼著人家早點死呢,既然如此,他的眼淚為啥會流得這么多、這么猛,都快趕上我小時候尿床了呀。
流云也有點蒙,她沒想到三暇跟她的夫君之間曾發(fā)生過那許多的故事,尤其是“那年冬天的棉襖”事件,這件事流云總感覺有些熟悉,似乎……仿佛……應(yīng)該……好像……好像自己就曾因為看到三暇的手腳被凍傷,而送了一件棉襖給他,難道夫君送棉襖給三暇發(fā)生在另一個冬天嗎?
雖然早就知道夫君很快就會病亡,但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之后,身為宗主夫人的流云卻并沒有感到多么的悲傷,說句不好聽的話,她剛才哭了那么半天,眼淚都沒流幾滴。
這當然不能說流云是個薄情寡義的女人,而是因為她之前就已經(jīng)悲傷過很長一段時間,甚至還因為悲傷過度而生了病,經(jīng)歷過這些之后,流云的承受能力增強了一大截。
此外流云早就得知了烈陽宗主的病情,已經(jīng)提前預(yù)知了今天這樣的結(jié)果,并且做好了接受這個結(jié)果的心理準備,因此她表現(xiàn)得不太傷心也是能夠理解的。
經(jīng)過肖灑這一番極度悲痛的“嚶嚶嚶”表演,再加上其他弟子們的東施尿頻——哦不,應(yīng)該是再經(jīng)過其他弟子們的東施效顰之后,流云的情緒逐漸就被帶動了起來,她的眼淚開始嘩嘩流淌,終于展現(xiàn)出了身為妻子應(yīng)有的悲傷。
肖灑的眼睛已經(jīng)被姜汁給辣紅了,不過在其他人看來,他的雙眼完全就是哭紅的。肖灑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在心中暗罵:他娘的,想不到姜汁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辣得老子的淚水根本就停不下來,老子要是再這么嘩啦啦啦的流眼淚的話,等下該不會脫水而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