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起來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樣......”邵卿悠回到教室,走近座位時,對后座顏丹鬢綠的少女唱道。
“還挺好聽的?!鳖佷骄従徧ь^,笑著鼓勵邵卿悠,兩人的耳朵根都紅透了。
“顏浣,你猜今天我?guī)Я耸裁?!”邵卿悠坐到座位上,一邊神秘地問道顏浣,一邊從書包里掏著東西,掏出來藏在身后,站起身來走到顏浣到的一旁正對著她。
“什么好東西,讓我看看!”顏浣坐在座位上,仰視著邵卿悠,滿眼好奇。
邵卿悠噌地竄到顏浣身后,將一袋溫熱的燕麥牛奶貼到顏浣的側(cè)臉。
“我今天買早餐時,恰好路過鮮奶亭,就買了一袋,我記得你愛喝這個口味......”邵卿悠羞澀地說著。
“哇,謝謝你了!”顏浣從側(cè)臉旁接過牛奶,不小心摸到了邵卿悠纖細的手,兩人都趕忙把手分開,顏浣低下頭假裝看著牛奶,邵卿悠也抬頭向教室窗外望去,假裝看著天空......
“不過,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個口味?”沉寂了一會兒,顏浣抬頭,問站在身后茫然看天的邵卿悠,他的下顎很好看,側(cè)臉也棱角分明,陽光打上邵卿悠上的鼻間,熠熠金光閃耀,那是自己喜歡的少年。
“啊......這,就是......我,我就是知道,你......你之前說過!”邵卿悠低頭正對上顏浣清澈的眸子,他驚慌失措,像被發(fā)現(xiàn)了秘密的小鹿。
“啊,我之前說過嗎?”顏浣不解地問著邵卿悠,仍然直勾勾地盯著他。
“說過說過,你......你別管了,喝,喝就行!”邵卿悠舉起胳膊,手不安地撓著脖子,趕忙撇開顏浣的視線,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好,還是謝謝你了!”顏浣低頭咬開奶的袋子邊角,小口小口地喝著,生怕一會兒就喝完了,袋子上,還有邵卿悠手上留下的余溫。
少年少女在心動的余悸中享受夏天......
“馬上是盛夏了,快放假了?!鳖佷揭贿叺皖^寫著題,一邊對邵卿悠說著,她不去對上他的視線,生怕一眼,就深深淪陷。
“考試后,出去玩吧,我?guī)闳メ烎~,在河邊。”邵卿悠看向低著頭的顏浣,問道。
“可是......我不太會......”顏浣抬頭,正對上邵卿悠的目光,羞赧地說。
“我會啊,”邵卿悠拍拍胸脯,豎了個大拇指,“而且還是頂瓜瓜的技術(shù)!”
“那好!到時候可別忘了邀請我,”顏浣故作傲嬌地說道,“寫作業(yè)吧,你這次考試可要擠身前五,上次都第六了?!?p> “那你可要在前五里等著我。”邵卿悠將胳膊肘撐在顏浣桌子上,托著腮乖巧說道。
顏浣無奈笑笑,她不明所以,只是看出他的滿臉寵溺。
“今天該咱們這一排掃地了,是吧?!鳖佷酵蝗幌肫饋?,問道邵卿悠。
“當然,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是啊,每次掃地的時間,邵卿悠都在自己的日歷本上圈得明明白白,他享受著有顏浣陪著他的時光......
顏浣看向窗外陰得厲害的天,好似要下雨,邵卿悠也隨著她的目光看去,望向天空。
“要下雨啊......”邵卿悠淡定說著。
“是啊,我也正準備說......對了,我沒拿傘!”
“我也正準備說,我也沒拿傘,哈哈哈......”邵卿悠與顏浣對視了一眼,相互笑了笑,笑中是青春曖昧的味道。
這天放學(xué),顏浣給回家的同學(xué)們再見后,轉(zhuǎn)身準備去拿掃把,掃地時,每個同學(xué)的分工都是很明確的,誰料邵卿悠站在顏浣身后,正準備遞給她掃把,顏浣?jīng)]有反應(yīng)過來,正撞到了邵卿悠結(jié)實的胸脯上,而她的額頭,正磕到了邵卿悠的下巴,邵卿悠的唇輕輕碰在顏浣的發(fā)絲上。
顏浣嚇了一跳,眼中直冒星星,而邵卿悠也懵了一下,他背部抵住身后的講臺,兩只手扶在講臺上,掃把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教室外雨點拍打在窗戶上的嘈雜聲,也無法掩蓋。
顏浣摸了摸腦瓜,輕嗅了少年身上的薄荷味,抬頭便看到邵卿悠滿臉笑意,顏浣的臉蹭的一下紅到耳朵根,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氣息,顏浣彎腰揀起掃把后猛地起身,還一邊說著:“謝謝了,邵卿悠!”
值完日后,外面的風夾著雨星,夕陽還在教學(xué)樓后泛著紅光,星星點點的落日余暉灑在校園里。
余光中在《聽聽那冷雨》中寫道:雨天的屋瓦,浮漾濕濕的流光,昏沉而溫柔,迎光則微明,背光則幽黯,對于視覺,是一種低沉的安慰。
邵卿悠和顏浣站在臺階上,在向前一步,便是雨珠爭先恐后地在地上開放著無數(shù)水花,遠處的樓房和樹木都模模糊糊的。
“比比?”邵卿悠看向猶豫不決的顏浣,做出一幅跑步的姿勢。
“比就比!”顏浣脫口而出,她繃著嘴,反正走是淋濕,跑也是淋濕,都是落湯雞的結(jié)局,還不如跑讓風雨來的更猛烈些,而且想想自己和邵卿悠比賽跑步?jīng)]贏過一次,肚子里更是悶著一口氣。
兩人相看一眼,心有靈犀,便迎著雨珠,迎著夕陽,向校門口跑去,顏浣扭頭看向這個奔跑著的耀眼少年,原來,心動是這般感覺,青春也不過如此。
《獨白》中有言:月光還是少年的月光,九州一色還是李白的霜......
“顏浣,告訴你件大事?!鄙矍溆撇椒ヂ讼聛恚ゎ^對顏浣對說。
“什么?”
“哈哈哈,逗你的,畢業(yè)再告訴你?!鄙矍溆瓢瓮染团?,只留下懵著的顏浣。
“你又是這樣說!”顏浣回過神來,趕忙追上邵卿悠的步伐。
在晚霞映射的一步步腳印中,星河長明,海晏河清......
顏浣想到那次上體育課,剛跑完步的女生們氣喘吁吁地在操場上坐著休息,男生們在一旁拉著單杠,坐在顏浣旁邊的女生與顏浣聊了起來,她們聊的很是投緣,不一會,那個女生便說:
“你知道嗎,其實邵卿悠喜歡你,我覺得他肯定喜歡你。”
“畢竟我們兩個是前后位,也是很好的朋友啊......”顏浣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
“也?這么說,”女生挑了挑眉,“他的確喜歡你,而你也知道?”
“你怎么這么會抓關(guān)鍵詞呀!哈哈哈......”
顏浣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她當然知道,她與邵卿悠曖昧的這么明顯,她怎么會不知道,別人又怎么會不知道,但她也只是裝作不知道,急忙轉(zhuǎn)移話題,聊起了其它的。
是啊,旁觀者誰都能看出來,可只有顏浣與邵卿悠,享受在這曖昧的氣氛里,誰也不愿捅破這層窗戶紙。
遠山長,云山亂,曉山青,層層陽光如長河伴著少年們的青春,流向遠方......
考試結(jié)束后,顏浣專門在漁具店里買了一根很好很貴的魚竿,去邵卿悠約好的地點找他,邵卿悠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有兩根魚竿,一大袋子紅色魚食,兩個裝魚的桶,邵卿悠兩個魚竿的其中一根,和顏浣買的一模一樣,只是他的魚竿經(jīng)受了歲月的洗禮。
“走吧,顏浣!”
“好?!?p> 轉(zhuǎn)動車把,兩人在陽光下騎著電車肆意歡笑,沒有一絲隱藏,他們的眼中,都只有對方。
“你的這個魚竿,和我的一樣啊!只是我的年歲老,輩分大!”到目的地后,邵卿悠咧著嘴,驚喜地說。
“瞎扯!哪門子輩分!”顏浣惡狠狠地瞪了邵卿悠一眼。
“哈哈哈......好,好,不逗你了,我教給你,你應(yīng)該先這樣抓一點魚食,沾點水,搓一小個魚食球,”邵卿悠邊說邊重復(fù)著步驟,而顏浣也仔細學(xué)著,“然后把它掛在竿子上后,將竿子這樣甩出去后,之后再把這個竿子插進土里,最后你就坐在這里,細心仔細地觀察錨......”邵卿悠一邊奈心地講述著,一邊有模有樣地揮動魚竿模仿著。
“啊.....好......”顏浣對邵卿悠講述時側(cè)過來的身體有些不自然,但少年身上的薄荷味無情散發(fā),她只顧貪婪地吮吸著。
日落余暉將河岸鍍上一層金色,邵卿悠的魚桶里收獲滿滿,而顏浣的魚桶中只有一條大魚和一條小魚渣,而那條稀有的大魚,還是邵卿悠送給她的。
“你心態(tài)真好,哈哈哈......”邵卿悠打趣道。
“哈哈,是啊,可我就是不著急?!鳖佷叫χ聪蛏矍溆?。
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時間又怎會舍得匆匆流逝,而自己又怎會嫌棄時間走的慢悠悠?
“記得我第一次釣魚,也是挺失敗的,看著別人桶中的大魚小魚游來游去,心中很不是滋味,便總在假期找時間練習......”邵卿悠溫柔地說著,不緊不慢,憶著往昔,享著舊事,顧著當下。
顏浣聯(lián)想著邵卿悠練習釣魚時的場景,想象他因沒有釣到魚而氣鼓鼓的樣子,一定很可愛。
“顏浣,叔叔阿姨都喊你浣浣,我也可以這樣喊一聲嗎?”邵卿悠突然開口,小心翼翼問道。
“當然......當然可以!”顏浣對這突如其來的詢問與請求有些疑惑,但她將害羞壓在心底,一雙神采奕奕的大眼睛眨巴著,心里有說不出來的緊張。
“浣......浣浣?!鄙矍溆谱齑筋澏吨?,輕聲喊道。
時間靜止了三秒,顏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這樣喊好別扭?!?p> “是啊,習慣就好,以后我多這么喊一喊,嘿嘿嘿......”邵卿悠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看向身上披著晚霞的顏浣,顏浣不知道邵卿悠有多少勇氣,才喊出“浣浣”,當然,邵卿悠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多少勇氣,才能剴切地詢問顏浣......
顏浣看向邵卿悠,誰也想不到,一句“浣浣”,便讓她掙扎沉浮在這個霞姿月韻的少年深沉而柔情的眼眸與低沉而慵懶的聲音中。
“噢對了!我?guī)Я耸砥?,你吃嗎?”顏浣打了個激靈,走向書包去拿零食,卻一不小心踩到了魚竿柄,只見魚竿飛速向顏浣砸來。
“小心,浣浣!”邵卿悠一個騰跳起身,抱住顏浣并將魚竿推向一邊。
但由于重心不穩(wěn),兩人摔倒在地上,顏浣趴在邵卿悠身上,邵卿悠的一只手扶在顏浣在的背部,一只手捂上額頭,顏浣費力地用雙臂支起身,看著邵卿悠俊俏的臉旁,一下子亂了心神,片刻,邵卿悠略顯疼痛睜開雙眼,兩人離得太近了,呼吸聲、心跳聲都聽得一清二楚,急促的呼吸讓兩人意識到處境的尷尬。
顏浣“騰”的一下起身,兩人都別過頭去,摸著白里透紅的臉,氛圍僵到了極點。
“我去拿薯片!”顏浣急匆匆向背包走去。
“我去放好魚竿!”邵卿悠慌慌張張撿起魚竿,甚至差點把自己絆倒。
“來,給你?!币粫?,顏浣拿來兩袋薯片重新坐在魚竿前,將一袋遞給邵卿悠,顏浣臉上還泛著紅,不知是剛才的余留,還是夕陽的寵幸。
“謝謝浣浣!”邵卿悠毫不客氣地接過來薯片,大口大口地吃著。
“這個口味,還可以嗎,我挑了好久的?!鳖佷骄o張地握著魚竿,上面還有邵卿悠的余溫。
“當然,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口味!”邵卿悠嘴里的薯片塞的太滿,口齒不清地說。
“那就好?!鳖佷剿闪艘豢跉?,看著邵卿悠滑稽的樣子,心里有抑制不住的心動。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邵卿悠突然緩緩開口道:
“浣浣,有一句很美的話,是余光中爺爺寫的,我想,用來形容你,很合適,”邵卿悠停頓了一下,顏浣扭頭,好奇地看著他,邵卿悠才道出聲,“你的眼睛真好看,里面有晴雨日月,山川,江河,云霧,花鳥......”
顏浣抿嘴一笑,邵卿悠抬眸,看向顏浣。
“浣浣,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嗎?”
“不知道......”顏浣別過頭,看向魚竿,不去對上邵卿悠的視線,其實顏浣知道,她最喜歡的作家,就是余光中爺爺,她怎會不知道下一句是:但我的眼睛更好看,因為我的眼里有你。
“那你回家去搜一下?!鄙矍溆朴行┦?,卻又有些慶幸與擔心,這些情感都夾雜在他的聲音中。
“好......”
兩個少年都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相對視著,笑著看向彼此,挪不開視線。
夢不是浮萍悠悠,不是鏡花水月,而是少年奔赴的未來;綺紈之歲的彼此在幽黯的心動中暢想遠方,未來可期。
盛夏暑氣熏蒸,如一曲幽遠的歌,譜下心動的故事,譜出一川風月與湖光山色,譜出人間煙火與花晨月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