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大隊人馬到了城內自然是引起了城中百姓的矚目。
“趙副將,這是?”
豬肉鋪子的老板見趙榮帶著一幫子傷殘過來,疑惑地問道。
“老板,我要買十頭肥豬,不知您可有貨?”
老板一聽犯了難。
“趙副將,您這一開口就要十頭,我們這一時半會兒也……”
“若您不急,明日準能給您備齊嘍!”
趙榮估計岳聆已然將今夜開宴的事告訴新軍了,若是他兩手空空地回,這身皮大概會被岳聆那不講道理的扒下來。
“不成,我今日就要……”
看老板也是犯了難,一想這確實為難人家。
“算了,你這有多少給我拿多少。”
“趙副將,今日我最多能給您再備好三頭豬,只是可能要晚些?!?p> 趙榮一聽,加上現(xiàn)在買的兩頭,能有五頭也不錯了。
“行,我派人同你去取,直接送到大營里去。”
“哎,好嘞!”
算價時,老板也還想要給趙榮便宜些,但是被他一口回絕了,說是做生意都不容易。
最后五頭豬肉五十五兩銀子買了下來,留了四個人將現(xiàn)買的豬肉先拉回大營,指派了幾人跟著老板去取另外三頭,剩下的人跟著去采買其他的。
岳容苦哈哈地跟著,眼瞅著街邊賣的零嘴,最后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杜安,看見前面的小攤了嗎?”
杜安順著岳容的視線看過去,原來是賣瓜子果仁的攤子。
“看見了?!?p> “你說我能不能舔著臉問老板討要一顆糖炒栗子?!?p> 岳容壓著聲音,湊近杜安偷摸地說。
冷不丁的,腦門被杜安給了一擊,岳容捂著隱隱作痛的腦門幽怨地瞪著他。
“能不能有點出息?!?p> “出息又不能當糖炒栗子吃。”
眼看著就要走過零嘴攤子了,岳容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憋著氣,這樣就聞不見香味了。
“老板,來一袋糖炒栗子?!?p> “二十文錢,您拿好。”
岳容帶著微微的震驚看著杜安變戲法似的從袖口又掏出一個小一點的荷包,里邊有一些碎銀和銅板。
一袋糖炒栗子被丟到了岳容懷里。
“你怎么還有銀子?”
先前那大把的銀票已經(jīng)是讓人驚掉了下巴,現(xiàn)在又掏出一些小碎銀,這不會是把全部身家都帶來了罷。
“你是抱著赴死的心來,不打算回允京了?”
杜安收好小荷包,沒好氣地一掌拍向岳容的后腦勺,岳容吃痛驚呼。
“從軍那日請你們吃飯,店家找的碎銀,當時懶得放進匣子里,就找了個荷包裝起來帶在了身上?!?p> 岳容心滿意足地吃著零嘴,瞧見杜安那洋洋自得的模樣,十分配合地夸贊道,“咱安爺就是靠譜,有錢,大氣,您在鄙人心里那自是頂頂好的得力干將!”
“行了,行了,知道了,退下罷,這些阿諛奉承的話聽多了,聽著沒意思?!?p> 小人得志。
岳容笑著在心里啡腹,但也乖乖閉嘴吃著這來之不易的炒栗子。
心情甚好,趙榮和人攀談時,岳容甚至于還去插兩句嘴。
今日豬肉沒有買足,趙榮只好去多買些貴點的牛肉,城中宰牛的也不多見,偶爾也就那么一兩頭,得虧現(xiàn)下戰(zhàn)亂,大家日子都過得緊巴,否則這牛肉還真輪不上趙榮。
足足逛到晌午,米糧都已經(jīng)買好了,趙榮聽城里人說城南那邊兒還有家豬肉鋪子,或許還能買到一些,僅剩的幾人,趙榮大方地決定吃了午飯再去看看。
找了家酒樓,做了兩桌子,算著余錢,趙榮心想能吃頓好的。
一桌子四五個大漢,飯量都不小,叫人上了一桌子的菜。
岳容挑嘴,這邊的膳食都是些清淡口味的,有些吃不慣,還有些說是特色吃食,岳容嘗了一口就果斷推給了杜安。
雖然不合胃口,但是沒條件挑剔的時候,岳容又是什么都能吃,除了這個當?shù)靥厣奶撬?p> 一桌子人稍稍飽腹,有了閑談的心思,個個都好奇岳容,連帶著杜安,畢竟這兩人可是在昨夜出盡了風頭。
“小兄弟,你叫什么?”
“昨夜都在談論你,說你有將才風范,夸了半天竟然也不知道你姓甚名誰?!?p> 坐在岳容對面的小哥,毫不掩飾眼底對岳容的好奇,這桌子四個人,不熟悉的兩人皆是滿眼的打量與探究。
“岳容,容人之雅量的容?!?p> 兩人視線移向杜安,沒敢問出口,畢竟杜安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
“這是我堂兄,杜安?!?p> 兩人了然點頭,笑嘻嘻地介紹著自己,一副十分崇拜的樣子。
“我觀你二人身上有些書卷氣,應當是讀過一些書的,為何不去考取功名,反而要來著軍營呢?”
鄒章正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單是讓人感覺他只是在好奇。
“功名不好考啊,我苦讀十年,終究是參不透那些圣人的學問吶?!痹廊葸€佯裝遺憾似的搖頭嘆氣。
杜安但笑不語,只是瞧著岳容假模假式地惋惜。
日日讀那些文章,這些學問她懂得可不少,連春闈都沒去過的人,在這里長吁短嘆。
“看來岳兄與我同病相憐,讀了這些年書,連個秀才都沒考上……”鄒章正一臉苦笑。
“干脆趁著此次機會來軍營里闖蕩一番,殺個南蠻,說不定還能掙個軍功?!?p> 岳容不知該如何接話,這人覺得考取功名難,怎么愚蠢得覺著軍功好掙?!
“原來你們都是學問人,就我大字不識一個?!眰ッ髟谶吷下犞欧磻^來,蹦出這么一句。
“說不上有學問,就讀過一些書?!?p> 鄒章正看著很是謙遜,身上帶著讀書人的文質彬彬,這在戰(zhàn)場上可不是好事。
“你們都是想著來掙軍功的?”
見沒人回應,偉明自覺認為三人就是如此想法。
“我沒想著掙什么軍功,就想追隨岳將軍!”
提到岳聆,這大漢神色都激動了幾分,眼里那是堅定不移的信仰。
只不過這人思想太過跳躍,上一刻還在宣告著對岳聆的忠心,下一刻就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岳容。
昨日的陰影尚且留在心中,不由得覺得是自己女兒身被看穿了一般,挪著屁股,往杜安那邊靠了幾分。
“容弟,你也姓岳,該不會是岳將軍的親戚罷!”
偉明越看越覺得像,今早依稀見到岳將軍火光下的模樣,還真從岳容臉上品出三分相似。
鄒章正也是擰眉打量著岳容,杜安滿眼戲謔,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岳容心慌了一刻,倒不是多么需要可以隱瞞的事情,隨機又恢復了不著調的姿態(tài)。
“韋大哥你怎么看出來的,很像嗎?真的很像嗎!”
這不正常的激動是怎么回事……
“雖然不能同岳將軍沾親帶故,但是能有幾分相像,那也值當!”
許是岳容過于坦蕩,偉明也沒往別處想,也是笑著說了岳容與將軍的相似之處,得到了岳容激烈的回應。
偉明像是找到信仰的組織一般,接下來的一路皆是挨著岳容,與她訴說著岳將軍的光輝歷史,已經(jīng)他內心的敬仰。
岳容是達不到這種程度了,但依舊很配合地應和這偉明,聽著岳聆的那些事跡,微微有一種與有榮焉之感。
雖說很多事情岳聆平日里教導她時總是拿出來吹噓,但是聽別人說總是比聽岳聆自個吹要好上太多了,以往岳容還能陰陽怪氣幾句,現(xiàn)在與偉明一起那是練練點頭表示贊同。
返程路上,或許是趙榮嫌兩人太吵鬧,就指派了不同的任務,岳容和杜安推著采買的鮮肉先行返回大營。
兩人合力推著板車,難得岳容神情奄奄。
“怎么,沒了方才的勁頭了?繼續(xù)說,我聽著?!?p> 杜安笑著打趣。
“倦了,這些事情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我會轉告給岳將軍,倘若他知道你竟是如此的崇拜他,必定會十分高興的?!?p> 岳容“切”了一聲。
“本將軍的事跡那是說上三天三夜都道不盡的?!?p> “你們崇拜我,敬仰我是應當?shù)?。?p> 語氣到位,繪聲繪色,模仿傳神,杜安“噗嗤”一聲,被岳容逗笑。
“當心我去告狀。”
笑得沒一點信服力。
“做夢,跟我一根繩上的螞蚱,還想著插我兩刀呢?”
“是是是,同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是不敢去誣告你的?!?p> 無人會相信統(tǒng)領三軍,手握重權,人人敬仰的岳將軍,私下是這么個不正經(jīng)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