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教兵法的先生

　　翌日一早，天剛微亮，晨曦的薄霧還未散去。

　　李寧亦早早的醒來，雙腿盤坐在床上，練習(xí)真氣吐納。

　　家中女婢柳姨已經(jīng)起來，在廚房忙活著早飯。李寧亦聽著時不時傳來的忙廚的聲音，感覺心境平和。

　　他感受著自然之氣不斷地涌入身體，凝聚在李慕白所說的丹田氣海之中。這丹田氣海猶如無盡的汪洋，縱有萬川匯集，也永遠不會填滿。

　　由于心境平和的原因，真氣凝聚的速度更快了。

　　半個時辰后，李寧亦結(jié)束吐納，見周圍的地面上隱隱有渦旋狀的灰塵。他用腳在地上摩擦幾下，將渦旋的形狀打亂。

　　此時柳姨已經(jīng)做好了早飯，今天是油條配豆?jié){，是李家兩兄弟最喜歡的吃食。

　　李寧亦練了半個時辰的吐納，此刻腹中已經(jīng)咕咕叫了。

　　他迫不及待的將油條撕成兩節(jié)，一頭浸入豆?jié){中，待油條吸滿香濃的豆?jié){，再一口吞入嘴里。

　　混合了油脂的豆?jié){在口中迸濺開。

　　“嘖嘖，好燙?！崩顚幰啾粻C的齜牙咧嘴。

　　“慢點吃。小心燙壞了。”嬸嬸在一旁關(guān)切的說。

　　叔叔李譽則斯斯文文的吹著滾燙的豆?jié){，輕輕的呷著碗邊已經(jīng)吹涼的部分。

　　“今天要去私塾的，二郎怎么還沒起來？”李譽對站在旁邊的女婢柳姨說道，讓她去叫二郎起床。

　　“我聽說西池書院派到各地縣的主考官已經(jīng)定了，二郎可曾說起嗎？”嬸嬸問道。

　　聽到嬸嬸這么問，李譽不由得眉頭一皺，嘆了口氣。

　　李寧亦看他的表情，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煩。

　　“奉縣的主考官已經(jīng)定了，是西池書院教兵法的先生，叫秦風(fēng)涼?！笔迨謇钭u答道。

　　秦風(fēng)涼？這人似乎聽二弟提起過，李寧亦回想著。

　　“這名字聽著耳熟。”李寧亦說道。

　　“不知叔叔為何嘆氣呢?！?p>　　李譽一臉愁容，“這秦風(fēng)涼是兵法大家，但他在西池書院以刁難學(xué)生出名。”

　　“在歷次做主考官時也是最為嚴苛，據(jù)說他曾做過三次主考官，而他主管的地縣在當年竟無一人能考中?！?p>　　“啊？”

　　“無一人考中？竟能嚴苛到如此地步?！眿饗鸨惑@到花容失色。

　　李譽無奈的頷首，說秦風(fēng)涼素來喜歡刁難學(xué)生，會故意設(shè)置刁鉆的兵法題來為難考生。

　　這哪是嚴苛，這簡直是變態(tài)啊。李寧亦心想。

　　說話間李家二郎李存浩緩緩的走進正廳。他目光失神，隱隱透著黑眼圈，似乎一夜未睡的樣子。

　　好不容易解決了西池書院學(xué)費的問題，又來了秦風(fēng)涼這個惡煞，李存浩只覺得自己考西池書院的路上荊棘滿地。

　　李寧亦問他可是在為西池書院的兵法先生發(fā)愁？

　　李存浩頂著疲憊的黑眼圈，看了大哥一眼，說是。

　　他繼續(xù)沉默的吃飯。素來愛吃的豆?jié){油條，此時也不香了。

　　李寧亦問叔叔，這秦風(fēng)涼是怎么刁難學(xué)生的。

　　李譽說他喜歡搜集各種稀奇古怪的兵法題，用這些兵法題來考學(xué)生。一般的學(xu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學(xué)習(xí)四書五經(jīng)之類，在兵法上本就疏于鉆研。

　　而秦風(fēng)涼作為教兵法的先生，對學(xué)生們輕視兵法非常不滿，就拿這些刁鉆的兵法題折磨學(xué)生。被他遇上的學(xué)子無不晝吟宵哭。

　　而由他主考的歷次招生考試，之所以無一人考中，也都因為這些刁鉆古怪的兵法題。

　　“就沒人管管他？”李寧亦說。

　　“秦風(fēng)涼在西池書院也是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了，與不少當朝要員都有結(jié)交?！崩钭u說道。

　　李寧亦心想，不過是倚老賣老罷了。

　　“權(quán)貴子弟都找門路避開這位先生了。剩下的不過是些無權(quán)無勢的學(xué)生，誰又愿意替他們說話呢?！?p>　　李譽說罷，無奈的搖搖頭。

　　說話間日頭已高，李寧亦來不及安撫情緒低落的二弟。他穿戴好藏藍色捕快服去往縣衙。

　　一路上他感覺步伐輕快，好像身體都變輕了。這就是真氣充盈的效果嗎，李寧亦心想。

　　他試著加快步伐，身體似乎更輕了。他只腳尖點地，一步一丈的奔跑起來。

　　沒等他充分嘗試，已經(jīng)快到縣衙了。

　　他見到剛在縣衙浴房洗浴完的李元芳，告知了李慕白收自己為徒的來龍去脈。

　　李元芳問他怎么會懂詩文。李寧亦只得打馬虎眼，說自己夢見仙人斗詩，偶然記住了。

　　聽說李慕白是七品武者，李元芳不禁遲疑了一下。他倒是聽過李慕白的名號，但只以為他是文壇泰斗，倒不知他竟還是七品武者。

　　李寧亦能拜一個七品武者為師，他自然是替他高興。

　　李元芳自知資質(zhì)平庸，三品已經(jīng)是自己的上限。而李寧亦自小聰明，只是缺一個能指點他的師父，導(dǎo)致如今只是二品境界。

　　但認一個七品武者做師父，對李寧亦來說是不是起點太高了。李元芳有些擔憂。

　　“你可知七品武者是什么境界？”

　　“師父不是同我講過，高品武者的真氣極其雄渾，他們不是以真氣來催動筋骨的發(fā)力，而是直接用真氣幻化成各種形態(tài)來傷敵?！崩顚幰啻鸬馈?p>　　“不錯，但用真氣直接傷敵，一般四品以上的武者就可以做到。甚至有的三品武者也能做到，如果他真氣足夠雄渾，又懂得御氣法門的話?！?p>　　李元芳繼續(xù)說道：“但七品則是當世所存的武者的最高品級?！?p>　　“哈？”

　　那“盜詩”的老賊，竟然是當世最高品級的武者？李寧亦瞪大了眼睛，感覺不可思議。

　　“師父不是說過，武者品級最高可以到九品嗎？”

　　“九品是有記載或傳說的最高品級，而存世之人中，七品就是最高品級了?！崩钤冀獯鸬馈?p>　　李寧亦思忖著，無法相信昨日教自己吐納心法的人，居然是當世品級最高的武者。

　　“你能跟著李慕白修行，日后必然也是能入高品境界的?！?p>　　“但是切記不要對人傳揚，這小小的奉縣縣衙可是容不下一個七品武者的弟子的。”李元芳向他叮囑道。

　　李寧亦自然明白韜光養(yǎng)晦的道理。好在李慕白的名號雖然人盡皆知，但大多只知道他是大梁詩才第一的文人，鮮有人知道他是七品武者。

　　兩人又敘了會兒，便各自去辦差了。

　　···

　　散值后，李寧亦沒有回家，而是徑直去了咸亨酒樓，收昨日和前日的賬款。

　　咸亨酒樓的王掌柜滿面春光，他見李寧亦來了，開口便說恭喜李兄了。

　　李寧亦問他自己有什么喜事。

　　“昨日李兄拜師李翰林，難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嗎？”王掌柜說道。

　　原來是跟我商業(yè)互吹啊，李寧亦心想。

　　他隨即附和道：“同喜同喜，咸亨酒樓有了李慕白兩首詩的加持，日后生意必定蒸蒸日上。”

　　王掌柜喜笑顏開。

　　李寧亦看到酒樓大堂內(nèi)新置了兩塊三尺見方的紫檀木牌，分別刻上了李慕白和自己寫的兩首詩。但署名都是李慕白。

　　現(xiàn)在奉縣人盡皆知李慕白為王掌柜的咸亨酒樓做了兩首詩。王掌柜自己更是三句話不離開李慕白。好像李慕白是他把兄弟一般。

　　王掌柜現(xiàn)在只等詩經(jīng)社把李慕白的兩首詩發(fā)表出來。到時候他王掌柜就會是整個大梁都人盡皆知的人物。而這咸亨酒樓自然也不再是尋常酒樓，乃是奉縣必打卡的網(wǎng)紅名樓。

　　李寧亦照例要等賬房先生算賬，他正要去二樓窗邊老位置。

　　王掌柜卻攔住了他，道：“今日二樓被包圓了，李兄就不要上去打擾了?！?p>　　“包圓了？哪家土豪這么闊氣？”

　　“是知行學(xué)堂的大儒霍啟明做東，宴請西池書院的兵法大家秦風(fēng)涼?！?p>　　哦？李寧亦瞬間有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