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子時,夜空中繁星閃爍,江面上寒風凜冽,京口的叛軍吸取了上次被賀若弼偷襲的經驗教訓,加大了夜間巡邏,奇怪的是,朱莫問占領京口已經好幾天了,對岸還是像往常一樣靜悄悄。由于是倉促叛亂,叛軍對江北的一舉一動沒有任何的情報來源。因此,當楊素將大軍藏到揚子津里的時候,京口的朱莫問叛軍對此竟渾然不知。
子時三刻,楊素一聲令下,揚子津的兩個閘門被升起,數(shù)千艘戰(zhàn)艦向魚群一般涌進了長江。一進入長江,所有戰(zhàn)艦都掛起了白帆,列好了陣形,然后按照事先謀劃好的進攻路線,在北風的助推下向著長江南岸呼嘯而來。
南岸的叛軍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嗖嗖的聲音朝他們飛來,一支支被點燃的箭矢,就像流星雨一樣從數(shù)千艘戰(zhàn)艦上飛向了南岸的軍營,火光很快蔓延了整個南岸的叛軍營地,朱莫問從睡夢中被屬下叫醒,慌忙穿上厚重的盔甲直奔京口的長江防線指揮反擊。
“無恥!可惡!又是晚上偷襲!賀若弼敢不敢白天打過來!”朱莫問氣得直喊道,“兄弟們!給我頂?。“涯銈兪种械募颤c上火,朝敵艦全力射過去!”
可是楊素大軍的五路戰(zhàn)艦來得太快了,朱莫問的守軍在塔防上還沒有射出幾發(fā)箭,麥鐵杖的先鋒艦隊就已經抵達岸邊了。麥鐵杖帶領著先鋒士卒跳上江灘,摧枯拉朽般勢不可擋,很快就沖到了叛軍的軍營。
朱莫問借著火光看見沖過來的敵艦上掛的都是“麥”字旗,他傻眼了。
“什么?!這次來的不是賀若弼?!是麥鐵杖這小子?!當年那個飛賊?!可惡!恥辱!”朱莫問大罵道。
“將軍!西津渡渡口那邊被攻破了!”士兵來報。
“什么?這么快!誰人攻破的?!”朱莫問驚訝道。
“是來護兒!”
朱莫問還沒來得及反應,又有士兵來報,
“將軍!蔣山那邊被攻破了!”
“誰人攻破的?!”朱莫問瞪大了眼睛問道。
“是史萬歲!”
朱莫問聽聞來護兒和史萬歲都攻過來了,而且對他已經形成了東西夾擊,立刻癱坐在地。
“將軍,您快走吧,去投靠沈玄儈,我們留下來阻擋他們!”朱莫問的部下們紛紛請求道。
“哈!哈!哈!哈!”
朱莫問突然大笑,這凄涼的笑聲還沒完全釋放就瞬間收住了,火光倒映在朱莫問那張疲憊而失魂落魄的臉上,令他顯得更加落寞。
“投靠沈玄儈?那還不如現(xiàn)在就投降!”朱莫問一臉不削地說道,“他那點家當還是留給自己跑路吧!”
“你們可知這次隋軍南渡是誰人統(tǒng)領?”朱莫問問道。
“這。。?!敝炷獑柌肯旅婷嫦嘤U道,“屬下的確不知是何人領兵!難倒不是賀若弼領兵?”
朱莫問垂喪著臉有氣無力地說,“是當年在長江上游被稱為‘江神’,如今的越國公楊素!”
眾部下聽罷紛紛大驚失色!楊素的計謀和戰(zhàn)略素養(yǎng)都不在賀若弼之下,此番楊素親自掛帥前來,憑朱莫問現(xiàn)有的實力根本不是楊素的對手。
“連對方的統(tǒng)帥是誰都不知道,這仗還怎么打!”朱莫問苦笑道。
“將軍如何得知是楊素而不是賀若弼?”
“麥鐵杖、史萬歲和來護兒這次都來了,當今朝廷能統(tǒng)帥他們的只有楊素,而且陣型能運用的如此嫻熟的,也只有當年在長江上游與周羅睺周旋的清河公楊素!”朱莫問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楊素親率大軍前來,吾等無路可退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麥鐵杖用渾厚的嗓門穿透了朱莫問的將軍營帳。
聲音剛傳到到朱莫問的耳邊,數(shù)千士卒也已經快速到位,將朱莫問及其部下統(tǒng)統(tǒng)包圍了起來。
隨后,麥鐵杖氣宇軒昂地跨進營帳,矗立在朱莫問面前,正眼都不瞧他一眼。
“你?!是你!”朱莫問驚恐地握住手中的刀。
“沒錯,就是當年那個從皇宮里偷跑出來,到你們南徐州來偷東西的飛賊!”麥鐵杖輕蔑地回應道。
“哈!哈!哈!哈!”
朱莫問這一笑,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后悔當年沒有將麥鐵杖抓起來殺掉。
“你笑什么?!”麥鐵杖怒對朱莫問道。
“我笑,飛賊就是飛賊,連行軍打仗都這么飛快,我朱某人甘拜下風!”朱莫問冷言相對道。
“放肆!”麥鐵杖的一位屬下喝斥道。
“哎!”麥鐵杖抬了一下手示意屬下退下,“如今你敗在我這個飛賊手下,你是服也不服?”
朱莫問握住刀的手氣憤得直發(fā)抖。
“我服你個奶奶!”
朱莫問突然拔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橫,了結了自己無奈而悲劇的一生。
麥鐵杖沒想到朱莫問會如此硬氣,他嘆了一口氣,命令屬下道:“朱莫問是一條漢子,你們?yōu)槠錅蕚湟桓惫撞模瑢⑺裨崃?!?p> “諾!”麥鐵杖的屬下立刻將朱莫問的遺體抬了出去。
朱莫問的部下見主帥已死,紛紛下跪投降。
“你們把船馬市場的人都關在哪里了?”麥鐵杖責問朱莫問的部下。
“啟稟將軍,他們被關在西大營?!敝炷獑柕牟肯麓鸬?。
“快帶我們去奪了西大營!”麥鐵杖命令道。
“遵命!”朱莫問的部下齊聲應道。
不出意外,西大營很快就被攻破,隨風和顧掌柜他們因而被順利地解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