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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凰權(quán)

32.雙生

亂世凰權(quán) 歸墟Z 3255 2022-09-01 15:42:10

  自大周分崩離析,諸國并列互相攻伐,后又四帝自立,合縱連橫,終成四國八屬地的局面。

  而這樣的局面,也不過才堪堪九十年的時間,在紀年上,這一年是春秋九十年。

  在地理環(huán)境上,東周和北越先天優(yōu)渥,糧食產(chǎn)量豐足,西夏年年需從兩國進購糧食,唐國雖然在糧食上能自給自足,但也僅止于此,若是民情安定,戰(zhàn)事不起,人口再增的情況下,糧食問題也會成為一個很大的隱患。

  相對于此,西夏的銅鐵和唐國的金銀產(chǎn)量更多,且西夏有更強橫的軍隊,而唐國有超越各國的絲綢等紡織技術(shù)。

  基于此,四國之間互有往來,即互相戒備,又互相聯(lián)姻。

  唐國將公主嫁到西夏是利益,西夏將公主嫁過來也是利益。

  利益下自然難以有真情,但出于對對方的重視程度,和親的人選就必須慎重對待。

  嘉寧嫁到西夏,嫁的是皇子,那么西夏嫁公主過來,唐國在沒有皇子的情況下,就須得是宗室或者皇親。

  眾所眾知,唐國皇室子嗣單薄,宗室子弟也是沒有的,因此只能從皇親中選擇。

  而在適齡的皇親中,魏擎是太平大長公主長孫,姬塢隱是成華長公主獨子,子尚的祖父是當今陛下的親舅舅,歸晗的父親則是先皇后的胞兄,歸家是嘉寧公主的外家。

  這四人之中,陛下最中意的是子家,當年子嬋落難,由惠王相救,如今惠王在西夏舉步維艱,他的獨女卻被當做和親公主,若是嫁到子家,就算是看在子嬋的份上,也會對之多加照拂。

  嘉寧心中唏噓,這都多少年了,即使父皇鐘愛母后,但少年時期的惦念仍舊讓他對淮安產(chǎn)生了惻隱之心。

  不過相比于子家,嘉寧更想讓魏擎娶她。

  淮安雖然頂著西夏第一美人的名頭,但環(huán)境原因,讓她從小沒什么朋友,社交少,自然心思就單純,這樣的女孩子,不適合大家族。

  而魏家父子皆為她所用,魏家的人少,是非也少,且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也能多加照拂。畢竟,撇除西夏和親公主的身份外,她還是沈靖的妹妹。

  只是這般直接的把名單拿出來讓一個姑娘自己選擇,讓她羞赧又局促。

  云家姐妹卻是在看到上面姬塢隱的名字時,眼睛雙雙亮起,又雙雙暗淡,對望了一眼后直接看向了淮安。

  倆人這異常的舉動沒瞞過嘉寧,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牌子,沒點出兩姐妹的異常。

  淮安早已在自己情緒里出不來,哪里顧得上邊上,結(jié)結(jié)巴巴道:“這、這、這不妥?!?p>  “什么不妥?”嘉寧將竹牌放在淮安手中,對方卻像是拿了燙紅的烙鐵般扔到了桌子上,嘉寧不由好笑:“淮安,你有自己選擇的權(quán)利!”

  “我……”淮安羞赧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縫隙鉆進去。

  “好吧!你若是不選,那我就替你做主了,你看可好?”嘉寧不再強迫她,將竹牌塞進袖口,笑道:“好了,用膳吧!都快涼了?!?p>  可余下三人哪里還有用膳的心思,心不在焉地吃了一點,云家姐妹便要告辭離開,豈料嘉寧著人攔下了二人請她們稍后,兩人有些緊張,不知何故留人。

  嘉寧遣人送淮安回了自己的園子后便來到外廳,云家姐妹忙起身施禮。

  “不必客氣,坐吧!”

  “殿下是有事要吩咐么?”云嬰見嘉寧似乎在思索著什么事,有些難以下決斷,便率先開口問道。

  “嗯——”嘉寧食指敲打著桌面,邊想邊問道:“你們可知道,云大人和惠王之間的事情?”

  兩姐妹相視一眼,云嬊道:“略知一二,自從知道陛下要我二人陪伴淮安郡主游覽長安始,父親就粗粗講了一些事情。他與惠王大概是十幾年前在河源學府認識的,那時我們姐妹還很小,只有四五歲,只記得父親從外歸家后整個人都像年輕了許多歲,意氣風發(fā),豪情壯志?!?p>  “因為這件事,母親一度懷疑父親養(yǎng)了外室?!痹茓胝f。

  云嬊接道:“是啊,所以我們幼年時還記得他們有一段時間冷戰(zhàn),很是可怕,成了我們姐妹的心頭陰影。后來家里時常會收到來自西夏的特殊信件,母親很害怕父親會做出錯事,所以威脅父親要報官?!?p>  十幾年前,西夏和唐國關(guān)系還沒這么好,云夫人很怕夫君會做出通敵賣國之事,有此擔憂也屬正常。

  “父親沒辦法,這才和母親坦誠了與西夏惠王來往過密的事情,但這件事把母親嚇壞了,為了安撫母親,父親決定進宮面見陛下,他把所有的信件都給了陛下看以表示自己的忠誠,所以陛下并未責怪父親,反而還派了女官來安慰母親?!?p>  嘉寧想了想,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一件事。

  父皇給她講沈靖母親事情時,并沒有提時間,但如果根據(jù)云家姐妹的敘述推斷,那么這件事應(yīng)該是發(fā)生在十四年前左右。

  十四年前……

  嘉寧心中一痛,那一年,母后生了明元,卻最后血崩而亡。

  原來那一年,沈靖也同樣失去了母親!

  在沈靖九歲生辰的前一晚,子嬋自戕……嘉寧忽得一怔,她突然想到她剛搬出公主府的時候,那天是三月十八,那天,沈靖就那么突然地來到了公主府,那么突然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原來那天,是他母親的忌日!

  他……

  嘉寧不可避免的心中再次一痛,為了那時克制而隱忍的沈靖。

  “去吧!這些時日辛苦你們了,我派人送你們回去?!?p>  將云家姐妹送走,嘉寧長吁一口氣,望著如鉤彎月,在靜謐春夜中,悲傷上涌。

  母后……

  嘉寧仰著頭,卻閉上了眼,她偶爾能看到林嘉寧的記憶,在那些記憶中,醫(yī)術(shù)已經(jīng)很發(fā)達,至少女人不會因為血崩而亡。在那些記憶中,社會形態(tài)也很完善,至少不會有兄霸弟妻再奪其子這樣的腌臜事。

  這個時代啊……

  若她從未被林嘉寧附身過該多好,若她從未看到過那些記憶該多好!

  這樣她就不會為愚昧和落后而感到焦慮,就不會為皇權(quán)和專制而感到揪心,而更揪心的是,她沒有辦法讓唐國變成那種理想國,她只能順應(yīng)歷史潮流,把混亂的制度推向皇權(quán)專制,把奴隸社會,推向封建社會。

  而那些屬于林嘉寧的記憶,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這個時代的殘忍和落后。

  冰冷的月光灑在昏暗的大地上,影影綽綽的建筑勾勒的如同鬼域。

  嘉寧沉浸在孤獨和落寞中,心境沉寂。

  忽而,她聽到了背后有輕微的聲音傳來,而后感到自己被人從背后環(huán)抱在懷。她沒有睜眼,鼻尖處縈繞著一縷清冷淡香,男人安靜地環(huán)抱著她,將下巴抵到她的額頭,沒有說話,沒有動作。

  嘉寧漸漸回過神來。

  無論她的哀痛和悲切如何沉重,都只是她一個人,她無法以一己之力改變這個混亂的時代。除非,她是王,她是皇,她是萬萬人之上的時候,去制定規(guī)則,改天換地!

  幸好,父皇始終都在貫徹鏟除氏族的目標,與她心中那個目的在前期都是相同的,父皇支持她,鼓勵她,是她在這個黑暗的時代最大的支柱。

  而且,她還有那么多愿意追隨她的人,他們以為她的目的是推翻氏族,使天下寒民有一條出路,卻并不知道,這只是目的中的一站。

  可這一站,就已經(jīng)耗費了她六七年的時光了,若是這般拖著,再來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不行,不能再等了!

  父皇的身體不好,她必須在父皇還健康的時候就拔出氏族根基,無論是和平過渡還是戰(zhàn)場兵戎,此事已不許時間再拖了。

  想至此,嘉寧猛地睜開了眼睛。

  而后便看到沈靖微微低著頭,一直注視著她的目光。

  溫柔,深邃。

  嘉寧轉(zhuǎn)了個身,十分自然地環(huán)住了沈靖的脖子,回望著他,再也不肯退縮。

  她此前從不肯正面看他,似乎總是躲閃著他的直白和情愫,但自從知道了有關(guān)于他母親的事情,和那晚他的突然出現(xiàn),嘉寧心中一直壓抑的情感和障礙轟然倒塌。

  這個沈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是一個活在現(xiàn)在,和她有夫妻之實并生育了孩子的夫君。而不是那個林嘉寧記憶中的丈夫,不是那個虛幻的和沈靖長相一樣的人。

  他是他,他是林嘉寧的。

  而沈靖是沈靖,是一個真實存在,有自己生命軌跡并與她林詩月交互的真實的人!

  想通了其中困惑的嘉寧,不再閃避和逃離,她或許從前是因為和親所以與對方結(jié)合,但從現(xiàn)在開始,她想為自己與對方在一起。

  比好感更多,但尚不足‘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深情,但是,她不想再讓沈靖自己努力了。

  她腦子里突然蹦出來一句話:雙向奔赴的愛情。

  這一定是林嘉寧那邊的話,嘉寧不由露出了笑容。

  沈靖被突然大膽的嘉寧驚了一下,旋即一股喜悅沖上心頭。

  手臂逐漸收緊,將女子身軀完全納入懷中,溫香軟玉,心猿意馬。但沈靖很好地克制了自己,讓嘉寧敢于主動面對自己已經(jīng)是很大的進步,他不能操之過急嚇著她。

  雖說二人早已有夫妻之實,但沈靖卻并不想以這樣的身份占有她,況且,他若真的用強,怕是此生再難見到她了。因此他只想讓嘉寧感受他的心,感受他的情義,感受他在率性而為到悔恨到情愫萌發(fā)再到為君折服情根深種的心路歷程。

  “淮安的婚事,你有什么看法么?”

  沈靖低頭,用眉頭靠著她的眉頭低聲道:“你安排就好,兩國邦交,不容我這個面首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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