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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的宇宙

第十三章 黑色方塊

咫尺的宇宙 繹荒 3890 2022-08-13 15:12:00

  阿燦失蹤了,可我應該說他沒有存在過。

  我提出要付錢來查看監(jiān)控錄像,大廈的管理處仍舊為難地拒絕了我,因為那監(jiān)控早就壞了。我不敢繼續(xù)糾纏,擔心被當做是精神錯亂。

  捫心自問,阿燦也許不過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人物,是我精神分裂的產物。因此,我笑說也許搞錯了,然后便離開了大廈。

  即便回到家里,我還是心神不寧,想著要證實阿燦是否存在過,那就必須去找火鴉。不過,我至少可以肯定3179所說的“和諧”并不是殺死的意思。那就可以解釋為何我在問她可否不進行和諧的時候,她提供了一個讓我殺死對象的辦法。

  和諧又是什么?如果讓一個人從此消失,那與將其殺死也沒有多大的區(qū)別吧。

  我確認自己并非精神分裂,只要找到火鴉,我便能證明阿燦是實際存在過的。可火鴉這會兒應該已經在牢里了,如果他的探視名單上沒有我,那要見到他估計還要花不少力氣。想到這里,我便狠狠地出了口氣,遵循壞習慣伸手進衣兜兒里找香煙。

  就在我將煙盒從口袋里抽出來時,一個小東西隨之掉了出來,嘀嗒地掉到了地上。我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那玩意兒是一塊形如馬賽克的黑色方塊。那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不該出現(xiàn)在我的口袋里頭,自然讓我的心又起了疙瘩。

  撿起那小方塊,我看到方塊的背面用金字印著“愛莎男士會所”幾個小字。

  “嚯,是那種地方的東西……”我不禁吐槽到。

  這樣的東西怎么會落入我的口袋?我從家里去往阿燦公司所在的大廈,途中有坐過地鐵,也有進入過便利店。

  這么說來,這東西就是在地鐵、便利店或者大廈里掉進我的衣兜的。那或許只是某個粗心大意的家伙不小心丟進來的,又或者是一個頑皮的家伙的惡作劇。這些都無關緊要,只是那方塊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我完全沒有頭緒。

  無論我如何將它翻來轉去,都還是覺得它不過是一塊有點重量的塑膠而已。

  這時的我尤為敏感,點起香煙后,還是不停地盯著這玩意兒看。突然,我發(fā)現(xiàn)這方塊那沒有字的那一面似乎有一條縫隙。這縫隙非常細,像是粘合的時候留下來的,但看像是劃痕,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或許是我太過樂觀了,這也許并不只是一個方塊那么簡單。我找來了一把水果刀,就想把這方塊切開來一探究竟??墒?,我在下刀之前停了下來。

  像我這么大大咧咧地一刀下去,沒準會砍斷很多的可能性。那么,我該像是動手術一樣一點一點地削它的皮?

  不,我現(xiàn)在沒有這個耐心。

  我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我認識的人當中手最巧的家伙。我毫不猶豫地出了門,往街區(qū)外面的一個電器鋪走去。

  這時,電器鋪的老板娘正將把放大鏡夾到眼睛上,用一個小鉗子和一個小螺絲刀正在修一塊表。

  電器鋪是她丈夫開的,基本是賣二手貨和維修電器??墒?,由于經濟和技術的發(fā)展,修電器的人就少了。老板被迫改行去開網約車,鋪子便交由妻子打理。

  老板娘是個四十上下的女人,短發(fā),左耳有兩個耳洞,右耳有三個。聽說她的背后紋了一支被荊棘包圍的玫瑰,非常漂亮,可是現(xiàn)在大概很少人能看到了。她明明開的是電器鋪,卻是個修表的能手,大伙都叫她表姐。

  當時我還沒能想到,這位普通的鐘表匠會在不久的將來牽涉到我的事情里面去。

  “喂,吃牢飯的,來了怎么不吭聲?!北斫阏f著,手上的活計也沒停,雙眼仍舊盯在表上。

  比起這夫婦倆,我先認識他們的兒子,還是因為我無辜地牽扯進那小屁孩的街頭毆斗上。大家都是爽直的人,難免要互戳痛處。我笑著說:“你可別用修表的功夫來修理別人?!?p>  “那就用修手機的辦法來修理你吧?!彼f著放下了工具。

  “你還會修手機,真厲害!”我由衷地贊嘆到。

  “我還能拼一臺出來,你要不要買?”表姐說著很得意地笑了出來。

  “喔嚯,無論如何都不能小瞧一位母親。”

  “母什么親?文縐縐的。你該不是來找我兒子的吧?你這吃牢飯的,可別把他帶壞了。”表姐叉著腰說。

  我心想她的兒子已經夠壞了,還是別說出來的好。我呵呵地笑了一下,說:“這么擔心自己的兒子的話,多生一個不久好了嗎?反正現(xiàn)在提倡多生?!?p>  “嘖,說不讓生就不生,說要多生就多生。你以為我是水龍頭呀?”表姐沒好氣地說。

  我聳了聳肩,把那塊小方塊掏了出來,說:“能幫我看看這是什么嗎?表姐。”

  表姐將小方塊拿在手上,看到了那幾個金字。她無奈地對我說:“我去。你這單身狗,還是趕快去找個老婆吧。嗯……還是個吃牢飯的,不好辦呀?!?p>  “不,你仔細看一下。”我說。

  她認真了起來,把那方塊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又在耳朵旁搖了一下,最后把手指放到唇上示意讓我安靜。我咽了一口唾液,向她點了點頭。

  只見她戴上放大鏡,然后用小刀給方塊做手術。片刻之后,她直接給它來了個開膛破肚,掀開方塊表面的一層硬膠,對我說:“看吧,這是個竊聽器,還是一次性的?!?p>  “什么???”我驚呼到。

  “你被誰盯上了?這玩意兒可不得了啊?!北斫愠林貑?。

  “這沒關系嗎?它會不會聽到?”我說著,目光放到了那方塊肚子里那一塊黑色的芯片上。

  “我把它弄壞了。你呀,太會惹麻煩了,成天去那種地方?!?p>  “嘿,這不關我的事。它自己落入我的口袋的?!蔽艺f著攤了攤手。

  “嗯……”表姐將小方塊放到她平時修表用的那白燈下看了看,說:“現(xiàn)在要套指紋也不現(xiàn)實了?!?p>  “呀……那怎么辦?”我失望地問。

  “放心吧。偶然和預謀的區(qū)別在于后者還會再次出現(xiàn),不是嗎?”她說著掏出一根煙來遞給了我。

  表姐說得太對了,而這種正確卻讓人惶惑不安。也許表姐并沒有意識到,但是經歷了許多怪事之后的我尤其感受深刻,似乎已經預料到那黑暗之手還會再次靠近。

  夜里,我坐在床邊給常悅那個無法撥通的號碼打去電話,仍舊是關機狀態(tài)。這已經成為了我這段時間以來的一個習慣。那家伙太過不負責任了,如果這成為了我余生每天都要做的事情,那可讓我成為了一個悲情人物。

  從常悅那里再次碰壁之后,我又撥打了阿燦的電話,直接被提示說號碼是空號。毫無疑問,他是被和諧了??墒?,到底是什么勢力能如此不留痕跡地將一個人抹去?

  就如3179和田青所說的那樣,我不該去追究??晌业男闹型蝗挥科鹆艘魂噾嵑?,不由自主地狠狠跺了一下腳。

  可惡的3179,將我的朋友和我肆意玩弄,毫不在意我們是有生命的存在。我們就像不過是瘟疫大流行時,死亡數(shù)字上的一個分子。只是3179是救過我的人,她到底是可惡還是可愛,我實在無法分辨。

  我躺直在了床上,又想起了那個竊聽器。如果說那是一個惡作劇,那就是有人在男士會所里把這玩意兒撬了出來,然后隨便丟到了我的口袋。

  會所會安裝這種玩意兒,是用來替代監(jiān)控錄像而裝在不方便攝像的地方嗎?

  不對,我很快就能推翻自己的猜測,原因是成本的問題。一個連同電池封裝的一次性竊聽器,還做得那么小,肯定很貴。會所里應該有大把隱蔽的地方可以裝一些稍大的設備,并不需要弄得如此高精尖。竊聽器也并不是什么好東西,誰會在這上面印上自己的名字?

  那么就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人將那個東西混入到會所里頭,而并非會所自己所為。也就是說,有人要在會所的那個環(huán)境下竊取某種情報。而這個東西在被用完了之后,便意外地被丟進了我的口袋。

  這竊聽器既然如此隱密,即便隨便丟在那里,也很難會有人發(fā)現(xiàn)內有乾坤,很快就會被當做不知名的垃圾丟棄。將其丟進我的口袋反而更為顯眼,被我發(fā)現(xiàn)了。

  想到這里,我便打開了電腦,搜索了一下“愛莎男士會所”。果然,我們在點評網站上查到一兩條信息,幾張圖片,不僅完全沒有評論,連地址電話都沒有。我細細地看了一下這幾張照片,竟然發(fā)現(xiàn)這與我去過的一個休閑中心很相像。

  我連忙又查找了一下那家中心,找到了一模一樣的幾張照片!

  這也就是說,那個男士會所根本就是虛構的,用來迷惑竊聽的目標。而那個目標很可能就是我。

  按照3179的能力,她和她背后的組織并不需要這么做就能完全掌握我的動向。那么,我是否能認為還有第二個勢力想要監(jiān)控我呢?

  這些都無從知曉,所以我先不想這個問題。或許我應該回歸本源,也就是我問3179的第一個問題:到底是誰要殺我?

  我得了病,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對話,還將對話的內容告訴了阿燦,才導致他被和諧的。這樣就剛好證明了我所聽到的的確是某個真相。

  那個真相是什么?

  天琴小姐關心著人口的數(shù)據(jù),而獵戶先生則用生育率下降來安慰她。這也就是說,他們是希望人口減少的。

  想到這里,我大膽地假設他們隨便讓某些人無聲無息地消失,借此來控制人口。這也就是說他們是神,或者一種類似于神的存在。如果他們認為有必要,那就肯定可以對人類實施更為嚴厲的措施。至少,我在那個時刻是這樣想的。

  那么說來說去,其實是天要亡我。雖然我的本性里頭潛藏著不服管的性情,認為有人即便出生高貴,也并不應該天生就有玩弄別人的權力??墒?,這次要玩弄我的是無法企及的階層。這樣的話,我無須掙扎,只要默默等待即可。

  下一秒我就可能死去,但也不過是結束了我平凡而沒有意義的生活而已。一種無力感讓我的精神開始頹廢了起來。

  我竭力讓自己振作起來,走出陽臺燃起了一根香煙。香煙的燃起了紅色的亮光,卻未能在街道的燦爛燈光中占據(jù)一席之地。漸漸地,我的目光開始迷離了起來,仿佛將霓虹與黑夜攪渾在一起,成了宇宙星空。

  阿燦的聲音又浮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那個女醫(yī)生是很可疑……我應該去調查一下她……”

  對了,阿燦在失蹤之前曾經說過這種話,我應該從他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開始調查。這倒也不是說我肯定田青對阿燦做了些什么,但是去找一下她沒準會有意外的收獲。因為阿燦很可能是在調查田青的過程中就消失了。

  我不該這么快就讓自己沉淪于廢海。反正遲早終歸一死,不如讓那些草菅人命的家伙瞧瞧兔子蹬腿的力量。

  我給田青發(fā)信息,可是她并沒有回復我,打她的電話也沒有接聽。我心想她這會兒應該是在值夜班,或許在用兩個像是熨斗一樣的東西在給人搶救。因此,我并沒有繼續(xù)騷擾她,而是選擇在次日下午來到了田青所在的醫(yī)院。

  一到醫(yī)院,我就問遇見的保安:“田醫(yī)生昨天晚上當班吧?”

  他一臉疑惑地瞧了瞧我,便說:“你是誰?她離職了,你不知道嗎?”

  “什么???”

  “對,已經有幾天沒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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