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龍生九子
“抱歉哈，不想”
林夕夢繼續(xù)笑瞇瞇。
那三角眼氣得一口氣堵在胸口，突然她眼珠子一轉(zhuǎn)。
“哎你們聽說了嗎？咱們后院又要添新姐妹了”
“是嗎？哪兒的人？”，侍妾們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連林夕夢也有幾分好奇。
“聽說還是皇后娘娘賞的，是南邊兒來的美人，不光咱們爺有，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有”
“是真的？”，一聽這事兒有板有眼，有些人就不高興了，臉色沉得能滴水。
察覺到目光不善，三角眼訕訕一笑。
“你們沖著我干嘛呀？我也是聽前院跑腿的小廝們說了一嘴，還說爺今兒進(jìn)宮就是去領(lǐng)人的”
“嗨，反正我是不急，橫豎是沒寵的，就看有的人嘍”
幾人目光齊刷刷又看向林夕夢。
她們既幸災(zāi)樂禍又嫉妒得一肚子火，這女人究竟吃什么長大的，怎么美成這個樣子，連眉毛都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所謂傾國傾城也不過如此。
林夕夢故作心煩，揮手說自己頭痛，將幾人挨個兒打發(fā)了。
顧不上看她們得意蹺腳，她快速進(jìn)到內(nèi)室蒙著被子放松了口氣。
有新人來，自己應(yīng)該有個喘息的機會。
不過皇后為什么突然又送美人，難道發(fā)覺自己不中用了？
——
晚間，謝辰瑜果然領(lǐng)回來一個嬌滴滴的美人。
位分是侍妾，住處給了翡翠軒，這是碧波苑對面，僅次于碧波苑的住處。
這波操作再次讓后院的女人們絕望。
趙良娣哭訴主子爺無情，只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崔良人又犯了心疼病。
劉良人還是木頭一般。
侍妾們哀嚎遍地。
而林夕夢，她其實也想配合一下做做樣子，思來想去她決定把今晚的菜減半。
“清燉牛腩去掉吧，還有紅燜羊肉也去掉”
這么多好吃的菜，去掉每一樣都像是割她的肉。
幸好她飯量不算大，剩下的這些都吃完，也算夠吃。
剛用過晚膳，大貴就來通報說主子爺往這邊來了。
林夕夢連忙躺在床上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謝辰瑜進(jìn)門，見她不動，便饒有興致上前問：“怎么了？”
林夕夢淚眼婆娑：“主子爺有了新人，怎么不去看新妹妹？妾身這里怎么敢留著爺？”
謝辰瑜合上折扇，用扇柄挑起她的下巴。
“你是爺心坎上的人，誰來爺也忘不了你，準(zhǔn)備一下，明日帶你進(jìn)宮謝恩”
“是”
像小寵妃似的，林夕夢高興鉆到某人懷里。
謝辰瑜動作一滯，很快扔掉折扇享用美人去了。
——
次日，謝辰瑜一大早起身，帶著林夕夢和那位新侍妾一起去了椒房宮。
大殿上，剛送走烏泱泱請安的妃嬪，皇后神情略顯疲憊。
“瑜兒這是？”
“兒臣來謝母后恩典”
謝辰瑜一臉孝子賢孫的模樣，把腰彎到最低處。
“這兩個都是世間少有的美人坯子，母后肯給我，說明母后最疼的就是兒臣”
“我還當(dāng)是什么事”
皇后掃了眼新侍妾，又把目光落在林夕夢身上。
“的確是傾國傾城，病好了以后，養(yǎng)得確實不錯”
她緩緩起身走下臺階，親手扶起謝辰瑜。
“到底是本宮從小看著長大的，不疼你疼誰？”
“你父皇一生得了九子，統(tǒng)共活了你們六個，還一個比一個命苦，本宮都把你們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疼”
心寬體胖的老皇后不住抹眼淚。
“自打我的韻兒和修兒去了，本宮見不得你們受一點兒苦”
“你父皇年紀(jì)也大了，瑜兒，你一定要好好上進(jìn)，不可總沉迷美色”
“兒臣謹(jǐn)記母后教誨”
謝辰瑜扶著老皇后在鳳椅上落座，自己坐在她的腳踏邊。
母子倆母慈子孝回憶了這些年深宮不易，老皇后又感嘆幾句時光荏苒。
氣氛最到位時，謝辰瑜還偷偷附在老皇后耳邊說幾句悄悄話，惹得老皇后呵呵笑罵他不成器。
“行了，你父皇下了朝該來用膳了，你們先回吧”
“記得好好念書，別惹你父皇生氣”
“母后放心，兒臣告退”
謝辰瑜帶著兩個美人興高采烈離開。
——
送走謝辰瑜，皇后回到內(nèi)室歪在貴妃榻上，感嘆著自己果然老邁，比不得年輕時候了。
芳銳端上一盞燉好的金絲血燕。
“娘娘先進(jìn)一點兒，皇上可能還要等一會兒”
皇后接過燕窩小口小口吃起來，半晌她忽然惆悵。
“一轉(zhuǎn)眼這么多年過去，本宮都快忘了韻兒和修兒的樣子了”，只記得他們兄弟都是病死在她懷里。
尤其是修兒，那時候他才四歲，小小的孩子最后瘦得只剩皮包骨，臨死前還拿干枯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娘親。
問他什么時候可以再吃幾塊他最愛的山藥紅豆糕。
老皇后把碗放下，抹了抹眼淚，很快恢復(fù)如常。
“瞧瞧這一大早的，你快去預(yù)備早膳，記得多預(yù)備一碟山藥紅豆糕”
“是！”
芳銳離開，室內(nèi)只?；屎笠蝗?。
她緩緩起身，在奢華富麗的寢殿里細(xì)細(xì)轉(zhuǎn)了一圈，摸了摸油光亮滑的檀木椅，又撫了撫精致緙絲的床簾。
最后坐在整雕的象牙梳妝臺前，目光從鑲滿寶石的赤金鳳冠，移到鳳冠下花白頭發(fā)的發(fā)髻，再到那張脂粉也掩蓋不住細(xì)紋的臉龐。
她咬牙將淚珠盡數(shù)吞下。
在宮人通報‘皇上駕到’時，成功擺出最完美的笑臉起身迎接。
老皇帝謝復(fù)銘今年四十有半，在位二十年，身材肥胖，圓臉，眼泡略腫，穿著寬大的龍袍。
因為過于肥胖，他走路的姿勢都左右搖擺。
皇后笑臉盈盈將他迎進(jìn)來，二人在滿當(dāng)當(dāng)?shù)纳抛狼奥渥?p> “都是皇上愛吃的，您日理萬機，要多多進(jìn)補”
謝復(fù)銘興致缺缺嗯了一聲，揮手命幾個美貌宮女布菜。
皇后眼皮都沒眨一下，笑吟吟介紹著每道菜的食材和由來。
謝復(fù)銘吃得滿臉油光，眉頭舒展。
膳畢上點心，皇后突然指著滿桌點心其中的一盤問謝復(fù)銘。
“皇上覺不覺得這道點心熟悉？”
山藥紅豆糕是她的修兒最愛吃的，謝復(fù)銘曾數(shù)次賞賜制作糕點的廚子。
年幼的謝辰修以為自己喜歡的父皇也喜歡。
小孩子每天都親自送到御書房，說生怕父皇批折子太累，要吃一盤山藥紅豆糕才能驅(qū)散勞累。
這道點心，皇后已經(jīng)整整吃了十六年。
而謝復(fù)銘。
他看都沒有多看一眼，草草應(yīng)付。
“不記得，這道點心可有什么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