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的里頭死了個人,兇器是從廚房拿的。聚在這里的眾人不禁會感到驚恐??墒?,他們并沒有慌亂,只是從他們的體內(nèi)都彌漫出一種我可以理解的氣氛。不,這不僅僅是氣氛,我還似乎聞到了一點(diǎn)奇特的氣味。然而,那氣味非常淡,淡得我當(dāng)時都幾乎將其忽略了。
書房并不很大。除了何音和緊跟著他的我之外,其他人都只是在門外等著。
一個木制的地球儀掉到了地上。我們剛剛所聽到的響聲顯然就是這個地球儀發(fā)出的??墒?,這房間門是反鎖的,兇徒只能從窗戶逃跑。
何音二話不說地就推了推了推那個木制窗框的雙開窗。由于書桌很寬,正對著窗戶,兩邊還有兩個書柜,幾乎沒有縫隙。它隔在了人與窗戶之間,而戴蕎又坐在了它的前面。因此,何音只能站在遺體的一旁,彎腰伸手去推窗戶靠鉸鏈的位置。然而,他并沒有成功推開。
為了不碰到遺體,何音只能把手伸長,艱難地將窗戶的插銷提起,這才將窗戶推開。一陣清爽的山風(fēng)隨著窗戶的打開而登堂入室,頓時將剛才困于室內(nèi)的那股氣味吹散了。但氣氛卻并沒有緩和起來,因?yàn)榇魇w被殺了,而兇手則是在這反鎖著的密室中消失了。
剛才我們所有人都在樓下,所以這大宅里頭根本就還有第八個人在!
身為離職警察的何音便馬上指揮到:“兩個女人留在這里看著尸體,男的分兩組搜尋宅子和周圍。不管他玩了什么把戲,只要是人干的,那就肯定還在附近?!?p> 沒有人不同意何音的意見。因?yàn)槭謾C(jī)沒有信號,現(xiàn)在還根本無法報警。而且,兇手肯定是知道我們的秘密的,最好在警察之前逮住那家伙。
搜索組大概是按照戰(zhàn)斗力劃分的。何音和高老師一組,負(fù)責(zé)外圍搜索。我和老徐一組,負(fù)責(zé)宅內(nèi)的搜索。
離發(fā)現(xiàn)尸體不過幾分鐘時間,我們便開始行動了起來。何高組合很快就跑了出去,我和老徐則先打開書房內(nèi)的柜子,確認(rèn)兇徒?jīng)]有躲在這里才出去。而田李兩位女子則留在原地看守現(xiàn)場。
即便我有點(diǎn)擔(dān)心那兩位女流之輩會對尸體產(chǎn)生恐懼,可我該是小瞧了她們。我在出門時已經(jīng)看到李蕊已經(jīng)向遺體走去,看上去就像是要去做尸檢一樣。強(qiáng)如她這樣的女性,恐怕難以如世俗所愿地結(jié)婚生子吧。
我們沒時間去討論女性地位與生育率之間的關(guān)系,下了樓便將一樓翻了個便,還順帶檢查了那個帶有水泵和臨近化糞池的地下室?;S池屬于這所房子,卻只有排污管與之相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人能到那里去的。
然后,我們又上了二樓,將所有房間打開來檢查了一遍。最后,我們還上了閣樓,仍舊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閣樓上是個普通的倉庫,有很多太陽能熱水器的水管和一些儲物柜,其他并沒有什么特別。只是這里的空氣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悶。
我和老徐找到了書房正上方的位置,稍微敲了幾下,硬邦邦的。
我們在下面已經(jīng)得知大宅是鋼筋混凝土結(jié)構(gòu),兇徒不可能從天花板離開。然而,我們還是不由自主地敲了那地板。
“這不妙啊,不妙啊……”老徐說。
“什么不妙?”我問。
“我來的時候,一個人仔細(xì)地檢查過。門窗都沒有被撬過。所以這里不應(yīng)該有外人來過才對。”
“那也就是說……”
“兇手不是外人。一個外人不可能從那房間里頭消失的?!崩闲煺f。
我開始明白了老徐的意思。門窗沒有被撬過,也就是說兇徒是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來的。而且,若不是很熟悉這里的人,是不可能玩出密室殺人的的這種把戲的。想到這些,我不禁問:“那,你認(rèn)為兇手……”
“我不知道……我們當(dāng)時都在客廳。”老徐說著看了看上方的斜頂屋檐,繼續(xù)說道:“如果,是那伙人要?dú)⑺脑?,那……?p> 說到這里,我突然想起了當(dāng)初殺了老丙,讓我蒙冤被抓的那個漢子。那家伙不就消失在了死胡同里頭了嗎?
只聽見老徐又說:“可是,小青說這里是安全的呀……”
對此,我毫無頭緒,只按照常理推測地說:“那會不會,我們里頭有內(nèi)鬼?”
老徐突然用銳利的目光看著我,問:“你是說是小青故意將我們引到這里來的?她明知這里不安全,卻偏偏要欺騙我們?她不會這么做的。她當(dāng)初要是放任不管,我們沒準(zhǔn)早已經(jīng)完蛋了。”
“你們之間發(fā)生過什么事情,能告訴我嗎?”我急切地問。
“其實(shí)……”老徐遲疑了一下,然后說:“呃,事情很多?,F(xiàn)在那些都不重要??傊覀兌际窍嘈潘摹!?p> 既然老徐不愿意透露,我也不在這時追問。他也許對田青的指示還是有所懷疑,擔(dān)心自己說得太多,會被“那伙人”盯上。
我沒管他,走到閣樓的窗戶前推窗往外看。這個窗戶并沒有插上插銷,面對著后院,下方正是書房的窗戶。
看到何音和老高在后院匯合,走進(jìn)了大宅,我便回頭剛想將這件事告訴老徐,卻在這時猛然感到了一股寒意。只見老徐看我回頭,連忙裝模作樣地低下頭去摸自己的口袋,將香煙掏了出來。
他真是裝模作樣?還是我自己想多了??傊?,我突然感到有點(diǎn)不安?;蛟S,他覺得我才是那伙人的幫兇;或許正正相反……
我急于想逃離這個閣樓,便將何高組合回來的消息告訴了老徐??刹恢獮槭裁?,我這時尷尬地笑了。
如今死了人,我卻笑了。這樣的笑容說不定會將我再次帶進(jìn)看守所。不過,我當(dāng)時并沒有想那么多,但愿老徐也是如此。
我們又再次集中在了書房門口。何音交代他們的工作,說他們看外面環(huán)境比較開闊,如果一起走的話同一時間只能向一個方向搜尋,這樣很可能會被兇徒跑掉。另外,外面也沒有什么可以伏擊的位置,所以何音提出了分頭搜尋。
“急死我了?!崩细咴趨R報工作時插話道,“我又怕被兇手逃掉,又怕打不過他。隨便在雜物房里面拿了一根水管就跑出了院子。我想兇手應(yīng)該不會往山上跑的,便向山下追了一段路,但是沒看到人影。然后,我又回來,往山上走了一段。都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特別的事情?!?p> “我認(rèn)為兇手有可能會躲到了豬圈,就是后山坡的那個?!焙我艚又f,“我怕老師應(yīng)付不來,便讓他去前面搜了。可是,后山?jīng)]有人,那小屋也沒有人。更奇怪的是,書房窗戶下方長著的一些野菊也沒有被踩壞。這也就是說,兇手并沒有跳窗而逃。再說,書房下面就是客廳,要是那家伙真跳窗了,我們剛才在下面的時候應(yīng)該會留意到?!?p> 既然何音本是個警察,我們應(yīng)當(dāng)相信他的偵查能力。既然兇手沒有跳窗而逃,也沒有被我和老徐在宅內(nèi)發(fā)現(xiàn)。這也就是說,兇徒并沒有離開大宅。想到這些,我的腦袋突然感覺到了酸脹,只能讓老徐一個人匯報工作。不過那是老徐,他一個人也能完成。
霎時間,我們周圍的氣氛變得緊張了起來。既然兇手沒有離開大宅,也沒有在宅中找到。那也就是說,兇手就在我們當(dāng)中!
這怎么可能呢?我們剛才明明都在一起,誰又能悄無聲色地作案呢?
就在我們面面相覷,似乎以為這樣就能找到兇手時,田青突然說話了。她說:“我和博士……應(yīng)該說是博士剛才檢查過了尸體,還暖的。刀子扎得很深,一次得手?!?p> 接著田青的話,何音干咳了一聲,說:“我們先別急著互相懷疑。我們剛才的勘察都不過是初步的,不能百分百證明沒人逃去。”
“那我們先下山報警,怎么樣?”老徐說。
“不行?!崩钊锿蝗徽f,“戴蕎他不是說有新的發(fā)現(xiàn)嗎?警察一來,就會把全部東西都帶走。我們的秘密要是暴露了出去,先死的肯定是我們,然后是知情的警察?!?p> “更何況……”老高說,“誰下山去?獨(dú)自去還是分組去?獨(dú)自去的話可能會放走兇手。分組去的話,若是兇手在其中,那其他人也可能有危險?!?p> “你們該不是想靠自己來找出兇手吧?還是……你們就是兇手?”老徐陰沉著臉說。
誠然,李蕊、高為民和戴蕎這三人是同學(xué),因?yàn)橥辗e怨而殺人也能說得通。
過氣警察何音干咳了一聲說:“我說過,我們先別急著互相猜忌。有些人沒準(zhǔn)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他說著抬頭看了一下天花板。
“這里是安全的?!碧锴嗾f,“我們不應(yīng)該受到監(jiān)控才對?!?p> 李蕊卻心平氣和地說道:“如果青青是正確的,那么這案子就只是一宗普通的兇殺,兇手很可能就在我們的當(dāng)中。反之,如果她是錯的,那么戴蕎就是被一些超乎我們想象的人殺死了。按理說,后者的可能性應(yīng)該更大,因?yàn)閮词值南У拇_不可思議。然而,如果這案子的確是超自然犯案,但我們無法對警方說明,或他們不認(rèn)可我們的說法,我們所有的人都會有大麻煩。那么,我們不可能報警,還不如……”
李蕊并沒有將話說完,大伙可都已經(jīng)知道她的想法。她的意思就是,我們不報警,而自己將戴蕎的尸體處理掉。否則,我們當(dāng)中肯定有一個會被當(dāng)做疑兇。
我來時早就有心理準(zhǔn)備,卻沒想到會遇到這樣讓人寒噤的事情,思緒頓時凌亂了起來。他們說李蕊和戴總有私情,只是看她這時表現(xiàn),比起情人更像是仇敵。
就在眾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老徐很多余地說了一句:“我們真的不報警嗎?”
沒有人回答他,可是答案卻很明顯。我們至少得在警察到來之前將兇手抓住。不管他是在天上還是在地上,不管要耗費(fèi)多少時間,我們都必須在報警之前抓住他,好盤問出作案動機(jī),想辦法自圓其說。
我并沒有想到,平時總是說自己一個人就能把事情辦了的老徐,這回也回天乏術(shù)了。
“或許……我們該想想剛才在這房子里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老高說。
“這好像不那么困難吧?!崩闲煺f,“兇手進(jìn)門,一刀刺死了戴總。戴總被刺,后退撞到書桌,把地球儀碰掉到地上了……”
“然后兇手將門窗反鎖,自己消失了。你是想這么說嗎?”老高說。
兇手的離開與密室,無疑是兩個互相矛盾的事情。老徐大概也只是拋磚引玉地做了個假設(shè),并不能作為他的推斷。
大伙又沉默了一會兒,老高便繼續(xù)說:“有沒有人想過可能兇手其實(shí)就是戴蕎自己?或許我們不該將事情想得太復(fù)雜,不是所有的事件都和電視劇里頭的一樣?!?p> “我和青青剛才討論過?!崩钊锊逶挼溃靶呐K外面有胸骨保護(h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插進(jìn)去的。即便是外人也會有些困難,更別說是自己。自己要將刀子捅進(jìn)心臟,恐怕要經(jīng)過幾次嘗試,所以胸口肯定不止一道傷痕。我剛才稍微看過了一下,他的胸口只有一道致命的傷口。而且戴蕎是個怕疼的人,即便要自殺也不會用這種辦法的。”
李蕊說得很有道理,只是我不明白為是她去檢查戴蕎的尸體,而不是更有經(jīng)驗(yàn)的田青。作為一個醫(yī)生,她不應(yīng)該害怕尸體才對。不,或許她并不是害怕尸體,而是害怕戴蕎的這一具……
忽然,我又想到了她之前說過不想與戴蕎住同一個酒店的話。這些情況聚集在我的腦中,描繪出了一個酒色之徒的形象。
難道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嗎?假如戴蕎和田青之間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過節(jié),那么……
就在我?guī)缀跻呀?jīng)毫無確實(shí)證據(jù)地將田青看作是兇手時,老徐忽然問到:“外人也很困難嗎?要把刀子刺進(jìn)胸膛?!?p> “既要準(zhǔn),又要狠。如果是沒有受過訓(xùn)練的人,一般都會選擇捅肚子?!焙我舨逶挼馈?p> “那受過訓(xùn)練的人呢?”老徐說著,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何音看。
其他的人,包括我在內(nèi),也完全明白老徐的意思。何音是什么身份的人?他是受過專業(yè)的訓(xùn)練的。刀子要一次性穿過胸骨,直達(dá)心臟,在這里的人中大概就只有他能做到。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何音的身上。包括我在內(nèi),我也已經(jīng)將對田青的懷疑轉(zhuǎn)移到了何音的身上。我能感覺到他們身上除了濃濃的猜疑之外,還帶有一絲緊張。因?yàn)楹我羧羰峭蝗话l(fā)難,這里恐怕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我們不是要先排除自殺的可能性嗎?”一直安靜的田青突然說。
“怎么排除?”高老師問,“不是說了自己很難對自己的心臟下手嗎?”
“一般來說是不行的,但是還是有辦法?!碧锴嗾f著把手握在胸前,作握刀刺胸之勢。她繼續(xù)說:“如果調(diào)教好了角度,保持這個動作,向墻上或門上撞去,應(yīng)該也可以將胸腔捅破?!?p> “想想都覺得疼。”老高皺著眉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墻上即便沒有血跡,也會有碰撞的痕跡。而刀柄上也應(yīng)該有戴蕎的指紋?!崩钊镎f罷,眾人便將目光移向房門以及它所在的墻壁。
田青的說法自然是有可能的,因?yàn)榈蹲記]有拔出來,我認(rèn)為刺入瞬間血濺出來的量并不會很大。甚至由于刀子的堵塞,所以血只能慢慢滲出出來。
墻上的確是有一些刮痕,都并非在戴蕎胸部的高度。
“看來,他不可能是自殺的?!焙我粽f。
在我看來,何音這么說簡直是自討苦吃。這時所有人都已經(jīng)在懷疑他,他竟然這么說,十分讓人意外。若是以陰謀論的小人之心去猜度的話,他是故意這么說來誤導(dǎo)我們,讓大伙覺得他應(yīng)該是無辜的。
縱使不知道他是否別有用心,老徐卻很快就中了他的“引導(dǎo)”。他忽然對李蕊說:“博士,你怎么這么冷靜?我聽說你與戴總有一腿?!?p> “這是我們的私事,不歸你管?!崩钊锇欀碱^,嚴(yán)厲地說。
“當(dāng)罪案發(fā)生時,私事就會變成公事。不是嗎?”老徐繼續(xù)追擊道,“如果說你們之間出了感情糾紛,那么你就是有殺人動機(jī)的人了?!?p> “我……和他的確有感情,但是……沒有糾紛。我或許是冷靜……但是,我向來如此。”李蕊囁嚅著說。
她低頭皺眉,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樣子就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了一絲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純真,我估計她大概是被戴蕎那家伙給騙了。為了騙女人上床,男人通常會許下很多自己無法做到的承諾。
頭腦一熱,我便不由自主地為她辯護(hù)道:“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個幫過我的文職人員嗎?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幫我??峙率鞘艿搅四撤N暗示。所以,事物會以某種目的而存在或發(fā)生,并不一定是那個人本來的動機(jī)?!?p> “那你的意思是那伙人干的啰?”高老師說。
“不,這里是安全的。那些人不可能對我們進(jìn)行暗示?!碧锴嗾f。
現(xiàn)場又再次陷入了沉默。既然不是自殺,也不是那伙人所干的,那兇手還是只能在我們的當(dāng)中了。
過了片刻,老徐似乎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說了一句“等等”,然后走到了書桌前面。他說:“地球儀是怎么掉到地上的?是因?yàn)榇骺偱龅搅藭溃艑⒌厍騼x震掉的吧?”他說著用手狠狠地推了一下書桌。書桌腳摩擦了地板,發(fā)出了“吱”的一聲。
不用老徐說明白,大家都已經(jīng)懂他的意思了。如果戴蕎真被刺傷后倒在書桌前,那我們會在得知地球儀落地之前先聽到“吱”的摩擦聲。然而,我們僅僅是聽見地球儀的落地聲而已。這也就是說,地球儀不是被將死的戴蕎碰撞書桌而震掉的。
“那他為什么會坐在那里?真像是倒在那里的。”李蕊說。
“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崩闲煺f,“或許,戴總不是在地球儀掉地的時候死的,而是早就死了?!?p> “不,博士摸過他,當(dāng)時還是有體溫的,應(yīng)該是死了不久?!碧锴嗾f著看了看李蕊。
李蕊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肯定,說:“夏季的尸溫在第一階段,每小時能降一度。如果他是在午飯之后就死了,那現(xiàn)在摸上去應(yīng)該有點(diǎn)涼。但是剛才我摸過,體溫甚至比我的還要暖。這就是說,他應(yīng)該在我們進(jìn)門前不久才死的?!?p> “不,我是說,他早就被設(shè)計好要死了?!崩闲煺f,“我們不妨這樣假設(shè)。戴總在吃完午飯之后就被下藥昏迷了,一直就坐在那里。兇手等到預(yù)定時間,就第一個沖進(jìn)來,在戴總身上補(bǔ)上一刀。他重度昏迷,根本就沒有知覺,甚至虛弱得近乎假死。而我們,跟在兇手身后,這一切都看不清……”
“喂,你說我在表演魔術(shù)?。俊焙我魫汉莺莸卣f,“那你說說,我是怎么給他下藥的?煮飯的可是你?!?p> “不,不是在飯菜上下的毒藥。你甚至不用接近他,只要從門縫里把毒氣送進(jìn)來就好了?!崩闲煺f著轉(zhuǎn)為問我們,“你們進(jìn)來的時候,沒有聞到有異味嗎?雖然味道很淡。”
“的確如此?!蔽覜_口而出,不禁連忙捂住了嘴巴。
“你很快就推開的窗戶,但并不是想追兇,而是想吹散迷藥?!崩闲鞂我粽f。
“那地球儀你怎么解釋?是誰將它推倒的?”何音恢復(fù)了冷靜地說。
“或許戴總曾經(jīng)醒了過來,想扒著書桌站起來,不料碰倒了地球儀。這對于你來說是一個意外。它就像是發(fā)令槍一樣,讓你拔足狂奔,深怕自己的計劃失敗?!崩闲煺f。
“你不是說他重度昏迷嗎?”何音繼續(xù)質(zhì)問道。
“你早有預(yù)案。你受過的訓(xùn)練能讓你精確地捅破對方的心臟,還能讓對方不發(fā)出聲響。當(dāng)然,你會確保這刀柄上沒有你的指紋。當(dāng)時,我們看到有人倒地,一時間都嚇著了。加上有人在照料,我們更加沒有靠近仔細(xì)觀察。要證實(shí)我的假設(shè)是否成立,做一下尸檢應(yīng)該清楚了吧?”老徐說罷看了看田青和李蕊。
田青搖了搖頭,說:“只能說一般的毒物可以檢查出來,若是從未見過的就難說了。毒物鑒定也不是萬能的?!彼f完,竟然看著李蕊。
李蕊面不改色,但連連擺手。她說:“我可沒有進(jìn)行過這方面的研究。再說,要進(jìn)行鑒定就必須報警。我們能這么干嗎?”
的確如此,如果要證實(shí)老徐的推論,我們就必須報警。然而,一旦老徐的推論是錯的,一切又回到了李蕊所說的超自然犯案,我們所有人都會有麻煩。
話又說回來,“超自然犯案”一詞從何而來,李蕊怎么會如此順溜地就將它提了出來?至少,我自己是很少聽到這個詞。
除非早有準(zhǔn)備,否則我斷然不能將這個詞提出來的。當(dāng)然,我不該用小人之心來猜度別人,但是這至少能讓我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李蕊的身上。
“我怎么能不在兇器上留下指紋?你的推理必須配合證據(jù)才能成立。”何音說。
“你可以有很多辦法,比如說用的那套長袖運(yùn)動服來拿刀?!?p> “你是說用袖子來捏著刀柄?”何音說著就用袖子包著手掌,作拿捏狀。然后,他輕蔑地又說:“你試試這樣能不能拿得穩(wěn)?別說還要捅人了?!?p> “哦,那就是你先捅死了人,然后用袖子擦拭刀柄。刀子因此前后移動了一下,使得傷口大出血。這反而他好像已經(jīng)流了很久的血,而不是剛剛被捅的。你已經(jīng)將這也計算進(jìn)去了吧?”老徐說著用灼熱的目光盯著何音看。
“哼,你剛才說,我是進(jìn)來才將人殺死的。”何音鄙夷地說,“即便是心臟被刺穿了,也不會馬上死去。你們有誰看到他掙扎了?”
“他可能沒有力氣了。或許,根本在那之前已經(jīng)被毒死。那把刀,不過是障眼法,讓所有人都以為兇徒是用刀將他殺死的。因?yàn)槿绻怯枚練鈱⑷藲⑺?,兇手無須在房內(nèi),這里就無法變成一個密室。而用刀,兇手在房間里頭行兇,就無法將門窗反鎖。那障眼法就是為了讓大伙以為這里是一個密室而設(shè)的?!崩闲煺f。
他說完,現(xiàn)場就迎來了一陣可怕的沉默。
“而且……”老徐繼續(xù)說道,“這的確是一個密室嗎?只要首先進(jìn)來的人裝作打不開門,別人就會誤以為那門是鎖著的,從而制造一個虛假的密室。”
這修車工說得頭頭是道,就好像作案的是他自己一樣。然而,不管是殺人后假裝門鎖上了,還是進(jìn)門后才殺人,能實(shí)施那個假設(shè)的,就只有何音一人。
何音悻悻然地說:“去你們的,我竟然無法反駁。我本想救人,卻成了兇手?去把,我報警吧。等專業(yè)人士來處理。”
“雖然老徐說的都是可能可能的,但是……可否讓我們將你鎖起來?”高老師有點(diǎn)尷尬地說。
如果何音是無辜的,那他不就和我之前的遭遇一樣了嗎?我不假思索地說:“可這并不能斷定他就是兇手?!?p> “可是他嫌疑最大?!崩闲煺f。
“沒關(guān)系,鎖吧。”何音說,“把我鎖上之后,你們可得小心。因?yàn)閮词志驮谀銈儺?dāng)中。”
“喂喂,你可別這么嚇人呀。不過,我怎么也覺得你不是個會殺人的人……可是,危險始終是危險……”高老師皺著眉頭喃喃地說,仿佛是在拼命思考著什么。
何音“哼”了一聲,湊到我的耳邊說:“能為我說話,你的嫌疑最小。小心他們,全部都是有嫌疑的。”他即便提醒了我,最終還是難逃被鎖進(jìn)地下室的命運(yùn)。他的確不像是會殺人的,但是我卻開始懷疑他去搜索時是否故意支開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