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全場丁公子買單
今日是劉五州第一天當班，前幾日他從山寨中逃出來，就直接尋到了城中自己姑姑姑父家。
自己的姑父原本就是一個頗為勢利的人，看自己一身破破爛爛的尋來就有些不喜，只是礙于自己姑姑對自己頗為疼愛，到也沒說什么。
穿上了姑姑原本給姑父縫制的新衣服，劉五州并沒有在家中久待。第二日一早就去城中到處看看，想要找份活計，一來是他原本就有些心高氣傲，受不得自己寄人籬下，受自己姑父的白眼。二來，覺得自己身上有些本事，怕太久不用再荒廢了。
當日，他就在城里最好的酒樓，楊春樓，尋了一份小二的活計。楊春樓的掌柜覺得近幾日生意見好，人手不足，又見劉五州長相不差，人又能說會道，還識字會書寫。當場就拍板，讓他第二日來當班。
站在門口，劉五州學著店里其他伙計的樣子和話語，迎進來一位位食客。
他將那些食客領到桌前，用毛巾將原本就干凈到一塵不染的桌凳又擦了一遍，才對那些食客道“請坐?！比缓蟊阃其N著店里的菜式和酒水。
掌柜的見他手腳利索，嘴皮子又好，對這個新來的伙計十分滿意，臉上掛著笑容不住點頭。
日上三竿，食客們絡繹不絕。劉五州身手麻利，迎客送水點菜送菜，雖然剛上手，但也不顯得生疏。
掌柜這會正滿臉微笑的坐在柜臺里面清點著酒水清單，忽然，一陣噼里啪啦的清脆響聲傳來。
掌柜連忙起身朝柜臺外看去，只見劉五州正呆呆的站在原地，渾身哆嗦，口中嘟嘟囔囔的不停念叨著什么，腳邊碗碟碎片伴著菜湯酒水撒了一地。
看到這種情景，掌柜的慌忙出來對大廳中的食客們陪著笑拱手道歉，又讓其他小二來清理地上的狼藉。自己拉著劉五州的胳膊將他拽入內間。
“劉五州！”掌柜的氣憤的看著這個還雙目呆滯口中喃喃的年輕人，嘴里惡狠狠的低聲喊道“你是不想干了？壞了我楊春樓的生意，你賠得起嗎？”
聽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劉五州這才有點緩過神來，他茫然的環(huán)顧一周，忽然臉色一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著掌柜的腿，大聲哭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掌柜的救我！”
掌柜以為劉五州是犯了什么失心瘋，抬腿一腳把他踢倒在地上。大聲罵道“你著該死的失心瘋！我救你？我打死你！”
劉五州口不擇言，哭喊道“大當家饒命！大當家饒命！我不跑了！我不跑了！”
掌柜聞言，臉色一變。他將撲倒在地上的劉五州扯起，左右開弓就是兩個大嘴巴。看劉五州眼里有了些神采，他一把捂住劉五州的嘴。
“你說的什么大當家？”掌柜眼里盡是寒芒，低聲問道。
劉五州看掌柜的表情，當下便表示要他放開自己，自己不會再大聲叫嚷了。等掌柜的松開了手，他轉身奪門就要逃跑。
卻被掌柜的眼明手快，一把又扯了回去，拽著他的衣襟，左右又是幾個大嘴巴。
劉五州嘴里求饒道，不敢跑了不敢跑了。這才把一切和盤托出。
他原本是來巴丹縣投親，結果卻被牙豬山的山匪劫了。山匪讓他來城中打探消息，他就偷偷的跑了。這一切都聽的掌柜的臉色陰晴不定，直到劉五州說出，剛才在店里看到了山寨的大當家，掌柜的才臉色大變。壓低聲音問劉五州“你確定！”
劉五州顫抖著聲音道“我做噩夢夢到的都是他！我絕對不會認錯！”
掌柜的沉思一會，臉色數(shù)變，終于下定決心，他拉著劉五州的手，快步朝門外走去。
樓上雅間內，丁卯原本是不斷告誡自己，今日不同往日，吃飯要注意文雅，但畢竟飯菜美味，他努力文雅，卻并沒有文雅太久便又開始了新一天的胡吃海塞。
這次錢忠卻并沒有在房間內陪著他，在街道一角，錢忠已經(jīng)攔下了正在快步走向縣衙方向的掌柜和劉五州兩人。
看自己的去路被人攔下，掌柜的原本心中一驚，差點叫出聲來。四下一看只有這位衣著華貴的小公子，當下才安心一些。
錢忠也不客套，當下單刀直入道“王掌柜可是要去報官？”
掌柜被錢忠說中了想法，當下嗚嗚吱吱說不出話，片刻后他穩(wěn)定心神，臉上也掛上了招牌式的微笑道“小公子說笑了，小的只是家中有事著急回去?！?p> 錢忠沒接王掌柜的話茬，直截了當說到“我攔住掌柜的，不是想攔著你去報官。而是想給王掌柜省下些麻煩事?！?p> 王掌柜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只是滿臉微笑點頭稱是。
“丁大當家的通緝已經(jīng)下了布告，衙門里的案子也已經(jīng)消了。此事是縣令、主簿、典史、縣尉四位大人共同經(jīng)手的?！卞X忠話語微微一頓“王掌柜若是去衙門里，說自家店里來了個山匪頭頭，你讓那四位大人的臉面往哪放啊？”
王掌柜聞言心里咯噔一下，但他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依舊是滿臉賠笑，不住的點頭稱是。
“既然王掌柜家中有急事，王掌柜趕緊去忙吧。”錢忠側身讓出路來。那王掌柜趕忙賠笑道“小公子說笑了，小的不忙，不忙?！?p> 錢忠沒搭理他，自顧自說道“只是你家這小伙計，我看著有點面善。應該是跟我有緣，我就留下了。”
王掌柜聽錢忠這么說，趕忙將劉五州往前推了推，自己賠了個笑轉身就走。
劉五州一時間心如死灰，雙腿一軟就要跪下。
錢忠卻沒心思跟他廢話，扯著他的領子將他拽到一旁的小巷子里。
看四下無人，錢忠盯著雙眼緊閉，襠下一片腥臊的劉五州，眼神玩味道“我先問你，想死還是想活？”
劉五州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這小公子他在山上也見過一面，是可以隨時進入議事大廳的大人物，在這小公子拽著自己的領子往小巷子里去的時候，他連自己以后埋在哪兒都想好了。
可當他連尿都被嚇出來以后，卻聽到了那小公子問自己，想死，還是想活？
“想活！想活！”他忙不迭開口，這會的才敢睜開眼。卻見小巷子里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有幾個彪形大漢正拿著各式武器圍著自己，只有自己和那小公子兩人。
劉五州心中燃起了一股活下去的希望，他連跪帶爬的跪倒在錢忠身前，一張臉上淚水和著泥土，他咚咚的朝著錢忠磕了幾個響頭。
錢忠不閃不避，對他說“你聽我的話，我就讓你活。還讓你活的很好?！闭f著，錢忠從懷中掏出一大錠銀子，扔在他面前。
劉五州呆愣愣的看了一陣子銀子，抬起頭，臉上已經(jīng)帶了一絲絲的堅毅。看著錢忠道“公子想讓我做什么？”
錢忠微微一笑，道“表情不錯！”說著又丟下一大錠銀子。
這一下卻讓劉五州心里開始慌了起來。他心思開始活絡起來，自己這條命值不值得著兩大錠銀子。
“幫我做件事，這些銀子就當是定錢。”錢忠淡淡道“你要是做成了，以后就跟著我混吧！”
聽了錢忠的話，劉五州心里一片茫然，跟著他混，自己剛從山寨逃跑又要再上山寨嗎？
但他并沒敢說出心里話，只是問道“小的，小的有什么能為公子效勞，小的萬死不辭。”
錢忠微微一笑道“死什么死，不用你死，我還要你好好活著呢！我讓你做的事呢，也不是什么危險的事。”錢忠低下頭，在他耳邊低聲說“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三天之內，我要讓全城的人都知道，牙豬山黑云寨大當家丁卯，此刻就在城中，就在楊春樓中！”
看劉五州還是一臉的茫然，錢忠問他“我的話你記清楚了嗎？”
劉五州忽然回過神來，趕忙道“記清楚了，小的記清楚了。三日之內，告訴全城人，牙豬山黑云寨大當家丁卯，此刻就在城中，就在楊春樓中！”
錢忠滿意的點點頭，又叮囑道“這件事你只能暗中進行，不能大張旗鼓的宣揚，更不能直接報官。你聽明白了嗎？”
“小的聽明白了，不能宣揚，不能報官，暗中進行。”劉五州的頭點的像是小雞啄米一般。
看他應承下來，錢忠沒再理他，轉身就走，走出幾步才道“若是你沒有做到，或是做出岔子來，我會讓人去找你。到時候，你會覺得，今天若是死了，會是一種幸運。”
劉五州渾身一陣冷顫，見錢忠已經(jīng)走出巷子，他慌忙將那兩錠銀子塞入懷中，沒命似的跑了。
又從前門走入楊春樓，錢忠看了一眼柜臺內，王掌柜此刻正帶著一臉諂媚的微笑看著自己。
他給了王掌柜一個警告的眼神，轉身清清嗓子對大廳里面正吃飯的眾人，大聲道“剛才發(fā)生了一些小狀況，擾了諸位的雅興。我家當家的覺得過意不去，讓我代他向大家賠個不是?！?p> 見大廳里的眾人紛紛向自己投來不解的眼神，錢忠揚聲道“我家當家的說，今天諸位在楊春樓的消費，都記在他頭上，這頓飯，他請了?！?p> 說完，丟下大廳里如開鍋一般議論紛紛的眾人，徑直走上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