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的要死在這兒了。”
抱著必死的決心，劉聚再度舞起雁翎刀，向瓦剌軍殺去。
西直門的守軍眼見主將如此悍勇，都被鼓舞，士氣大振，無不奮力死戰(zhàn)，副將高禮壓陣中軍，才算穩(wěn)定住了局面。
但即便如此，西直門守軍在瓦剌軍隊的汪洋中，就像是一葉扁舟，被來回搖晃，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城頭的兵科給事中程信也算得上是此時少許有些作為的文官，雖然先前被憤怒的劉聚威脅性命，但卻并沒有以個人之間的恩怨去坐視成敗。
除了指揮兵部的文官啦啦隊為城下奮力死戰(zhàn)的西直門將士搖旗吶喊以外，程信還到城內緊急招募了一批千余人的民夫。
程信帶著這隊民夫上城，指揮他們用火銃、弓弩開始攻擊城外能打得著的瓦剌軍隊，用實際行動支持了作困獸之斗的守軍。
劉聚大吼一聲，砍死眼前一個兇惡的步戰(zhàn)瓦剌騎兵，感受到身后的變化，他轉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程信正在大聲指揮城頭明軍為自己助戰(zhàn)。
“他娘的，這小子還算夠意思！”
“弟兄們，德勝門的援軍就快到了！”
“撐一會兒！”
“再撐一會兒！”
德勝門的守軍正在劉聚的帶領下與瓦剌進行最后的血拼，此時此刻的奉天殿上，群臣都在議論紛紛。
一個接著一個的傳令兵，從京師九門跑進來。
“德勝門接戰(zhàn)！”
“西直門接戰(zhàn)！”
“安定門接戰(zhàn)！”
傳令兵們回來稟報的話語非常簡短，每每喊完一聲，休息都來不及，緊跟著便跑出去回到各門觀察戰(zhàn)情。
“太后呢？”
“這都什么時候了，太后怎么還沒來？”
“真的是太過份了！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了，看來太后對國家大事毫不關心！”
正在這時，孫若微在宮內大襠金英的陪同下姍姍來遲。
“戰(zhàn)況如何？”一進來，孫若微便急切問道：“瓦剌這次有沒有讓吾兒來門前？”
二十幾萬明軍將士正在為大明朝和瓦剌人拼命，而孫若微過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在問“吾兒”的情況。
文臣們已然是十分不滿，有人再也忍不住，站出來斥道：“太后！此時難道不應該關心關心守城的將士嗎？”
緊接著又有一名六科廊言官義憤填膺道：“正是，太后如此問法，是全然系闔城二十萬將士于不顧嗎！”
孫若微只是隨口一問，沒想竟有如此大的反應，連忙說道：“諸位愛卿都是國家的柱石之臣，哀家…是哀家昏了頭了…”
眼見孫若微道了歉，文臣們這才一臉不情不愿的退回去。
這時，更多的傳令兵開始跑進來。
“安定門血戰(zhàn)！都督陶瑾請求增援！”
“石亨在德勝門親冒矢石，一馬當先，斬殺數(shù)級，擊潰瓦剌先鋒！”
“西直門都督劉聚力戰(zhàn)不支，欲入城！”
前一句關于石亨的，眾人還在不斷點頭，都說這石亨雖說先前在大同戰(zhàn)敗，但就此戰(zhàn)看來，還算可塑之才。
然而聽到下一句，奉天殿上立馬就炸了。
打不過就要跑？
這還得了？
如此膽小如鼠之人，焉有帶兵之理？
我等乃是仁義之化身，道德之典范，決不能坐視我大明有這等貪生怕死的將領！
彈劾！
必須得彈劾！
“臣彈劾西直門都督劉聚畏敵避戰(zhàn)，違反軍令之罪！”
“臣也彈劾西直門都督劉聚！彈劾他畏敵如虎，守衛(wèi)西直門不力之罪！”
“臣彈劾劉聚貪贓枉法，侵吞餉銀…”
“臣彈劾…”
一時間，這幾日全都如同啞巴的文臣們好像轉瞬間打了雞血，紛紛站出來，絡繹不絕，沒過多久，劉聚儼然成了惡貫滿盈的罪人。
不知道正在西直門和也先拼命的劉聚見到奉天殿上的好戲，會不會氣得吐血。
孫太后目不暇接，劉聚是誰她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功過是非這也全然不懂，為應付群臣，只是連連擺手答應。
“好、好，諸卿彈劾的都好，戰(zhàn)后哀家一定為諸卿做主，命人捉拿他?！?p> “好啊，現(xiàn)在都能說會道起來了?！?p> 伴隨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身全套甲胄的朱棣從偏殿走出來，說話間，冷眼環(huán)視著奉天殿上的諸臣。
“西直門都督劉聚朕了解，不是那種會陣前逃跑的人，是非功過，也不是現(xiàn)在去追究的?！?p> “眼下最重要的是守城，你們有這些力氣，何不都拿上一把兵器上城助戰(zhàn)？”
群臣們看過來，欲言又止，一個個都蔫頭巴腦地站了回去。
“朕早就料到了，你們沒有這個膽子，都在后頭縮著吧，等朕擊退了瓦剌人，再回來聽你們彈劾?！?p> “擊退瓦剌人？”這時，總算有人看清楚皇帝身上穿戴的盔甲了，這才是反應過來，連忙出列問道：
“陛下這是要干什么去？”
朱棣轉頭看著這個言官，面無表情回道：“出城，助戰(zhàn)！”
“陛下此時應該在城中守候，以大局為重?！遍L久以來，都沒有說話的文華殿大學士王直，忽然說道：
“陛下是我大明天子，不能輕涉險地?！?p> “王閣老，您不覺得您現(xiàn)在說這話很沒意思嗎？”朱棣冷笑幾聲，也沒挑明，回頭對群臣說道：“既然諸位都怕大明沒了天子，那好?！?p> “朕現(xiàn)在就告訴你們，如果朕戰(zhàn)死在城外，你們可以另立皇帝。”
“至于到底要再立誰，你們商量著來！現(xiàn)在闔城將士都在死戰(zhàn)，朕不能就這么在這里坐著，聽你們彈劾這個，再彈劾那個?！?p> “陛下，此舉不合乎禮法…”
不等王直說完，朱棣邊大聲喝止他道：“禮法？朕現(xiàn)在不在乎什么禮法，朕只知道晚出去一會兒，就要多幾名將士戰(zhàn)死?！?p> “王大人，你別再說了，朕照顧著你的面子呢！”
“有些話，朕實在不想說得太明白！”
王直欲言又止，自知理虧，這才不再吭聲。
看著皇帝與王誠等人離開奉天殿，默不作聲的群臣們開始竊竊私語，一個個都是十分鄙夷的神情。
“皇帝去的哪兒了？”
“回太后娘娘，陛下帶著府軍前衛(wèi)的侍衛(wèi)們，往西直門去了。”金英從門外跑進來，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聽到回答，孫若微一愣。
原本連雞都不敢殺的人，現(xiàn)在面對如狼似虎的瓦剌人都沒有半點猶豫，城外兵戰(zhàn)如此兇險，他就這么去了？
去的還是最為兇險的西直門！
她也沒料到一個不諳世事的前王爺一當上皇帝，變化能有這么大。
崛起的石頭
把正文第四章大修了一遍。不影響具體劇情，就是把朱棣在太廟是如何接受重生這一事實細化了，變得合理一些。感興趣的可以在書架刷新后回去看看。