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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洲異

第六章 東海異象

九洲異 大腿救我 6890 2022-09-05 00:00:00

  漢儋洲南部沿海一隅,與東海接壤的海域上空,連日來劍影如光,晃晃大日下劍鳴不止。海面積云團(tuán)集,在九洲九瀆之一,那條位于漢儋洲的長江入海口之上鋪開,皓皓之勢綿延百里,遮天蔽日。

  海面上成片云紗若柳絮浮蕩碧空中,云柔勝水,迷霧久久不散猶如群峰忽隱忽現(xiàn),樓閣亭臺座座如棋子。在那云端上,蓬萊三百瓊閣獨(dú)立,空廊行走層層鉤斗,青瓦飛甍,朱門玉宇,似有仙人降臨于世。

  凡夫俗子早已得到王朝詔令,半月之內(nèi)不得出海捕魚,期間生計一概由官府折算銀兩分給漁民。其中有些漁夫不顧律令擅自出海,期望兩頭獲利,最終被海妖卷走性命的,在官府報案的有近十起。連日海域異象繁生,天空之上常有似雷鳴之聲劃過耳邊,已然讓他們得知事情輕重。

  個個噤若寒蟬,海灘一線根本不敢擅自靠近。

  九海中,東海海域最是廣袤無垠,有傳言稱東海面積之廣西、南、北三海加起來都不能及,其深處歸墟所在連通的是異界入口。在上古時候,異族曾舉兵從三界裂縫攻入,三界誓死抵抗,無數(shù)先輩身消道隕,更有無上大能以自身修為封印入口,才有后世太平萬年的景象。只是傳言得不到三家兩族一魔的認(rèn)可,一度被認(rèn)為是無稽之談!

  不過有點(diǎn)是無需爭論的,海上兇險更甚陸地,不論凡夫俗子,亦或修行之人。與各洲相接的海域還好,在人族剛在人間立足時,海妖橫行,常年侵?jǐn)_先民部落,發(fā)動水災(zāi),隨后先賢降世,將作亂的海妖驅(qū)逐,才得享一時太平。往后,儒家崛起,牽頭道、佛圣賢與昔年四海龍族簽訂協(xié)議,為的是防止海妖橫行。

  越往海域深處,巨妖割據(jù)一方,莫說凡人,連修行有道的仙人都不敢輕易踏足。海妖大道親水,在四面皆水、無所依托的海上本就得天獨(dú)厚,若是有秘法加身,再有一件攻伐有道的法寶,就如圣人坐鎮(zhèn)洞天福地,自成小天地,除非境界懸殊,否則已立于不敗之地。

  漢儋洲那處長江大瀆入???,波濤涌動,漣漣水紋隨風(fēng)蕩漾,仿佛一位飄然起舞的婀娜女子。

  美麗,卻也危險。

  長江因那變故,是四樓五閣之一的水闕樓,百年一現(xiàn)導(dǎo)致江面連漲數(shù)寸,雖然長江龍王事先預(yù)感此次異常,極早做足準(zhǔn)備,可仍舊遠(yuǎn)遠(yuǎn)低估。不同以往,此次封禁百年所帶來的影響深遠(yuǎn),牽連而來的是長江各大支流河水暴漲,水災(zāi)并起,流域內(nèi)水族更因水運(yùn)牽扯而死傷慘重。

  長生觀一脈早早派遣兩位真人前來相助,和龍庭數(shù)位龍神布下寰垣大陣,江水東引,儒家圣廟位置極高的兩位圣人座下一脈各自一位大儒、佛門一位菩薩先后持信物趕來鞏固水運(yùn),亦只能暫時穩(wěn)定局勢。盡管此番帶來的寶物品秩不俗,卻是拆東墻補(bǔ)西墻的體力活。還是事后奉詔下凡的水君親自施法,以折損數(shù)十年法力的代價整合漢儋洲一洲水運(yùn),將本命物鎮(zhèn)在長江底下,才算是平息風(fēng)波。

  此番過后,除卻龍族兩位龍神留下看護(hù)大陣外,長生觀那位素有賢名的麻衣真人主動留下幫忙善后,為的是防止有心人趁亂截盜那位萬水之君的本命物,是一只葫蘆,名為“截江”,傳言可裝下千江之水。

  多事之秋,不得不多留心眼,一萬不甚要緊,怕的自然是萬一。勞心勞力哪怕最后無事都是好的,因疏漏之下錯失才是罪大惡極,多思多想總歸錯少些。

  臨別前,麻衣真人特意告誡同行的黃玉真人,讓他回觀后稟告掌教,查清此次變故是天意還是人為。

  黃玉真人亦知此事馬虎不得,匆匆打了個稽首便駕云離去。到底是一觀真人,遇事還算穩(wěn)當(dāng),半路上傳信給相隔一洲的乾元沖虛觀的好友,告知水闕樓之況,讓他前來相助。

  兩脈之間一貫不對付,平日里爭執(zhí)不斷,幾近有我沒他、有他沒我的地步,卻恩怨分明,涉及到大事出奇地同心。道家三脈對陣法一道極為擅長,可要說其中翹楚,其余兩脈不得不承認(rèn)略遜乾元沖虛觀。此番變故,黃玉真人覺得有必要讓乾元沖虛觀過來瞧瞧,或許他們可以瞧出一些端倪。

  水闕樓是四樓五閣之一,名氣極大,無數(shù)詩家皆為其留下墨寶。百年一現(xiàn),半月間可供人隨意出入,自行尋找機(jī)緣,其余時間皆沉于長江水底,為一處小天地,便是長江龍王都干涉不得。

  從萬余年前,道祖座下平陽古觀一脈將道家勢力所掌握的秘境按照靈力等各方面分為洞天、福地后,便有三大洞天,十二小洞天和三十六福地一說。

  那萬載時光流轉(zhuǎn)中,道家的仙家勢力不乏有起起落落,更有洞天福地下降上升。后來神、妖二族曾向八景宮提出,將三界所有的仙家秘境都列入,亦得到不少勢力的贊成。那份最初的道家勢力名單本只有洞天福地之稱,隨后添置了勝境一說,等同于福地。往后,儒家之列的百家相繼崛起,亦尋得小部分份額,時至今日,已形成十二大洞天,六十四小洞天,九十八福地和一百三十五勝境的格局。

  長江大瀆入??谔幍乃I樓便是一處小洞天,是六十四之列最末一位。一樓地界封禁百年所誕生的靈氣堪稱海量,本就免去修士破境時靈氣不足的后顧之憂。水闕樓內(nèi)更有許多似天道身化的形勝之地,若能運(yùn)用得當(dāng),對大道有諸多裨益,更上一層樓亦未曾不可能。

  千百年前,曾有陰陽家老祖冒著遭天劫反噬的危險,趁水闕樓洞天大開強(qiáng)行推演,竟隱隱算出水闕樓可溝通洞天福地。至于如何溝通洞天福地,溝通的是哪座洞天福地,那位陰陽家輩分極高的老祖還未留下只言片語,便遭天劫伐身身隕了。

  而歷來從水闕樓洞天得到極大機(jī)緣的人皆是三緘其口,從不曾與旁人提及里面發(fā)生的事情。

  平陽古觀從未表示,反而將其從最初福地之列提升為如今的六十四處小洞天。此番變故漢儋洲所有仙家宗門已然察覺,若非有人暗中行鬼祟之事,只怕六十四小洞天的排名得重新排一排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p>  寰垣大陣已由乾元沖虛觀一位老者模樣的陣師勘驗,并無不妥。水闕樓的變故也由長生觀查清是水闕樓洞天提升致使靈氣牽涉,水運(yùn)不穩(wěn),只要稍加鞏固,便無大礙。水君的本命葫蘆被三家道觀的陣師替換,差人送回水君府邸,替換的是平陽古觀的一件至寶品秩的靈寶。品秩自是比不得截江,亦不如其鞏固水運(yùn),卻可牽引天地靈氣,修補(bǔ)破損的山河,亦是不俗。

  倒是乾元沖虛觀此番不僅是外觀觀主親自前來,更是帶來一件仙兵——“云綴”,正是東海海域上空那片云海。觀主更說,九洲內(nèi)的仙家宗門如果愿意,皆可憑借腰牌到乾元沖虛觀領(lǐng)取一塊玉牌,暫時分得一處修行之地。散修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乾元沖虛觀驗明身份亦可領(lǐng)取,靜候水闕樓洞天開啟。

  云綴本是鳳凰一族的行宮,后來鳳凰戰(zhàn)敗,那處空中行宮亦遭損毀,幾近荒廢。乾元沖虛觀以極低價錢從鳳凰一族手里購買,花費(fèi)數(shù)百年打造而成。云綴品秩不降反升,出世之時天劫降臨,進(jìn)而被列入仙兵之列。

  五宮十二樓,皆是大師衡槊細(xì)心打造,自成大陣,又被觀內(nèi)歷代陣師重重修固,一磚一瓦渾然天成。行宮內(nèi)那株梧桐枯木被鳳凰一族視為祖樹之一,只是不好意思向乾元沖虛觀討要,因為那株梧桐是大陣根本之一,牽一發(fā)動全身,如今要奢望動它已是不可能了。

  乾元沖虛觀一出手便是仙兵,不少宗門紛紛猜測,不免有立威的成分。道家如今一宮十二觀,乾元沖虛觀多年來被平陽古觀蓋過一頭,未必沒有心氣。再想有所奢求,便是沖著“宮”字去了。

  按理說,乾元沖虛觀要與道祖討個“宮”字其實不難,便是無有稱祖壓陣亦是順理成章,畢竟這一脈論起來亦是道家祖師爺之一??墒悄俏磺獩_虛觀掌教早年卻說,他一脈無需與道祖討要后綴“宮”字,自行添個也是合規(guī)矩的。

  如此僭越的話八景宮并不追究,倒令不少人摸不著頭腦了。

  此次水闕樓洞天落地開啟,各洲宗門都暫且將旁事往后推,盡量為后輩爭得一處壓勝之地。雖說宗門分得的名額有限,可仍有少量份額掌握在本宗手里,均出一兩位名額亦是有可能??赡】催@一兩位名額,可能此后百年,這撥為數(shù)不多得以進(jìn)入洞天修煉的年輕面孔成長起來,便是挑起宗門重任的脊梁。

  明知壽數(shù)無多,破鏡無望的老修士自知無有能力護(hù)佑子孫一世,所以主動與宗門討要一份名額,舍一身修為入洞天為晚輩開疆辟道,只求宗門厚待子孫。

  眾所周知,小洞天能溝通遺留在外的天地,這種與九洲所處不同位面的天地,九洲稱為陽世。每處陽世的天道都是獨(dú)立的,較之九洲所處的天地自是殘缺的,但九洲宗門的大道種子有幸進(jìn)入,陽世的天道自會有所眷顧。能在其內(nèi)破境所能獲得的氣運(yùn)要比在九洲要多些,這也是許多宗門有更多名額能進(jìn)入水闕樓修行。

  作為為數(shù)不多無主小洞天,這種能進(jìn)入陽世的機(jī)會可不多。只是勾連陽世的通道向來不穩(wěn)定,也就需要些許修士拼著大道不要的危險去穩(wěn)定。

  修仙一道要有子嗣絕非是簡單的事情,越往高處越難如愿,一旦有血脈延續(xù),暫且不論資質(zhì)如何,往往視若珍寶。皆有仙人之資的父母所生之子資質(zhì)平平不是沒有,因此資質(zhì)本就屬于老天爺賞臉吃飯,半點(diǎn)強(qiáng)求不得。

  至于用天材地寶生生堆上仙人的不是沒有,只是其所耗的注定是筆多數(shù)人無法承受的資源,至于是否限制了幾分戰(zhàn)力倒是其次。玄陽境的戰(zhàn)力再不堪終究比多數(shù)登天境要強(qiáng)上一截,當(dāng)然,若是那些越境捉對廝殺都易如飲水的天才自是例外,哪怕高出一境其實意義不大,手里多出的那件品秩不低的寶物注定只能淪為對方的手中物,只是這樣的人不多。

  縱觀古今,數(shù)十人而已。

  ——

  殘陽西照,山傾水流,枯釣無味,介融便掏出藏在袖子的書籍,是本市井小說,所載的是世俗王朝的江湖恩怨。編者在前言用了不短的篇幅,言之鑿鑿說書中所寫樁樁件件皆是作者親眼所及,親耳聽聞。

  書中所寫的介融并非不信,只是從那些個擅長抓住閱者心的小說家筆下寫出,其中未嘗沒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按照書中所寫,其所處的并非九洲歷史上任何一個朝代,講述的是江湖兩大門派幾代人的恩怨糾纏,其中曲折難以言語,無非是尋常小說講的男女主角相愛相殺的橋段,確實老掉牙。若不是其中某些詩句深得他心,他不會耗著心看下去,只是書中結(jié)局頗讓他感到意外,絲毫不按尋常路數(shù)走,反倒另辟蹊徑,寫出女主角恨透男主角,不顧往日情分一刀刺向男主角胸口,男主自是死得不能再死,女主也沒有為愛殉情,反倒選擇深山寺廟一座潛心修行的戲碼。

  書中最后是寺院中一位老尼姑圓寂時,嘴里呢喃著一個名字,與只存在于西天極樂的佛祖懺悔,我有罪的場景。

  介融大拍膝蓋,嘆息一聲:不痛快啊!若是他當(dāng)時在,真是一巴掌扇在那女子的頭上,按那儒家所說,孺子不可教也!

  不遠(yuǎn)處的少年郎已經(jīng)摸到魚,輕輕地朝介融過來,手里不大的魚兒藏在懷里,緊緊地把魚跳走,又怕動靜驚擾不遠(yuǎn)處的男子。些許夕陽落在他身后,黑影傾斜,在極遠(yuǎn)處的水面隨波涌動。

  介融其實早早就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看著他偷偷摸摸的身影其實猜到他的意圖,只是懶得計較其心思,特地等到他到近處才緩緩起身。起身時,他一甩袖,懶散地掃去落在身上的塵埃,握著書本的手下意識放在身后。

  蕭逸君將魚放進(jìn)魚簍時瞧得真切,介融手里是握有本書的,尋常紙張大小。只是等介融蹲下身子幫他擦拭額頭上的水時,那書本卻不見,手里多出一方面巾。

  他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卻無有表示,裝作什么都未發(fā)生。只是不知想到什么后,眼底的亮光逐漸黯淡下去,如今想著又有些傷感。

  “好啦,不必想了!”介融撫摸著蕭逸君的頭發(fā)說道,不得不說少年郎的頭發(fā)真軟,摸起來手感相當(dāng)不錯。

  蕭逸君心有愧疚,剛想說話,卻瞧見一位戴著斗笠的老人遠(yuǎn)遠(yuǎn)朝他們走來,身后跟著的是妙齡之期的少女。兩人倒是有說有笑,只是他瞧著老人臉上的笑容似乎不甚自然,少女的五官亦令他心生厭惡。有的人從未見過,可看見的第一眼便知與自己不對付,少女正是此列。

  介融察覺身后異樣,悄悄地將蕭逸君往身側(cè)摟,到底得提防二人。

  “小友!”老人自然看見他的動作,內(nèi)心不禁腹誹起來,眼皮不禁開始亂跳。

  身后少女緊跟行了個萬福,眉宇間帶著不耐煩,喊了聲:“公子!”

  蕭逸君害怕地盯著兩人,扯著介融的袖子,對著介融搖搖頭,告訴他兩人不是本城的。他不說對望津城每戶人家都熟悉,可來來回回的人,對于有的面孔見后他總格外留心,例如少女這類長得樣貌極好的,可對兩人他卻是半點(diǎn)印象都沒有。

  介融拍著蕭逸君的手背安撫著,對二人擠出笑臉,問好道:“老人家,有事嗎?”

  禮節(jié)一事,他一直不甚擅長,該有的他不會輕易被人說狂妄,不該多此一舉的亦不會多,能敷衍的都盡量敷衍。

  老人面上倒不敢計較,說道:“老朽與孫女是從州城來此探親,碰巧路過,瞧見小友在釣魚。老朽這個孫女好吃魚,”說著指著少女露出慈愛的笑容,“想著過來看小友是否愿意割愛,讓條魚給我們爺孫。”

  介融看一眼魚簍,里面莫約有十尾,可惜技術(shù)欠佳,釣不到大魚,不然真該好好敲詐一筆。

  介融笑道:“可以!”

  他拍拍蕭逸君后肩,讓其去摘點(diǎn)蘆草。

  蕭逸君也想快點(diǎn)趕走這兩個莫名其妙的怪人,擔(dān)憂地看一眼介融,才跑去折了好幾根蘆草。從魚簍挑了兩條,將蘆草從魚嘴穿過鰓,打結(jié),遞給兩人時有意說道:“白目魚刺多肉硬,熬湯苦澀,蒸煮無味?!?p>  老人和少女其實看在眼里,蕭逸君故意挑選兩條最小的,如今說出這番話未嘗沒有故意惡心他們的意思。前者無有表示,像是在思索;后者那位二八芳齡的少女皺著眉頭,已將“厭惡”二字寫滿臉上。

  礙于風(fēng)度,不好發(fā)作而已。

  介融瞧見只當(dāng)沒看到,內(nèi)心卻兀自大笑,有趣!

  兩人拿過魚后,蕭逸君與老人討要十個銅錢,少女本就不好看的臉色又黑幾分,丟下一顆銅錢,便跟老人轉(zhuǎn)身離去。

  兩人消失時,介融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

  蕭逸君接過后沒仔細(xì)看,剛想跟介融說二人真小氣,拿起來才發(fā)現(xiàn)跟尋常銅錢不一樣。這顆銅錢雖是方孔圓錢,卻比尋常銅錢稍大。而且尋常銅錢上面篆刻著皆是帝王年號,可這顆他敢肯定不是大夏朝任何一代帝王的年號,因為上面是“離春”二字。

  “哥,這是什么錢?”他敢肯定這顆銅錢并非九洲王朝的銅錢。

  九洲王朝眾多,各大王朝、藩國其實都有屬于自己的錢幣,互不相通,意思就是本國的錢到了他國,如同廢鐵。王朝與王朝間流通的錢幣,說來只認(rèn)那位是商家祖師刊印的金背錢亦或楮紙錢引,也是只有在本國才可兌換。黃金其實亦可,只是黃金重量太重,跨洲貿(mào)易所需錢財往往巨大,隨身攜帶極其不便。

  據(jù)史書記載,當(dāng)時商家祖師其實志在一統(tǒng)九洲世俗王朝的錢幣,只是要想錢幣流通,勢必得有一方得以服眾的勢力統(tǒng)一刊印才可行。儒家那時才嶄露頭角,威勢不夠,便是如今都是差點(diǎn);道家自是不必想,志不在此;妖族與那神族終究名不正。商家祖師才退而求其次,各王朝仍舊有發(fā)行錢幣的資格,但由他所創(chuàng)的商行鑄造一款錢幣和錢引,方便王朝交流。

  那時,傳言天道降下功德,眾生俯首,是前所未有的景象。

  金背錢蕭逸君雖沒見過,可據(jù)書籍所載,其正面篆刻有“乾坤天降”四字,背面有一圈黃銅鑄造的圓圈,入手分量極輕。

  介融看后說道:“離春錢,可抵五十兩黃金?!?p>  蕭逸君聽后,猛地怔住了,一兩黃金相當(dāng)十兩白銀,一兩白銀千文銅錢。他心里暗暗計算著,這一顆離春錢就值五百兩白銀,莫說普通老百姓,許多富商一年收入亦不到這個數(shù)啊。

  蕭逸君問道:“離春錢?那是什么錢?”

  “走吧!”介融沒有回答,摸著蕭逸君的頭囑咐道:“收起來吧,莫讓旁人知道了?!?p>  蕭逸君想將錢還給介融,畢竟魚不是他釣到的,雖然他不得不承認(rèn),很希望將這顆離春錢據(jù)為己有,可是他知道這錢他是拿不得的。

  該是自己的跑不掉,不是自己的拿不了。

  介融已經(jīng)收拾東西完走了。不知為何,蕭逸君望著介融的背影感覺他很失望,從那兩個奇奇怪怪的人走后,就很不開心。

  他趕緊跟上去,將那枚離春錢遞給介融。

  介融搖搖頭。

  蕭逸君見他沒說話,知道他在不開心,卻不知道他因什么不開心,自己好像沒有做什么惹他不開心。他望著爺孫倆消失的方向,開始找話:“他們不是爺孫?!?p>  介融微笑道:“我知道?!?p>  蕭逸君不是很開心了,安慰人他根本不擅長,以往都是介融反過來安慰他的?!澳阋驗槭裁床婚_心?。渴遣皇且驗槲沂樟怂麄兡穷w錢?”他解釋道,“我不知道那顆離春錢這么貴重,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會收的。而且……他們丟下錢就走了,我根本沒時間還給他們??!”

  天色漸暗,橘黃色的殘陽逐漸收斂,懸掛于山巔的大日半個已經(jīng)埋沒于山林里,天空的另一邊,傳說有太陰星君宮宇的月亮也顯露身影,藏匿在云朵。

  少年越說越委屈,介融才意識是自己的情緒牽扯到他,本就是敏感的孩子。

  介融停下腳步,彎著腰拉起蕭逸君的手,說道:“不是你,是我的錯。”

  蕭逸君其實不明白介融為什么要道歉,可他知道,介融更失望了。

  走過望夫亭,蕭逸君拖著介融來到高處,殘陽如血,染紅了半邊天空。遠(yuǎn)處天幕掠過三兩只飛禽,歸入山林。他指著兩人返回的路線說道:“看不到!”

  介融心情才好點(diǎn),附和道:“是啊,看不到?!?p>  從望夫亭高處望去,是不可能看到黃草溪的,兩者間隔著一座山丘,正好阻隔了視線,所以適才兩人說的探親之話不過是借口。

  連孩子都能輕易看穿的謊言,要之何用?是啊,確是無用,爺孫兩人從頭至尾便沒打算掩飾,被拆穿有何妨,注定只能是徒勞無功地反抗。

  他們是有多大的勇氣去賭那個萬一?

  這種人要嘛極蠢,要嘛有所依仗。前者不多,卻也不少。后者自然不屑去賭,一州不到的彈丸之地藏不得蛟龍,便是有那么一兩條潛淵蛟龍亦不甚要緊,在他們看來意義不大,宗門二字給他們的底氣已經(jīng)足夠無視人間規(guī)矩了。

  能夠有如此底氣的人,以后的大道成就注定不低,至少在祖簿的位置不會太靠后。至于其背后的宗門在桐廬洲可比的不多,除卻一洲內(nèi)寥寥幾座宗門,往下的仙家敢如此行事的不在少數(shù)。

  只是以為如此便可大道無期的,只能說,不知死活而已。

  “我其實都看出來了,只是不想給哥添麻煩,所以把他們惡心走了?!笔捯菥粗槿诘难劬?,露出單純的笑容。

  看來他是低估了小孩子的心思,介融嘆口氣,望向齊云山的方向,意識到太聰明有時也不是一種好事啊。

  “下不為例,你師尊還無需你來維護(hù)!”介融心情不錯,收了個極好的弟子!

  世道不盡意,人心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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