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花開花落終有時

　　2021年高考，慕容湘和官啟南的學(xué)校都來譽學(xué)中學(xué)高考了。

　　應(yīng)思允沒有看到官啟南。

　　慕容溋經(jīng)常到樓下的宿舍找姐姐慕容湘，跟姐姐一起看書，聽姐姐講她和陸企和的事，宿舍里的人都還在磕他們倆?？赡饺菹孢€不確定自己的心意，也不知道陸企和是不是喜歡自己。

　　高考前一天，英語老師就給13班和12班的同學(xué)每人桌上放上自己煮的茶葉蛋，還給每個人桌上貼了便利貼，上面的每一句話都不重樣。

　　鳳姐給林紀遠的女朋友林映月送去一個紅包，兩塊錢。雖然鳳姐平時摳，給13班同學(xué)的紅包也只有每人一塊錢，但畢竟禮輕情義重，圖個吉利，希望高考順順利利。重點班的班主任也親自拿給林紀遠一個粽子和一條紅繩，兩人已經(jīng)是兩班班主任認定的一對，兩個班主任就差結(jié)為親家了。

　　晚上，體育班的人拿著藍牙音響放在陽臺上煽動喊樓。

　　女生宿舍的人都跑到走廊查看情況。

　　男生宿舍的陽臺一瞬間也擠滿了人，還有不少人拿起鍋碗瓢盆敲打。

　　一瞬間整個宿舍樓轟動起來，一起唱起了歌《海闊天空》，所有人拿起手機，拿起手電筒跟著音樂唱起來。蔣以昆激動得跳起來，把陽臺的又開又關(guān)。

　　唱到一半，廣播聲喊了起來，是教導(dǎo)主任的聲音：“各位同學(xué)，請大家迅速回到宿舍里，不要妨礙防疫工作的進行，我們學(xué)校是不允許高考喊樓的，不要聚眾，不要聚集，請所有同學(xué)迅速回到宿舍里面，啊?；厝?fù)習(xí)，好好休息，希望明天大家都能考個好成績！廣播完畢?！?p>　　消停了一會兒，又開始轟動了。

　　幾個老師也沒有管，站在宿舍樓下錄視頻。直到教導(dǎo)主任站到宿舍樓下往上看，所有人跑回來宿舍。最后，教導(dǎo)主任跑到體育班宿舍，沒收了藍牙音響，又訓(xùn)斥了大半個小時，這一晚，才得以消停。

　　高考最后一天，慕容溋把宿舍鑰匙揣在兜里弄丟了。張沐琳撐著傘，幫忙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回來。慕容溋害舍友站在濕漉漉的走廊等了好一段時間，劉沁靈和幾個人都被氣到了，說了慕容溋幾句。

　　慕容溋十分自責(zé)，輕輕走進廁所關(guān)上門。在關(guān)上門的一瞬間，眼淚就刷刷地往下流。她知道，她不應(yīng)該哭，做錯事的事她，她也沒有資格哭，被說幾句就哭，也顯得好像是別人欺負了自己。可是她控制不住情緒，只能躲起來。

　　直到十幾分鐘后，應(yīng)思允敲門：“慕容溋，你上完沒有？”

　　“快了。”慕容溋趕緊擦干凈眼淚，深呼吸，緩了一下，打開門。

　　“慕容溋，你哭了？”應(yīng)思允看著慕容溋滿臉通紅，眼睛鼻子紅得不成樣子。

　　“沒有?。　笨稍谡f這句話的那一刻，慕容溋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幾個人看向慕容溋。

　　“怎么哭了？是不是考得不好啊？沒事啊，我們還有一科，你現(xiàn)在哭也沒有用，不如好好休息，或者背背書。”

　　慕容溋搖搖頭：“不是?！?p>　　“那是為什么？你很少哭的，自從上次你說你想陸恩許的時候哭得兇，我都沒再見你哭過了?！?p>　　“沒事?！蹦饺轀磷卮采?。

　　劉沁靈坐在沈蘭溪床上：“我們沒有怪你，人總會犯錯的，我剛剛也是一時控制不住才兇你的，我們都沒有怪你?。　?p>　　“我知道，我就是有點自責(zé)?！?p>　　曲婧雯走到慕容溋身邊：“沒事了，我們沒有怪你，快點休息吧，考試加油?！?p>　　“嗯。我先拿把傘去給我姐?！?p>　　“好，去吧，午安?！?p>　　“午安?！蹦饺轀凛p聲說。

　　考試結(jié)束。

　　家長們都在校門等候著。

　　慕容溋看到黃瀾竹和她家里人拍照。

　　“要不要給你拍個照??？”爸爸問慕容溋。

　　“不用了?！蹦饺轀辽缈郑贿m合這種場面。

　　“慕容溋，拜拜?！标惖裸懡?jīng)過。

　　“拜拜。”慕容溋轉(zhuǎn)頭。

　　“同學(xué)嘛？”爸爸問慕容溋。

　　“嗯。”慕容溋點點頭。

　　2020/06/09

　　今天考完試下雨了，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彩虹了?？墒俏腋械胶貌话玻瑥奈遗獊G了爸爸給我的小國旗的那一刻起，我就更加不安了。我慌慌張張地問爸爸有沒有看到他給我的小國旗，他說沒看到，沒事，不見就不見了?？晌液孟氚阉一貋恚腋杏X到我越來越慌張，越來越?jīng)]有安全感。爸爸問我數(shù)學(xué)難不難的時候，我有點忐忑，我害怕高考成績會很差。

　　——摘自慕容溋日記

　　慕容溋準備把上當(dāng)初上網(wǎng)課的軟件卸載了，點進去一看，竟然有一個好友申請通過了——徐紹北，還有一條信息。那是一年前慕容溋在入團積極分子的群里找到的徐紹北，原本想套一下徐紹北有沒有喜歡的人，想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到自己閨蜜的，但徐紹北一心只有訓(xùn)練、學(xué)習(xí)，陌生人加他肯定不會答應(yīng)。可經(jīng)歷了高考前一晚的那件事之后，徐紹北的鐵石般的心終于動情了。

　　“是你嗎？你是誰？”徐紹北發(fā)過來的信息。

　　“你覺得我是誰？”慕容溋發(fā)過去。

　　“謝謝。”

　　“？？？”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為什么說謝謝？我不是那個人?！?p>　　“你知道她？能把她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嗎？”

　　慕容溋覺得徐紹北是喜歡應(yīng)思允的。“為什么？你不是拒絕她了嗎？”

　　“謝謝你！【微笑】”

　　……

　　徐紹北忽然反應(yīng)過來：“等等，她是誰？”

　　慕容溋搞不懂：“晚自習(xí)后，校道，有個女孩子跟你表白了，她是我閨蜜?！?p>　　“我拒絕她了嗎？”

　　“沒有嗎？”

　　“沒有?！?p>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沒反應(yīng)過來，我當(dāng)時腦子在想訓(xùn)練的事情。”

　　“嘖，那你現(xiàn)在想干嘛？”

　　“……其實我這個人很重感情，我當(dāng)時不知道該干啥。我暈了，因為我不認識她，也不了解她?！?p>　　“那你現(xiàn)在想干嘛？”

　　“你說呢。”

　　“你對她什么感覺？”

　　“心動。”

　　“你有關(guān)注過她嗎？”

　　“好吧！我想我已經(jīng)愛上她了?！?p>　　慕容溋十分震驚，繼續(xù)問：“你了解過她嗎？”

　　“沒有?！?p>　　“那你愛她什么？”

　　“耐心。”“細心?！毙旖B北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渴望，說。

　　慕容溋覺得奇怪：“那你后來有注意過她嗎？”

　　“我前天才知道真相。大哥，我哪還有時間關(guān)注她，了解她？”

　　“什么真相？前天怎么了？”

　　“高一她拉著我說生日快樂。我當(dāng)時感動得一塌糊涂，但就是不知道她是誰，也找不到?！?p>　　慕容溋想：“我怎么不知道？”然后問徐紹北：“你不知道她名字嗎？你找不到她？”

　　“不知道，找不到?！毙旖B北繼續(xù)說，“她像個灰姑娘，可我不是王子，我找不到她?！?p>　　“她不是告訴你名字了嗎？你還問她是幾班，她告訴你她是13班的了??！”

　　“有嗎？”

　　“有?！?p>　　“！不是！是不是！搞錯了！大哥！”

　　慕容溋忽然反應(yīng)過來，說：“等等！是不是你跟她說考慮一段時間那個？”

　　“不是那個13班的，那個我是拒絕她了。拜拜！”

　　“高三有其他人跟你表白過嗎？等等?！?p>　　“有?！?p>　　“有幾個？”

　　徐紹北腦子全亂了，他分不清哪個是哪個：“……你讓我冷靜一下，高考這幾天?！?p>　　“你還搞錯了？你說愛上的是哪個？難道我們說的不是同一個人？”

　　“她跑得好快。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什么時候？前天？高考前？”

　　“前幾天?！?p>　　“在哪？”

　　“食堂，門口?！?p>　　“頭發(fā)長嗎？有沒有戴眼鏡？”

　　“天還沒全亮，沒看清，帶了口罩?！?p>　　“你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我沒反應(yīng)過來，我腦子在想其它東西?！?p>　　慕容溋徹底明白，還有另一個女孩，在高考前的早上，在食堂門口向徐紹北表白了，而徐紹北愛上她了?！澳莻€女孩，你記得她有什么特征嗎？方便說一下她跟你說過什么嗎？我看看我認不認識?！?p>　　“很害羞，說話很小聲。不方便?！?p>　　“眼睛大不大？”

　　“不記得。”

　　“你現(xiàn)在很想找到她嗎？”

　　“是的，很想很想。”

　　“她沒有留下什么信息嗎？”

　　“沒有。”

　　“如果找不到怎么辦？”

　　“那就遺憾石沉大海了……”

　　“唉，我都替你遺憾。”慕容溋想不到，徐紹北竟然也會為愛情苦惱。

　　“唉，看來我是注定要單身了?！毙旖B北想不到找到她的辦法了，“打擾了，再見?！?p>　　“我祝你早點遇到她！再見?！?p>　　“我以為你說的那個她就是她，我想錯了，白高興了一場?！?p>　　“祝你好運！”

　　“謝謝你的祝福！再見！”

　　“好的。再見！”

　　一場聊天結(jié)束，慕容溋第一次跟一個陌生人說這么多，了解一下陌生人的這么多事，了解過后心理很不舒服，因為別人的遺憾。

　　徐紹北找不到自己心里的灰姑娘，因為他不是王子，這個世界也不是童話里的世界。這個世界上，兩個人相遇的概率很小，離開了學(xué)校，再次相遇的概率就更加小。

　　應(yīng)思允告訴慕容溋她又加回管啟南的微信了，原來當(dāng)初跟官啟南說的互刪，官啟南還是沒有刪。應(yīng)思允跟官啟南聊了好多好多，她問了他很多問題，很強勢?？伤K于面子，終究是沒有問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沒有表明自己的心意。她不知道自己還喜不喜歡，只是很固執(zhí)地想知道答案，官啟南有沒有喜歡過自己的答案。最終，她也沒有問出口，只是聊了很多很多，把這些年想了解的很多事都問出來了，甚至連官啟南自己都忘記了的事，應(yīng)思允都還記得。

　　幾天后，劉沁靈和初戀復(fù)合了。

　　謝師宴上，慕容溋穿上了自己上學(xué)以來的第一條裙子。多日不見，應(yīng)思允一見到慕容溋就跑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她：“慕容溋，你穿這裙子真好看！”慕容溋笑笑。

　　宴席結(jié)束，不早了，應(yīng)思允去了附近親戚家住，慕容溋和舍友謝玉祁一起在公交站等車。去公交站的一路上，謝玉祁都在拉著慕容溋看路上經(jīng)過的帥哥。

　　到了公交站，倆人坐下，謝玉祁問慕容溋：“阿溋，你覺不覺得我們學(xué)校都沒有什么帥哥??？”

　　“嗯，的確是有點少。不過我們年級還是有幾個的，你知道15班那個溫翃齊，我覺得他挺帥的?！?p>　　“噢！溫翃齊??！我當(dāng)然知道！他是真的帥，又高又帥，學(xué)習(xí)也好。而且他人也好，跟女生會保持適當(dāng)距離，不像某些人，現(xiàn)在很多長得稍微有點好看的人都喜歡跟女生搞曖昧。溫翃齊他是真的無可挑剔了，只不過他女朋友自卑覺得配不上他，然后跟他分手了?！?p>　　慕容溋想不到是這樣的，問：“他女朋友是因為自卑跟他分手的？不是因為覺得溫翃齊粘人嗎？”

　　“不是啊。不過后來那個女生喜歡上別人了，也沒有一直想著溫翃齊，她剛跟她們班一個也挺帥的男生在一起了，看起來那個男生對她挺好的?！?p>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就好?！蹦饺轀料肓讼?，說，“我們年級那個陸恩許不是也挺帥的嗎？”

　　“陸恩許！他是真的帥，但是我不喜歡他這種人?！?p>　　“為什么？”

　　“切！我之前在音樂班的時候他就過來找過我要微信，我都不想理他。他竟然還在門口攔著我說把微信給他才能走，我知道他跟我開玩笑，不過我是真的很討厭這種人，我就懶得理他，從后門走了。我可不想跟他有任何關(guān)系。”

　　“??？他怎么這樣？看起來人挺好的?！?p>　　“看起來是很乖，但是撩起女孩子來也是真的渣?！?p>　　“他高三是不是交了個女朋友啊？”

　　“許靜盈，她從來沒有承認陸恩許是她男朋友，只是跟他玩玩而已?！?p>　　“你認識許靜盈嗎？”

　　“挺熟的?！?p>　　慕容溋想了想，說：“那你有她微信嗎？我覺得她好好看，從高一開始我就覺得她很好看了，可以把她的微信推給我嗎？我想看看美女?！?p>　　“我不好看嗎？你怎么不找我要微信！”

　　“好看，我不是有你微信了嘛！那就不用找別人要了?！?p>　　“我不管！你都沒夸過我好看?！?p>　　慕容溋笑笑：“你也很好看，不過你在我旁邊我不好意思說而已！”

　　“那還差不多。她同意讓我把她推給你了，你自己跟她說吧！”

　　“好?！蹦饺轀聊闷鹗謾C跟許靜盈聊了幾句。她想通過許靜盈了解陸恩許，其次她也是真的想看美女。

　　慕容溋和謝玉祁繼續(xù)聊了很多，慕容溋的公交車來了。

　　“到家跟我說一聲?！敝x玉祁說。

　　“好！你注意安全！”

　　“嗯，等不到車我會叫我男朋友來接我的。”

　　“嗯嗯，拜拜！”

　　“拜拜！”

　　倆人揮揮手，慕容溋走上公交。謝師宴結(jié)束了，結(jié)束的不只是謝師宴，是一段長達好幾年的時光。每個人都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家，開始各忙各的事情……

　　一天中午吃飯時，突然下雨了，慕容溋趕緊跑到二樓收衣服，走得太急卡了一腳膝蓋使勁撞到了樓梯的臺階上。收完衣服，吃完飯回到房間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刮破皮了，還撞腫了。慕容溋拿出藥酒涂，爸爸經(jīng)過房門口看向慕容溋：“怎么了？”

　　“上去收衣服的時候撞了一下?！?p>　　“跑那么快干嘛？慢慢走上去不行嗎又不用急，老是這么倉倉皇皇的?！?p>　　“我怕衣服被雨淋濕了嘛！”

　　爸爸走了，慕容溋哭了，不是很疼，是害怕高考失敗，她覺得自己好沒用，害怕爸媽怪自己，害怕爸媽失望。

　　成績出來了。

　　應(yīng)思允不想擔(dān)負高昂的學(xué)費，放棄了讀本科。

　　爸爸問慕容溋要不要復(fù)讀，可是慕容溋沒有復(fù)讀的勇氣，害怕下次還是考不好，更加害怕自己撐不住。復(fù)讀，需要勇氣，需要耐力，需要有很強的心理素質(zhì)。慕容溋沒有勇氣，心理承受能力也很低。

　　爸爸說：“別人是沒有考上才不讀，我們竟然考上了就要讀，不然就是浪費了分數(shù)，白費了三年的努力和精力，不能白白堅持了這么久。”爸爸也了解自己的女兒。

　　最后，慕容溋被一所本科院校錄取了，可學(xué)費很高。爸爸找一個朋友要回了一萬塊錢的債。每一次聽到別人問慕容溋考得怎么樣，聽到媽媽跟別人說學(xué)校的學(xué)費很貴時，她都會很難受，很愧疚。

　　高一的同班同學(xué)余志偉和文琦終于在一起了，還被同一所大學(xué)錄取了?？粗笥讶?，慕容溋激動壞了，這又何曾不是慕容溋希望且羨慕的結(jié)局呢！

　　慕容溋跟慕容淮到村莊的運動場上打羽毛球。

　　“慕容淮，你覺不覺得我那間學(xué)校的學(xué)費好貴啊？”慕容溋問。

　　“我不知道大學(xué)這個學(xué)費算不算貴?！?p>　　“別人的學(xué)校都是五六千的。”

　　“那怎么你的學(xué)校那么貴？”

　　“因為我的分數(shù)上不了公辦本科，只能上民辦本科或者大專，大專學(xué)歷出來不好找工作，本科學(xué)歷比大專高，但民辦本科的學(xué)費高很多?！?p>　　“我不知道你們大學(xué)學(xué)歷的區(qū)別?！?p>　　“等你上了高中就懂了?！?p>　　“反正我覺得你不用糾結(jié)這么多啊，爸爸都給你讀了，我覺得錢的無所謂?！?p>　　“你不知道賺錢的艱難，我打算過幾天去找暑假工了?！?p>　　“你去吧，我是不會打暑假工的，錢又少又辛苦。”

　　“那你一個暑假待在家干嘛?。俊?p>　　“無聊就無聊唄，總比進廠打工好?！?p>　　“不過你以后還是要出去工作的?！?p>　　“那就以后再算啰?！?p>　　“那你在家要早點煮好飯等我跟媽媽回來吃?！?p>　　“知道了，反正你們回來我沒煮好你也要幫忙?！?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