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拉人下水
周實讓馬濟時不要著急，先喝一口熱茶暖暖身子，再講事情的原委。
“昨天，望江樓的掌柜田新安把我們召集在一起，許諾只要我們?nèi)ザ仑S德樓的門，就管我們兩頓飽飯吃，所以我們才……”
原來如此。果不出周實所料，這背后確實有人指使。
田新安……這也不在意料之外。豐德樓取得白條幫的首肯，能與魚市做生意，當(dāng)然觸犯了和白條幫來往甚密的望江樓的利益。
兩大酒樓本就是競爭對手，尤其在雙方都看上的河鮮方面存在沖突，他們干出這種事并不讓人驚訝。其實周實早就想過望江樓會想辦法找茬，就像以前孟興源給他使絆子那樣。可沒想到，這田新安比孟掌柜還下作，竟然想出讓乞丐來叫門的主意！這是擺明了要讓豐德樓的生意做不下去啊！
“他是看準(zhǔn)了我們不敢和乞丐糾纏，畢竟他們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主兒，所謂赤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能在店外坐上一天，然后去望江樓討飯的，但我們必須要開張……呵，田新安啊田新安，那我們就來斗上一斗?！?p> 或許按照田新安的預(yù)想，周實會登門拜訪，低三下四地請求和解，再開出諸如此后魚市的水產(chǎn)必須要讓望江樓先行挑選，豐德樓只要剩的之類的條件。這樣豐德樓推出河鮮的計劃就算泡了湯，望江樓可以繼續(xù)一家獨大。
可惜，他高估了周實的忍耐，又低估了周實的手段。
“馬先生，請您出去和大伙商量一下，我開出的條件是……”
馬濟時聽完，露出吃到周實那一吼時一樣震驚的表情，問：“當(dāng)真？可是這樣的話……”
周實笑道：“君子一言，馬先生若是信不過我，那我與你簽字畫押便是。”
“不不不，掌柜的，我這就去說?！?p> 馬濟時匆忙去往店外和乞丐們交涉。此時，阿貴湊上來說：
“掌柜的，他們要是還不退，我們今天就歇業(yè)吧？”
“呵，要是他們繼續(xù)圍著，恐怕我們要永遠(yuǎn)歇業(yè)了……放心，我已想到辦法，你等會兒就去越清樓找孟掌柜。”
“孟掌柜？”阿貴驚訝，“找他來做什么？”
經(jīng)過吳兆錕壽宴，兩家的矛盾已經(jīng)化解，孟興源更是作為中間人幫助豐德樓打通白條幫的關(guān)系，當(dāng)然不會再為難阿貴。但是他卻不明白掌柜的用意。
“就說我要和他商議一樁大生意，午飯過后就在這里見?！敝軐嵎愿赖馈?p> 阿貴離開后，看門的伙計來到他身邊，急得一腦門都是汗：
“掌柜的，那幫乞丐要闖進來了！”
周實大手一揮：“請他們進來。”
那伙計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請乞丐進來？開門揖盜？掌柜這是不想干了？
另一個伙計插進來，對那傻眼的伙計說：“掌柜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你快去?！?p> 看著周實神閑氣定，甚至自己斟上了茶水，那伙計只能帶著一腦袋疑惑去請乞丐進來。
“讓伙計們都去后院，師傅們準(zhǔn)備開灶，他們都交給我們應(yīng)付?！敝軐嵎愿赖馈：芸?，前堂只剩下了他自己和開門的伙計。
門板掀開，那伙計立刻躥到后院，唯恐避之不及。
在馬濟時的帶領(lǐng)下，十來個乞丐走進前堂，在周實面前一字排開。
他們身上的臭味也隨之涌了進來，周實全力克制自己不要露出厭惡的表情，并微笑道：“諸位，坐?！?p> 乞丐們拉來板凳坐下。震懾于周實的壓力，又身處和自己格格不入的環(huán)境里，他們不得不放規(guī)矩了一些。
“掌柜的，我把您的話轉(zhuǎn)給他們了?！瘪R濟時用手掃過坐在他身邊的乞丐，“大部分人還在猶豫，這些則是表示同意的，所以我只帶了他們進來?！?p> 周實微笑道：“沒關(guān)系，相信會有更多人愿意加入進來的?！?p> 見他態(tài)度和藹，其中一個乞丐輕輕嗓子，有些緊張地說：“掌柜的，您真的愿意雇我們？”
“沒錯?！?p> “我謝謝您的好意，但是……您這豐德樓哪能雇得起我們這么多人？”
“第一批，我只要十個人看看效果。如果可以勝任，就再進行擴招?！敝軐嶏@得游刃有余，顯然是經(jīng)過了周密的考量。
另一個乞丐則問：“豐德樓可是大酒樓，要是客人們知道我們在這里工作，還愿意來嗎？”
“你們雖然為豐德樓工作，但負(fù)責(zé)不是酒樓，而是碼頭?！?p> “碼頭？”
“我們豐德樓日常在碼頭售賣飯食，生意越做越大，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忙不過來。所以我要雇傭更多人手來幫忙?！敝軐嵦质疽馍砬暗倪@幾位，“諸位放心，只要諸位肯認(rèn)真工作，豐德樓會按價付給工錢?！?p> 他又把臉一板，嚴(yán)肅地說：“當(dāng)然，如果有偷奸?；?，那我也不會客氣，放他自尋生路便是。幾位好好考慮，是否要在豐德樓干?！?p> 說罷，他端起茶盞，留給乞丐們充足的考慮時間。
就在店內(nèi)一片沉靜時，阿貴帶著孟興源推門而入。
“周掌柜，外面怎么回事？”孟興源急急地問道，要不是阿貴帶領(lǐng)，他絕對不敢沖進被乞丐團團圍住的豐德樓。
“哈哈，是別人與我開玩笑呢。”周實放下茶盞，露出對孟興源專用的笑容，讓他渾身一涼，“孟掌柜，快坐快坐！”
孟興源看了看眼前的一堆乞丐，作出干嘔狀，撩起長衫繞到周實身后坐下。
“周掌柜，這又是……”
“來，諸位認(rèn)識一下，這是越清樓的孟興源孟掌柜?！敝軐嵔榻B道，“不出意外的話，他也會是你們的雇主?！?p> “啊？”孟興源身體一斜，差點從長凳上摔下去。
其他乞丐更是面露驚訝之色，他們長年在江都行乞，都知道那越清樓時不能去的地方！那里的伙計極兇，一旦看見討飯的必然要賞一頓亂棍。但是免不了有膽子大的、記仇的乞丐上門報復(fù)，雙方時有沖突。
因此，孟興源對乞丐自然是深惡痛絕，聽到周實要讓自己雇他們干活，更是又驚又惱！
“周掌柜，你和我開玩笑？”他騰地站起，質(zhì)問周實。
“孟掌柜莫急，我找您來不過是想和越清樓做一樁生意，買賣不成仁義在嘛?！敝軐嵅换挪幻Φ卣f。
“讓我雇這幫……”孟興源對上乞丐們兇狠的眼神，意識到雙方的力量差距，這才把一個極難聽的蔑稱咽了下去，“……雇他們？他們能干什么？我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做，當(dāng)然要做，而且會越做越大?！敝軐嵼p輕地拋出絕殺，“只要您愿意雇傭他們，我們就一起來做碼頭的生意，五五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