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過失殺人也是殺人(一更)
寧國公夫人立刻皺起眉,低叱一聲,“如兒,不得無禮!”
她看似在替傅時瑾出頭,實(shí)則語氣不咸不淡,仿佛只是隨口指責(zé)了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
果然,韓思如聞言,不但沒有一點(diǎn)收斂,反而更囂張了,大聲道:“我哪里無禮了?我說的都是事實(shí)!敢情傅娘子去逛東市時不會身子不適,來和母親請安就會身子不適呢!這別是看六娘來了,故意在暗示什么吧!”
傅時瑾微微挑眉,懂了。
這韓二娘是在說她沒事裝有事,就是想提醒他們昨天后院里發(fā)生的那件事,好讓關(guān)六娘覺得膈應(yīng)呢!
傅時瑾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心里有鬼的人,不管看什么都覺得有鬼。
而且,她便是故意膈應(yīng)關(guān)六娘那女人又怎么了?!昨天那件事難道不是她做的?原主一條活生生的命就是因?yàn)樗龥]了的!
過失殺人,也是殺人!
關(guān)六娘的頭立刻垂得更低了,可憐巴巴地道:“二娘,別說了,昨天,確實(shí)是我治下無方,讓傅娘子受了委屈……”
傅時瑾頓時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不緊不慢地打斷她的話道:“確實(shí),昨天我受了不小的委屈呢,但那件事也不能怪關(guān)六娘,我知曉那都是關(guān)六娘身邊那個侍婢自作主張,跟關(guān)六娘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p> 關(guān)六娘的身子猛地僵了僵,看向傅時瑾的眼神忍不住透出了一絲怨毒。
這賤女人在陰陽怪氣什么!還故意咬重了“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里“一點(diǎn)”兩個字,簡直就差指著她腦門說那件事是她指使的了!
她狠狠咬了咬牙,剛想開口說什么,那女人便緊接著道:“所以,我心里從沒有責(zé)怪過關(guān)六娘,又何來二娘子所說的,在故意暗示什么呢?
我今天早上,確實(shí)覺得身子有點(diǎn)不舒服,但我昨天去東市的時候,并沒有覺得不舒服,可能我腦袋上的傷并不算嚴(yán)重,所以這不舒服也只是一陣一陣的罷。”
原本想在寧國公夫人面前哭訴傅娘子顯然還在責(zé)怪她的關(guān)六娘嗓子一噎,那些話就這樣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喉嚨口里。
人家都說了從沒有責(zé)怪過她了,她還哭訴這女人在責(zé)怪她,不是反而顯得她無理取鬧么!
關(guān)六娘不禁暗暗咬了咬牙。
這賤女人確實(shí)變了,變得比以前棘手多了!
而且……而且,若昨天她聽到的消息不假,她還勾搭上了韓大郎!
她正是聽自己留在寧國公府的線人說了,昨晚這女人是韓大郎親自送回來的,才完全坐不住,一大早就來了寧國公府。
寧國公夫人看著站在廳堂正中間不卑不亢眸色犀利的女子,眸光微微一閃,終于開口主持大局了,“好了,瑾兒這丫頭,我還是了解的,瑾兒向來豁達(dá)大度,又怎會是一直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的人?”
聽到寧國公夫人把昨天那件事說成小事,傅時瑾暗暗冷笑。
確實(shí)是好小的一件事呢!
寧國公夫人說完,便看了在身旁服侍她的清蕊一眼,道:“清蕊,伺候傅娘子坐下。
我們剛好要用午膳,瑾兒既然來了,就與我們一起用罷。”
后面一句話,她是看向傅時瑾說的。
傅時瑾垂下眼簾,行了個禮,道:“那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清蕊也趕緊應(yīng)了一聲,走了下來指引傅時瑾走到了韓思如旁邊的位置上坐下。
全程,她都不敢看傅時瑾一眼。
這姑奶奶如今是什么德行,夫人她們不知曉,她可是一清二楚的?。?p> 只是偏偏,她又不能把她自作主張欺辱傅娘子這件事告訴夫人,因此也沒法提醒夫人,要小心這女人。
清蕊伺候傅時瑾坐下后,終是忍不住,悄悄抬眸瞥了她一眼,卻一下子撞進(jìn)了一雙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眼眸中,小心肝頓時猛地一跳,見了鬼一般慌忙又把頭低下。
這女人是個惡鬼吧!
她分明在威脅她,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她手里握著她的把柄!
看著清蕊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傅時瑾暗暗撇了撇嘴。
若這里所有人都像她這般好對付,她就省心了!
傅時瑾剛剛坐下,主座上的寧國公夫人就看向她,突然淡聲道:“對了,瑾兒,聽說昨日,是臨兒特意去東市接你回來的?”
瞧,這些不好對付的不是立刻就向她發(fā)難了?
真是連一刻安寧都不給她。
寧國公夫人顯然開啟了一個了不得的話題,傅時瑾頓時感覺無數(shù)眼神刷刷刷地聚集到了她身上。
她暗笑一聲,轉(zhuǎn)向?qū)巼蛉?,做出一副羞澀的模樣道:“是,兒昨日去東市,是為了采買一些東西,韓大郎突然出現(xiàn),兒也十分驚訝呢?!?p> 關(guān)六娘只覺得這女人如今這嬌羞的模樣仿佛一把利箭,恨恨地射向了她的心房。
她臉上還帶著得體的笑,只是放在小幾下的雙手已是幾乎要把她的帕子絞爛了。
韓大郎昨天親自去接這女人回府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她憑什么!
韓大郎先前不是也想方設(shè)法避著這女人的么!怎么突然就一反常態(tài)了?
寧國公夫人靜默片刻,突然淡淡道:“聽說臨兒昨日去接你之前,還去了老太爺?shù)某料汩浚慌率抢咸珷斠娔銊倓偪牧祟^還出門,心里不放心,才讓臨兒去接你的?!?p> 這話中話,傅時瑾還聽不出,就枉為她做法醫(yī)時跟各種心思狡猾的犯罪嫌疑人打的無數(shù)交道了。
這明擺著在說,韓臨昨天雖然去接她了,但不過是奉老太爺?shù)拿?,她可別因此自作多情。
傅時瑾十分引人遐思地靜默了片刻,才又開口低聲道:“原來如此,老太爺對兒的關(guān)心,兒十分感激?!?p> 她方才那一小段靜默,看在旁人眼里,就仿佛是自作多情后發(fā)現(xiàn)事情竟不是那么一回事后的失望和窘迫。
韓思如頓時“呵”了一聲,那滿滿的嘲諷之情溢于言表。
關(guān)六娘絞在一起的雙手終于松了一些。
對!韓大郎是知道這女人是什么貨色的,又怎會突然間就改變了對她的態(tài)度!
韓大郎會去接她,不過是因?yàn)樗㈨橅n老爺子罷了!
韓老爺子剛剛回來,不清楚這女人的真面目是正常的,只要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會知道,這種女人是萬萬不可以嫁入寧國公府的!
周圍人情緒的變化,傅時瑾自然心知肚明。
她只是暗暗地?fù)P了揚(yáng)唇。
這種看著一群猴子在上躥下跳的感覺,還挺不錯。
韓大郎在他們眼里,也許是什么稀世珍寶,但在她眼中,也不過是一個性別為男的人類罷了。
寧國公夫人見她終于“明白”了,眼中悄然掠過一抹嫌惡和不耐,淡聲道:“老爺子一直念著你曾祖父對我們寧國公府的恩情,自是很關(guān)心你的。
好了,時候不早了,上午膳罷?!?p> 這種小門小戶出身的女子就是容易看不清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重,她有什么能耐嫁入他們寧國公府?竟然還敢妄想他們大郎會對她不一般。
這女子看起來是變了,但本質(zhì)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
若不是顧及韓老爺子,這種上不了臺面的女子,她是一刻都不屑與她接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