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鎮(zhèn)民一天接著一天依時到達黃龍洞外,跪拜態(tài)度依然虔誠,但是臉上的神情卻開始變得凄苦,孩子們的笑容也少了許多,變得沉默。
“黃龍大仙?。∏笄竽懔?!求求你了!”
“黃龍大仙??!你再不出現(xiàn),幫助我們黃龍鎮(zhèn)降雨,我們就要渴死了!”
“求求你了!你再不大顯神威,我們黃龍鎮(zhèn)的鎮(zhèn)民就會被渴死了?!?p> “黃龍鎮(zhèn)是因為你的出現(xiàn)而重新命名的,我們是要受你的庇護啊。”
“黃龍大仙??!我家的水井都見底了,我們支撐不了幾天了!”
“我家也只有一水缸水了,可一家老小十多人,支撐不了多久了,你老人家再不顯靈,我全家就要無水可喝了。”
“求求你了!求求你大發(fā)慈悲啊!”
“是啊,是啊,黃龍大仙求你救救我們吧!我們就快要渴死了?!?p> “求你救救我們??!我們就只能靠你了!”
“是啊,黃龍大仙你是我們的守護仙,我們就只能靠你拯救我們了!”
……
鎮(zhèn)民的話語越來越無奈了,充滿著凄苦,從他們的言語中可以知道他們的境況越來越艱難了。
苦苦哀告了一番后,鎮(zhèn)民們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待鎮(zhèn)民離開后,鳳儀又看到了與先前并無二致的情景:一棵果樹從土地里鉆出來了,仍然是結滿著紅紅的果實,而黃龍從洞里出來后便仍然是如先前一般只顧吞食樹上的紅果子,卻無論如何,它也不能把樹上所有的紅果子完全吞食掉。
“黃龍大仙,你聽到了鎮(zhèn)民的訴求了嗎?你就幫幫他們吧!”
“鎮(zhèn)民們很可憐,你再不幫助他們,他們就要渴死了!”
……
鳳儀也站在了它旁邊大聲呼喊,它仍然是充耳不聞,只是隨意瞄了她幾眼,便又繼續(xù)專注于吞食紅果子了。
鳳儀有點生氣,這黃龍到底是怎么回事?鎮(zhèn)民們的生命都因無水而受到威脅了,它卻還只顧在這里繼續(xù)吞食紅果子。
人在缺水的環(huán)境里堅持不了多久,黃龍如若再不出手,只怕黃龍鎮(zhèn)的鎮(zhèn)民必須得背井離鄉(xiāng)了。
而這背井離鄉(xiāng)對于鎮(zhèn)民來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毀滅性的打擊。那些老弱病殘的呢,如果無法逃離的話,那只能是等著渴死了。
根據(jù)鎮(zhèn)民們話語的描述,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水源已經(jīng)干涸,只憑剩下的儲備水支撐不了多久。
“黃龍大仙,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你如果真有能力的話,你就幫幫他們吧?!?p> ……
可任憑鳳儀怎樣說,那黃龍就是不做任何反應,只是專注于吞食樹上的紅果子,只是吞食得更快了。
這黃龍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
鳳儀都要崩潰了。
她想直接飛上去和它對話,可是卻發(fā)現(xiàn)靈力受到禁制,她根本無法上去。
她想呼喚海蛇藍出來,卻無半點回應。
自始至終,黃龍還是只專注于吞食紅果子,對鳳儀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
但是無論黃龍是多么努力,它最終還是不能把樹上的紅果子全部吞食完畢。
它望了望那剩余的紅果子,終于是飛回了洞里。
在它望紅果子的那一瞬間,鳳儀突然覺得它的神情是懊惱的,這黃龍怎么會對著這吃不完的紅果子懊惱,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可還未等鳳儀看得更清楚些,黃龍早就鉆進了洞里,不見任何蹤影了,洞口的白霧也重新進入了洞里。
地面上的果樹又迅速縮小,鉆入了地里,地面又恢復了平整。
周圍又恢復了一片平靜,只剩下鳳儀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那里。
……
又是新一天的一個早晨,鎮(zhèn)民們又來了,人數(shù)少了一些,而且來的人也顯得虛弱不堪,嘴唇已經(jīng)開始干裂。
他們仍恭敬地跪拜黃龍大仙,仍然是努力開口哀求著,聲音已然嘶啞。
黃龍洞內卻仍無半點回應
眾鎮(zhèn)民開始俯地大哭,雖然是只有聲音,卻已經(jīng)流不出任何眼淚了,只能說是干嚎著。
有年弱的鎮(zhèn)民甚至已然哭倒在地。
可洞里仍然是平靜如廝,只聽得里面那潺潺的暗溪流水聲。
這一切躺在草叢里的鳳儀看得真切,這讓她無比動容。
她終于忍不住了,從藏身的草叢里跑了出來,站在了跪拜在地的鎮(zhèn)民前面大聲咆哮道:“你們口中的黃龍大師根本不理你們的死活,你們還跪拜它做什么?”
鎮(zhèn)民們許是沒料到突然有這樣一個看起來是外地人的清秀女子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指責黃龍大師的不是,先是一愣,便又張開干裂的嘴唇,用那干啞的聲音為他們心中尊貴的黃龍大師辯解。
“不會的,大仙不會不管我們的,他只是還沒有聽到我們的禱告或者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手腳?!?p> “是的,是的,你這個外地來的小姑娘可不要信口雌黃,不能抵毀我們尊貴的大仙?。 ?p> “對,對,大仙不會不管我們的!”
“你這個小姑娘不知道就不要亂說,黃龍大仙之前幫助了我們許多次,這次也一樣,他一定會幫助我們的?!?p> “我們相信他!”
……
鳳儀只說了一句,鎮(zhèn)民們便為黃龍大仙辯解了無數(shù)句。
看來黃龍大仙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仍是至高無上的,是無可替代的。
愚蠢的鎮(zhèn)民,聽不進絲毫的勸解。
鳳儀搖了搖頭,揚起了雙手讓鎮(zhèn)民們都平靜下來,她還有話要說。
鎮(zhèn)民們終于不說話了,他們想知道眼前這個外來的小女孩還有什么話要說的。
“既然你們相信黃龍大仙,它洞府里的那條暗溪里有水,你們又為什么不進去取水呢?”鳳儀問道,既然他們信奉的黃龍大仙不露面,那在洞口稍入一點取暗溪里的水總是可以的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能解鎮(zhèn)民們的燃眉之急吧,而且想來那黃龍也不會拒絕鎮(zhèn)民們取水吧。
可誰知鎮(zhèn)民們的回答卻讓鳳儀無語。
“沒有黃龍大仙的允許,我們是不會從他洞內取水的。”
“是啊,是啊,我們是不會不問自取的?!?p> “擅自取水是對黃龍大仙的大不敬,我們是不會做對黃龍大仙不敬的事情的?!?p> “對!對!我們就算是渴死也不會未經(jīng)大仙的許可取水的?!?p> ……
鎮(zhèn)民們用斯啞的聲音表明著自己的立場,仍然是對黃龍百般維護,并無半點不敬,甚至連生命危在旦夕了,也不肯擅自取用洞內暗溪中的水。
“相信黃龍大仙也不希望你們就此渴死吧,你們就先去洞內取水吧?!兵P儀看著眼前虛弱的鎮(zhèn)民們無奈地勸說道。
鳳儀的眼神焦灼,語氣誠懇。
鎮(zhèn)民們許是看出了她的關心之意,也不再多作辯駁,只是都再深深望了洞內一眼,便都不再說話了,然后便又都強撐著跪拜了一番,最后才互相攙扶著離去了。
多么虔誠的鎮(zhèn)民??!
只是可惜你們口中的黃龍大仙不知為何不肯現(xiàn)身幫助你們??!
鳳儀朝著洞內大聲呼叫:“出來丫,你快出來啊,出來看看祟拜你的鎮(zhèn)民可憐的處境吧!”
黃龍洞內無回應,鳳儀再也忍受不住,繼續(xù)大聲呼喊:“你出來?。∧愠鰜戆。 ?p> 洞內深處忽又涌出了那濃郁的白霧,很快地便彌漫出了洞外。
仍然是原地,那高大的紅果子樹再次生長了出來,那一樹紅彤彤的圓圓果實仍然是那樣的顯眼。
紅果樹剛長好,那黃龍便早從洞內飛了出來,只用那銅鈴般大的眼晴輕輕瞄了鳳儀一眼,便又吞食起那樹上的紅果子來,仍然是那樣的專注。
它的表情動作讓鳳儀實在生氣,祟拜它的鎮(zhèn)民們都處在生死關頭了,它還只顧著吃紅果子,這怪異的紅果子真有那么好吃嗎?好吃得讓它不顧尊祟它的鎮(zhèn)民們的死活?
鳳儀忍不住了,她再也不管什么禮貌了,她直接開口大罵,她也不顧及什么后果了,她也不去擔心眼前的巨龍是否會對她不利了。
“死黃龍!臭黃龍!你妄費鎮(zhèn)民們對你的信任!”
“你不配得到他們的崇拜,他們跪拜錯了對象,你不是仙龍,你是縮頭烏龜,你是貪吃鬼,只顧吃食,而不顧鎮(zhèn)民死活!”
“他們跪誰也好過跪,你是什么狗屁大仙!”
“你只會躲在這洞里面,明明降雨是你們的本領,你卻不愿去做!”
……
鳳儀大聲叫罵了好一陣,罵得是連不文雅的語言也出來了,罵得是口干舌燥了,可那黃龍硬是連眼尾卻懶得給她一下,只是專心吞食那紅果實,而且吞食得更多、更快了。
她都要懷疑這黃龍要不是眼盲的,就是耳聾的了。
鳳儀本就不怎么精通罵人之術,在重復罵了幾遍后,看到黃龍仍然是無任何表情,仿佛一切都與它無關。
她痛恨她為什么不會降雨之術,如果會的話,她就直接去幫助鎮(zhèn)民了,才不用在這里求這古怪的黃龍。
樹上的紅果子也越來越少了,轉眼間便只剩下最底層的枝丫上的果實。
但是那黃龍終究是再也吃不下去了,它仰天長嘯了一聲,便又飛入了洞里,不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